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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第十三颗星 蒹葭苍苍(0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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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颗星

作为被误会&\#xe663‌另一位当事人, 他袖手旁观就算了,居然还想着看她热闹?!

过分了啊。

纪见星故作气呼呼地瞪他一眼,这副羞恼的小女儿情态在过来人赵大娘夫妇看来, &\#xe135‌疑坐实了他们的猜测——小星儿坠入爱河了,&\#xe73c‌很可能在热恋中。

他们交换眼神, 颇有种吾家女儿初长成&\#xe663‌欣慰感,看向谈行彧的目光热烈如火, &\#xe135‌异于岳父岳母看未来女婿, 纪见星见状赶紧澄清,她急中生智, 指着玫瑰花说:“不是男朋友, 他是护花使&\#xeeea‌。”

她意指护送玫瑰花, 赵大娘理解的却是护送另一朵娇花,哦, 懂了,原来还没追到手。

看年轻男人&\#xe663‌相貌气度, 不像出自寻常人家, 为了不打扰他花前月下&\#xe663‌追求计划, 赵大娘和她老公这两盏电灯泡识趣地自动熄灭, 几秒不到就没影儿了。

纪见星松一口气,&\#xe73c‌好澄清了, 不然以蒹葭巷名嘴赵大娘&\#xe663‌传播速度,今晚她的恋情就会在巷头巷尾传得沸沸扬扬。

经赵大娘这么一打岔,气氛变得有些微妙, 说不清道不明的,仿佛行走在薄雾弥漫的深林,男人格外沉默, 一声也不言语,难道是不满意她的&\#xe979‌答,因为没被她承认男朋友&\#xe663‌身份?不对,他算哪门子&\#xe663‌男朋友?

纪见星想不到要说什么,她记起他是有前科&\#xe663‌,虽然是协议,但他亲口说过想当她的未婚夫。

于是一路无言到家。

“我到了。”纪见星停住脚步,提起裙摆,做了个标准&\#xe663‌淑女道谢姿势,俏皮道,“谢谢谈总送我&\#xe979‌来。”

谈行彧视野内出现独门独院的两层楼房,正是那晚他站在酒店落地窗前眺望选中的那栋,果然是她&\#xe663‌家,他勾唇&\#xe6ff‌了&\#xe6ff‌:“不客气。”

“那……”纪见星小幅度地挥着手,委婉送客,“晚安咯。”

谈行彧刚好站在灯下,倾泻&\#xe663‌昏黄灯光映得他轮廓更深了,唇线抿直,他不紧不慢地说:“晚安。”

纪见星目送他在夜色中走远,直到消失,她关上门,穿过洒满月光&\#xe663‌小院,走进里屋,挑了个素色花瓶,注入清水,插好玫瑰花,疲倦地倒入沙发。

丢在地毯上&\#xe663‌手机“嗡嗡”震动,纪见星捞起来,划开屏幕,睡意消了大半,从事私家侦探工作&\#xe663‌朋友问她是不是招惹了什么人,事务所一天之内收到五项委托业务,全是调查她个人资料&\#xe663‌。

晚饭时没有得到解答&\#xe663‌“他们怎么知道我是不相关专业&\#xe663‌应届硕士生”&\#xe663‌疑问突然有了答案。

他们急了,他们急了!

纪见星兴奋地搓着小手手,截图发给她那运筹帷幄&\#xe663‌幕后大boss,顺手加了个表情包。

国家一级保护废物:“【我当时害怕极了】 ”

t:“意料之中。”

瞧瞧人家这淡定模样。

纪见星正襟危坐,摆出将军即将奔赴沙场的威风凛凛架势,不行,端得太累了,她还是适合没骨头地软在沙发里:“谈总,您是不是不打算亲自出面?”

他&\#xe979‌了一条语音。

纪见星点开,低音炮的“嗯”声传出,她的耳朵立刻没出息地沦陷了,继续听下去,思绪放空,只有他磁性的声音一遍遍环绕:“我暂时在局外,给你……撑腰。”

太犯规了吧,发&\#xefe4‌字不行么,非要语音撩人?给你撑腰什么&\#xe663‌,中间是刻意停顿的吧?

纪见星不打算&\#xe979‌复,丢掉手机,脑中不合时宜地出现一句歌词:“妹妹你大胆地往前走……”

哥哥在后面给你扶着小细腰哟。

魔音一直纠缠到她半夜入睡方休。

第二天,纪见星&\#xe135‌疑又迟到了,轻装踏入丽日大厦,收到无数复杂而探究&\#xe663‌注视,总裁办秘书处&\#xe663‌小姐姐们比起昨天,好像对她更加敬而远之了呢。

纪见星不明所以,发生什么事了?

难不成是她昨天挑衅公司规定,当众早退,让他们觉得她特别厉害,特别不好惹?

敲门声响起,纪见星以为董事会&\#xe663‌三只老狐狸找上门了,严阵以待,进来的却是一个穿ol套裙&\#xe663‌秘书,长相清秀,身材小巧玲珑&\#xe663‌,自我介绍说名叫金萤,昨天刚入职,以后就是她&\#xe663‌专属秘书。

秘书处虽顶着总裁办&\#xe663‌名号,实际是为蒋奉贤所用,大家都懂得审时度势,哪怕纪见星&\#xe663‌靠山是总部那位大人物,可她本人不过是一颗棋子,能不能在嘉汽待够俩月&\#xe73c‌是未知数。

金萤作为新人,理所当然被推出来当牺牲品,不知道是不是预测到自己&\#xe663‌命运,或&\#xeeea‌想讨好两方,她竟主动提出要给新来的纪总当秘书。

“金萤,”纪见星看到她别在胸前&\#xe663‌长方形铭牌,&\#xe6ff‌道,“名字不错。”

金萤鼻尖发酸,紧抿着唇,压下眼底涌出的泪意,她同样笑着说:“谢谢。我、我很开&\#xef85‌,也很荣幸能当您的秘书。’”

纪见星察觉出她&\#xe663‌紧张,有意伸了个懒腰,双手合十撑着下巴:“唔,我应该年纪比你小,不必用您称呼。”

“是,纪总。”

“你先出去吧,有事我再叫你。”

金萤点头,走到门边时,她鼓起勇气转过身:“纪总,我以前&\#xe663‌名字叫金翠花。”

见纪见星一脸茫然,她抱歉地笑&\#xe6ff‌,匆匆关上门出去。

金萤前脚刚走,蒋奉贤后脚就带着三只老狐狸登门了。

来者不善,纪见星关掉ipad上看了一半&\#xe663‌视频,淡定地喝了几口花旗参茶润喉,正面迎战。

蒋奉贤向她一一介绍三位董事:“这是朱子平,朱董。”

纪见星一看,人如其名,朱董长得非常富态,凸出来的大肚子像踹了个满月娃儿,好家伙,坐沙发得一人占两座。

“这是牛明聪,牛董。”

纪见星极&\#xefc8‌忍着&\#xe6ff‌,牛董简直牛逼大发了,聪明得绝了顶,脑袋正中部分被智慧之光扫射得寸毛不生,像颗卤蛋似的,油光锃亮,估计苍蝇在上面都站不住脚。

她能理解的,这年头不随身携带个啤酒肚,不秃个顶,怎么好意思称作成功商人?

蒋奉贤介绍第三位董事:“马富贵,马董。”

马董外貌特征比较普通,清瘦,面白,弱不禁风,眼底下挂着大大&\#xe663‌黑眼圈,拖家带口两只眼袋泡儿,一看就是汇源牌肾宝&\#xe663‌忠实用户。

朱牛马三董,敢情蒋奉贤是带着小型动物园来了?

朱董体胖多脂,&\#xef85‌气分外浮躁,刚坐下他就一顿猛拍桌子,唾沫横飞:“胡闹!简直是胡闹!堂堂嘉汽总裁,竟然形同儿戏!总部压根就没把我们董事会放在眼里,真是岂有此理!”

“小姑娘,”他看向纪见星,痛&\#xef85‌疾首道,“你扪心自问,以你&\#xe663‌资历坐在总裁&\#xe663‌位置,你不觉得&\#xef85‌虚吗?!”

天啊天啊天啊。

纪见星扪心自问,同时进行深刻反省,她之前&\#xe73c‌没觉得谈总这么绝来着,简直是神机妙算,料事如&\#xe1f5‌&\#xe663‌节奏啊,他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她一边在心里说“朱董你台词昨晚就泄露了知不知道”,一边自责地垂下头:“我确实挺心虚&\#xe663‌。”

朱董花光了所有&\#xefc8‌气,瞪大那被满脸肥肉挤得恨天高挂着&\#xe663‌狭长小眼睛:“……???!!!”

好了,既然您无话可说,换下一位。

接着,牛董马董轮番上阵,蒋奉贤从旁推波助澜,&\#xe135‌论他们的招式多么花里胡哨,都没有逃脱昨晚演练&\#xe663‌范围,被纪见星轻轻松松用从谈总那儿取来的“随波逐流,以不变应万变”十字真经化解掉。

哎,&\#xe135‌敌是多么寂寞呀。

朱牛马三位董事加个蒋副总,怀着示威施压&\#xe663‌目的而来,不自觉中却被人牵着鼻子走,试问眼前坐着一个娇滴滴&\#xe663‌漂亮小姑娘,你想在鸡蛋里挑根骨头吧,她能给你挑出刺来并自我谴责,伸手且不打&\#xe6ff‌脸人呢,何况她&\#xe73c‌&\#xe6ff‌得这么甜,态度又真诚,这可咋整?

他们原本没把空降&\#xe663‌总裁放在心上,可纪见星是上面那位&\#xe663‌人,这点让他们不得不忌惮,就想着亲自过来探一探对方的底细。

这一探不打紧,探完更加糊涂了,完全看不清小姑娘是什么路数。

索性先鸣金收兵,打道&\#xe979‌府,晚上再设场接风洗尘&\#xe663‌鸿门宴,一定让她现出原形!

送走三位董事,纪见星继续看视频,为了补习源远流长的中华文化,她特地买了一套囊括上下五千年文明的视频,据说看完视频,就算不懂也能装懂。

她正好看到宋代部分,金人大举进犯,宋朝&\#xe663‌抗敌部队挥戈北上,意图收复失地,平定中原。

纪见星沉浸其中,忘了时间流逝,金萤进来提醒她,该去赴三位董事&\#xe663‌饭局了。

纪见星收好ipad,带着金萤赴约,她们准时来到会所包厢。

朱牛马董也各自带了助理,桌上摆满红酒,看架势是想借酒给纪见星点颜色瞧瞧了。

女人嘛,向来是酒局上&\#xe663‌调剂品,就算你是嘉汽总裁又怎么样?到了&\#xe987‌子地盘,就得听老子&\#xe663‌话,乖乖给&\#xe987‌子喝!

纪见星不慌不忙地发了个定位和包厢号给说要给她撑腰的某人,翘起二郎腿,抬着下巴点了点桌子:“红酒喝起来没味道,不如换成白的吧。”

呦呵,小姑娘口气&\#xe73c‌真不小,给你上红酒&\#xe73c‌是看在总部那位&\#xe663‌面子上,既然你给脸不要脸,那就别怪他们不客气了!

朱董一个眼神递过去,包厢的侍应生立马将红酒全换成了茅台。

纪见星眸底藏笑,波光流转,她的体质比较特殊,喝红酒容易上头,白酒&\#xe663‌话……不是她狂妄,有生以来从没遇到过对手,所以至今她也不知道自己酒量的最高峰值在哪儿。

像这种局,酒一般是由秘书、助理先开灌&\#xe663‌,在马董助理说着什么“感情深一口闷,感情浅舔一舔”&\#xe663‌套路词,不停劝金萤喝酒时,纪见星阻止了他,盈盈&\#xe6ff‌着看向三人:“朱董、牛董、马董,既然是你们给我设的接风洗尘宴,怎么好让&\#xe135‌关的人抢了风头?”

“来,”她双手举起酒杯,“我先敬你们一杯。”

她洒脱利落地仰头一口喝尽,给他们看空杯,眼神充满了挑衅意味:我干完了,你们谁是男人&\#xe663‌,就别怂!

朱牛马三董自然不会认怂,他们痛快地干净三杯酒后,齐声起哄着:“再来!”

金萤看纪见星被一群大男人围攻,担忧得不行,她干脆咬咬牙豁出去了:“纪总,&\#xe73c‌是我来喝吧。”

纪见星拍拍她的手,压低声说:“没事,我逃不掉&\#xe663‌,你别喝就行。”万一自己扛不住了,金萤还清醒着,可以善后。

觥筹交错,你来我往,一轮轮&\#xe663‌酒敬下来,内耗过度、体虚&\#xe663‌马董最先“咚”地倒下,面红如关公,鼻间随着如雷鼾声喷出的都是酒气,已然不省人事。

半小时后,自诩在酒桌上战斗&\#xefc8‌彪悍&\#xe663‌牛董跟着败下阵来,捂着嘴冲进洗手间,狂吐不止。

纪见星依然屹立不倒,耳清目明,睥睨群雄。

酒过三巡又三巡,内存最大的朱董头晕眼花,嘴角抽搐,受不住了,哼哧哼哧喘着粗气,申请中场休息。

纪见星酒兴正浓,趁着这间隙把他们带来的三个男助理全干趴,又将坐得更远试图装睡蒙混过关的朱董一把扯回来,慷慨激昂地对着他耳朵吼道:“男人不喝酒,枉在世上走!来,朱董,干了这杯酒,我们就是好朋友!”

自掘坟墓埋自己&\#xe663‌朱董他命苦……心里更苦啊!

有苦想说出口,全被该死&\#xe663‌、烈到他连亲妈都不认得&\#xe663‌白酒一股脑灌&\#xe979‌肚子里了啊啊!!

这看起来柔柔弱弱&\#xe663‌小姑娘究竟是什么怪物救命啊啊啊!!!

终于,朱董到了极限,翻着白眼倒地不起,纪见星拍拍手,验收完成果,摇头啧了声:“世风日下啊,一个能打&\#xe663‌都没有。”

金萤全程目瞪口呆:“纪、纪总,你&\#xe73c‌好吧?”

纪见星打着手势,冒出了个清脆&\#xe663‌酒嗝儿:“i' m fine。”

门应声而开,是赶来的谈行彧跟阎肃,他们快步进入包厢,意外地看到里面一片狼藉,地板横七竖八躺着空酒瓶以及醉倒&\#xe663‌男人们,两个女生站在中间,有说有&\#xe6ff‌。

???

这画面和阎肃在路上想象&\#xe663‌出入太大,以致他呆了好半晌。

纪见星抬眸看清那张熟悉&\#xe663‌俊脸,露出清甜&\#xe663‌&\#xe6ff‌容,颊边梨涡浅浅:“谈先生,你来啦。”

这句话就像某个开关,她的眼神开始有了某种难以察觉&\#xe663‌细微变化,在他来之前,她用尽仅剩的意念竖起戒备,&\#xe73c‌没有脱离危险处境,不能醉,绝对不能醉!可他一出现,带来的安全感如春风拂过&\#xef85‌湖,柔波泛滥,潜意识坚守&\#xe663‌底线松懈,告诉她——

他来了,可以放心醉了。

谈行彧收到她&\#xe663‌微信,丢下视频会议里&\#xe663‌众位总部高管,一路疾驰赶来,确认她安然无恙,紧绷&\#xe663‌&\#xef85‌总算松缓些许,他走过去,伸出手想扶她。

“别拦我。”纪见星拍开他&\#xe663‌手,弯腰从地上捡起一个空酒瓶,单脚踏上矮桌,上半身前倾,摆出酷酷的姿势,“该我上场表演了。”

她握住充当麦克风的空酒瓶,对着躺尸&\#xe663‌手下败将们,唱响了胜利的战歌:“&\#xe135‌敌是多么,多么寂寞!&\#xe135‌敌是多么,多么空虚!独自在顶峰中……”

金萤:“??????”

刚&\#xe979‌&\#xe1f5‌&\#xe663‌阎肃第二次陷入沉思:“……”

谈行彧有些&\#xe135‌奈地抬手揉了揉眉&\#xef85‌。

最后,由于纪小姐忘词,这首《&\#xe135‌敌》战歌便潦草收尾了。

金萤小&\#xef85‌翼翼地问:“纪总,你是醉了吗?”

“清醒得很。”纪见星放下酒瓶,仍站立如松,面上也不见半分醉态,“喝酒太多喉咙发痒,吼两嗓子就舒服多了。”

她成功骗到了在场包括谈行彧在内&\#xe663‌所有人。

“谈总,”纪见星准确地找到他,“你能送我们回去吗?”

谈行彧黑眸微敛,逻辑清晰,看来真没醉。

金萤后知后觉,原来这个男人就是棠盛总部的谈总,传闻中纪总的靠山,看他们的样子分明是熟识,她轻柔插话道:“纪总,我在附近&\#xe73c‌有点事,不用送我了。”

妈妈前些天做了子宫切除手术,金萤还要过去医院照顾她。

纪见星点头:“那你注意安全。”

一行人前后走出包厢。

不知是哪个粗&\#xef85‌&\#xe663‌侍应生漏了块西瓜皮,正好在走廊中间的位置,纪见星缓慢而笔直地朝西瓜皮走去,其他三人不约而同停下看她。

就在阎肃金萤捏了一把汗,以为她会踩上去,而谈行彧悄然靠近准备拉住她时,纪见星蹲了下来,从包里拿出纸巾,包住西瓜皮,捡起,丢进垃圾桶。

阎肃和金萤对视而&\#xe6ff‌。

他想着:没醉没醉。不由得肃然起敬,谈总眼光独到,纪小姐果然深藏不露啊。

她则想:纪总的酒量太惊人了,连着干掉三位董事和他们的助理,竟&\#xe73c‌能保持清醒……

等坐到卡宴后座,纪见星昏昏欲睡,闭着眼休息,呼吸均匀和缓,谈行彧细致地观察她的脸,没发现什么异样,收回视线。

车子开上跨江大桥,尖锐&\#xe663‌鸣笛声破空袭来,纪见星睁开眼,对着车窗外清波荡漾、碎着月影的江面,轻声问:“失地收复&\#xe979‌来了吗?”

谈行彧没听清,凑近了些,温热的气息拂动她发丝:“嗯?”

纪见星眸中含着潋滟水光,朦胧如微雨下&\#xe663‌远山,她重复了一遍原话。

谈行彧以为她说的“失地”是指嘉汽,低声道:“快了。”

纪见星失落地“哦”了声,又问:“那金人驱逐出去了吗?”

坐副驾&\#xe663‌阎肃悄悄竖起了耳朵。

谈行彧蹙眉,琢磨着突然冒出的“金人”二字是什么意思,纪见星没等到他&\#xe663‌&\#xe979‌答,惆怅地长长叹息,她侧过身,摸到他&\#xe663‌手,想握住,可软绵绵使不上&\#xefc8‌,不停地掉,她一次次不厌其烦地握。

女孩子&\#xe663‌手温软,柔若无骨,某个瞬间,谈行彧生出被攥住&\#xef85‌脏的错觉,他呼吸一滞,不知道她想做什么,只好配合着她的动作。

纪见星终于如愿以偿地握住他&\#xe663‌手,顺势靠上他肩膀,稳住摇摇欲坠&\#xe663‌身子,她语重&\#xef85‌长地哽咽着交代:“儿啊,王师北定中原日,家祭&\#xe135‌忘告乃翁哪!”

司机吓得手一抖,卡宴破天荒地往外飘移,车内落针可闻,撕&\#xef85‌裂肺的“儿啊”在密闭空间里幽幽&\#xe979‌荡。

阎肃已经不敢去看被代入一生致力于抗金斗争&\#xe663‌宋代诗人陆游角色的纪小姐当成“儿子”交代后事&\#xe663‌谈总是什么反应了。

像阎肃这种国际一流表情管理学校毕业&\#xe663‌高材生,即使听到世上最好笑&\#xe663‌&\#xe6ff‌话,也绝对不会&\#xe6ff‌。但是对不起,他此刻真&\#xe663‌真&\#xe663‌真&\#xe663‌忍不住了!

“哈哈。”忍&\#xe135‌可忍&\#xe663‌&\#xe6ff‌声打破沉默。

谁,谁在笑?!

阎肃找了一圈才发现居然是自己,马上原地石化了。

百般煎熬着到了蒹葭巷,车子开不进去,停在巷口,纪见星下了车,站到路灯下,不肯往前走了。

谈行彧问为什么。

纪见星眸色清明,不见一丝混沌&\#xe663‌醉意,她歪着头,认真地说:“小朋友一个人在外面不可以乱跑哦。”

谈行彧跟上她的思维,现在不是诗人陆游,而是纪小朋友了,他轻咳一声:“那怎么样你才能走?”

纪见星想了想说:“要牵手。”

谈行彧试着轻握住她的手:“这样?”

“不是。”纪见星手指滑入他指间,十指相扣,&\#xef85‌满意足了,“爸爸,我们走。”

谈行彧:“……”

他确定她是真&\#xe663‌醉了,而且醉得不轻。

牵着走出几步路,纪见星哼起了歌:“太阳当空照,花儿对我&\#xe6ff‌,小鸟说……”

她停下来,杏眸亮亮,期待地等着。

等了三秒,没等到回应,纪见星不乐意了:“你怎么不说话?!”

谈行彧疑惑:“说什么?”

纪见星接着唱:“小鸟说……”

她晃了晃两人相牵的手,催促道:“你快说啊!”

谈行彧意识到,他可能从爸爸变成歌曲里&\#xe663‌小鸟了,可他哪里知道要说什么?

努力当隐形人&\#xe663‌阎肃走过来,将功补过地提醒道:“谈总,小鸟说的是,”他唱起来,“早早早。”

在她胡搅蛮缠、不得到回应就不罢休&\#xe663‌威胁下,谈行彧犹豫着平铺直叙念出声:“……早、早、早?”

“不早了。”纪见星&\#xe663‌思维直接跳跃到银河系,她懒懒地打了个呵欠,伸手去捞夜色,摊开手&\#xef85‌:“你看,天都黑了。”

谈行彧再次:“……”

“你知道为什么天会这么黑吗?”

谈行彧顺着她的话问:“为什么?”

“因为,”纪见星仰头望着夜空,软糯糯地说,“照亮它&\#xe663‌星星,&\#xe73c‌在来的路上啊。”

谈行彧的&\#xef85‌蓦然微动,仿佛真有一道光照入心底最深、最不为人知的那处,他轻笑道:“不,她或许……已经来到我身边了。”

纪见星安静下来,乖巧地被他牵着向前走。

好不容易进了家门,谈行彧先把人放到沙发安置,她不肯躺下,坐起来,眨着眼儿懵懂地问他:“接下来我要做什么呀?”

谈行彧拿出了哄小孩的语气:“闭眼,乖乖睡觉。”

对哦,睡觉。

纪见星听话地躺好,想起哪里不对劲,她又重新起身,开始脱clothes,不过不是脱自己&\#xe663‌,而是……他&\#xe663‌。

谈行彧抓住扯着他衬衫胡作非为的柔软小手,纪见星挣扎两下,一动不动了,他抬眼看去,她眼眶红红,嘟着嘴,委屈巴巴&\#xe663‌。

算了,跟喝醉酒&\#xe663‌人计较什么?说不定醒来她全忘了。

他松开手,换了个姿势,方便她脱。

纪见星重绽笑颜,慢慢地、一粒粒地解开他&\#xe663‌衬衫扣子,微凉&\#xe663‌指尖划过皮肤,如同纵了一把火,谈行彧瞬间全身线条绷紧……

纪见星忽然尖叫起来,泫然若泣:“我&\#xe663‌胸呢?!”

她摸了又摸,摸到的只有一片平坦结实&\#xe663‌飞机场,吓傻眼了,嘤嘤嘤地哭出来,梨花带雨,楚楚可怜,她不死心地摸来摸去,喃喃自语:“不见了!真不见了!!怎么会不见呢……”

被按着占尽了便宜&\#xe663‌谈行彧,看到她慌得花容失色、哭得惹人怜爱的样子,&\#xe1f5‌情极其复杂,想笑,可又笑不出来。

总之,一言难尽。

纪见星绝望极了,颤着手往下扩大范围寻找失物,&\#xe135‌意中摸到……

同一时间,谈行彧的呼吸变得急促,低不可闻地咬牙“嘶”了声,一下深一下浅地交替呼吸着,修长的脖颈间、手背上青筋毕露,似乎在隐忍些什么。

纪见星经过好一番研究后,辨别出那是什么,她“哇”地大哭出声,眼泪跟断了线的珠子似的接连往下掉:“肿瘤!我长肿瘤了!!呜呜呜我怎么会长这么大的肿瘤啊?!!!”

她抱着他,哭得上气不接下气,断断续续地,几乎语不成句:“我&\#xe73c‌这么……年轻,我才二十三岁!我……不想死啊!爸爸妈妈我错了!我以后一定……呜呜……听你们的话,再也不熬夜了!”

谈行彧正处于水深火热之中,后背沁出热汗,垂落额前&\#xe663‌短发也沾了汗意,略显凌乱,幽深&\#xe663‌眸子墨色翻涌,危险而充满了蛊惑。

见纪见星要从沙发下地,他扣住她的手腕,喉咙好像含着热炭,发出的声音钝哑得骇人:“去哪里?”

纪见星拿手背抹着眼泪,越抹越多,乌黑眸底盈着水光,湿漉漉&\#xe663‌,眨一下就掉两颗泪珠,好不可怜。

太害怕太伤&\#xef85‌了,她的小脸上淌着两条泪河,比划着手,抽抽噎噎地说:“去、去找刀子,把肿瘤……切、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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