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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4-13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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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鲜币第一百三四章 冬季法会五

被誉为天神之子的王十之八九是喜欢上了这个女奴,而他们的阿爸铁定也是喜欢上了同一个女奴,难怪不准他俩叫姐姐。

回眸再瞅瞅靠在王怀中的女奴,有别於博巴女人的脸庞白嫩嫩细滑滑,微微有些泛青,有失血过多,营养不足的征兆。弯弯的黑眉好似天边新月,瞪著自家阿爸的眼睛又大又黑,生动灿亮,像会说话一般,让人轻易地看出她正在心里怒骂阿爸。秀挺的小巧鼻梁下是一张粉红的没有棱角唇线的丰美圆唇,仿佛柔嫩的花瓣。这模样虽然很清秀很可爱,却难以比过阿爸家中那些风情各异的美丽侍妾。当然,也难以比过王里千挑万选的侍和新一批的短命侍妃。那麽,她究竟是靠什麽吸引了王和阿爸吸引了那只悍猛凶残无匹的冷傲头獒

两个七岁大的男孩小大人般单拳撑著光滑的额头,往上斜翻眼珠盯著罗朱,陷入了深深的思索。

感受到四道异常执著的视线,罗朱凶巴巴地剜了释迦闼修一眼後,才心有不甘地挪转视线瞧去,随即一怔。

诡异为毛两个屁大的孩子会翻著白惨惨的眼睛,死盯著她摆出一副高深莫测的思想者模样那赤裸裸的眼神活像要将她扒皮切骨,隐约流动著一股森森的残佞之气,瞅得人心头发悚。

尼玛的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生的儿子会打洞这俩孩子不愧是凶兽制造出的崽子。

赞布卓顿淡淡扫过两个似要将怀里女奴生吞活剥的男孩,又抬眼瞥向释迦闼修,见他对自己点点头。这才轻轻搂了搂她的身体,温言道:乖猪,该去广场落座了。他放开她,拉下遮盖大半容颜的毛领,在十几个亲卫的簇拥下,率先迈步离开。

罗朱愣了愣,直到环拥在身侧的那股暖息彻底飘走,才慢慢回过神来,此时禽兽王已离她十几米远了。那张冷酷的凌厉容颜甫一露出,立刻就有无数民众分开道路,伏跪恭迎。两队巡逻僧兵也从不远处急速奔来,神态恭谨地弯腰迎驾。一大群侍卫僧人如众星拱月般拥著禽兽王向广场行去,身後紧跟著许多又敬又畏的忠诚古格子民。

那头渐行渐远的禽兽是古格最让人敬畏的英明冷酷王者,是天神之子。无论她是不是奴隶,他与她之间都横亘著一条无法逾越的鸿沟。时间和空间的光年距离造就了彼此人生观、价值观和世界观的迥然不同,他和她就像两条反向弯曲的线,偶尔交碰在一起後又倏然分开,永远都不能完美重合。

辨不清是淡淡的失落还是单纯的感慨,她无声地叹了口气。这时,另一股温暖的气息轻缓扑来。她收回遥望的视线,余怒未消地朝靠近的释迦闼修翻了个白眼,错开一步与他拉开距离。冷冷清清盯著他的大眼明明白白地说著:我是身份低贱的女奴,您是身份尊贵的象雄国王室後裔,我们不需要套近乎。

小猪猡,生气了。释迦闼修走近她,在她又要抬脚往旁边退开时,眸光蓦冷,戾气森然地笑道,再退一步,我就扒光你的衣物,扔到广场中做神兽的祭品。

罗朱身体一僵,抬起的脚落在了原地。对神兽的祭品不是很了解,不过前半句扒光衣物的威胁却能听懂。自从地牢探监後,凶兽对她的态度一直不错,她也不再那麽害怕他了。但他以往的凶残狰狞已然烙印在灵魂深处,当其冷不丁翻脸时,心还是止不住地紧绷收缩,丝毫不敢挑战他的耐心和底线。花瓣圆唇抿得紧紧的,她沈默地垂下头,一动不动地盯著脚尖当木头人。

看见她这幅模样,释迦闼修颇为头疼地揉了揉额角。暗暗叹气,是他不好,一个不留神就暴露本吓著小猪猡了。

小猪猡,我不是说过你要乖乖的吗因为王的出现,人流全都往广场汇聚,转眼他们身周就变得空旷无比。趁著无人注意,他伸臂将她轻轻揽到怀中,试图重新瓦解她身上竖起的戒备小刺,俯头在她耳边软声低语,你乖,我就不会生气地威胁你,也不会吓著你。小猪猡,你知道我很喜欢你的。

热烫的男气息吹拂在颊边,含满情愫的厚磁音轻绕耳畔,罗朱僵滞沈暗的心一跳,竟然生出微微的尴尬羞涩。该死,为毛自行经开始,面对禽兽王和凶兽时,她怕归怕,却总不时出现些不该有的怪异情绪

她咬咬牙,硬声道:我不知道,我只知道我是个低贱的女奴,烈队正大人是象雄国王族後裔,是王和法王最信赖的左右臂膀。

不知道也没关系,我知道我喜欢你就行了。看到苍白泛青的小脸突然染上一层极淡的粉晕,释迦闼修唇角轻勾,也不逼她,只低声叮嘱道,小猪猡,王座边我已经放好了软垫,你跪坐再久也不会咯膝盖的。

他探手入袍囊,出一个用水獭皮袋包裹严实的成年男子拳头般的东西。在罗朱偷偷瞄过来的目光中打开皮袋,刚将里面的东西倒出来,一股清雅暖香就悠然飘出。

躺在释迦闼修掌中的是个黄褐色的鸳鸯雕品。雕品高约五厘米,长约八厘米,宽约六厘米,巧玲珑,能放在手中肆意把玩。两只鸳鸯紧密相偎,神态怡然安详,目光传情,交颈亲昵。背上莲叶承花,并蒂而开。鸳鸯身上蓬松的羽毛纤毫毕现,质感极强。而清雅暖香就是从这件刀工湛,构思灵巧的鸳鸯雕品传出的。

小猪猡,这是我从一个中原商人手中购买的沈香暖手炉,送你了。他脱去罗朱的皮手套,将暖手炉轻轻搁在她的手中,里面的银丝炭才加不久,暖热可以维持到中午。

父母去世,继承了一大笔保险金的她一度异常迷恋各种材质的佛珠。水晶的、象牙的、檀香木的、麒麟菩提的等等。有一次网购一串越南奇楠沈香佛珠,结果买到了伪劣产品。但也拜失败的网购所致,她对沈香这种材质略知一二。

沈香,又名沈水香、水沈香,世界上大致有四种香树可结沈香。香树一旦受伤,便会分泌一种芳香树脂以修复自身伤口。与此同时,微生物也开始入侵树创。经年累月,在树脂和微生物的共同作用下,一种芳香的结石形成了,这就是沈香。自古获取沈香就极为不易,因其超凡脱俗的清雅香气而被古人列为众香之首。据说经常把玩沈香雕刻品,受其芬馥香气熏染,不仅可醒脑怡神,还有一定的健身功效。而沈香比金银铜铁等材质温暖,又比犀角象牙黄杨紫檀多出一股夺人魂魄的幽香,所以古人认为,只有沈香才是暖手的正宗。

现在,躺在她手中的就是一个正宗的沈香鸳鸯暖手炉。白嫩的十指渐渐收拢,紧紧抱住手炉,逼著自己竖起的栅栏颓然倒塌。她使劲眨去眼中的热涨,吸吸鼻子,依旧垂著头,喃喃吐出两个极轻的字音:谢谢。

前後不到一炷香工夫,她就对两个男人说了谢谢。心,跳了一次又一次,乱了一次又一次。为毛她会这样啊啊啊难道说她真被两头禽兽打动了,蠢蠢欲动地想要回应他们的喜欢口胡,她又不是自虐狂

罗朱跺跺脚,一把从释迦闼修手中夺过水獭皮袋和手套。将暖手炉塞进皮袋中拴系好扔进袍囊中,迅速戴上手套,看也不看他一眼,快步往广场的方向走去。

释迦闼修摩挲著下巴,眯眼看著前方慌张得像被鬼追一般的纤细背影,唇角露出意味深长的笑。回首对两个看戏看得津津有味的儿子招呼道:乾罗纳,坤罗达,我们也走快些,跳神要开始了。

好的,阿爸。

两个男孩扬声答道,挤眉弄眼地蹿到自个阿爸身边,嘻嘻笑得见牙不见眼。

阿爸,你喜欢上的那个女奴好像很有趣呢。朱砂小痣处在正中的哥哥乾罗纳用手肘哥俩好似的撞了撞父亲的腰,我也忍不住对她起了兴趣。

阿爸,你放心,我们不和你抢女人。朱砂小痣微微偏左的弟弟坤罗达紧接道,你给那女奴找个英俊强悍的男人配种,我们玩她生的女孩就行了。

释迦闼修闻言,暗色长眸里闪过一缕极亮的诡谲幽光,灼灼盯著两个儿子。顿了几秒,掀唇笑道:你们觉得王英俊强悍麽

极其英俊,异常强悍。

两兄弟毫不犹豫地齐声答道。

喏,阿爸本就不需要再去找配种的男人。他拍拍两个儿子的肩膀,哈哈笑道,至於能不能玩到那个女奴生的女孩,就要看你们自己的本事了。不错,他和小猪猡今後既然无法拥有共同的骨血,那麽他的骨血和她的骨血结合在一起,也未尝不是一件弥补遗憾的美事。

两双形状颜色与他同出一辙的暗色长眸顿时也灼灼闪亮起来,凶残贪婪的眸光宛如窥到绝佳猎物的猛兽。

幸亏罗朱走远了,没听见这父子三人的对话,自然也不知道他们心里打的如意算盘,不然非暴跳吐血不可。作家的话:可爱滴、亲爱滴亲亲们啊,圣诞节快乐没有乃们就没有偶撒花o鞠躬,鞠躬,再鞠躬──

12鲜币第一百三五章 冬季法会六

在迦萨殿、集会殿与菩提塔之间有个宽阔的广场,专供讲经、辩经和跳神、表演藏戏之用。此刻,在广场东面搭建了约莫半米高的石台,上面设置了若干席位,排得上号的权贵和堪布已经分席落座。另三面则云集了表演者、众多的博巴人和一些外来游者。人虽多,现场却无一丝嘈杂之音,整个场面肃穆而庄严。

身著绛红僧袍的僧人们已经在广场煨桑祈祷过了,待古格王落座之後,一排丈长法号悠然吹响,冬季法会最後一天的跳神法舞正式拉开序幕。

咚──咚──咚──

沈穆厚重的鼓点由弱到强,仿佛从天际滚来,从神山涌出,裹挟著某种神秘的力量,穿透了洪荒,穿透了苍穹,一声声落进每个人的耳中、心中。

四个高大威猛的怒相神祗在众多随从和伴属的簇拥下,缓缓而出。用於表演的四张怒相面具俱有一米多高,本就不能戴在表演者的头上,而是由一人肩扛,两人扶持。正中一张面具为蓝面,獠牙突出,怒目圆睁,显得狰狞而威煞,正是萨迦密宗最崇拜的本尊神喜金刚。他服饰宽长,法器巨硕,身躯魁伟。绕著他起舞的是三个相貌更加狰狞可怕的三伴神,亦可称三护法。第一位是藏传佛教万神殿中居於首座的女护法神班丹拉姆,即吉祥天女;第二位是地位和神通与班丹拉姆不相上下的库吉贡波;第三位是大黑天神的化身班果常司。

四位大神移动虽然缓慢,也不是多面多臂,却在比丘、咒师、魔女和武士四个方阵的陪侍下,依然显得威风凛凛,气势恢宏。

比丘是持戒高僧,清一色地身著绛红长裙和袈裟,披红色大氅,挂念珠。右手持达玛茹,左手持小球击鼓。咒师为降妖术士,服饰较为斑斓,黑帽饰长羽,手持法铃,和著鼓声摇铃不止。两个方阵的人员都踩著博巴舞蹈中特有的三步一变的基本步法,以踏舞抬腿转圈为主,动作稳健肃穆,缓慢从容,充满了神秘端严。

而与之相反的是魔女与武士的方阵舞蹈。魔女原本是摄人魂魄,吃人血色恶鬼,虽被法王降服成为护法神,但现场的魔女们一个个仍旧是蓬头垢面的怪物形貌。她们张牙舞爪地狂呼乱舞,使人不敢多看。武士们则个个威武雄壮,头戴铁盔,身披锁子甲,手持刀矛弓箭,以跨跳旋转为主,做出砍、切、抡、等动作,彰显出无畏的勇猛和强大的威慑力。

呈现眼前的画面虽说与二十一世纪从各传媒途径中看到的萨迦冬季法会有很多出入,但从露面的主神是喜金刚又能明确看出阿里目前的佛苯宗教真的是吸纳了萨迦派的相关教义。

乖猪,喜欢看吗赞布卓顿趁著众人的注意力都落在了广场的法舞中,微微侧头,向跪坐在自己席位左侧的罗朱低声问道,左手也状似不经意地搭在她的右肩上。

罗朱是以王的贴身侍女身份,由释迦闼修亲自领到赞布卓顿的席位旁跪身伺候的。而在场十数位大权贵的席位旁边,都有像她这样的贴身侍女随时伺候著,所以并不显得打眼。只是她膝盖下的垫子特别厚软,皮手套虽是被迫取下,但藏在袍囊里的暖手炉被她悄悄取出,笼在袖袍中暖洋洋的,烘得一双爪子也热热和和。

最开始她看得太过入神,并没有听到禽兽王的询问。等到右肩遽然被一股大力捏得生疼时,才猛地回醒过来。心头一凛,立刻转过头,有些畏惧又有些茫然地看著禽兽王。坏了,禽兽王威严锐利的鹰眼里满是不悦,一张脸冷得能刮下二两寒霜,难道刚才她看得入神以至於罔顾了他的什麽命令不成

堪布和大权贵的席位前都摆著一张矮桌。身披深红大氅的堪布们面前的矮桌上摊放著经卷,整个法舞过程中,他们都双手结合十印,敛眉垂眸,口里不断地念诵经文。而权贵们面前的矮桌上则摆放著吃食,可以随时任意取用。

她琢磨了下,胆战心惊地试探著问道:王王想要吃什麽活音刚落,就见禽兽王脸色更加冷沈了几分。顿时,腔那颗忐忑不安的小心脏嗖地提到嗓子眼,紧绷得疼,直愣愣地看著禽兽王,再也不敢冒险开口了。

赞布卓顿看她畏惧中带著惊恐,紧张中带著瑟缩,一副逼临绝境的可怜小兽模样,气恼之余不由渐渐生出几分好笑和怜爱,难得好心地重复了一遍刚才的问话:喜欢看吗

罗朱硬是又傻了几秒锺,才对禽兽王的问话反应过来,慌不迭地点头:喜喜欢看,喜欢看。顿了顿,她又狗腿地拍上一句,我这辈子都没看过这麽好看的法舞,谢谢王带我出来。

才不过活了二十年,也能说这辈子马屁拍得不好。赞布卓顿低低谑笑,手指轻轻揉了揉她的肩,暗声道,乖猪,更好看的还在後面。你不是想看寺中三宝的五佛冠吗再过不久就该轮到莲华法王戴著它出场了。

真的罗朱讶然反问,心里顿时涨满了好奇,黑曜石大眼在一排排堪布席位中滴溜溜直转。莲华法王,古格的另一个传奇人物。他要在法舞中单独出场怪不得在那群堪布中看了一遍又一遍,怎麽也找不出一个感觉符合莲华法王气蕴的僧人。

赞布卓顿淡淡一笑,眸光转深:神佛已然降临人世,妖魔被驱逐降服,众生虔诚奉上祭品。低低的富有节奏和韵律的呓语犹如梵唱,含著淡淡的笑,却是冷漠到冷酷。

罗朱沈浸在即将看见莲华法王和五佛冠的兴奋中,一点也没察觉到赞布卓顿语气中的冷酷,更没有发现那双落在她身上的鹰眸暗沈如吹刮著凛冽雪风的无底深渊。

此时,已经有许多博巴民众加入到法舞的跳神行列中,神与人,魔与妖交织欢腾,广场中的气氛逐渐由端严肃穆走向热烈激昂,连鼓声也渐渐密集欢快起来。

突然,一声绵长浑厚的法号刺破密集欢快的鼓点,沸腾的群舞场面仿佛有瞬间的凝滞,接著广场中的人群像潮水般往广场四周退去。四大神祗各领一队比丘、咒师、魔女和武士分列在广场东西南北。

清脆的铃声串串飘起,空灵美妙而又攫获心神。两队身披红色大氅的高级僧人左手持法铃,右手持金刚杵从迦萨殿鱼贯而出,沿著空出来的甬道向广场稳步行来。队伍中间有八名僧人抬著一个巨大的五色蒲团,行在蒲团之前的是一头双角拴系五彩丝缎的雪白野犛牛,蒲团两侧行著的是一头雄健高贵的雪豹,而蒲团後面跟随的则是一头银灰色的悍厉无匹的獒犬。

蒲团正中摆放了一个巨大的金色莲花宝座,宝座中端坐一名头戴象牙五佛冠,身披赭黄大氅,盘腿而坐,手结禅定印的僧人。

13鲜币第一百三六章 冬季法会七

无数道光芒从头顶的碧蓝苍穹普照倾泻,金色巨莲宝座反出蒙蒙光辉,将端坐莲台的僧人笼在一层淡淡的光晕之中。象牙五佛冠莹莹闪烁,雕刻其上的五佛呼之欲出。饱满的蜜色额头中一颗龙眼般大的暗红磕头瘤神圣慈悲,斜飞入鬓的黑眉下一双半开半阖的绀青凤眼宝光澹澹,七彩流溢,蕴藏深邃的睿智和无垠的广袤,挺直狭窄的鼻梁凝含碧水温润,薄薄的唇角噙带悲悯浅笑,风华仁爱。能有那一派仿若神佛降临的庄严法相的僧人,除了备受古格民众尊崇爱戴的莲华法王外,不做第二人想。

待金色莲花宝座停在广场正中,莲华法王拈指微微一笑,顿时天地间好似徐徐盛开千万朵圣洁无暇的雪莲,幽然吐蕊,莲香隐隐。厚重冷浸的积雪在这一笑中无声消融,沈寂严酷的大地悄然回春。

唵钵讷摩苏珂驮罗摩诃

柔和温醇的空灵磁音将一句句经文清清楚楚地送进每个人的灵魂深处。它蕴含著神圣的力量,如同熏暖的春风,清冽的甘霖,灌顶的圣水,抚慰了人们疲惫的身体,净化了沾染尘埃的心灵。

无数的博巴民众双手合十,自动自发地向莲华法王低头弯腰行礼,虔诚地聆听来自法王的祈诵。那些第一次目睹莲华法王尊容的外来游者此刻也是不由自主地心生敬仰,双手合十前垂眸认真聆听,再不敢随意笑语。甚至连坐在席位上的包括古格王穆赤赞布卓顿在内的权贵们也都双手合十,敛眉垂目,人人一副虔诚聆听的模样。

罗朱第一眼看到莲华法王真容时,除了震慑於那种犹如神佛莅临的神圣风华外,更惊骇地发现自己居然对眼前的法王有种诡异的熟悉感。这怎麽可能以那种与神相差无几的罕见风貌而言,只要远远见过一眼,就再也不会忘记。她自问活了二十年,无论在哪个时空,都是第一次见到莲华法王。

惊疑不定中,她竟忘记了像大众一样合十垂眸,聆听诵经。依旧抬著头,大胆而放肆地朝广场中间的莲花宝座望过去,显得突兀至极。幸好,广场中的人都在虔诚聆听法音,几乎没人注意到她的迥异。

绀青凤眼流光莹然,慈悲的垂怜铺洒向每一个人。当对上罗朱惊疑震骇的眼睛时,黑中透红的瞳眸里漫上几缕温柔慈爱。莹润的莲白薄唇开合不断,一个个安定神魂的梵音源源不绝地滚吐而出,宛似瓣瓣雪莲,毫光隐隐,落英缤纷。

小、笨、猪。

罗朱清醒地笃定自己不会读唇语,也清楚地听到莲华法王念诵的是晦涩经文,可她偏偏从那小弧度开合的完美的莲白唇瓣间读到了小笨猪三个字音。

小笨猪小笨猪记忆深处好像有人真的这麽唤过她。那个人不是扎西朗措,不是禽兽王,不是凶兽,不是多吉,不是格桑卓玛那个人不是她所认识的任何一个人。他是谁究竟是谁脑子里微微作痛,纠结的神智逐渐迷失在绀青凤眼里的温柔慈爱中,沈醉在空灵祥和的弥弥诵经里。

随著一段经文的结束,广场中成百上千的僧人都开始了齐声念诵。梵音汇聚成厚重的声磬,击响在偌大的广场,盘旋在庄穆的佛堂殿宇、佛墙佛塔之上,洗涤著大地万物的肮脏污浊,引导著游魂野鬼步入轮回涅盘。

一瞬亦或一世,宏大庄严的群僧诵经终於完毕。梵音却嫋嫋未绝,依旧萦绕在每个人的心间。

托林寺负责宗教各类活动的曲本堪布身披赤红大氅,头戴赤红冠形僧帽,手持一串硕大的人骨念珠自法王随行僧队中站出来,高声念唱道:献祭品──

合十垂头的人们也在这声念唱中抬起了头,眉眼间都洋溢著轻松而喜悦的笑容,仿佛在刚才的法音聆听中洗净了一年的沈暗,重新焕发出新的生机。

一块丈宽丈长,绣著金色法轮的赤色毛毡被八个僧人抬到莲花宝座前下方铺好。然後,一个身披镶黄边的僧人捧著一朵脸盘大的五彩酥油莲花敬献在法轮顶部。当他退下後,便是四名头戴赭红冠形僧帽的高大僧人扛著一个身裹雪白犛牛皮的少女步入广场。

四名僧人面目端穆,步履和缓沈稳,像是抬著一件珍贵而神圣的宝物。当他们不疾不徐地行至赤色毛毡中後,手腕齐齐一番,已将肩上的少女小心翼翼地放在了金色法轮中央。合十向莲华法王恭谨地行完一礼,又一起躬身分左右侧两两盘坐在毛毡边缘处。

裹著雪白犛牛皮的少女露出的一张小脸看起来很年轻,只有十四五岁。细密长辫乌黑如瀑,披散在赤色的毛毡,金色的法轮中,纯美而妖娆。长而略弯的黑眉秀美俏丽,大大的棕褐色眼睛水灵灵的,氤氲著一层朦胧瑰丽的迷离。丰满的双颊晕染朱豔,秀挺的鼻子下一张红唇比花儿还要娇豔芬芳。她在犛牛皮中蛇一般地扭动著,本就裹得不紧的犛牛皮经不起她扭动拉扯的力道,慢慢地松脱散开。

浅褐色的肌肤光洁如瓷,柔嫩胜花。那修长优雅的脖颈,巧圆滑的肩头,高耸饱满的房,纤细柔韧的腰肢,丰腴挺翘的臀部,光洁无毛的下体,粉豔娇腻的花瓣,修长笔直的大腿映衬著下方雪白无瑕的犛牛皮,简直无一处不美。呈现在众人眼前的,竟是一具充满了青春诱惑气息的赤裸裸的处女胴体。

头顶的太阳虽然放著万丈光芒,可那光芒是冷灿灿的,不带半点温暖。然而少女好似对严酷的寒冷没有半分感觉,依旧眼波朦胧,双颊嫣红地在犛牛皮上,在无数双眼睛的注视下扭动蠕摆。

被下药了吧只有因药物迷失了神智,才会不惧严寒,不知羞耻地在大庭广众下坦然赤身扭摆。罗朱的注意力从莲华法王身上转到了祭品身上。她目不转睛地看著毛毡上的裸身少女,暗暗琢磨。实在没料到祭品会是个美丽稚嫩的少女,她一直以为是牛羊之类的牲畜来著。

俄尔,心倏地绷紧,她突然想到屋脊高原的原始苯教最初一直是用活人来献祭的。直到佛教传入高原,在吸收容纳苯教之後,才将血腥的人体献祭改为了牲畜献祭。可是即使在文明高度发展的现代,屋脊高原的宗教密宗里仍不乏出现一些秘而不宣的罪恶的人祭事件。更何况这个时空的古格国的佛苯宗教本就吸纳了更多的苯教教义,单从纳木阿村那些血淋淋的祭品上就可对其祭祀的血腥恐怖窥知一二。

请神兽──

曲本堪布又高声念唱。

话音刚落,一个僧人牵起站在法王宝座旁的白色犛牛向少女走去。那头犛牛身躯高壮,肌腱结实有力,头上长著两只弯曲尖锐的牛角,一双清凌凌的硕大犛牛眼水润温驯。浑身披著厚密的雪色长毛,於剽悍神骏之中含蕴一股端庄祥和。

不拿刀肢解人体,牵头牛出来干干什麽

心脏一阵悸跳,生出的恐惧感莫名变得更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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