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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而栗。
之前的心悸,在见到本人后,不止没有停下,反而更加剧烈。
这个人,很危险,一定会破坏村里的平静。
这么一想,阿什就再也无法说出真诚的感激的话来。
他更说不了虚假的场面话。
看着得救的唐娜婶婶,看着欣喜若狂的伊比一家和科尔文一家,他也不能毫无依据地吐露自己的警惕与担忧。
因此只能沉默。
“他是个内向的孩子。”内森老师也只能这样为他解释,“但制作药剂的时候能沉得下心,非常可靠。”
“看得出来,是个好孩子。”雷切尔大师这么说着,温和的目光落在阿什的身上。
阿什抿紧了唇瓣,他感知到了温和外壳下的恶意,冰冷又黏腻,充满了贪婪。
他于是更加的警惕与不安。
可他该怎么做?他能做什么?
为什么这样清晰的恶意,内森老师、村里的大家,都毫无察觉呢?
阿什想到了石塔,只有他一个人能感知到的某种东西、某种存在……难道这次也是如此?
半掩着的大门外,传来晨风吹动药草的沙沙声响,而阿什的指尖也如被晨风拨弄的叶片,轻轻颤抖着。他低垂着眼眸,悄悄将不受控制的指尖缩进宽大的衣袖里,让内森老师为他解释的“是个内向的孩子”这个说法显得更加贴切适合。
他心中只有一个想法,连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为何会那样笃定
他得让这个人离开村子,远远的离开。
否则多谷村将不再平静。
然而阿什毕竟只是一个即将满十六岁的少年,过往的人生经历全在这个温柔朴实的村庄里,说好听的便是平凡简单,说难听的就是乏善可陈。
他缺乏知识与经验,斗不过来自外面的老狐狸。
不过几天的功夫,这个名为雷切尔的老人就已经成为了村里最受欢迎的人物。
包括奥布里这些年轻气盛的毛头小子,都被雷切尔口中一个接一个的,关于遥远的外面世界的故事所征服。
多谷村的人延续祖祖辈辈的耕种、狩猎,就算外出,外出的距离也从不超过一个月的路程。
偶尔有外人来村里,这些外人也不过距离他们几个城镇那么远,并不会让他们感到“遥远”且“陌生”、“新奇”且“向往”。
雷切尔则不一样。
他口中描述的世界与故事,已经远远超出了奥布里他们能设想到的程度。
那是真正的“外面”。
他说多谷村所在的这个地方,在外面被称作“断河平原”。因为这一块辽阔的平原四周,被一条宽阔的、波涛汹涌的河流环绕,让人望而却步。
近年来,河流有干涸的趋势,他和不少人才险险地渡过了河,踏上了这块与世隔绝的平原。
平原的边缘没有人烟,荒凉冷清。他原以为断河平原上不会有人居住了,却没想在坚持往深处走了几个月后,终于见到了村庄。
他口中有外界的丰富多,繁华绚烂,热闹非凡。他还有着深不见底的知识储备,就药剂一方面,随口的一句话都能让内森老师奉为圭臬,当做珍宝似的记在笔记里。
他赢得了大家的喜爱与尊重,村里的小子们恨不得他能直接在村里定居,或者反过来也行,想和他一起离开,去他口中光鲜亮丽的外面看看。
阿什没有拒绝与雷切尔的接触,也听了雷切尔讲述的故事。
他想找到雷切尔的漏洞与破绽,拆穿他、揭露他、赶走他。可他听着雷切尔的故事,不得不沮丧的承认,雷切尔所说的,并不是纯然的谎话。
就像他能感知到雷切尔温和表皮下的恶意一样,他同样能判断雷切尔的语言是否真实。
雷切尔说的大多是真的,“外面”的确是个无比的地方,断河平原也的确与世隔绝了很久很久。
但阿什也能肯定,比起说出的这些,雷切尔隐瞒得更多。
因为他越发的不安起来。
哪怕夜晚在石塔旁沉睡,神进入那个奥妙的空间里,也不再悠然自在。
以往宁静的空间中,不断传来窃窃私语,在他耳畔回响,是一声接一声的急促的警示,催促得他心慌又意乱。
美好恬静的梦境仿佛被黑暗侵染,叫他在梦里也不得安宁。
危险!危险!危险!
神秘的声音在向他预告。
不,要保护村子和大家……
他奋力在梦境中挣扎。
那你想怎么做呢?那个声音问他。
他轻轻吸了口气,说,我想让那个人从村子里消失。不管用什么方式。
这时候的他,眼中闪动着冰冷锐利的光芒,坚定得可怕。
无数流光环绕在他的身边,在漆黑的空间里,冥冥中仿若一种牵引,牵引他去驱赶黑暗,打破禁锢。
自雷切尔到来后的每个夜晚,阿什都在梦中这般奋力挣扎,醒来之后身心俱疲,依稀只记得在梦中被不断催促的紧迫感,其余便什么都忘了。
可他仍然坚持睡在石塔旁。
石塔总能带给他无畏的勇气、坚定的信念,与无以伦比的安全感。
而他所不知道的是,在他无法安眠的每个夜晚,有一支载歌载舞的队伍,行走在断河平原上。队伍中有一位穿着星灵长袍的老人,手捧透明的水晶球,接受来自星光的指引。
“在那个方向。”他说。
手中指向的,便是多谷村所在的方向。
在每个夜晚,老人调整修正着队伍前行的方向,不断的、不断地朝着多谷村靠近。
他们也是来自汹涌河流以外的,外来者。
第3章庆典夜的流浪剧团
从雷切尔大师到多谷村以来,已经过去了十五天。
阿什还是没有找到揭穿雷切尔的机会。
在他的苦恼烦忧之中,他十六岁的生日到来了。
这天一早,他再次疲倦地从梦中醒来,睁开眼,就看见一大捧花朵抵在自己的鼻尖上,新鲜的花瓣与嫩叶上,还有残留的露珠滚动,晶莹剔透。
他的鼻尖小弧度地抽了抽,嗅到一股清甜的香气。
这香气好似有魔力一样,比什么醒神药剂都管用,让他紧绷多日的神陡然轻松下来。
他一下子想起了今天是他的生日。
每年的这个时候都有人为他庆祝,让他对自己的生日也印象深刻起来,根本无从遗忘。
“谢谢。”他没有立即起身,保持着躺着的姿势,目光从花束上,移到握着花束的那双白皙的手上,再移到这双手的主人身上是莎安娜,人美手巧的莎安娜。
她调皮地用花瓣扫了扫阿什的鼻尖:“不客气。”然后将花束塞到阿什手里,“快点起来,奥布里他们都在外面等着你呢。”
阿什抱着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