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8章 威胁
接下来的时间里,车子里谁都没有说话。前边儿秦仰的车子也未再停下来。直到到了中午,才在一个服务区停了下来。
这次那司机没有再让周合下车,客气的让周合稍等一会儿,然后匆匆的打开车门下了车。
周合自然知道,这份客气不过维持在表面。她并未再坚持下车,就在车里坐着,看着外边儿。
司机去了十几分钟,才带了几分快餐回来。说道:“这边没什么吃的,还请周小姐将就些。等晚上下了高速到酒店,就不用再吃快餐了。”
周合不知道他这意思是指晚上就到达目的地,还是晚上下高速住酒店。她也并没有去问,接过了快餐来。
她表现得是顺从的,司机显然也挺满意的,到前边儿去向秦仰复命去了。
周合到底还是不够老道,吃过饭没多久,她的头就变得重了起来。眼皮也慢慢的合在了一起,想用力睁开,却怎么也睁不开。倒在位置上很快便沉沉的睡了过去。
确定她是已经昏睡过去了,司机才拿出了手机来打了电话,恭恭敬敬的说道:“秦先生,人已经睡着了。”
电话那端的秦仰不知道说了句什么,那司机应了一句是,挂了电话。
周合醒来时四周是漆黑的一片,头昏昏沉沉的重得重得厉害。她伸手使劲的揉着眉心,想起昏睡前的事儿来,她知道,她的那盒快餐里被下药了。
她的心里沉了沉,才刚松开眉心的手,屋子里的门就被打开来。随即灯也被打开。
进来的是一干练的年轻女子,对着周合微微笑笑,说道:“周小姐醒了。”
房间看起来应该是酒店,周合的嘴唇已有些干裂,沙哑着声音问道:“这是哪儿?”
那年轻女子脸上的笑容不变,说道:“这是哪儿您不用知道。秦先生临时有事,让您好好的在这边休息几天。您如果有什么需要的,请告诉我。秦先生交代过,不能怠慢了您。”
她再次的重申这些话,不过是在告诉周合,只要她乖乖的听话,什么都好说。给她下药让她昏睡了那么久,就是在给她一下马威。同时,也应该是不想让她知道她在哪儿。
周合沉默了一下,说道:“我想去洗手间。”
那药吃了应该是有些后遗症的,她的头重得厉害,整个人却是轻飘飘的。才刚要下床,力道没控制住,一下子就摔倒在地上。
她狼狈不已。那年轻女子上前几步,将她扶了起来。
周合说了句谢谢,又问道:“洗手间在哪儿?”
她浑身都是无力的,虚软得厉害。
那女子说道:“在这边。这边的房间虽是小,但该有的都有。秦先生吩咐过了,除了不能出门,您想要什么都可以吩咐。只要能办到的,必定都让您满意。”
周合是琢磨不透秦仰的这态度的,抿了抿唇没有吭声儿。
这边也应该是一家小宾馆,洗手间里逼仄。并没有多余的用品。周合关上了门,将水龙头打开,用冷水洗着脸,想让脑子清醒些。
冷水虽是透冰凉的,但却并没有用,仍旧是昏昏沉沉的。
她知道应该是药效还没有过,并没有在再做无用功。很快便擦了脸和手出去。
那年轻女子仍是呆在门外的,周合出去并没有再让她扶,扶着墙壁走到了床上坐了下来,问道:“我什么时候能见你们秦先生?”
她的语气是淡淡的,不带半点儿情绪。
提起了秦仰来,女子的态度要恭敬许多,说道:“抱歉,秦先生的行踪没有人知道。如果您想见秦先生,我会向上面请示一下。需要等那边的答复。”
周合就说了句谢谢。
说是让周合在这边休养,但事实上却是将她软禁了起来。小房间没有窗户,她不能出去,甚至连外边儿是白天黑夜都不知道。
房间有一台老旧电视可以当成消遣,但只能看影片,并不能看电视。像是要将她和外界彻底的隔绝起来。
那年轻女子除了会按点儿送饭来,几乎不见踪影。但外边儿一直都是有人看守着的。周合压根就没办法出去。
她曾在某个晚上时装肚子疼,但仍旧没能出去。这边显然是早准备了应对的措施的,没多大会儿就叫了医生来。给周合开了些胃药。
周合所问的什么时候能见秦仰的事儿一直未有回复。她在狭小的房间里呆着开始失眠,常常都是躺在床上看着昏黄的天花板。
身体中的力气倒是渐渐的恢复了过来,也不再头重脚轻。
这天,大抵是入了夜。外边儿走廊上寂静得没有一点儿声音。周合躺在床上,不知道躺了多久,外边儿突然有脚步声传了过来。
她原本就还没睡,脑子一下子就清醒警惕了起来。
果然,每隔多久,门就被打开了来。进来的是那年轻女子,说道:“周小姐,秦先生那边来人了。”
周合的表现还算是镇定,嗯了一声。从床上起来。
外边儿进来的是秦仰的那司机,见着周合微微笑笑,说道:“抱歉,这几天有急事,委屈周小姐了。”
比起秦仰的阴阳怪气,他简直就是一笑面虎。因为你不知道,他什么时候会插你一刀。
周合没去搭他的话,知道要想见秦仰只有通过他,说道:“我要见你们秦先生。”
“周小姐稍安勿躁,我这次过来,就是过来接周小姐的。”他仍旧是微微笑着,稍稍的顿了顿,说道:“只是恐怕还得委屈一下周小姐。”
周合还未反应过来,他就对着后边儿的招招手。马上便有俩大汉走上前来,拿出了黑色的布条,将周合的眼睛蒙了起来。然后直接架着周合就往外走。
这边应该是一栋比较老旧的旅馆,鼻间有潮湿的霉味儿。应该是好几层的小楼,下了好几个楼梯,鼻间才有了新鲜的空气。
车子应该是停在楼底下的,很快她便被架到了车里。周合以为到车里后脸上蒙着的布条会被解开的,但却并没有。外边儿一时没有声音,隔了会儿,有脚步声走了过来,有人往周合的面前递了东西,说道:“周小姐,请将这个喝了。”
这次不用说,周合也知道喝的是什么。她没有说话,接过了那瓶子来,将里边儿的液体喝了。
见她喝得爽快,脚步声很快远去。她抬起衣袖来,缓缓的擦了擦嘴角。他们不知道还在准备什么,又隔了那么五六分钟,才重新有脚步声过来。坐进了车里。
周合凭直觉觉得是那司机,但并没有说话,就那么挺直脊背坐着。
和那天一样,隔了差不多半小时的时间,她倒在了后边儿的车椅上。她原本以为,那东西她吐了些出来,必定会保持着清醒的。
但却并不是,她整个人是昏昏沉沉的,眼睛也睁不开。甚至知道车里的人在说话也听不清楚。
不知道过了多久,脑子才渐渐的清醒了过来。车子已经停了下来,外边儿隐隐的有说话的声音。像是在打电话。
声音是那司机的,语气十分的恭敬。电话那端的应该是秦仰。电话并没有持续多久,没多时那司机便上了车,重新发动了车子。
周合虽是醒了,但接下去的时间里,那司机都只开着车,并未说过任何话。
车子在外边儿蒙蒙亮时停了下来,车门打开,周合被人架了起来,带到了一间房间里,随即关上了门。
外边儿的脚步声渐渐的远去,周合扯下了脸上的黑布。下了床。
这边的条件是要比她被关的老房子要好很多的,秦仰多半就在这边。不知道外边儿是否有人守着,周合并不敢轻举妄动,在门边听了会儿,轻轻的走到了窗子边,揭开了窗子往外看去。
这边是一座围墙高深的小院,院子中爬满了碧绿的爬山虎。外边儿雾气蒙蒙的,下着沥沥细雨,四周安静得有些阴森。
她的视线向院子里扫去,院子里的戒备是森严的,隐隐的能看到门口守着的人。
就凭着外边儿环境,周合是推测不出这儿是哪儿的。只知道并不是在市区。她很快便放下了帘子,回了床上躺了下来。克制着让自己冷静下来。
她到现在,仍是并不清楚,秦仰抓她到底是为了什么。只是,已经过去了那么多天,黎裴远应该已经给她打过电话了。她并不想让他担心。
从被抓住起,她就试图想要逃跑。但无论是以前还是现在,她要靠自己逃出去,这几乎是不可能的事儿。
最开始那端时间,她以为自己还有机会,是冷静的。但时间已经过去那么久她都未找到任何的机会,不由得焦躁了起来。
如她所猜测,这边确实是秦仰的住处。到了傍晚时,她被带到了客厅里,见到了秦仰。
他这几天的事儿应该不少,比起上次见面,他的脸色更是苍白,眼睛里带着血丝。
桌上已经摆好了晚餐,见到周合,他头也不抬,淡淡的说:“坐,吃饭。”
周合依言坐了下来,却并没有动筷子。一双眼眸看向了秦仰,说道:“请问秦先生我什么时候可以离开?”
秦仰慢慢的拿着湿巾擦着手,抬头看了她一眼,说道:“怎么,在这儿住得不习惯?”
他倒是挺会装傻的。明明是软禁了她,说得却像是邀请她来做客一般。
周合的眼眸仍是看着他,并没有回答他的问题,淡淡的说道:“不知道我是哪儿得罪秦先生了?”
秦仰将湿巾放了下来,拿起了勺子慢慢的盛起了汤来,说道:“看来是这儿住着没让你舒服。”
他说完这话,将勺子放了下来。拍了一下手掌,马上就有类似于管家的人走了上来,恭恭敬敬的问道:“秦先生有什么吩咐?”
秦仰的面色淡淡的,说道:“他们是怎么照顾周小姐的?让自己下去领罚。”
那管家应了一句是,马上就下去了。
秦仰则是拿起了勺子,继续开始盛起了汤来。
周合不知道他要干什么,僵着身体坐着没动。不到五分钟,外边儿就响起了啪啪抽打的声音以及忍着的惨叫声。
有了秦仰领罚两个字在前,周合哪里不知道是在干什么。她的脸色变得苍白,面前的饭再也吃不下去。
秦仰见她迟迟的不动筷子,动作也停了下来。抬起了一双深幽的眸子看向了她,淡淡的问道:“饭菜不合口味吗?”
他的语气虽是轻描淡写的,但外边儿的惨叫还在继续,周合哪里不知道他是什么意思。摇摇头,拿起了筷子来。
外边儿的惨叫声仍是在继续,秦仰面不改色,她却是坐不住的,说道:“不关他们的事……”
他这哪里是让那些人领罚,而是在给她下马威。
她的话还未说完就被秦仰给打断,他淡淡的说道:“错了就该罚。”他的语气是不容反驳的,稍稍的顿了顿,接着说道:“吃饭。”
周合这下只得拿起了筷子来。
外边儿的惨叫声一直在继续,秦仰就跟没有听见似的,慢条斯理的吃着。周合却是完全吃不下的。但知道要是不吃他不知道又会发什么疯,强撑着吃了一碗。
吃完饭,外边儿的惨叫声总算是停了下来。院子里恢复了寂静。
秦仰也很快就放下了筷子,见管家已经立在了一旁,淡淡的吩咐道:“带周小姐出去看看是否还满意。”
他的话音落下,还轮不到周合说话,那管家便上前,恭恭敬敬的说道:“周小姐请。”
从那惨叫声中就能猜测得到外边儿是什么样的情况,周合下意识的抿了抿唇,说道:“不用了。”
但这却并不是由她说了算。管家仍是一副恭恭敬敬的样儿,仍是说道:“周小姐请。”
这哪里是让她出去看是否满意,他是在杀鸡儆猴。
周合这下没有说话,随着那管家走了出去。
外边儿的院子里是一股子血腥的味儿,除了秦仰的那司机没在之外,这几天守着的俩大汉以及那年轻女子都被绑在院子,身上的衣服上以及全是斑斑血迹。可以想象得到衣服下的血肉模糊。
这样的惩罚在这边显然已经是司空见惯,甚至没有人过来看。周合的胃里一阵翻涌,她强压了下去,说道:“我能进去了吗?”
那管家点点头,恭恭敬敬的说了句请。
回去时秦仰已经没有在客厅里,管家将周合送回了房间里,说道:“秦先生吩咐了,您可以在院子里四处活动。周小姐如果有哪儿不满意的,请告诉我。”
他说着微微的躬身,替周合关上门之后便出去了。
周合的脸色白得厉害,听到脚步声消失,冲到洗手间里就呕吐了起来。直将胃里所有的东西都吐出来了,她这才虚软的坐在了地上。
秦仰简直就是一变态!
周合原本以为,秦仰是住在这边的,但却并没有。她第二天起床时秦仰就已经没在了。不知道是什么时候离开的。
虽是只有她一人吃早餐,但早餐仍旧是丰富的。零零总总的摆了一大桌。
有了昨儿的那一幕,阿姨是战战兢兢的。在一旁守着,见她吃什么多些便会记下来。
这顿早餐吃得味同嚼蜡,待到吃完东西,阿姨便恭恭敬敬的问她是否出去透透气。
周合是想出去看看外边儿的,点点头,说了声谢谢。
阿姨仍旧是战战兢兢的,看也不敢看周合,说道:“周小姐您客气了。”
这边的院子并不大,前院和后院都种着花花草草。围墙围得很高,楼下完全没有办法看到外边儿。只有在楼上,才能看到远处。
阿姨一路都是跟着周合的,见周合停下来看什么,便会低低的介绍。
周合并未在外边儿呆多久,没多大会儿就回了客厅里。管家这时候也在客厅里了,见着周合就客客气气的说道:“周小姐如果对哪儿不满,请告诉我。什么都得有规矩,底下的人犯了错就该领罚。”
昨天的事儿,他显然未当成回事的。周合挤出了笑容来,说了句都挺好的。
在宅子这边仍旧是没有电视看的,这里的电话都只能接,拨不出去。
周合在宅子里呆了足足三天,在某天深夜里,秦仰的车这才从外边儿回来。
周合起床看了看,重新躺回了床上。
但没过多久,就有脚步声朝这边走了过来。片刻之后敲门声便响了起来,外边儿的人恭恭敬敬的说道:“周小姐,秦先生请您下去一下。”
他似是知道周合没有睡,也不知道是不是她起床去看时被发现了。
这个时候秦仰叫她下去,也不知道是什么事。周合很快便坐了起来,打开门跟着来敲门的人下了楼。
楼下是静悄悄的,没有一点儿声音。待到她下去,秦仰便推一个手机到她的面前,说道:“有人找你。”
周合不知道他到底是在卖什么关子,心里是疑惑的。不过还是将手机拿了起来。
她还未开口说话,电话那端便传来了一道暗哑的声音:“阿合?”
那声音里还带了些颤抖。不待周合说话,又问道:“你还好吗?”
周合到这刻哪里还不明白,她是被黎裴远握在手里威胁程洝的一颗棋子。她没有说话,直接挂断了电话。
她的视线落到了秦仰的身上,冷冷的说道:“秦先生不觉得自己很卑鄙么?”
那丢在一旁的手机又响了起来,她并没有去接。
秦仰也未去接,拿出了一支烟来点燃,极缓慢的抽了一口,说道:“是么?我倒不觉得。”
周合的手指不自觉的握了起来。
秦仰伸手将响着的电话挂掉,顿了顿,接着说道:“周小姐会那么说,大抵是没见过真正卑鄙的手段是什么。”
他的声音是淡淡的,却莫名的让人觉得毛骨悚然。
周合的手指捏得紧紧的,问道:“你想怎么样?”
秦仰似笑非笑的扫了她一眼,说道:“我不想怎么样。我只是想稍稍的考验一下程总对你是不是真心实意。”
这就是要用她来和程洝谈条件了。
周合的心里沉了沉,克制着让自己冷静下来,说道:“我和他没有任何关系,恐怕你找错人了。”
秦仰仍旧是那副似笑非笑的样儿,说道:“他那场盛大的订婚典礼是挺引人注目的,不过么,还欠缺了点儿真。”
他说到这儿端起了面前的茶喝了一口,说道:“看在曾经我们也算是朋友的份上,好好在这儿呆着。你走不掉,别试图走或是做出点儿什么事来威胁我。我这人,最不怕的就是威胁。”
他说到后边儿,语气已冷了下来。
说完看也不再看周合,对着门口的人吩咐道:“送周小姐回房间休息。”
他说完这话,直接滑动轮椅往书房的方向去了。
周合很快被送回了房间,门也被反锁了起来。
楼下的书房里,秦仰坐在书桌前,那张苍白的脸上阴森森的,淡淡的问道:“人全都撤回来了吗?”
管家一脸的凝重,说道:“正在回来的路上。”他说到这儿迟疑了一下,看向了秦仰,问道:“秦先生,如果姓程的不答应怎么办?”
秦仰的脸上一点儿表情也没有,说道:“他会答应的。”他的语气是肯定的,没有半点儿犹豫。
管家点点头,没有说话了。书房里安静极了,隔了会儿,他才说道:“周小姐这般需要让人寸步不离的盯着吗?”
周合的表现太过冷静,不哭也不闹。他是有些不太安稳的,怕在这个关头上会出什么事儿。
他们现在已经是退无可退了,周合是他们抓在手里的最后一张王牌了。
秦仰不知道在想什么,没有说话。隔了好会儿,才轻描淡写的说道:“你看着安排。”
他说着猛的咳嗽了起来,苍白的脸上一下涨红了起来。
那管家是吓了一大跳的,立即就要叫医生。秦仰却抬手制止了他,猛烈的咳嗽了好会儿,才渐渐的平息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