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部总第一百八十章
窦乐山把周云的情况报告给梁红玉,但他并没有完全说实话。
他和周云分道扬镳以后,他防的就是这个周云。周云是他的二当家,理应唯他这个大哥的马头是瞻。可是情况却恰恰相反。
周云救了窦乐山,窦乐山为了报答他的救命之恩,把二当家的位子给了他。在很多人看来,这恩报得也太大了。
有的人提醒窦乐山,你对对方不了解,你用别的方式一样可以报恩,为什么一定要将自已的根本分一半到他呢?
说这话的人肯定不一般。
当时的窦乐山牛逼得很呐!他刚愎自负,哪里听得进别人的话?想想也是,整个山寨,就是他窦乐山一个人说了算。
但如果这位子给的也是一位懂得感恩的人,那当然另当别论。偏偏给的这位是早就带有预谋的人,这就要倍加注意了。
窦乐山的把兄弟白猫子、邝树广还有后来的刘子风都不明白他们大哥的做法。都以为大哥与周云之间有不可告人的秘密。
不然,大哥怎么会轻易将二当家的位子赐予一个刚入伙的人呢?尽管这个人是他的救命恩人!
其实,这完全是窦乐山一时的心血来潮。就像他那时候做了许多心血来潮的事一样。
当然,造成如今的这种局面,这在窦乐山来说,也是姑料未及的。他后来发现周云的种种不良行为,自然加于抵制;只不过在很多的时候,他还是很讲究策略的。毕竟他是读过书的人。
现在经过一年多时间的较量,周云的冰山一角想来应该马上便会出现;那个最后的结果如果不出意外的话,将会如期而至。
围绕着那个最后的结果,窦乐山和周云各自都绞尽脑汁。一个是控制,一个是反控制,发展到最后摊牌。
这场博弈在周云明显占上风的情况下,梁红玉的行动无疑打乱了周云的阵脚。
梁红玉第一次将窦乐山从猫儿眼掳下山,周云不是难过,而是高兴。他当时就想,真是天助我也!白猫子死了,窦乐山、邝树广却被梁红玉掳去了,自已就是猫儿眼的山大王了。
他当时正在外面游逛,一会儿芦花湖,一会儿镇天镇。但当他获知窦乐山被梁红玉掳去后,他立马返回猫儿眼。
然而当他回到猫儿眼时,却发现四当家已被梁红玉放回来了。他并且还听说这邝树广是奉梁红玉的命令,回来安抚弟兄们的。那窦乐山已经同意接受招安了。他的那个气呀!
他当即就除掉了邝树广。
然后他对山寨的弟兄们说,大哥被梁红玉掳去了,如今却生死不明,而四当家邝树广不思营救大当家之计,反而充当梁红玉的鹰犬,上山欲赚得大家去做梁红玉的刀下之鬼!你们能答应吗?
邝树广是山寨的四当家,威信自然不及二当家周云。加上当时周云只是说四当家的不是,并没讲已经杀了四当家,结果全山寨都听周云的,要等着周云带他们下山去救大当家呢!
但是好景不长,大当家的自己回来了。这下周云就颇费心机了。他使出了浑身解数,软硬兼施,最后逼迫窦乐山就范。却不料他自已反而被窦乐山给耍了。
在对待梁红玉收编的问题上,表面看来,这窦乐山是被梁红玉活捉,发展到后来他迷恋梁红玉的美色才答应收编的。
其实谬也!窦乐山何尝不明白,他迷恋梁红玉会有结果吗?所以从这个角度看,窦乐山答应弃暗投明是说不通的。
实际上,还在梁红玉没活捉窦乐山之前,窦乐山就想到有朝一日会与周云摊牌。而到了摊牌的那一日,却不知结果如何。窦乐山的心里真的没有底。
窦乐山曾不止一次暗中想过,他可能最终斗不过周云。因为周云笼络人心的手法真是花样翻新。
窦乐山答应梁红玉收编,个中的缘由很多,而从根本上来说,是他想借收编摆脱周云的控制,从而保住祖宗的家业。
但是他也知道,如此一来,他和周云从此就彻底决裂,他们便成了水火不相融的冤家对头了。他一直在想的那个最后摊牌竟是以这个样子出现了。
从周云的这个角度看,窦乐山在梁红玉的相助下杀死了自已的三个手下,这使他痛恨万分。他尤其不能容忍的是,这个窦乐山还会行韬晦之计,骗过了他。
当这一系列的事情发生之后,周云曾发誓一定要除掉窦乐山。但是他想起自己几年来为之奋斗的事业竟一直不得成功,他又心有不甘。
周云在想,他为之奋斗的事业,在窦乐山身上没有成功,在武铁匠身上更不可能成功。因为武铁匠已经跑到共产党那里去了!
他为了阻止武铁匠投向共产党,曾想借潘西武的手来达到目的,结果他使得游击队与保安团两败俱伤。
周云心有不甘。他认为,窦乐山当土匪时,应是最能获成功的啦!武铁匠为夫复仇时,也应是最能获成功的啦!然而现如今,他们一个跑去国民党,一个跑去共产党。这是目前中国两个最大的党。
两党相比,他觉得在国民党身上容易得手些。换句话说,出身土匪的窦乐山虽然投靠了梁红玉,但他为我所用的可能性并没有失去。
尤其是现在他所效忠的帝国正以摧枯拉朽的气势横扫着中国,不久的将来大东亚共荣的光芒一定会普照乾坤!
那么,到帝国的勇士们到达他为之奋斗了几年的这个地方,他就要用其特殊的方式来迎接他们,他就可以让窦乐山们在他们同胞的背上插上一刀。
尽管这种作用在帝国强大的攻势下显得微不足道,但却代表着他效忠天皇的拳拳之心啦!
而周云每当想到这里,总觉心潮澎湃、热血沸腾。他就这样把对窦乐山的仇恨顾自抚平了。
一年来,他想方设法重新接近窦乐山。
可是窦乐山是时刻在防着他周云的。窦乐山的为人宗旨是:你敬我一尺,我还你一丈。
周云杀了他的四当家邝树广,他却杀了他三个把兄弟。在土匪眼里,睚眦必报,否则,面子全丢,威风扫地。
他怎么能相信周云不会找他报仇而还以兄弟相称呢?
所以,在金鸡岭上,当周云第一次站在他的面前,窦乐山想到的是他马上会横尸地下。
然而周云却亲切地与他攀谈开了。
“大当家,别来无恙啊?”
此时的周云是一身黑衣黑裤,头上裏着黑巾。但眼睛里却透出温柔的光。
这样的妆扮,是窦乐山所熟悉的。
记得当年他们第一次见面,就充满了这样鬼魅般的气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