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部第15章总第四百一十六章
“方子嘉的二营。”师盛杰说。
“哎呀,怎么只派一个营守那里呢?应该是两个营,不,一个团。”崔成几近竭斯底里了。
“师座,真要受到攻击,一个团也没有用。”师盛杰说。
“为什么?”崔成鼓着眼问。
“师座,从第一声枪响我就在听。这一定不是严铁英那一股新四军。这支部队用的全是歪把子机枪和意大利冲锋枪。你说,严铁英的部队有这种枪吗?即使有,数量也极其有限。”师盛杰分析得头头是道。
“你是说这是另一股新四军?”崔成问道。
没等师盛杰回答,崔成又点头道:“很对!不错!这是另一股新四军。说不定就是韩师长所说的那支战力很强的新四军。这支新四军在山口轻而易举地吃掉他一个连。”
“师座,还有那个伏击战,打垮了他整整一个团。”师盛杰补充道。
“嗨,这里到底还有多少新四军哇?打我们,打五十师,还有好汉口,现在又是龟背坑,那一次都不是善茬!”崔成急得在临时作战室里走来走去。
突然,崔成停下来,对师盛杰说:“得把这种情况报告给战区长官部。……对!快,用电报发出去。”
“可是……”师盛杰瞟了一眼崔成的卧室,“可是……”
“嗐,用普通明码发。这又不是什么机密。真是的!”崔成瞪了师盛杰一眼。
“是,我这就去发。”师盛杰赶紧答。随即走出了帐篷。
再说严铁英。
严铁英走的方向恰也是李灿和武英他们走的方向,但是他们相隔却有几个小时。
李灿在龟背坑突击敌军的防线,当时她正领着部队走在后面,相距差不多有二三十里。
严铁英可不敢失去这个唯一的机会:趁黑夜突出顽军的重围。
她选择的时间是在寅时之后。
那个时候,月亮已经沉下去了,她就要趁这个时刻冲出去。她知道敌军会在东边重新设防堵截。
如果当时她从鸡鸣山突围出来就马不停蹄向东赶,她也许就不会再一次陷入敌军的重围。
可是她当时根本做不到。当时部队又饥又饿又累,能够从敌军的重围突出来已是万幸。
他们无论如何都不能赶在敌人前面跳出敌人随时可能形成的包围圈。因为他们有太多的伤员和非战斗人员,而她又不能丢下他们不管。
现在部队己经没有多少战斗力了。除了警卫排还稍完整些,再就是侦察排。但减员也很大,全排四十多人现在只剩下不足二十人。其他战斗连队,能打的很少。
严铁英把部队缩编为两队。一队由战斗员(包括轻伤员在内),由王春光领着,执行战斗任务。一队由苏曼领着(包括重伤员,在路上遇着的非战斗人员),严铁英想把他们都带出去。
严铁英把部队重新组织好了后,就耐心地等待侦察排的消息。
还是在小树子里出发的时候,她把剩下的侦察员一齐撒了出去。这已经几个小时过去了,他们也该回来了。
到了午夜时分,派出去的侦察员都回来了。他们报告了一个惊人的消息,有一支身份不明的队伍在一个小时前在龟背坑突破了敌人的重围,向东走了。
严铁英听后很吃惊!怎么还是这支队伍?而且战斗力还是如此之强?
她摊开地图,想从他们突出的方向找出一些蛛丝马迹来。
可是她研究来研究去,还是不明白对方的意图。突然她的目光停在稍远的天目山上。
啊,这部队向东,难道竟也是苏皖边?她很激动!这是谁呢?她在脑海里搜索了个遍,却茫无头绪。
离寅时尚有个多钟头,该确定突围方向了。她左思右想,仍拿不定主意。
她为何这样作难呢?原因其实非常简单,她的部队眼下的战力,几乎是不可能担负起,将全部人马带出去的重任。
可是今晚却是唯一的机会。如果今晚没突出去,到天亮后,他们就只有束手就擒,坐以待毙!
得想个法子。
突然她想到了三十六计里的“明修栈道,暗渡陈仓”。她心一喜:对,只有牺牲自己,才能挽救这些人的生命。
决心已定,她叫过王春光和苏曼,对他俩说:“王营长,等下突围全看你们了。动作要猛。不要恋战,冲出去就是胜利。苏曼你们紧跟在王营长后面,不管发生了什么事,都不要管。明白了吗?”
苏曼问:“姐,哪你呢?”
严铁英说:“我在最后面,我的体质弱,走不快,但我会骑马跟着。放心,我能跟上。”
苏曼说:“让王芬跟着你,还有宝义。”
严铁英说:“不啦!王芬不用跟着我。我一个人在后面行。还是让宝义护着王芬。王芬没经验,体质也不行,宝义护着她我才能放心啦!”
王芬说:“严司令,我能行。”
但是苏曼坚决不同意铁英一个人在后面。宝义也说不同意。
宝义说他是不会离开铁英姐半步的。他说他的爸妈交待过,一定要寸步不离开铁英姐。
铁英虎着脸,见苏曼和宝义都说那样的话,就有点气急败坏的样子。“我说我一个人行就行,噜苏什么?唵!”
这时王春光过来问:
“司令,我们要从哪个方向突围?”
“龟背坑。”
“啊!……”不独是王春光惊讶,一旁的苏曼、王芬、宝义都吃惊地望着铁英。
铁英见状,忙解释道:“龟背坑虽然刚才有人冲过,敌人会加强戒备,但同时敌人也会松懈。他们一定会认为,在同一个地方,不可能有人冲第二次。我便是看到敌人这个弱点才决定走龟背坑的。”
大家将信将疑。
再有个把钟头月亮便会落下去了。严铁英命令部队向龟背坑移动。
按照铁英的安排,王春光带队走在最前面,苏曼带队走在他的后面,铁英牵着滚雪龙走在最后。半个钟头过后,部队移动到龟背坑前。
在月色下看去,似乎一切都很平静,龟背坑被矮密的灌木丛包裹着,一切都显出一种神秘来,令人很难看清楚。
铁英指挥部队靠了上去。在这里才可看到巡逻的国民党兵。
“王营长,二十分钟后发起冲锋。”严铁英交待。
“是!”王春光坚定地答道。
“拜托啦!”严铁英在王春光的肩头上拍了拍。
王春光逐一检查了战士们的准备情况。他边走边用力地握了一下对方的手。战士们在夜色中频频点头,他们都知道等待他们的将是什么!
最后,王春光从背上取下大刀。他一手提枪一手握刀,肃穆地等待那个庄严的时刻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