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0 章
要不是圆宝,你压根就拿不到灵芝,也卖不出去。不给她上学,这钱你也别想拿了,我都给她留着,免得以后被人赶出去没地方住,我得给她存钱傍身。”
何军没想到她居然来这一手,慌了,咬牙低喝道:“你怎么耍无赖?这能一样么?把钱给我!”
“你凭啥伸手向我要钱?你摸着良心说,这灵芝谁挖的?谁找着主顾卖的?你做人可得凭良心啊!”
何军道:“那灵芝春花秋月还有兴国不是都有份挖的吗?那天大家一起上山打猪草的啊!人人有份,怎么就圆宝一个人挖的了?”
陈婆子也生气了,“是啊,人人有份,这学圆宝怎么就不能上了?我告诉你,你一碗水不能端平,我就撕了这钱也不给你!”
说着咬牙,还真拿出一张来打算撕开。
何军知道陈婆子性子烈,还真说得出做得到,急得满头大汗。他急急阻止,两人瞬间厮缠在一处,抢起来。
没抢出个所以然来。
陈婆子气得眼睛都红了,咬了他一口,疼得何军哎呦叫。
“何军你个没心没肝的!当初你闺女为了谁才嫁人的啊?圆宝多好一个娃?脑子也机灵,还孝顺懂事。你出去问问谁不喜欢?你让她读书,将来有出息了,她能不好好对待你这个姥爷?你眼皮子忒浅了你!”
何军也骂道:“你眼皮也浅呢!你疼娃我也就不说啥了,你还让她上学,你这是要我老命哦!你也出去打听打听,咱们村——不,十里八乡,有哪个人家阔到同时供四个娃上学?你这是要外孙女不要你男人啊!还一碗水端平,我呸!最偏的就是你!”
“我这碗水要是不偏,那就平不了!我不偏她你偏她吗?你不疼她我是不是该多疼疼她?”陈婆子突然捂着嘴就哭了,“你个没良心的男人,咱们结婚多少年了,你都没心疼过我一天!以前只有闺女疼我,知道我这个娘不好当。我不疼闺女疼谁?你们何家几个男人,都是不疼我的,不知道我的难处。何军我告诉你,我这辈子是没什么出息也没什么指望了,但是我砸锅卖铁也要把圆宝供出来!我可不想她一辈子在这个山旮旯,到了年纪,又因为她舅舅、她姥爷、她表哥没出息,又嫁了一个懒汉被磋磨一生。今天你不点这个头,咱们过不了!”
何军讷讷张口,想反驳说什么,却不知道该说啥。
想起圆宝拿到钱后还要拿布票给姥姥做花衣裳,他脸上就讪讪的,有些愧疚。
他确实没想着要给陈婆子买点什么东西……
要说疼人,他确实还比不上一个娃娃。
一时间,何军进退两难。
犹豫半晌,他沉默的坐在炕上,低低道:“行了,都老夫老妻了,你说这些重话干啥?等我以后挣了钱,给你攒布票,做一身花衣裳。”
“我呸!一把年纪还花衣裳,你害不害臊!我图你那花衣裳吗!”陈婆子红着眼,掐了他一把,特别qiáng势的道:“反正你今天得给个准话,不给,咱们就掰扯清楚,这钱怎么分。反正我是一定要给圆宝留一份的,你好好想想吧。”
何军看了她一眼,然后转身出门去,又摸着自己的水烟枪,坐在石阶上,吧嗒吧嗒抽着烟。
圆宝在院子里,借着天光在给春花秋月分头绳。
她一双眼睛弯得像月牙似的,兜着光,笑得特别开心,小嗓含着笑意,兴高采烈和他们说今天在县城的见闻。
“那房子可气派啦!那个伯伯一个人住,都没有人照顾他。诶呀,他生病了还没人给他做饭呢,好可怜啊。”
又说:“那头绳可漂亮了。我长大以后,要买所有颜sè的头绳,挨个扎辫子。姥姥说我明年就可以不剃头了,把头发留长,也是个大姑娘了。”
春花羡慕摸摸她的脑袋,道:“圆宝头发长得好,我记得秋月这个年纪的时候,头发跟杂草似的。”
秋月瞪她一眼,哼一声。
圆宝得意道:“我头发多,再养长一点,我要扎好多揪揪!八个——不不,六个就可以了!”
春花在她的脑袋比划,分了四等份,“四个就可以了。”
圆宝声音顿住,遗憾的道:“不能扎六个吗?”
“扎六个,头绳都比你的头发重了。太多了不好看,像扫把似的立起来,像长了满头的角角。你想想长着满脑袋角的人多难看啊?”
圆宝设想了一番,立马道:“那我扎四个就可以了。”
那就还有两个头绳剩下来。
头绳都是一对一对的,圆宝一时不知道派发给谁,眉头都皱到了一起。
何兴国羡慕的看着她们手里的头绳,虽然他用不着头绳,但是别人都有的东西他没有,心里总是会有落差的。
他在旁边暗戳戳围观了很久,终于鼓起勇气道:“剩下的头绳,给我吧。”
“啊?”
“我也想扎小揪揪……”
圆宝一愣,又抓了一把他满头刺的脑袋,苦恼道:“可是你扎不起来。”
“我今年不剃头了!”何兴国下定了决心。
“好吧,那给你。”圆宝终于把头绳都分配好了,拍手欢快的笑起来。
每个人拿到了棉花糖,还拿到了头绳,都笑得特别开心。
何军在旁边看了很久,吧嗒抽完最后一口烟,整理了一下他的水烟枪,重新进屋来。
看了一眼还在炕上抹眼泪的陈婆子,他道:“行,我给圆宝上。但咱们说好,要是将来家里日子不好过,这学就得停了。得先把肚子填饱,再想上学的事情。”
见何军终于肯松口了,陈婆子才笑出声来。
“行,还算你有良心。”
今天晚上喜事临门,陈婆子放下心中一块大石,心情大好,让田丽去村口的猪rou摊割了一斤猪rou回来煮饭。
小孩子像过年似的,吃上rou,烫嘴也不舍得吐出来。
至于大人,光是沾点rou末,看他们吃得欢快,心情也就很好了。
等晚饭后,陈婆子叫了何建平来,交代他:“明天你提一斤rou去周队长家问问,如果想把圆宝的户口迁进咱们家,该怎么做。”
何建平一怔,然后点点头。
☆、29
第二天, 何建平就出门割rou去了。
去了周国栋家里, 打听清楚后就动身往大荒村, 但是走到半路就回来了。
陈婆子心系这件事情, 见他空手而回,忙问:“怎么了这是?让你办的事情呢?就这么回来了?”
何建平道:“我走到半路, 发现去大荒村的那条路塌了。山土滑了下来,现在堆在那里呢,暂时过不去。要不我明天翻山过去, 就是有点久,耗时间。”
听了这话,陈婆子也不好再说什么,只问:“那周队长有没有说该怎么做?”
“周队长说了, 赵家没有给圆宝上户口, 只要让赵家给写一张断绝关系的文书, 在上面摁手印,圆宝就跟他赵家没关系了。”
听了这话, 知道了章程, 陈婆子一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