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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9-7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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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鲜币第六十九章 醒了也想我灌药

难道她的听觉神经被高烧烧得紊乱了禽兽王竟会亲自动手给她灌药这简直比释迦闼修那头凶兽送被子给她养病还骇人听闻惊悚人心

是啊。格桑卓玛回忆道,那时药一喂进罗朱阿姐嘴里就被全吐了出来,本没法子治病,我急得都哭出来了呢。

我吐药她不信地挑眉。

嗯。格桑卓玛斩钉截铁地点头。

罗朱默然,猛地想起在火烫中炙烤时尝到的那股像要杀人的苦味儿。她为了不被苦死,曾异常坚决地给予了无数次抗拒。这算不算自食其果强烈的懊悔在心头翻涌,恨不得拿把武士刀切腹。

後来银猊请来了王,王主动拿起药碗给罗朱阿姐灌药。当时不止是我,连随在王身边的两个侍卫和释迦闼修都惊呆了。格桑卓玛的神色间跳跃出几分与有荣焉的自豪,罗朱阿姐,王虽然很恐怖,但身为獒奴能得到天神般的王亲自灌药,这真是一份比天还大的荣耀。

看到格桑卓玛那副仿佛中了千万彩票的兴奋样,罗朱不仅没感觉到比天还大的荣耀,反而觉得後背发寒。一股凉气从脚板底升起,沿著脊柱骨往上攀爬,整个後脑乃至头顶全部僵化了。她实在难以想象禽兽王灌她药的画面。

啊呀,光顾著说话,药都快凉了。格桑卓玛忽然呀咦一声,连忙将手里的药碗递近些,关切道,罗朱阿姐,快喝药。

浓郁的涩苦药味陡然冲鼻而入,黑褐色的深暗药在眼前荡漾出两圈涟漪。罗朱秀气的五官几乎皱成一团,後背迅速往後仰弯,在银猊背上形成一个诡异僵硬的弧度。

她不怕天,不怕地,不怕被父母漠视抛弃,不怕被人殴打孤立,不怕穿越异世沦为獒奴做苦力,不怕吃不饱穿不暖,独独最怕喝苦涩的中药,从小就怕。

小时候她怕喝中药,是因为药中的那份苦涩。懂事後怕喝中药,是因为每喝下一口苦涩的药汁,她总会浮起很多很多本来隐匿得无影无踪的思绪,总觉得那苦那涩不单单流进了喉咙和胃,还流进了心脏,流进了四肢百骸,流进了全身每一个细胞。一碗药下肚,浑身里里外外都像浸泡在药中,苦得让她想哭。

她讨厌那种苦涩难当的感觉,更讨厌自己的懦弱没用。所以,从她正式过上独自一人的生活後,不到万不得已,生病了,她从来是看西医的。哪怕连续十几天打针输,也不会皱半点眉头。昏迷中,被强行灌药,她无从抗议,也无力反抗。但现在清醒了,谁还要她乖乖地喝药,她只奉上两个字──休想

卓玛,我已经康复,不用喝药了。她讪讪笑道,抬手小心地隔开嘴边的药碗。

不行,大夫说了,罗朱阿姐退热醒来後,这药还得再喝上两天才能停。格桑卓玛断然否决。面对罗朱如此明显的抗拒,她终於从兴奋中回过神来瞧清了。原来烈释迦闼修那头凶兽说对了,昏迷的罗朱阿姐之所以会吐药,究其原因还真是嫌弃药太苦。

还要喝两天她半天都不想喝罗朱听得心惊跳,小心地将药碗一点点推离自己的嘴巴,讨好地对格桑卓玛笑道,卓玛,我知道你关心我,不过我真的好了。不信,你推开药碗,她拉起格桑卓玛空闲的左手覆上自己的额头,是不是一点都没烧了

触在掌心的光洁额头是微微的温热,的确没有发烧了。可是──

格桑卓玛迟疑地看看罗朱明亮谄媚,充满了强烈企盼的眼眸,又看看端在手上的药碗,迟疑片刻,咬咬牙,决然地将药碗重新递到罗朱面前。

罗朱阿姐,就算没烧了,也得听大夫的话喝药

不是吧罗朱抬眸看看一脸坚定,好似毫无转圜余地的格桑卓玛,又垂眸看看再次递到嘴边的药,心一点点地下沈绝望,五官扭皱成一个大包子。

学影视作品里的画面,一巴掌打翻药碗咆哮不喝吧,活了二十年,还没干过这麽嚣张的事。而且这举动会伤害辜负一个真正关心她的人,她於心不忍;拿过药碗,自个憋气咕噜噜地一口喝了吧,那种浑身都沈浸在苦涩中的感觉实在难熬,好像对自己又太过残忍,她下不了手。一时间,她左右为难,举棋不定,脑子里进行著激烈的思想斗争。

罗朱阿姐,快喝吧,药凉了,药效会减弱的。耳边响起格桑卓玛柔美清亮如同百灵般悦耳的催促声。

卓玛,我罗朱尴尬而羞愧地看了格桑卓玛一眼,旋而垂头,颊上蹿起一抹红晕,嗫嗫吐实,我怕怕苦

格桑卓玛一愣,随即唇角高扬。呵呵,好可爱好别扭的罗朱阿姐。她故意将脸一整,教训道:罗朱阿姐,你这麽大个人了,怎麽能像小孩般因为怕苦就不喝药你要是不喝,小心王又来灌你喝。

坏妮子,就会吓唬我。罗朱撅起嘴,有些撒娇地嗔道。

谁说她在吓唬你。

格桑卓玛尚未回答,一道低沈浑厚,冷硬平漠又略略含笑的男声猝然接口。紧接著,一个男人领著两头雪豹踱进了獒房。

两米以上的身躯比寻常高原男人更显雄武剽悍,一身绣金色龙纹和万字纹,镶嵌名贵紫貂毛的靛蓝织锦盖皮袍,腰臀束两条宽窄不同的錾花嵌黑玛瑙银板带,紫红边的黑色高筒厚皮靴。脖颈间挂著九眼天珠、珊瑚玛瑙,前後腰间吊著长刀短刀及乌鞭等物什,浑身上下奢华尊贵无比。

男人微卷的棕黑头发凌乱披散肩背,两侧编出的几细辫子依旧用镶著蓝宝石的美骷髅银环箍饰,左耳一颗蚕豆大红宝石犹如殷红妖冶的血痣。深古铜色肌肤上泛著高原人特有的一丝赭红,五官线条深刻凌厉,好似斧劈刀削。威严高傲如雄狮,优雅冷漠如雪豹,森狠残酷如秃鹫。每走一步,空气中就多出几分危险,几分压迫,几分森冷。

这接口言,信步走进獒房的男人赫然是两天前为格桑卓玛示范灌药後就一去不返的古格王穆赤赞布卓顿。

王王额桑卓玛瞠目结舌地惶恐唤道,屈膝就要伏地叩拜,慌乱中竟忘记了手中端著的药碗。

眼看药碗即将翻到,赞布卓顿出手如电,准地接住跌落的药碗,顺道将洒到空中的药一并接入碗中,不曾遗漏半滴。

请请王恕罪格桑卓玛已是吓得面色惨白,冷汗淋漓,浑身轻颤。身体卑躬地伏在地上,额头重重磕下。

赞布卓顿对伏跪在脚边请罪的格桑卓玛恍若未见未闻,一个跨步走到罗朱身边蹲下。朝已呈石化状态的她轻勾唇角,淡淡道:猪猡,醒了也想我灌药吗

啊啊

罗朱先是茫然,继而眨眨因过度惊骇而忘记眨动的干涩眼眸,突地猛省泪流了。

尼玛的格桑卓玛太乌鸦嘴,前脚才刚提起禽兽王灌药,後脚禽兽王就到了,还要不要人活。心一横,牙一咬,嘿嘿谄笑两声:贱奴哪儿敢劳驾王灌药她目标明确,伸手就往赞布卓顿手里端著的药碗夺去。

16鲜币第七十章 禽兽王的灌药

谁料就在指尖快要触碰到药碗时,赞布卓顿的手微微晃了晃,药碗便轻易地从她指尖溜开。抿抿唇,她装作不知,手指转向,追著药碗而去。同样的一幕再次重演,指尖刚触到药碗,赞布卓顿的手又轻微晃了晃,药碗堪堪避过她的手。

罗朱猜不透禽兽王的心思了,不禁胆怯犹豫起来,不敢再伸手夺碗。牙齿轻轻咬住下唇,螓首半垂,卑微恭敬的声音低若蚊蝇:王,请赐药。

喔不怕苦了赞布卓顿凝视著忽然变得瑟缩卑恭的獒奴,邪佞地挑起右眉。暗褐色鹰眸锐利冷酷,深暗难测。

禽兽王冷硬平漠的语调中一直含著微微的笑意,乍听好似有几分和蔼亲切。但听过之後,却让人从灵魂深处弥漫出浸骨的战栗寒意。他周身透出的凌驾众生之上的王者威压和血腥残冷的猛禽猛兽气息相交相融,织成一张无比恐怖的危险巨网。一旦落入那张网中,一旦那张网收起,便没有任何东西能够逃脱生还。

贱奴能得王指派大夫诊治是天大的荣耀,就算再怕苦也也能喝下去。罗朱只觉身体被那张恐怖的危险巨网笼罩得严严实实,一颗心揪得紧紧的,全身肌也绷得紧紧的,更加不敢抬头看面前的禽兽。

给我吧给我吧就算那药比黄连苦十倍百倍千倍,我也能一口喝干伟大的禽兽王啊,求求您老人家大发慈悲,带著您满身的尊贵威压和禽兽气息远离小的,不要再压迫小的神经,增加小的心理负担了,小的快要不负重荷了啊

罗朱在心里悲愤地拼命哀嚎。然而事与愿违,她的下巴被深古铜色的修长手指用力钳住抬起,被迫望向恐怖的男人。

我今日心情不错,不介意再给獒奴灌一次药。暗褐鹰眸危险地眯起,凌厉的唇角勾出冷酷淡漠的笑容。砺的指腹在罗朱结满血痂的双唇上慢慢抚,动作有些暧昧,有些邪肆。

罗朱惊骇地看著他,一动也不敢动,面色比伏跪在地上的格桑卓玛更加惨白。心脏紧绷得好似停止了跳动,连呼吸也因为过度的紧张屏住了。

古铜色的手指蛮横有力地撬开了她的唇瓣,探进温热的檀口中,在里面慢慢游移,逐一索。热软滑嫩的小舌,细腻的腔壁粘膜,光润坚固的小白牙,喉头中那小小的核著是那样的娇嫩脆弱。赞布卓顿对指上的触感十分满意,指尖再往里伸,引得滚热的喉部肌痉挛收缩起来,将指尖紧紧地包裹,令他凭空生出一种销魂流连的快感。软嫩的喉间不断地泌出一股股芬芳透明的涎,沿著不能闭合的嘴角蜿蜒流下,也将他的手指彻底浸湿。

半眯的鹰眸越发深沈锐利,神情间的冷酷不减分毫。他索不再钳住獒奴的下巴,让长的食指和中指往里探得更深,在细滑娇嫩的紧窒咽喉里摩挲旋转。

罗朱的嘴被迫撑得老大,充斥咽喉的异物感让她的喉部肌止不住地痉挛欲呕。眼中泛出难受的泪花,涎因强烈的刺激而一波波涌出,却又因没法吞咽,只能在口里不断堆积,最後溢出,滴滴答答地濡湿了整个圆润优美的小巧下巴,散发出靡的勾魂美丽。

极度的难受压制住了对禽兽王深蒂固的本能恐惧,她忍不住出手抓住禽兽王的手腕,用力拉扯,试图将他探进喉咙深处的手指抽出来。

面对她弱小如蝼蚁的反抗力道,赞布卓顿微微一笑,两搅弄咽喉的手指突然上下分开,一压住小舌的部,一顶住上颚後半部。在罗朱的呜呜声中,将药碗细长的尖嘴伸入她口中,直进喉咙,随後缓缓倾倒起药。

痉挛的肌被强行撑开,苦涩温热的药没有经过嘴的味蕾,直接从咽喉处灌进了胃里。苦,没有多大感觉。涩,却随著那股温热的流动蔓延到身体的每个角落。大大的明眸悄然阖起,凝聚在眼眶的泪花终於堆满,沿著眼角流淌出两行湿漉,没进凌乱的鬓发中。

药灌了多久,两行湿漉就淌了多久。

当赞布卓顿把药碗撤离後,阖著的明眸轻轻打开。里面的卑微谦恭和讨好惊恐一扫而空,闪烁著两汪晶莹,被泪洗过的清澈瞳仁里含了满满的委屈,沈沈的黯然,衬得一张秀气白嫩的小脸瞬间鲜活生动起来。

他看了片刻,长手指从罗朱口中抽出,指尖粘黏著一缕透明的银丝。带著这缕银丝,手指直接压在了蹙起的秀丽眉头上,无言地揉按。

好苦好涩

半开的花瓣圆唇间弱弱地吐出四个低微的字音,像是叹息,又像是哭泣,还像是撒娇。黯然委屈的大眼覆上一层朦胧失神的幽怨,泪一串串地滚落,罗朱整个人仿佛突然跌入了另一个久远的世界。

那个世界里只有她一个人瑟缩在暗的墙角中惊恐地注视著父母激烈的争吵搏斗;只有她一个人在灯光点点的路边徘徊,舔舐与人打架弄出的伤口;只有她一个人坐在窗边痴痴地望著街道的尽头,渴望有一天能出现父母的身影。一天天地等,一月月地等,一年年地等,她等来的是寥寥可数的流星般短暂的爱怜,等来的是长长久久的忽略漠视。直到心凉了,冷了,情淡了,没了,直到父母相爱相杀永远消逝了,她便再也没有等待了。

她用了十七年去等待父母的回眸,父母的爱怜,却终究求而不得。在父母下葬的那一刻,她发誓从此後只为自己而活,努力地好好地活下去。

她讨厌喝中药,十分地讨厌,那温温热热的苦涩体总会让她浮想起所有埋葬的画面和感情。身体好苦好涩唇舌间是苦涩的,血是苦涩的,皮是苦涩的,五脏六腑全都是苦涩的,苦涩得她没办法控制眼泪。

赞布卓顿冷冷地看著神色轻微扭曲、无声流泪的獒奴,揉按她眉头的手指轻轻下滑,将流淌的泪水一点点晕散,逐渐润湿了整张惨白的娇嫩小脸。

猪猡,药真的很苦很涩大手在她纤细白嫩的脖颈上摩挲。低沈浑厚的声音褪去些微冷硬,有了丝丝缕缕的诱惑磁。

罗朱转动眼珠,又流下大串泪珠,吸吸鼻子,模糊地嗯了一声。

直接灌进喉咙的药怎麽还会尝到苦涩滋味赞布卓顿轻哼,翘起的唇角染上一抹狞恶森残,獒奴欺骗王可是重罪,要拔舌断肢绞死的。

血腥的杀厉无情地将罗朱从苦涩的世界中悍厉拔出,无边的惊惧驱散了朦胧的幽怨和痛苦的黯然。

她急急忙忙地胡乱抹去泪水,死命地摇头,连声道:贱奴说错了说错了,王灌的药一点也不涩,一点也不苦。王,贱奴说错了,求您看在银猊的份上饶了贱奴吧,饶了贱奴吧。後面的哀求已然带上了骇恐的泣声。

记得古代屋脊高原曾有过一部十六法典,里面对下等人的命价规定为:流浪汉、铁匠、屠夫等三种人,彼等命价值草绳一。作为奴隶的她命价更是低得连一草绳都不如。但凡农奴、奴隶和下等人有犯上的行为,法律的惩罚是极为严酷和野蛮的,其施行的刑有剜目、刖膝、割舌、剁肢、投崖、屠杀等,可以说被彻底否定了生命权。

禽兽王在她面前虐杀刑罚过太多的人,他的喜怒无常和残酷血腥已在她心底烙下了深深的恐怖痕印。这一个月来,如果没有银猊护著她,如果她不是时刻注意言行,卑微顺从,指不定早就成了残疾人士,或是魂归九泉了。

看看今天她做了什麽试图从禽兽王手中夺碗喝药,抓了他的手腕企图阻止他对自己喉咙的玩弄,当著他的面大肆流泪,还叫嚣著药苦药涩。这这不是活腻歪找死麽越回忆,罗朱就越害怕,身体也抑制不住地颤抖起来。

说错了吗赞布卓顿轻收五指,捏握住她的脖颈,尾音轻扬,有股说不出的意味。

错了错了,王,贱奴错了错了。罗朱抽噎道,惨白的面颊透出死灰的铁青,眼睛憋著没敢继续流泪,红通通的好像一只兔子。

赞布卓顿松开她的脖颈,将她随手甩开,直起身,凌厉的眼眸中掠过讥讽的笑意:既然知道错了,就罚你再喝四天药。如果洒落一滴,定将拔舌断肢绞死

啊罗朱趴在银猊身上,呆呆地仰望著高大的男人,脑子里空白一片。

噩耗这是仅次於拔舌断肢绞死的巨大噩耗

半晌,直到赞布卓顿领著两头雪豹走得渺无身影,格桑卓玛爬起来使劲推了推她後,她才吐出一口憋在间的浊气,恨声道:尼玛的太禽兽了。

格桑卓玛倚坐在她身边迷迷愣愣地应一声,纠结且万般困惑地看著空荡荡的獒房门。

王对罗朱阿姐大不敬的以下犯上就只罚她多喝两天药,对比他以往的残暴酷刑,简直太匪夷所思了。而且多喝两天药也是惩罚麽转眸看看悲绝痛苦得好似生不如死的罗朱,她恍然了。对罗朱阿姐来说,多喝两天药绝对是比鞭笞一顿还可怕的惩罚。

王,果真好恐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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