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72 章
,没想到会有这样不可思议的收获,我心里软软的,像蓄了一整块海绵的水,我握着他手腕说好,我给你生个女儿。
穆津霖半个小时后提着一碗粥从楼下上来,里头的馅料是菜叶香菇,盒盖打开,飘散出一缕缕清淡的香味,他无视周逸辞在旁边直接把粥盒递到我面前,我看了一眼,本能伸手接过,他继续避到窗子口吸烟,透过窗外的树叶看车水马龙的街道,没想和我再说话。
我知道周逸辞和他不对付,所以即使我已经饿得头晕眼花,握着粥盒仍旧不敢动,我嗅着挤入鼻子里的香气,偷偷打量周逸辞,他察觉到我的视线,不yīn不阳说,“怎么不喝。”
我不知回答他什么,他低头看坐在椅子上的我,又将视线落在穆津霖身上,“大哥有心。”
穆津霖咧嘴笑,他眯眼吐出一口烟雾,“替父亲照顾三太太,lún不到逸辞来谢我吧。”
他们两人脸上的笑容都格外好看,可骨头里渗出的han意yīn森森的。
最终那碗粥我也没喝,任由它在掌心慢慢变冷。
临近深夜时,金律师乘坐飞机回国,他不是只身前来,还带了两名公证处的人员,以及一名法院的工作者一同到达医院。
第118章 没有好好疼过你
穆锡海午夜时分醒过来一次,但气sè非常糟糕,而且很虚弱。只能依靠吸氧机来维持自己生命,他通过一名护士将金律师叫入病房,金律师进去后大门关上。我本想透过玻璃窗看一眼里面情况,但金律师带来的公证处人员和法院代表就守在门口。贸然过去有些不怀好意。所以不只是我,即便穆津霖和周逸辞也没有靠近半步。
大约过去半个小时,金律师打开一条门缝。他招呼三名工作人员进入病房,再度将门紧紧合上。
我换了个位置,站在能一眼看穿的地方。玻璃内穆锡海躺在床上。他一只手抬起,由金律师扶着在遗嘱协议上签下了自己名字,两名公证人员浏览后加盖公章。并且一式两份。一份由金律师保管。另外一份交由那名法院工作者。
结束这些流程后,金律师蹲在床边不知问穆锡海什么。后者非常缓慢而虚弱的阖动两瓣chún,金律师将脸凑到他嘴边。极其努力辩听着,他点了点头,起身整理好那份协议塞入自己公文包中。然后带着其余三人一起从病房内出来。
穆津霖和周逸辞立刻看向他,每个人都清楚刚才里面发生了什么,也都清楚经过这几天的事,也许遗嘱内容发生了改变,但谁也不好开门见山,毕竟这种特殊时刻,不关注老子死活旁敲侧击问遗产,显得自己在亲情面前太过冷漠。
人类和动物的区别就在于懂得掩饰自己的野心和虚伪,而不是那样坦诚布公。
金律师扶了扶鼻梁上的眼镜框架,他朝我走来,在距离我半米外的地方停住,“老爷请三太太进入病房,他有话和您说。”
我点头说好,金律师随即走向管家,他询问沈碧成女士是否在场,管家摇头说不在,金律师说,“老爷要见她,让沈女士尽快赶到。”
我推开病房门,里头光线极其昏暗,四面墙壁都yīn森森的,空气中透着一股han意,穆锡海睁着眼睛正看向我,他浑浊的瞳仁泛着血红,他累了,非常非常疲累的样子。
我沙哑着嗓子喊了声老爷,他微弱眨眼,我关好门朝他走过去,他鼻子内塞着氧气头,青紫的chún早已干裂,我四下看都找不到水杯,我问他渴不渴,他摇了摇头。
我蹲在床边勉qiáng挤出一丝笑容,“老爷快点好起来,刚才我和可心还说,要给您生个女儿,我觉得这一胎可能是女孩。”
他艰难的扯了扯嘴角,“女儿好,我这辈子都没有女儿,本来以为没有生女儿的命,看来你要帮我圆满了。”
他每说一个字都好像要用掉极大力气,越来越僵硬的脸孔仿佛也正在一点点流逝他的生命,我觉得心里有点发堵,他动了动手指,想要抬起来,可又使不上劲,我发现后把自己的手挤入他掌心,他轻轻握了握,十分满足露出一点笑容,“程欢,你还记得我们第一次见吗,在逸辞的办公室。”
我点头说记得,他眼神内满是憧憬和快乐,“你长长的头发,就在腰间垂着,眼睛又大又亮,眼神如同玻璃一样清澈,很瘦弱,不爱说话,像一片安静的叶子。”
他盯着面前流转的虚无的空气,像陷入一个冗长的梦中。
“我记得你在我掌心写你的名字,你手很软,绵绵的,凉丝丝的,眉眼小心的样子特别纯净,我这辈子看多了莺莺燕燕,倾国倾城,忽然间这样一股清流,我自己都不知道怎么就流进了心里。”
他说完低低发笑,可笑得颤抖而无力,“我习惯了要风得风要雨得雨,我根本不愿意考虑别人的想法,我只觉得我想要,我就该得到,但我其实很庆幸,如果不是这样,我根本不会在生命的最后阶段拥有你。”
他这番话让我心里像碰了刺,长了草,又疼又硬。
我看着穆锡海此时平静慈祥的脸孔,忽然觉得鼻子发酸发涩,如果不是遇到我,其实他死不了这么快,周逸辞也不会为沈碧成翻案,她对他而言完全没有利用价值,他们甚至没有过交集,一个素未谋面且毫无价值的女人他根本不可能理会。
而沈碧成的冤情是压倒穆锡海最大的一根稻草,他原本就空了的心脏,在巨大变故的震撼下,才会崩裂这么快。
我将脸贴在穆锡海手背上,他一动不动的身体散发出一丝血腥和药物的味道,他在我头顶小声说,“程欢,我还放心不下津霖和逸辞。”
我身体一僵,在愣怔中没有给予他任何回应,他不曾发现我的失态,继续说,“我这辈子上没有孝敬父母,下没有教养子女,对妻妾也不够体贴忠诚,所以我该遭到报应,可我不希望我的儿子们重蹈覆辙,继续毫无亲情与人性的厮杀。我到底生了他们,我舍不得失去任何一个。程欢,如果以后你能有阻止的资格,帮一帮我,留住我的两个儿子。”
我抿着嘴chún注视他,我脸颊仍旧贴住他手背,他眼底的期望与哀求让我不忍拒绝,可我也没办法承诺,“老爷,我很想答应您,可我清楚自己没有这个资格,您的儿子您最了解,他们听不进去规劝,他们野心都太大,永远不满足于得到的东西。津霖还有大太太约束,逸辞只能看他自己。”
“你能。”
穆锡海反握住我的手,他沉睡的血液与灵魂仿佛突然间苏醒过来,他骨头里渗出的坚韧吓住了我,他瞪大眼睛看着我一字一顿说,“你答应我。不管他们争到什么程度,只要你能阻止,尽全力去做,我给你资本。”
我被他的认真和严肃惊住,我仓皇失措中点了点头,我书好,我答应老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