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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了,床头留了一张小纸片,写了号码还印了一个新鲜的猩红唇印。
戎冶揉了那纸片,按着额角,赤着从床上下来,翻找起手机来。
半天无果,手机遍寻不着,戎冶不爽地骂了几句粗,冲了澡穿上衣服晃晃悠悠出了酒店。
敬职敬业的司机早已摸清了套路,车子等在那里,一看到戎冶,就按了按喇叭。
戎冶眯着眼看了看,开了车门钻进去,仰头往后一靠两臂舒展,霸占了整个后座,闭着眼揉着脑袋沉声问:“有看到成少爷出来么?”
司机平稳地行着车,温和答道:“没有,少爷。”
戎冶实在不舒服,叹了一声随口道:“行吧……回家。”便阖眼打起盹儿来。
戎冶没有明确说是哪个“家”,司机自然默认了是戎拓所住的那里。
于是当戎冶被司机叫醒,睁眼发现自己到了个不大乐意来的地方,不生了起床气。
不过戎拓毕竟有许多事要忙,也并非时常在家。得知两天前父亲又去别的城市了之后,戎冶的心情总算恢复了一点,打着哈欠吩咐厨师做点儿吃的给他,便上了楼。
父亲不在家,于是待在这里或是别的什么地方于戎冶也没什么不同,他便窝在房间里静心摆弄起还未完成的古罗马竞技场模型。
需要神高度集中的事情总让人对时间的流逝失去概念,等戎冶决定今天到此为止打算松泛松泛筋骨的时候,天已经黑了。
于是他又在健身室里泡了一会儿,冲过澡一身轻松地下楼去吃饭。
饭桌上有人。
戎冶的身形一僵,神色不豫,转身往回走。
“这是谁教你的规矩,儿子见了老子就这态度?”戎拓面色阴沉地看着戎冶,他心情好的时候或是当着母亲和客人的面会对戎冶宽容许多,但仅有父子俩在家的话,只要对上,没一次能相安无事。
“谁教的?”戎冶就像听了个笑话,“没人教我,我态度就这样。”
“过来坐下,”戎拓的威压向来重,逼视着戎冶,一边对佣人道,“添碗筷。”
“我如果坐下吃,咱俩恐怕谁都得扫兴,还是算了吧。”戎冶哼笑一句。
戎拓放下筷子擦过嘴,站了起来朝儿子走过去:“你爱吃不吃,不吃就先过来谈谈。”接着朝平常与人谈话的房间走去。
“谈什么?”戎冶皱眉,不情不愿地走过去。
“你去找过婴婴和她妈了?”戎拓打开桌上的雪茄盒,挑了一根出来。
“呵,还真告状了?”戎冶将舌头抵在左腮内侧转了一圈,笑了,“对,我找过她们,怎么?”
戎拓用雪茄剪修剪完毕,划了火柴将之点燃,深深吸了一口:“用不着她们告状你很大的胆子……翅膀还没硬就已经不把老子放在眼里了,是吗?”
戎冶大笑不已:“就为这事,犯得着?”他一下子将笑意敛得干干净净,瞪视着父亲,一字一句道,“你可不要告诉我,玩儿婊子玩儿出了真感情哈,不怕笑掉别人的大牙!”
戎拓不怒反笑,那笑声闷在胸腔里,听来隐隐狠戾:“你弄死过几个还在娘胎里的弟弟妹妹,真以为老子不知道?不是你奶奶护着你,只认你,你还能站着跟老子叫板那么多年?你不知道有多少次我气得想亲手废了你……好儿子。”
戎冶也在冷笑,不言语,笔直的浓眉下双眼又冷又倔,更衬得眉尾锋利。
“卢芝兰便罢了,要是你真动了我女儿……我就跟你算算这些年的总账。”戎拓不紧不慢地吐出烟雾。
“那得看她们自己识不识相,”戎冶丝毫不让,怒火上涌却化作笑脸,“我劝你还是把她们送得远远的,比较安全,毕竟……我肯定死在您后头,爸。”
戎拓锐利如刀的目光一下扫了过来,怒目圆睁,那声音震怒肃杀如同殿上的阎罗:“你说什么?你这孽障!”
戎冶的唇抿成一线,嘴角坚毅如铁,下颌线紧绷,脸上唯独没有惧色和悔意。
戎拓大步走来,重重一脚蹬在戎冶肚子上将他踹翻在地:“我造了多少孽才生你这么个混帐东西!”犹自怒不可遏,脖颈上青筋毕现。
戎冶受了这毫不留情的一脚,多年前就凉透的心也不会更麻木了,只是肉体不可避地作出了痛苦的反应,眼下他根本起不来,眼睛却红得像要咬人的恶狼,几乎是杀气满溢的:“你对不起我妈,还逼得我们母子分隔两地,这辈子你都别想我原谅你!”
不用戎冶说一个“恨”字,他的父亲也清楚明确地体会到了那怨憎之深,一刹那,周遭陷入可怕的死寂之中。
“哈哈哈哈哈哈……好!”不知过了多久,终于对儿子心寒齿冷的父亲大笑起来,就近抄起一瓶酒大力掷在门上,酒液混着碎片哗啦啦散落,“既然你这么不想做我戎拓的儿子,那就滚!我倒要看看,不是我戎拓的儿子,你能过得多潇洒风光!”
戎冶按着伤处,慢慢站起来站直了,字字清晰道:“从今往后,我不会踏入这里一步,不会住那些你买在我名下的房子,不会花你一分一厘,不会用你的东西你的人;你也别指望,我再认你这个爹!”言毕便一步步走着,拉开门头也不回地走了。
戎拓只觉得气血上涌,一阵令他作呕的眩晕袭来,眼前有一瞬间的黑暗。他勉力在椅子上坐下,有几分艰难地调整着呼吸,那强烈的眩晕感仍在盘旋。仰头望着天花板,他的眼前浮现出小时候的戎冶,终于获得了一丝宽慰,不由自主地牵动了一下嘴角。
可眼前的一切却可笑得叫他不愿承认。
“真是我错了吗……”戎拓问自己,觉得嘴里像含了满满一口黄连,苦涩的津液不住往肚里咽。
……
戎拓原本以为,戎冶会去成家,或者去找他祖母毕竟,戎冶身无分文。
但没想到,两处戎冶都没有去。
的确,戎冶在跟父亲赌这口气。
甚至在迈出大门前,戎冶还刻意将身上所有口袋都掏空了,把现金、银行卡和带在身上的门卡都扔在了玄关。
戎冶也不想去成家或是祖母那儿,他知道只要去了,得到的必定是劝解和资助,两者他都不想要前者对他而言早就多余,后者,只会让父亲看不起自己。
可惜现实是残酷的,没有钱,他寸步难行要不是刚刚拦到了一辆愿意顺路带他去市区的私家车,戎冶可能现在还凭自己的双腿走在路上。
“嗨,哥们儿,等会到哪儿把你放下啊?”车主是个摇滚青年,扎着一头小脏辫儿,一边开车一边跟着车里的音乐摇头晃脑,戴着好几个戒指的手在方向盘上打着节拍。
副驾上的那个则留着一头造型拉风的银发,漫不经心地玩儿着手上的鼓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