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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为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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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夕那天早上,贺君骁和林父林母拜了个早年才告别后,林父不顾阻拦要回家,林知遇和林母说不动他便带他回家过年了,年夜饭后,林父累了,林母便扶着他回房间休息。

当夜,林知遇站在阳台看烟花斑斓照亮夜幕,接到了贺君骁的电话,贺君骁现在是林知遇生活中唯一可以不再压抑的存在,她听到电话中贺君骁倒数的声音和电视春晚中倒数的声音同步了,“叁、二、一,新年快乐,姐姐,新的一年里希望你健康快乐”

林知遇听着贺君骁轻快的声音也勾起了嘴角,“新年快乐,贺君骁,我也同样希望你健康快乐”

是啊,平安、喜乐,就是他们彼时内心最真切的祝福了。

“姐姐吃了什么馅儿的饺子?”互道祝福后,贺君骁又和林知遇有一搭没一搭的聊了起来。

“就白菜肉的,家里也没买什么菜”

“哦...没事儿,下次我给姐姐做你爱吃的叁鲜虾仁饺子,今年我特意承包了家里包饺子的项目,回去姐姐就有口福了”

“好啊,还要吃你亲手给我揪的小鱼丸”林知遇声音懒洋洋的回复。

“好,姐姐还想吃什么?”贺君骁一口应下,勾着林知遇这只小馋猫回忆自己给她做过的好吃的。

但是他没有等到林知遇的回应,电话中她听到林母大喊林知遇的声音,林知遇匆匆应下,电话都没挂就消失了,听着电话中手忙脚乱的声音,贺君骁紧皱着眉头叹了口气,只好自己挂掉了电话。

......

大年初二,天刚蒙蒙亮,林知遇就收到了贺君骁马上到达殡仪馆的消息,林知遇甚至有些措手不及,她真是没想到贺君骁除夕早上刚走,大年初一的后半夜就能去赶飞机,在大年初二的凌晨急切地来陪伴自己。

“除夕夜跨年的时候,他呕了口血,还没来得及送到医院,就...”林知遇接到贺君骁后,带他往灵堂的方向走。

“姐姐...”贺君骁揽住了林知遇,拍了拍她的肩。

“没事儿,不是早知道会有这么一天了吗,我心理准备做的充分,到现在一滴眼泪都没掉呢”林知遇按住放在自己肩上的手,说话间带着轻松的语气。

贺君骁看她眼中无神,面容苍白,却故作神色从容,不由得叹气担心林知遇。

守灵要守七天,期间林父的兄弟姐妹陆续来吊唁,林知遇都是那一副从容模样,亲朋好友看了都背地里说林知遇心硬,死了亲爹都不哭,舌头根子都嚼到了林知遇耳边,不过林知遇丝毫不在意。

只是林母不服气,但林母不敢和亲戚朋友不客气,反倒是拉着贺君骁念了很久,说林知遇从小就很懂事儿,压根就没有叛逆期,没多大就知道保护妈妈,叁四岁前还哭过要爸爸,可是见到妈妈难过,她再也没说过想爸爸的话了,脾气犟,永远不求人,受了天大的委屈也不说...贺君骁就听着林母给他说林知遇从小到大有多坚强的事儿,时不时的点头回应。

最后一天守灵的夜里,林知遇站在灵棺旁安安静静的看了安详躺着的林父很久,贺君骁躲在门外看着静默的林知遇,隔着一道门默默陪她。

许久,林知遇才回过身看到一直站在自己身后的贺君骁。

“怕不怕?不怕陪我出去走走,透口气”林知遇走过去问贺君骁。

“姐姐怕的话,我保护你”看到林知遇轻笑,贺君骁陪着林知遇往殡仪馆的院子里走去。

已经是深夜了,院子里除了枯树和寒风什么都没有,两人一出门纷纷裹紧了衣襟,林知遇找了个长椅坐下。

一阵沉默后,林知遇突然开口说道,“我妈这几天拉着你吐苦水了吧,辛苦你了,她一肚子陈年苦水,不好意思啊,见笑了”

“不啊,阿姨挺温柔的,没事儿就拉着我聊天,还给我剥橘子吃”

“她就那样,看你脾气好,估计把你当成我了”

“那不是很好嘛?终于为姐姐分担了一点点”

“何止一点点啊,是一大点儿,很多很多,数不胜数”

贺君骁听到林知遇夸张的语气,笑意上了嘴角,弯了眼梢。

夜色寒意凛冽,贺君骁的笑却温柔了月色。

“谢谢你”林知遇痴醉在贺君骁的温柔中说道。

贺君骁没有回应林知遇的道谢,只是抓住她的手放进了自己的兜里取暖。

“其实...最近我总是不经意站在我爸的角度去思考他的一生,他年轻时候不管我和我妈,你知道吗?最夸张的是我十岁多的时候,就亲自接到过小叁的电话,那时候啊...我爸好不容易回家一次,他不知道忙活什么,我拿着他手机玩,接到了一个电话,我先说了声喂,对面就没声音了,从小我就听我妈说这些嘛,于是我就把电话号记了下来,然后找我妈播了回去,具体记不清了,反正那通电话后我妈又哭了...他妈的,那时候居然刚十岁多啊...”

......

林知遇背靠着长椅,仰头看着夜空,絮絮叨叨的说着。

贺君骁的手就在兜里不停捏她的手,让林知遇一直感受到他的存在。

“但...他其实也很可怜,一生都在自作聪明,却压根没得到任何人的爱,临了临了想多和我说几句话,还得靠你起话头...”

“姐姐,你很善良,也很坚强。叔叔那样,你还是拿出对待长辈的态度尊敬他,纵使自己没怎么得到过父爱,却也尽力配合着叔叔的晚年...”

“贺君骁,你觉得...他的一生,或者是我的一生,有意义吗?”林知遇突然打断了贺君骁的安慰,“太多时候,人们都在追求独立和自我,可是太独立,太自我了,就好像和这个世界没什么联系了。而人本就生而孤独,为何还要追求孤独?...爱情、友情、亲情都是与这个世界建立联系的桥梁吧?但是这桥梁还时不时豆腐渣工程...”

“姐姐觉得孤独吗?”

林知遇稍微思考了一下,点点头说道“孤独”

“可是换句话来说,这个世界和你处处有联系,人世间的每一日可以是为你日升月落,春去秋来的每一次可以是为你花开花谢。就像我,是为了陪伴姐姐而来。”

林知遇听到贺君骁的话,轻笑了出声“你这年纪啊,风花雪月都好看,爱恨情仇都浪漫...”

贺君骁起身走到长椅后,他站在林知遇的背后,低头挡住了林知遇,他弯下腰,越来越贴近林知遇,认真的看着林知遇说“可我的确是为了姐姐过来的啊,真的。”

说完,他亲了一口林知遇的额头。又伸出两只手的食指和拇指,比作了方框样式放在林知遇的眼前。

“来看看,这一轮为姐姐而升起的月亮,送给你”

林知遇恍了神,透过贺君骁修长的手指看着那一轮既不明亮也不圆满的月亮。

那一直压在自己心口上的大石头好像被贺君骁的温柔消融掉了,在这样一瞬间,她轻松无比。

林知遇伸手抓住贺君骁的手,摊开他的手掌盖在了自己的眼睛上。

贺君骁感受到手心有一阵湿热,林知遇的眼泪好像滚烫,穿破了她结实的伪装,破碎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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