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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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了下月的乡试林正苦读，无心管理家务，他早已将家事交到赵容手中。且不说赵容对管家权热不热衷，为了不劳烦丈夫，她也得把这个家管好。和林正做其他事情一样，管家林正也是随心所欲的。
比如仆役的月例吧，他定得高，比赵家的钱还要多两倍，生病了也是掏钱帮着治。赵容新接手，虽然觉得月例不合理，但是减薪水实在是得罪人的事情，她就算是新官上任三把火也不会蠢到做这种事情。而寻常大户人家仆役的衣服也是有制式的，按年发放，林家没有。
这个章程赵容也得理顺来，毕竟也就是些定例，赵家原来也有章程，赵容挺了解的，照着做就是了。
只是婆婆的月例，这就让赵容为难了。
林正倒也没有瞒他，家里连采办都没有，也不会有账房，给婆婆发钱的就是林正，他在某些地方是在是粗线条，给母亲钱财的数目从某种意义上堪称恐怖。
以前在外地的时候，常年不回家，银子都是托人送的，几百几十都有，后面回来了，林正住书院，送钱送得更勤快，几千两的时候也是有的。
婆婆倒是不爱钱，就是爱做法事，每月给附近一家寺庙的钱财简直如流水一般。
赵容陪着婆婆也去了一趟那个白云寺，看着那地处偏僻香火不旺的寺庙，明显是新翻修的，修得比自家都要大。而寺庙那弥勒佛一般圆润的主持对着自己婆婆那一脸的堆笑，她不用想也知道那些这寺庙修庙的钱是哪里来的。
婆婆的私房……
她一个新媳妇怎么也管不到婆婆的私房上面去，就算婆婆的私房原来也是作为家用的，后来因为林正成亲，家中所有支出由他的帐来出，原先的家用就做了婆婆的私房，她也不能管。
其实若是婆婆只是吃斋念佛捐点钱，她没什么意见，甚至更着婆婆一起，她也是乐意的。但是要是被寺庙那些和尚骗钱，她就不乐意了。
只是这件事情要从长计议，她看得出婆婆还是很信任那主持和尚的，她上去说坏话容易惹婆婆厌恶。
再说油水最多的采办，家里压根就没有。赵容仔细一问才在知道，这些仆役都是外地买来的，现在到林家也就几个月时间，平时采买物品不是林正出马，就是让厨房买菜的顺路带。那买菜的也不是个贪心人，但算数不是很好，记不清帐。
一团乱麻啊，赵容烦恼之余忍不住感叹。
二姐在沧州陈家现在做长媳，听说她婆婆是个体弱的，就只有二姐夫一个儿子，平日也是不太管事。但是就是这样，二姐现在也没拿到管家权。自己拿了管家权不敢与嫡母说，便是怕嫉妒，但是现在她却嫉妒起二姐来了。
陈家家大业大，管起来虽然是麻烦，但是有帮手，也有章程可依，姐姐那边还有嫡母身边专门派去的嬷嬷，想必接手也不太困难。
自己这样快速接手，虽然好，但也真的是累啊。
赵容意识有些东西还不是拿到手里就好的，管家不是件容易的事情，要管好更难。
唯一教导过她这方面知识的是她的生母，但王姨娘怎么也只是个姨娘，从未管过家，很多东西都是听说来的。
林家的情况又是简单而又复杂。
说简单，人口简单关系简单。说复杂，夫君的钱来的复杂，每月数目不定，红利有时候大得吓人有时候又赔得惊人。林家原先也还是个普通人家，现在地位有所提升，很多规矩都没有，赵容虽然心中有些喜欢林家的无拘束，但是她觉得有些规矩还是要有的。
林家家中十六个仆役，加上赵容嫁过来带的三个，一共是十九个。
但是这十九个里面，没有一个能管事的。
赵容带的三个除了春兰是她惯用的，其余两个都没到她身边多久。而春兰虽然灵活知她心意手脚也勤快，但是处理事情就不太行了，若是把事情交给她，能得到一个不好不坏的结果就是最好的了 。
先前认识仆役的时候，林正也曾经说过关于管家的问题，赵容举荐了一个四房从前的管家赵兴。不过有些事情她也是传闻听来的，要想真正确定这个人是不是能够当好管家，她还得见过这人。
她已经叫了一个护院去寻人。因为不知道具体地址，只知道大概和一个名字，护院找了两天才把人给找到。
见到人的时候赵容下了一跳，那个蓬头盖脸看上起比起乞丐都不如的怎么会是原来四房那个精明的管家？若是有些本事，怎么也不会落到现在这个下场吧！
她连忙又叫人让赵兴洗个澡换个衣服至少有点人样再见自己。
“赵兴见过三小姐。”
换了衣服的赵兴看上去好多了，四五十岁的年纪，头发花白，面色也是惨白身形消瘦也不知饿了多少天，不过纵然如此见到赵容他也是沉稳有度。
“你见过我？”
赵容略奇怪，自己也就是听过这人的名字，事实上并没有见过他，但是赵兴怎么会知道自己，还一眼认出了自己。
赵兴说道：“并未见过，不过我知道三小姐嫁入林家的事情。”
赵容没记错的话赵兴离开赵家都有一年多了，他穷困应该也是多时，自己一个庶女婚事比不得姐姐那么风光，注意的人应该是很少，赵兴却注意到了。
赵容笑道：“你倒是有心，只是这些年为何会混得如此摸样？以前我听说你也是个聪明人。”
“聪明人并不是能把每一件事情办得聪明，有时候做了一件蠢事便会成为一辈子的蠢人。”
说得的确有几分道理，只是赵容看到现在赵兴这般无喜无悲的样子，怎么也喜欢不起来。对方居于弱势却能如此镇定，好是好，但是感觉却难以掌控。
“你是蠢人还是聪明人？”赵容问道。
赵兴回答道：“蠢了大半辈子，下半辈子想要聪明一些。”
“哦，既然如此，你猜到我找你是因为什么？”
“林家没有管家。”
到真的是聪明，赵容忍不住在心里摇摇头。
赵兴又说道：“恕我直言，林夫人找我并不合适。”
“怎么不合适？”
“我原是四房的管家，虽然现在已经不是，但还是知道不少东西，不然现在也不会落到这般下场。还有我姓赵，夫人也姓赵。”
所以他这副摸样是四房害的？
想起那个平日在老太太面前溜须拍马的四房夫人，赵容实在是难以想象她如此心狠。
“我现在姓林。”赵容说道：“如果可以，我也不愿找你，只是一个好管家很难找。先前我还有些担心，但是看你这个样子，以前的朋友应该也认不出来了吧，改个名字待在林家，别的不说，至少养老送终不用愁。”
赵容觉得她大概不会用赵兴很久，但现在她实在是需要一个帮手，赵兴以前在四房的时候，便是四房那种烂账都能处理得干净，可见能力不凡。
而且四房的隐秘想必也都是陈芝麻烂谷子的事情，要是真的严重，赵兴也不可能活到现在。
这个时候赵兴脸上终于出现了一丝动容，他隐藏的不错，但赵容还是发现了，心里对此还是满意的，这个赵兴果然是个知恩图报的。
当初这个赵兴不过是四房一间小铺子的管事，后来被四房的老太太看重，一步一步坐到了管事，后面老太太死捏着管家权不肯放，他也是听命老太太惹怒了夫人。
若不是对老太太忠心怎会如此？后来还是老太太生病去世，四夫人彻底掌了权才一脚把他踢开。
最值得说上一番的是，帮助四夫人掌权的人也是赵兴。
当时赵容听得传闻的时候，便有人说，对四房来说，赵兴怎么也算个忠仆了，听命老太太又不算错，老太太死后他也没拧着，便是四夫人不喜欢他也是帮着四夫人，若不是四夫人实在是太小肚鸡肠，这赵兴怎么都能继续当四房的管家。
最后赵兴改名林德留在了林家。
赵容后来才知道，若不是被她寻到，林德或许过几天就死了。几天前他一只脚被当地的泼皮给打折，昏了两天，又讨不到吃食。
林德的确是有能力的，大概是经历了不少时期，他显得越加沉稳，做事又很老道。有了林德的帮助，赵容这个家也是管的越来越顺心。
不光是赵容满意，林正也很满意。
他也是不愿意赵容忙得太累，对赵容说道：“这手下人尽心尽力就好了，会挑选人才只能善用这才是上道。”
“我也是希望夫君你也能早早走上这上道。”赵容和林正相处久了，也开始放开了：“那些什么木工活计安排手下人去做就好了，自己亲自做干什么？”
林正笑道：“哈哈，这也是上道。”
赵容不这么认为，只觉得自己是体验了一把嫡母那些恨铁不成钢的心情。好在比起痴心杂学的父亲，林正还知道读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