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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
成则衷随意发出一个鼻音,似是并不介怀,又像是鼓励他继续往下讲。
戎冶脸上没有表情,眼神也无甚焦距,隔着雾霭遥望入回忆之中:“……那天早上静灼同我讲,她一直都喜欢你,要我成全你们,我一个字也听不下去,才一意孤行要立刻回去;后来车上,我发觉她几次侧了头悄悄看你,心里阴火压都压不住,根本没法冷静,我当时有一瞬间甚至想,就算三个人一起死,我也不想看到你们俩在一起,那就一起死吧。”
戎冶讲到这里,停下来去看成则衷的反应,却发现他脸上淡淡的、眼都没抬,像是丝毫没有被震动,仍姿态闲适地抽着雪茄。
戎冶拢起眉,眼底沉淀着深深悲痛:“我没想真的……可找什么借口都早已没有用了。静灼的命我活该一辈子背着,我对不起她,也对不起你,不是我一定要你回去救她,替我弥补我的过错,你根本不至于”
成则衷却出声打断他,回答了他前面的话:“我知道的,戎冶,前一天夜里她来找过我。”
戎冶登时僵滞,不再言语,他有些不敢置信地看成则衷,却发现对方的眼里含着微微笑意,好像在说一件趣事。
“戎冶,倘若当年我回应了靖灼,”成则衷微微笑着,直直望入戎冶眼中,深深地看他,“你无法原谅的那个人,到底会是我,还会是她?”
戎冶如同被戳中了死穴,干尸般僵硬地瞪着眼回视成则衷。他几度欲语,双唇张了又合却终究哑口无言。终于他落败般垂下目光,声音枯涩地问出了一个在腹中盘桓数年的问题:“阿衷,你是不是恨我?”
成则衷敛尽了笑意,面无表情地端详他数秒,才又云淡风轻地笑了:“我是坏了一条腿,不是瘫了。戎冶,我的怨恨没你想象中的那么深重长久,我的确曾经恨过,但早就结束了。”
戎冶根本听不得那个从成则衷口中吐出的“恨”字,哪怕是曾经。
他最不能、最不肯接受的答案,他还是没能逃掉,再不愿意,他还是得清清楚楚、真真切切地听一遍。
这个字眼像一记重拳那样在一瞬间就又狠又准地击中了戎冶的心脏,他只觉胸腔之中一片麻痹,大口灌了酒下去才借着酒的辛辣缓了些过来。
成则衷挂着温和微笑看着戎冶几乎仓皇的动作和微微扭曲的表情,倒开解他一般用玩笑的口吻说:“静灼与你阴阳相隔你尚且能忏悔、赎罪,我一个活生生的人你也三不五时就能见着,有大把弥补我的机会,不要错失就是。”
雪茄搁在那里已经熄了,冷冷清清地散发着逐渐变淡的香气。戎冶盯着那段灰烬,仍慢慢品味着成则衷前面说的那些话,只觉得舌、喉、心、肠无一不苦,几乎连开口也无法了。
“是啊,”过了许久,戎冶终于找回正常言语的能力,他张开了有些发僵的手指抓住酒瓶瓶身为自己续上酒,苦笑着强撑幽默,“来日方长,我可以一次一点地还。”反正,你会是位宽容的债主。
果然,成则衷不谑不怒地笑道:“随你,我还怕你拖么。”
“阿衷,如果我说……”戎冶看着成则衷染着笑的眼角眉梢,鬼使神差地开了口。
“其实,我不是特意来找你喝酒的,”成则衷有些强横地截断戎冶的话,他的笑从眼里退了下去止于唇畔,失了生动只留下十成十的彬彬有礼,“我来是告诉你一声,时青已经知道静灼的事了,还来问了我。”
戎冶愣住。
“他在你去北非之前就知道了,却到现在也还未找你对质,想来是对你用情已深不愿接受所以还在自欺欺人,”成则衷嘴角的笑痕深了些,问戎冶道,“那么你呢,打算怎么处理?”
第61章吞雪饮冰
戎冶的打算就是陆时青不动他也不动。如果陆时青找他对质,他就摊牌;如果陆时青不捅破,那么他就也配合着维持风平浪静。
原本戎冶的确已经预备同陆时青分手,但当他意识到陆时青是至今为止唯一真正爱过并且正爱着他的人,他不禁有些舍不得放手了;而与此同时他又对与成则衷敞开心扉失去了信心,更加做不到这么痛快地放开唯一慰藉况且,就如戎冶当初回答成则衷的那样,即使算不得真心喜欢陆时青,但感情多少有几分。
而另一边陆时青在震惊、伤心、气愤过后则讶异于自己的患得患失,他本以为得知这样的真相,他会在第一时间找戎冶问个清楚,如果听到戎冶亲口承认这一切都只是移情,就绝不回头、毫不留恋地离开。
可至今为止,他连第一步都做不到。
他根本想不到自己会有因为感情傲骨全无的一天,居然妥协到这个份上,宁可装聋作哑也不敢听戎冶说一句:“只是因为她。”他固执地认为那些温柔情意总有一部分是给他本人的,戎冶……对他是有感情的。
他投入的成本太多了,纵然全部沉没,头回踏入情场的他也不可能有快刀斩乱麻的魄力。
成则衷自从告知戎冶陆时青已经知情之后便再也没有就这件事作出过任何意见和建议,包括对于戎冶那拖泥带水的根本算不上是处理的处理办法。
于是在戎、陆两人心思各异地对两人关系的强行延续之中,天气渐凉,很快到了十一月。
转眼就到了成则衷的生日。
戎冶知道成则衷随父亲,生日向来过得简单,基本就是同家人一起庆祝,从前还会带上他罢了不过说起来,只有戎冶陪成则衷度过的生日也不在少数,那时候不同现在,一家人难得能凑齐。
不过现如今戎冶可没那么乐观能与成则昭相安无事地同坐一席,就算表面和平,气氛大概也是尴尬的,还是不去扫兴为好。
于是戎冶便与成则衷约好周六这天过来公寓找他他想亲手把生日礼物送过来。
“好剑,谢了。”成则衷含笑翻看端详着手中的高加索坎察,眸子里满是赞赏。
这柄年纪不小的短剑有着鎏金银珐琅的剑柄和剑鞘,鞘上镶嵌了两颗墨蓝宝石,乌兹钢锻造的剑身上雪明炭铁星星点点,开了剽悍狠辣的双血槽,刃上有错金蝎子纹,锐叶般的刃尖闪着寒光,岁月也没能削减其迫人锋芒。
“据说这把坎察以前是一名酋长的,”戎冶见成则衷喜欢,心中满足不禁也跟着笑了,“保养得很不错吧?没事就摆着当藏,真有需要估计也挺好使。”
成则衷归剑入鞘好笑地说:“什么需要,我难道还拿它捅人?”说着作势冲戎冶晃了晃剑尖。
戎冶哈哈一笑:“防身以外我也不介意你拿它裁纸或者杀鱼啊,物尽其用嘛。”
成则衷将之进匣子里,半笑半骂:“拍荒野求生吗,还杀鱼要在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