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一章
芦花湖距苍县县城八十余里,小半晌时,三人三骑就进了城,来到了聚贤楼下。
这一路上还算顺利。他们打着刘仁杰的旗号,沿途的哨卡有的只是询问了一下,有的干脆问都不问,就放行了。
这便是保安团与国军正规部队之间的区别。也是潘西武的保安团与其他保安团的区别。
早有人飞报进去,高声禀报:柏老爷,行营刘主任的特使武士英前来拜寿。
柏金山一听,眼珠子转了转,刘主任的特使,怎么没听说过呀!就问边上的牛营长。
牛营长是潘西武的手下,率队镇守县城的。牛营长说,几天前听我们潘爷说过,包总座已经通知了,说行营要派出特使,到各县督查战事,想不到这么快就来了。
柏金山一听,忙吩咐快快迎接。
原来几天前郭昆山在县城侦察,在一座酒楼听到一个军官说,行营会派特使下来督查战事,看看各地专门对付共党游击队情况。李灿要乔装的就是这个特使。
但这个特使真会来还是假会来,姓甚名谁,是男是女,多大年纪,李灿一概不管。他认为只要进到宴会厅里,余下的事就好办了。
果然,李灿他们被请进去,直接带到柏金山的面前。
柏金山见一个老年军官在两个年轻军官的簇拥下来到面前,诚惶诚恐,又是弯腰又是作揖,口里还念念有词:
“不知特使驾到,有失远迎,恕罪恕罪!”柏金山这个浑蛋也不想想,这特使还能来拜你乡下一个土财主的寿?
按照正常的礼节,武特使应该还礼,并且说上祝寿的话,并献上寿礼。可是武铁匠压根就没准备这些,李灿也没教给她在这时应如何做!大概李灿也认为那一切都是多余的。
果不其然,这武铁匠一见柏金山,怒髮冲冠。她面对杀害自已丈夫的元凶,你说她还能理智得了?
武铁匠已经忘记自己是乔装成的国民党军官,身边还有李灿和高松。正所谓是仇人相见,分外眼红。
只见她杏目圆睁,咬牙切齿喊道:“柏金山,你也有今日!”话音未落,枪已在手。
柏金山“啊”了一声,情知不妙,赶紧就逃。但哪逃得了?只见武铁匠的枪口一抬,一串愤怒的子弹就全打在柏金山身上。
枪声一响,厅内大乱。李灿朝天花板上放了一枪,同时大喊:“各位都不要动,冤有头,债有主,我们只找柏金山,与你们无关。”
旁边的牛营长刚要掏枪,高松“砰”地一声将他击倒。其他人见状,只得乖乖地呆在原地,哪里敢再动?
武铁匠把帽子一掀,瀑布般的黑髮便披撒开来。又把胡须一扯,脸一抹,一个威风凛凛的女侠出现了。
她声音不高,但声震屋宇:“各位老少爷们,我武铁匠坐不更名,行不改姓。一年前,柏金山勾结潘西武杀害了我丈夫李八,今天我报仇了。”
说完转身,从容地离开酒楼。
参加宴会的人多是柏金山的亲朋好友,但是在这样一个时刻,他们能起什幺作用?他们亲眼目睹那牛营长被打死的情景,只能眼巴巴地看着李灿三人全身而退。
正在后厨做事的郭昆山,一见击毙了柏金山,趁着混乱之际就脱身开去。黄昏时分也回到了芦花岛上。
李灿、武铁匠、高松三人退出聚贤楼,跳上马背,直往城外冲去。刚冲到城门下,就被守城的敌兵拦住,子弹如蝗虫一般飞来。
敢情他们早就听到城里的枪声,也早就知道有几个冒充国军的共党游击队。
李灿一马当先,“噹噹!”“噹噹噹噹!”……李灿一面跑,一面朝敌人射击,竟弹无虚发。
武铁匠和高松紧随其后。三支驳壳枪直打得敌人鬼哭狼嚎。突然一颗子弹飞来,击中了高松的后背,他痛得伏在马鞍上。
武铁匠惊呼:“高松哥,你挺住,你一定要挺住!”
由于敌牛营长已死,无人指挥马兵追击,李灿他们最终得以平安脱险。
回到岛上驻地(李灿已将游击队撤至岛上),赶紧给高松疗伤。好在没伤到筋骨,取出了子弹,疗养一段时间便会好。
武铁匠特别兴奋,亲手宰了害死丈夫的元凶柏金山,完成了她一大夙愿。由此武铁匠对李灿更是另眼相看。
有时候她暗中想,这个男人是个什哩人呐?简直太神了!从此她就坚定了要跟李灿干到底的决心。
然而李灿却对武铁匠说:“武铁匠,你不愧为一个巾帼英雄。我挺佩服你。但是你要知道,我们与潘西武和柏金山的斗争,不能仅仅看成是为自已报仇。”
“我们与他们之间的斗争,是两个阶级、两种命运的斗争。这种斗争是在共产党的领导下进行的。因此,你不是跟着我,而是跟着共产党。懂吗?”
“共产党?”
这些话对于武铁匠来说,还是太过于深奥了。
可就在这时,周云提出要离开她,离开芦花湖。武铁匠诧异:“你不到这里可到哪里去?莫不是你还想回窦乐山那儿去?”
周云说,我这人喜欢独往独来,还是四处漂泊吧,漂到哪里算哪里。他最后也没说他到底要到哪里去。武铁匠无法,只得赠予盘缠由他走。
李灿的一系列军事行动,直打得潘西武嗷嗷乱叫。它有力地配合了山里的反围剿斗争。
潘西武带领着保安团就像没头的苍蝇一样。但他发誓一定要消灭李灿,消灭游击队。
而李灿呢,他现在已不怕潘西武了(就是先前他也没怕过)。他在芦花湖地区已站下脚跟了。
继柳林铺之后,李灿率队又打了好几个地方的土豪劣绅,致使土豪劣绅们一听到游击队,听到李灿、武铁匠的名字就发抖。
他们惶惶不可终日。而人民的斗争情绪则空前高涨。许多青年纷纷加入了游击队。游击队一下子扩充到一百多人。
为此,李灿一面写信报告了严铁英,一面加紧训练部队,为迎接更加残酷的斗争作准备。
为了利于斗争,接信后的严铁英立即召开支部会研究,决定李灿的游击队就叫芦花湖游击队,下设两个小队。李灿任队长兼指导员,武铁匠任副队长。高松、郭昆山分任一、二小队小队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