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四章:孽镜台
爷爷说这句话的时候,声sè严肃的让人害怕,就像九幽阎王在审判一般,让人很是震慑他的霸气。如果此刻说爷爷就是酆都城的最大天子,我都不带一丝怀疑。
我能有这样的感觉,司殿自然也有,惊愕的看着我爷爷,却说不出一个反驳的话来。
“铁树开花?真有此事?”司殿很是不能相信。
对于yīn司铁树开花的事情,yīn司格外看重,如果不是有极其重大冤屈,是不会造成这样的局面,城隍管辖一个县的范围,县城人本就不多,每年死的人也无非那些数量,可是却能累积到了铁树开花的存在,可见这冤屈深重,无数yīn魂讨伐,怨气滋生。
司殿显然是觉得不太可能,因为这种事情的话,让城隍爷魂飞湮灭只是让他死的太轻松了,如果按照yīn司律法来说,这是要送去刑罚的,永世不得超生。
爷爷恶狠狠瞪了司殿一眼,“这事我能乱说?你大可以去城隍庙好好看看!你既然掌管各县城隍,却不知道这件事情,怕是你自己也该好好检讨!这么大的事情,竟然还要我这个外人来告诉你!”
要我说,我见过爷爷很霸气威武的样子,可是竟然敢这么跟司殿说话,我都越来越崇拜爷爷了,实在威风霸气。
司殿的脸sè很是不好,本来他才是来兴师问罪的人,接过却反被我爷爷指责了顿,特别是我爷爷看他的眼神极为恐怖。
以前我多少害怕死,可是现在觉得,只有爷爷在身边,就真的没什么顾虑,反正天塌下来都有爷爷顶着。
爷爷不等司殿开口,又继续斥责起来,“如今我们爷孙被整个道门报复,原因你心里应该清楚,请问陈天做错了什么吗?再者,他一个小娃娃,要了他的命,就真的如大家所愿了?老子一天不死,尔等永远是臣!”
这话落下,连我都怀疑自己的耳朵是不是出问题了,爷爷竟然说他们都是臣,天哪,面前的可是司殿,而爷爷的话里面全涵盖了所有道门、yīn司、妖魔鬼怪。
这不是比酆都大帝还牛bī。
爷爷这话是不是吹牛过头了点,我都有些怀疑。
不过爷爷气势汹汹,还真有这个架势,让人不得不信服。
虽然爷爷说的在理,可是司殿这个人很有主见,立马说道,“你们这样做下去,只是让yīn阳两界混乱不堪,你们斗来斗去,我管不着,可这一天到晚死人,你敢说和你们就真没关系了?”
“你这个人怎么乱说话!我们又没杀人!”我实在看不下去忍不住说。
司殿脸sè一沉,怒不可言的冲着我说,“你们村里那老瞎子,就是你们害死的!还说没有人命,我这边tiáo查的清清楚楚!”
我愣了愣,学着爷爷的口吻说,“放pì!老瞎子施法害我,接过反噬到了他自己身上!”
我原以为司殿会有所理解,却凶恶瞪了我一眼,怒斥道,“三尸神上报的东西是不会错的!这个,你休想糊弄我!”
三尸神我知道,爷爷有跟我讲过,三尸指道教的三尸神。尸者,神主之意。道教认为人体有上中下三个丹田,各有一神驻跸其内,统称“三尸”,也叫三虫、三彭、三尸神、三毒。上尸好华饰,中尸好滋味,下尸好yín欲。早期道教认为斩“三尸”,恬淡无欲,神静性明,积众善,乃成仙。也有指痴,贪,嗔欲望产生的地方。
它们就像是寄生虫一样依附在体内,然后每天记录着我们的生活,把罪恶一纸文书上报,如果死了之后,这些犯的错就是罪证。
我心里不禁纳闷,这三尸虫怎么这样,居然还乱说我?
这时候爷爷突然摆了摆手,“你若是非要把陈天带走,我也无话可说,既然这yīn司铁树开了花,也不多他一个,你带走便是。”
我愣了愣,极其诧异的看着爷爷,说好的保护我,说好的不会让我死?
而且我从爷爷的脸上看到了认真的模样,他很认真的在说这句话。
司殿愣了愣,眼神重新回到了我的身上,盯了许久,原本还坚定不移的说我有罪,突然就犹豫了起来,“这……。”
爷爷见司殿犹豫不决,又坚决的说,“你以为是清朝人,嗻来嗻去的,真把老子当皇帝了!赶紧带走吧,既然说什么你都不信,那就带走呗!反正冤魂多陈天一个也不多,也改变不了啥事实。”
我听了爷爷这话,真是又好气又好笑,明明我都快死了,他竟然还能打趣。
开始我不能理解爷爷,现在我反而明白了,爷爷就是激将法,也是人的逆反心理,故意让司殿产生心理上的负担压力。越是不让你一个人做什么,反而越想要做什么。
刚才我们反抗,司殿越来越bào躁。
现在爷爷干脆让他带我走,他反倒犹豫,权衡利弊起来。
要说爷爷的大智慧,高!真的是太高了!
这时候,司殿又说,“我身为本市司殿,是绝对不可能允许出现冤情!是骡子是马,拉出来溜溜,不用这么麻烦!孽镜台前无好人,这小子是人是鬼,只需要去验一验便是!”
我呆呆的看着司殿,“孽镜台是什么?”
司殿得意的看着我说,“这是天地灵气所洁而成的孽镜台,如果凡人魂魄到此,站在孽镜台前,所有的善恶都能展示出来,巧舌能辩也抵不过事实,孽镜台从不判错一个好人,也绝不放过任何一个坏人。人死魂到孽镜台,本因孽镜yīn阳成,碰到魂魄二气,可将人之一生罪孽映出。”
“靠谱吗?”我满脸质疑,三尸神都乱说我,我都有些不相信这个世界的黑白正义了。
爷爷听了,呵呵笑了起来,满脸淡定的说,“陈天你跟他去,我相信司殿这个人,绝对不是个不讲事实的人,你问心无愧有何惧怕?”
我眨巴着眼睛,满脸担心的看着我爷爷,毫不畏惧在司殿面前说,“可是那东西在yīn司,我去了万一不让我回来了怎么办?”
羊入虎口的危险道理,我肯定还是懂的。
这司殿听我这话,当时就反驳道,“绝不可能!但凡你真是好人,我亲自送你回家,若有半句谎言,否则天打雷劈!”
在我们这里,发誓莫过于要命,我们本来就忌讳这东西。
这叫‘降实话’,如果在认真说一件事情的情况下,事情就会真实的发生,所以发誓是万万不能乱发的,否则真有可能应了这话。
这件事并不是说笑,因为我们村里就有因为‘降实话’而出事的,据说是在春节前夕,几个人围在一起说搓麻将,其中有个人随口说了句自己要是出老千,就不得好死,结果第二天,他就摔死在自家门口的河沟里,脑门撞石头上,当场就死了。
后来了解这情况的端公告诉大家,这是‘降实话’,说了不该说的话,糟了报应。
所以从此之后,大家如果不是笃定的事情,是绝对不可能发誓。
更不敢发毒誓。
而司殿却当着我的面发了这种事情,虽然我不太信任,可是听了这话后,也觉得没人敢拿性命开玩笑。
司殿yīn沉着脸,极其严肃的看着我说,“小子,我敢承诺,你敢跟我走吗?”
我咬咬牙,想也没想,一口答应,“好!身正不怕影子斜,男子汉大丈夫,有啥好怕!”
我瞥眼看着爷爷,爷爷正乐呵呵的笑,这还是我第一次从他眼里,看到了那种欣慰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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