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师傅归来
转眼一个月过去了。
这个月太白山谷出奇地平静，吴君一跟随刘神威，白日学习九字真言和一些基本的五行道术，晚上挑灯夜读学习医术，闲暇时分则上太白崖采药，或细心打理药圃中的丹药材料，短短一个月吴君一对道法和医术的认知提升巨大，刘神威不禁侧目，严重怀疑这家伙之前在装疯卖傻。
吴君一来到太白山，已经三月有余，但是杏林中的杏花依旧盛放，吴君一不禁怀疑是不是被师傅孙思邈用道法改变了气候。
找到刘神威一问，果不其然，太白山谷被孙思邈用奇门遁甲设置了一个小小的禁制，此地四季的变换不像外界那么明显，普通人到了杏林也只能在外围转悠，不会闯到洞府之中。
“师兄，总是面对这样的景色会不会厌倦啊。”吴君一手捏道指，使出一个“列”字诀，隐去身形，与周围景致融合为一体。
刘神威在杏林静坐，修行《枕中素书》，这是每日必做的功课，毕竟任何道法的使用都要依靠深厚的先天罡气。
“太白山谷的景色不是一成不变，到了四季交替之时也会有所变化，只不过这里最为突显的是夏冬两季。”刘神威闭目说道。
“原来是这样。”吴君一显露出身形，变换手诀，四周的土地急速涌动，瞬间堆垒成一个高台，将吴君一高高托起，“那现在外界是什么时日了？”
刘神威微微掐指，还未说话，就听到前方一个熟悉的声音响起：“外界已然入秋。”
“师傅！”
吴君一和刘神威惊喜过往，师傅孙思邈终于回来了！
两人前方的空气微微抖动，孙思邈从中龙行虎步走出，朴素的道衣上还挂着几片落叶，一幅风尘仆仆的样子。
“拜见师傅！”师兄弟二人上前施礼道。
孙思邈面含笑意道：“许久不见，道法精进不少，看来为师走这些日子，你们没有倦怠。”
“徒儿不敢，师傅，钦州之事已毕？”孙思邈一回来，刘神威恢复了之前严谨的态度，在他心中，尊师重道最为重要。
孙思邈点点头，从背上解下一个包袱，交由刘神威，说道：“钦州妖患已除，为师与元氏家族联手赈济百姓，终于阻止了瘟疫的发生，如今的钦州十分安定。”
元氏家族？是北魏八柱国之一的元欣家族吧，到了这一代应该是元胄当家，毕竟杨坚立隋的时候，元胄立下了汗马功劳。吴君一心中暗道。
“师傅，路途劳顿，先回洞府稍作休息吧。”刘神威说道。
孙思邈迈步向前，吴君一和刘神威急忙跟上，孙思邈指着刘神威肩上的包袱笑道：“里面是钦州百姓送的特产，你们也尝尝，味道是真不错呢。”
“多谢师傅！”
吴君一笑着走到刘神威身后，伸手去拿，刘神威瞪了他一眼，低声道：“回去再吃！”
吴君一看到包袱里露出来的点心，咽了口口水，这些日子天天吃青菜白菜，身为一个现代人，吴君一可以说是无肉不欢，可是刘神威说了，道法修行忌讳吃肉，肉食气浊，不如果蔬清气，为了修道吴君一只能忍了，现在孙思邈带回来新鲜口味的糕点，怎能不心动。
“君一。”孙思邈笑着喊了吴君一一声。
“师傅。”吴君一放弃糕点，来到孙思邈身旁。
“先天罡气淬炼的如何？”孙思邈问。
吴君一答道：“还算不错，二师兄给我讲解的很是细致，我几乎没走弯路，一切顺利。”
“那道法掌握几何？”孙思邈又问。
“九字真言中的真言诀和九字剑印诀均已掌握，只是还不牢靠，仍需勤加练习。师兄又传授了我一些五行道术，不知为何，对于五行道术我掌握的比较透彻，可能我和五行投缘吧。”吴君一笑道。
这时刘神威插话道：“师傅，师弟对于五行道术有卓越的天赋，几乎可以说是一点即通，要是您再不回来，我真没得可教了。”
“哦？”孙思邈停下脚步，看着吴君一道，“君一，施展给为师看看。”
吴君一说了一声好嘞，双手掐覆地印，青色的先天罡气涌出，地面上轰隆隆出现数座土台，随后吴君一变换青木印，周围的杏树剧烈摆动，枝干疯长，眨眼间将几座土台包裹起来。吴君一最后掐火牛印，低喝九字真言的“前”字，一股大火猛然窜出，围绕着土台如火蛇般蜿蜒而上，变作几个熊熊燃烧的烽火台！
孙思邈点点头，示意吴君一收回道法。吴君一掐道指，停止先天罡气的输送，大火褪去，土台消失，被点燃的枝干化作灰尘落地，而原本的杏林则毫发无伤。
“不错，五行道术使用得得心应手，君一，看来能学习更高深的五行法术了。”孙思邈捋着长须笑道。
吴君一喜道：“多谢师傅！”
“先天八卦罡气果然是传说中的罡气，妙用非凡，君一，你得天独厚，万万不可自傲。”孙思邈满含深意道。
师傅果然什么都知道！
吴君一郑重道：“多谢师傅提点，君一谨记。”
“歧晖来过了？”孙思邈问道。
吴君一和刘神威相视一眼，齐声道：“是的师傅。”
孙思邈哈哈大笑道：“我这个师侄，不太招人待见，不过其道法修为倒是不错。肯定是君一淬炼先天八卦引起异兆，他见猎心喜，过来要人了吧。”
“师傅您全知道？”吴君一惊讶道。
孙思邈笑着说道：“这太白山谷是我隐居修行之地，有没有外人来过，为师还是一清二楚的。更何况歧晖的罡气太过特殊，就算过去半年，我也能闻出他的气味。”
吴君一和刘神威不禁提鼻，可是除了杏花的香气和草木的清气，并没有闻到任何异味。
“你们道法修行尚浅，自然体会不到。歧晖有没有为难你们。”孙思邈问道。
刘神威张开嘴，却欲言又止，吴君一则一五一十将歧晖来时发生的事情讲诉了一遍。
孙思邈点点头，沉声道：“歧晖看来还把我这个师叔放在眼里，不然凭你们二人的道行怎么也不可能挡得住他。”
吴君一撇嘴道：“我觉得这个歧晖完全没把您老人家放在眼里，太白山谷毕竟是您的洞府，而我和师兄又是您的弟子，他说抢就抢，说动手就动手，全然不在乎您的感受。”
“君一！”刘神威皱眉打断吴君一的话，“休要胡言乱语。”
孙思邈不以为意，笑道：“君一踏足修道者时日尚浅，并没有切身体会过何为强者为尊，神威莫要恼怒。君一，太平盛世，百姓有官府法制保护，尚可言人无高低，众生平等，可我等修道之人修的是天地道法，破的是五行束缚，根本无道理可讲，你刚才那番话愚昧了。”
吴君一顿时明白过来，这里不是他之前生活的法制社会，在这样一个道法横行的时代，修为高的人才有话语权！
“歧晖正因为顾忌我的感受，才没有强行带走你，这就足够了，若你想让他与你平等对话，绝无可能。”孙思邈谆谆教导道，“今后行走天下，可要铭记这点。”
吴君一郑重道：“徒儿谨记。师傅，弟子有一事不明。”
孙思邈笑道：“但说无妨。”
“修道之人凭实力说话，但是若修道之人欺凌寻常百姓，当如何？”吴君一问道。
孙思邈脸上第一次露出严肃的表情，沉声道：“当杀！”
“何人杀？”吴君一又问。
“心存天地正气者共杀之！”
“谢师傅，弟子明白了。”吴君一躬身施礼道。
孙思邈对吴君一非常满意，此子不仅天赋异禀，而且心直口快，不藏私不做作，一点即通，将来成就不可限量。
师徒三人回到洞府内，孙思邈见药圃、药柜井井有条，各类药材也分类放好，备份充足，很是满意，孙思邈要归纳自己在钦州这两个月的医术收获，称赞了师兄弟二人几句就让他们出去了。
回到房中，吴君一迫不及待从刘神威手中接过包袱，取出一块松软糕点送入口中，大加称赞道：“这是我吃过最好吃的点心。”
相对于吴君一的兴高采烈，刘神威一脸凝重，显得心事重重，师傅带回来的糕点也只是简单吃了几口就都让给吴君一了，之后兄弟二人还照往常的工作，修行采药两不误，直到月上柳梢头，才结束了当日之事。
吴君一看得出刘神威有心事，却也不点破，回到房中，盘腿打坐，运行《枕中素书》修行起先天罡气。自从罡气淬炼后，吴君一发现夜间修行先天罡气，就算不睡觉第二天依旧精神百倍，神采奕奕，而且因为夜晚安静异常，可以全身心投入到修行当中，先天罡气的增长也比白日要快上一些，索性就抛弃了睡觉，每日都刻苦修行。
夜半丑时，吴君一听到隔壁的房门忽然开了，刘神威轻轻走出房间来到院中，叹了口气。
刘神威的叹息声中，有些许惆怅，有些许彷徨，吴君一睁开眼睛，也出了房间，准备和刘神威好好聊聊。
看到吴君一从房中出来，刘神威略带歉意，轻声道：“吵醒你了？”
吴君一摇摇头，指了指凉亭，示意刘神威到那边一叙。
师兄弟二人对面而坐，吴君一率先开口道：“师兄，今日师傅回来，我就觉得你满怀心事，发生什么事了？”
刘神威低声道：“师弟有所不知，可能此次师傅回来，我就要下山了。”
吴君一不解道：“师兄何出此言？师傅并没有赶师兄走的意思啊。”
刘神威急忙摆手道：“师弟误会了，师傅不会赶我走，只是时机已到，我该下山历练去了。”
“就和大师兄一样？”吴君一问道。
刘神威点点头，“当初大师兄带我入道后，便下山去了，算起来也有五六年，不知他现在身在何处，处境如何。”
“下山历练不好吗？为何师兄你如此惆怅？”吴君一很是不解。
刘神威苦笑道：“说出来不怕你笑话，我年少多病，若不是师傅搭救，恐怕早就丧命了。我在这太白山谷修行十余年，从未离开过一步，对天下之事的了解也都是听师傅讲诉，现在即将离开师傅的荫庇，心中有些担心，不知道能否适应谷外的生活。”
“原来是这样。”吴君一笑道，“师兄，你不想离开太白山谷我能理解，但等你出去以后就会发现外面的世界更加精彩，到时候再让你回来，说不定你还不愿意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