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百一十一章 程越的势力
程越的势力之大,根基之深,竟远在忽必烈的意料之外
不仅如此,太子说完之后,所谓镇南王十三太保也纷纷上前驳斥脱欢察儿。
囊加歹第一个开口,唆都立即随之而上,吕氏三将身为南宋的降人,竟然也不避嫌疑,怒斥脱欢察儿这个蒙古人心怀叵测,对大元不忠,颇让人有错愕之感,群臣听得啼笑皆非。
吕氏三将都不在乎,于是越到后面出来的骂得越激动,骂得脱欢察儿应接不暇,被唾沫星子喷得连连后退。这些人都是他的上官,他岂能招架得住他们轮番的叫骂
镇南王十三太保,再也不顾忌会被人视为镇南王的亲信,已经明目张胆地开始结党
最后一个出面的抄儿赤,脾气更是火爆,他在心中替程越鸣不平,早就憋了一肚子气,好不容易等前面的人说完,跳出来指着脱欢察儿的鼻子就破口大骂,越骂越气,骂到满脸赤红,实在气不过,又挽起袖子就要打,幸亏旁边的张弘范手急眼快,双手齐出,才封住了抄儿赤的拳头
张弘范连忙规劝,抄儿赤根本不听,兀自暴跳如雷,挥拳大骂道:“脱欢察儿蒙古怎么会有你这种混账王八蛋,你为大元立的功劳连王爷的汗毛都比不上,还是王爷的下属,居然当着王爷的面告起黑状来我若是不打死了你,对得起王爷吗”
张弘范费尽九牛二虎之力才架开膀大腰圆的抄儿赤,急道:“抄儿赤,这里是大明殿,在大汗面前,万万不可造次”
抄儿赤义愤填膺地指着脱欢察儿对张弘范叱道:“我这是为国除奸,你给我让开”
张弘范哭笑不得地道:“大汗面前,自有大汗做主,哪有做臣子的擅自喊打喊杀的道理”
抄儿赤余怒未消,一把抓住张弘范的胳膊,往旁边猛地一拉,喝道:“那就让我臭揍他一顿,这口恶气我可是憋了许久”
张弘范移动身体,化解了抄儿赤的力道,反扣住抄儿赤的双臂,道:“大汗英明,难道会轻易听信小人的谗言么你且等上一等。”
抄儿赤不肯,两名大将在殿上扭成一团,互不相让,拳来脚往,声势惊人。群臣看得目瞪口呆,都在心中暗笑,谁能想到,大明殿上居然会发生这种事
正常来讲,如果有人敢在殿上动粗,阿术或是阿合马必定要出面制止喝止,并向忽必烈请罪。但此时两位丞相都不约而同地选择了装聋作哑,反正抄儿赤也算是镇南王程越的手下,让镇南王去管吧
可镇南王程越对两名大将的举动一直在袖手旁观,谁也想不通他打的是什么主意。
忽必烈实在看不下去,连瞄了几眼程越的脸色,心中犹豫着不知该不该斥责抄儿赤。抄儿赤动手之事甚小,若是让程越因此误会了自己的意思,那就得不偿失了。
忽必烈听之任之,殿上也没人管他们,抄儿赤更没有罢手的迹象,张弘范只得费力地顶住抄儿赤的攻势,心中更急在大明殿上公然动手,成何体统迟早总要被追究的,这个道理抄儿赤都不懂么
张弘范又挡住了抄儿赤的两拳,急中生智,对抄儿赤低声道:“王爷就在殿上,没管你是给你留面子,你想让王爷更生气么”
抄儿赤一怔,缓缓收住了拳势,看了程越一眼,心虚地低声道:“你不早讲”
张弘范摇头笑道:“我哪来的机会”
抄儿赤狠狠地瞪了脱欢察儿一眼,向忽必烈和程越深深一礼,道:“臣放肆之甚,多谢大汗和王爷宽容。”
忽必烈叹了口气,道:“抄儿赤,你此罪当罚,不过看在你刚立新功,又是诚心为镇南王辩解的分上,朕饶你一回,绝不可以有下次。”
抄儿赤暗暗松了口气,刚要对忽必烈谢恩,忽听得久未开口的程越淡淡地道:“臣以为不可,朝廷自有法度,该罚的必须要罚。”
程越的声音不大,却是将满殿君臣都给吓了一大跳
抄儿赤在为程越拼了命地辩护,还舍生忘死地要打脱欢察儿,对程越可谓忠心耿耿,但程越却毫不领情,居然在忽必烈大汗已经放过抄儿赤的情形下,力主重罚抄儿赤
这是怎么回事纵然抄儿赤确实违反了朝廷的法度,镇南王也该尽全力为他开脱才是啊,否则岂不寒了他手下文武的心以后还有谁肯不顾一切地维护他这不是显而易见的道理么
镇南王程越,恁地糊涂
忽必烈险些以为自己听错了,瞠目结舌地道:“程越,你刚才可是要请旨责罚抄儿赤”
程越淡淡地道:“大汗没有听错,臣的确是这个意思。”
抄儿赤闻言大怒,却又不敢向程越发火,只得自己咬紧牙关,紧握双拳,两眼喷火地盯着地面。
群臣都以同情的目光看着抄儿赤,一片丹心被浇了一盆冷水,委实令人难堪。
方才为程越出言的大臣全都错愕当场,不明白程越为何要对自己人下手,明明镇南王的势力就在刚才那一刻隐隐成形,正是要有作为的时候,难道马上便要分崩离析么镇南王到底打的什么主意
脱欢察儿则是一脸的冷笑,丝毫也不感激程越的道义之举,反而在心中瞧不起他。镇南王以为此举算是大义无私么错,恰恰相反,这叫惺惺作态,而且愚不可及
曹震圭心中燃起一线生机久闻镇南王睿智果决,但今日看起来,镇南王竟是个沽名钓誉之徒,这种人一点都不难对付
程越既然开口,忽必烈对抄儿赤也不好回护,无奈之下,道:“程越,那按你的意思,该对抄儿赤如何处置呢”
程越瞄了气得浑身发抖的抄儿赤一眼,缓声道:“按朝中的规矩应当杖十并罚铜五十斤,不过念在抄儿赤自知收敛还向大汗请了罪,似乎可以减半,杖五罚铜二十五斤,不能再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