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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一人待着静心就让他一人待着吧,”靳明心淡定得很,“他也知冷暖饥饱,饿了渴了自己就会出来的,不用担心,妈咪。”
晚餐快要上桌,帮佣去请靳哲,已经换过衣服的靳哲下来了,闷闷地叫过妈咪和grannie,说是不吃了,现在要出门。
靳明心在这方面比较宽容,点过头表示知道了,又问:“你打算哪日回去?同阿梁请过假没有?”梁锦庭是x城国际广场项目的总负责人。
靳哲皱着眉撇开头:“妈咪,换个人顶我的位置,短时间内我不想再去x城。”
靳明心八风不动地坐着,只轻轻扫了他一眼,语气温文但不容商榷:“marcus,正事没得由你任性,你自己要接的差,就是哭也得哭着做完。”
靳哲眉皱得更紧,不肯接受:“妈咪啊!”
靳明心抬手让他声:“你若是这样公私不分、不负责任,当初为什么要告诉我你可以?妈咪从没有逼你做过你不想做的事,但事情一旦开始做就绝不会任你儿戏,别让我对你失望,靳哲。”只有在她已经不悦了的时候,才会叫靳哲的全名。
靳哲一时无话可说,满腹委屈都涌到脸上,然后硬是被他压下去只剩倔强。
外祖母叹了口气:“marcus啊,你这样没道理地耍小孩子脾气,grannie都不帮你的……究竟什么事情要气成这样啊?”
靳哲嘴巴紧闭什么也不肯说。
靳明心让母亲别问了,她细细端详了靳哲几眼,然后柔缓了口气道:“如果你心情真的这么差,至多你再多留两日当放假调整,我替你同阿梁说一声这已经是不合规矩了时间到了必须回去做你该做的事。”
母亲宽容了几分,靳哲也做出妥协,隐忍着低低应道:“知道了,谢谢妈咪。那我出门了。”
“嗯。”靳明心点头。
靳哲当晚就在外灯红酒绿彻夜狂欢,次日又开了一天船趴寻欢作乐,非要让自己忘掉不开心的事重拾游戏人间的能力不可。
可离了人群与热闹,他还是不得不面对那刻意去忽略的、已经庞大到令他无处可逃的空虚难过。
分明还未真正做过恋人,他却实实在在体会着失恋的滋味。
然而一切都是徒劳,这世上再多的解药,终究也只有一味对症。
无往不利的情圣终于在情场上受伤流血,头一回痛,头一次怕。
可是,放不下,还是放不下,根本放不下。
这一腔意难平让靳哲在寂静的夜里难以成眠,他时不时就从浅眠中醒来,总共也没睡上几个小时。他没有留足三日,翌日一早,靳哲便去同母亲作别,说今日就回x城去了。
靳明心凝视着心神惘惘的儿子,抬手温柔地触了触他的面颊,轻轻问:“marcus,你上回也是因为同一个人动气吧?真的这样喜欢?”
靳哲眼中神采微微闪动:“我……”
“不用说,我明白,”靳明心回手,淡淡道,“无论你做什么决定,只要今后不后悔,都好。”
靳哲露出一个笑脸,然后抱住母亲不让她看清自己毫无笑意的双眼,腔调轻松地说:“妈咪,我不会再喜欢他了,哪有什么今后。”
……
到了x城机场,靳哲没让人来接,自己坐了的士。司机问他去哪儿,他有些心不在焉,心里想的是酒店名字,就随口报上了,然后望着车外沿途风景出神。
等他发现路线似乎不对的时候,才从司机的疑惑反问中知道自己刚才说的根本不是酒店的名字,而是成则衷公寓小区的名字。
靳哲沉默了一下,还是说:“算了,不必调头。”来都来了,就将该还的东西还了吧。
现在成则衷应该在公司吧。靳哲盯着从钱夹里抽出的公寓的一体卡看着,犹有遗恨地想,可惜了,不然我一定把东西摔他脸上。
他在心里告诉自己,靳哲,只要把这阵子忍过去,你就又刀枪不入了;没什么好舍不得,别犯傻,更别犯贱。
约莫两个小时后,戎冶接到了一通电话。
他今天醒得晚,还没睁眼就头疼欲裂,起床一照镜子还发现脸上明晃晃挂着伤痕淤肿,根本没法见人,安排好的事只能一概推了。而且戎冶很肯定成则衷正在盛怒之中、甚至对他生恨,本来就心烦不已此时又看到来电显示是靳哲,戎冶更是不快,于是拿起来接听也显得十分怠慢。
那端开门见山,直截了当道:“我在成则衷这里。”
戎冶皱眉,极为不爽,怎么,现在连这个都要特地来跟我炫耀?
靳哲的语气又冷又冲:“他人也不叫一个,自己裹在被子里半死不活,烧到脱水,不是被我发现,再烧久一点,他恐怕就死过去了!”
戎冶一愣,神态顿时变了:“他……他怎么了?”
靳哲尖锐地笑了一声,声音阴沉沉带煞:“这我倒要问你,戎冶,你把他怎么了?我不瞎,该看到的痕迹全看见了,医生也检查过他的身体,我想不出第二个人,别人不清楚你对他的心思,我清楚。成则衷是蠢,自己死要面子,还这般维护你,不肯叫人知道。”
戎冶哑口无言,额角见汗,无意识地瞳孔紧缩、咬紧牙关听着,半是恼恨半是懊丧。
靳哲没打算听他反应,话里杀意却大盛:“你够胆,与他虚情假意称兄弟,却敢把他弄成这幅样子,我不会让你好过。”语毕即挂断电话。
戎冶僵硬地放下电话,猛地站起身走了出去。
他要亲自去看看成则衷的情况。
然而,等戎冶赶到,却发现大门的锁被人从里面反锁了,凭指纹全然无用。任他怎么按门铃,甚至捶门大喊,里面都无人理会他。
戎冶气愤不已,给靳哲打电话质问,勒令他开门,却只得了一句噎死人的“你也有脸见他。”
戎冶脸色铁青地挂了电话,只得先行折返。
……
成则衷睁眼彻底苏醒过来,只觉得浑身骨头都跟碎了又拼回去一样隐隐疼痛,一丝力气也无。他觉得手背生凉,转头去看才知插着针头在吊水。
他之前被焦急不已的靳哲叫醒过,不过当时并不非常清醒,只勉力拦住非要送他去医院不可的靳哲,让他翻自己的手机通讯录联系一直为成家服务的私人医生过来,最后还不忘叮嘱靳哲要告诉医生别知会自己家人。
此刻成则衷稍转过头去,就看见靳哲坐在床边的椅子上,仪表尚算端整,神态却微有颓唐傺,眼下重重的青痕,双目黯然,静默地望着他,眼中仿佛盛着宁和的死亡,又好像有着迎接宿命般的颤动。
靳哲所有的狠心和决绝,都在看到成则衷如此惨状的瞬间溃散一地。
他一直清楚这一回自己的喜爱太久也太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