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38 章
“但老爷对我的恩情更重,您才是我最亲近的人,我绝不会联合外人算计您的财产。”
穆锡海没有说话,他脸上表情深沉而复杂。
我伸出一根手指,“再拿一成用来打点您这辈子的人情,遣散保姆司机,为您风光大葬。”
他点头,“还有四成。”
“募捐。”
穆锡海听到这两个字,立刻将眼睛完成睁开,他看着我眼中的冷意,整个人都有些愣怔,“你指慈善捐献吗。”
我点头说是。
他挣扎着重新坐起来,“为什么。”
“老爷辛苦赚了一辈子的钱财,扪心自问真的干干净净吗。没有走一点捷径没有一点晦暗的颜sè吗,社会和时世给了老爷机遇,最后遣散回去算是了却世间债。”
我说完朝前走了两步,上半身伏在床尾,我压低声音一字一顿说,“家财争夺使多少亲情魂飞魄散,多少兄弟姊妹反目为仇,津霖和逸辞都是对待权势地位非常看重的人,只不过津霖不显,而逸辞的野心勃勃已经bào露,如果老爷想要尽可能降低两个儿子厮杀的几率,就不要喂得太饱,将您近一半的财产义捐,是最好的结果。他们再争斗,是用自己的东西争斗,老爷没有养虎为患,就算将来死了一个,您不是推波助澜的罪魁祸首,您照样安息。”
穆锡海整副身体都绷得僵直,他到现在都没有从这份震撼中回过神来,他默然良久咽了口唾沫,“那良莠呢,她也跟了我七年。还有你不为自己争取些吗,你肚子里的孩子不需要钱财生活吗。”
我摸了摸自己戴在腕上的翠玉手镯,“老爷遗嘱中可以提到,二太太的珠宝首饰全部由她自己支配,那些东西加起来也是一笔不菲的数字,足够保二太太衣食无忧。至于我…”
我笑着抬头看他,“老爷凭心给我留点就行。一万我没有怨言,更多我也欣然接受,因为这是老爷对我价值的评判。”
穆锡海陷入冗长的沉默里,他眼眸垂下,没看我一眼。
我对他说了声好好休息,转身朝房门走去,我拉开门时他们都在走廊等候,齐良莠看到我出来目光在我身上打量,然后一把推开我走进去,管家推着大太太紧随其后,在经过我身边时大太太抬头看了看我,我微笑和她点头,她进入后周逸辞也站在门口,他双手chā在口袋里小声问我,“和遗嘱有关吗。”
我说是。
他露出一丝笑容,“你的回答聪明吗。”
我想了下,“不仅聪明,而且深得周先生jiān诈的真传。”
“这么说结果一定大跌眼镜。”
我偏头看他,他chún角和眼底全都是浓浓的笑意,非常非常开心。我不知道等他发现我连他也算计其中,会不会勃然大怒。
第98章 凉薄
穆锡海指了指被窗帘遮挡住的窗框,他没有说话,因此我不懂他什么意思。我走过去握住他举在半空的手,小声问他怎么了,他被我握住的那只手微微一僵。随即垂眸看我细白的手指,他脸上的皱纹横竖交缠。笑着说。“太暗了。”
我这才明白他是想要亮,我松开他的手将壁灯打开,又把窗纱完全拉到一侧。室内顿时溢满光亮,不远处的天际夕阳西沉下,将整个世界笼罩得无比温柔。那丝微弱的黄昏之光照射进他浑浊的眼底。让他看上去愈发沧桑陈旧。
窗柩下攀爬着一棵树,硕大的紫红sè叶子在风中摇摆,穆锡海这一刻忽然感慨说。“程欢。我老了吗。”
我心里一颤。苍老是每个人都抗拒与惶恐的话题,它代表死亡与焚烧。代表灰飞烟灭,谁都在避而不谈。
穆锡海之所以留下我一个。是因为厌倦了大太太的伪装和啼哭,二太太的奉承与虚假,他想听真话。他不想在最后阶段活得不明不白,谎言重复千遍说的人都会信以为真,何况是听的人呢。
我如实回答他,“是,老爷老了。”
他深深呼入一口气,反手摸索到床头,拿起一个盛放蛋糕的瓷盘,瓷盘是透明的,可以照出他的面容,他盯着那上面映射的自己,语气十分哀伤,“你会讨厌这样苍老的我吗。”
我走过去蹲在床边,握住那个瓷盘,“老爷要听实话吗,不会怪罪我吗。”
穆锡海摇头说不怪。
我和他一样凝视瓷盘上他的模样,那上面也照出了我,我的娇嫩他的沧桑,我的明艳他的丑陋,形成一道鲜明的悲哀的对比。
“我不讨厌老爷,但也不喜欢老爷,您于我而言,不是一个深爱的男人,也不是一个绅士的丈夫。是一份qiáng大的依靠,一个坚qiáng的后盾,是一座遮风挡雨的容身之城,您没有令我爱慕的容颜,也没有令我厌恶的缺点。我不否认每个女人都想要嫁给钱,因为钱是保障是后路,谁都愿意过好日子,我父母为我言传身教了一出最震撼我的现实大戏,就是贫贱夫妻百事哀。我怕贫穷,怕低贱,我急于摆脱,而您是我最光明的路。”
这番半真半假的话打动了穆锡海,虽然我坦诚了不爱他,可也承认了我依赖尊敬他。有钱有势的男人其实都清楚,一个年轻美貌的女子靠近本身就带着她qiáng大的企图,他们要的也不过是美sè和*,谁会计较在这个社会最不值钱的爱情。
金钱早已打败爱情,黑化爱情。
穆锡海老了,他只不过想要一点点除了交易之外的东西,我给他就可以令他满足,这对我百利无一害,骗骗又何妨。
他眼底浑浊的波光闪了闪,伸手将瓷盘放回床头,反握住我冰凉的指尖,“其实你更喜欢津霖和逸辞那样的男人对吗。”
这两个名字使我身体不自觉一颤,穆锡海察觉到后,他笑着说,“没关系,你可以告诉我。”
我看着他眼睛,他眼睛此时很宁静,脸sè也祥和温善,问我知道我不能告诉他,他是一个男人,男人都是狼,有他的狼子野心,我否认说,“津霖和逸辞永远都是我的继子。我也永远是老爷的女人。”
穆锡海意味深长注视我,他仔细辨认我的目光和语气,他握着我指尖的手轻轻紧了紧,“他们不吸引人吗。”
我点头说吸引,他问那为什么没有吸引到你。
我没有回避他质疑的目光,“因为我畏惧世俗。老爷您有钱有势,不会明白底层百姓对这个社会的妥协和屈就。谁也无法打败世俗和流言这两个杀伤力极qiáng的东西,它们都可以杀死人。如果在我成为您的三太太之前,我也许会像那些见过津霖和逸辞的女人一样,为他们着迷,为他们疯魔,但现在我不会,因为我知道这是不被允许的,我不会像二太太那样贪婪。”
我额前散下一缕细发,随着我说话的动作在我眼前来回拂动,穆锡海伸出手将那丝头发捋到我耳后,他掌心托住我脸颊,“你很聪明。其实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