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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2章:场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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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孟文冒的话说出后,府堂里就陷入了安静,只有微微的鞋擦大理石地板的声音,因为汪厂公盯住孟大人的眼神太可怕了。

众官员都一小撮,一小撮的凑在一起,假装在讨论案情,实际上在用眼神交流。

“这位孟大人还挺牛气,不愧是圣上任命的江南巡盐道御史,只有这份硬气才能整饬江南的盐道吧”。

刑部的一名官员看着交好的同僚,用眼神在说话,用眼神在指孟文冒。

“少来了,你别告诉我,你不知道这位孟大人是谁,人家可是孟阁老栽培的后辈,自然是站在太子殿下的后面了,现在替睿亲王扛汪厂公不是很明显的事吗”。

“啊,原来是他啊,我说听着名字熟悉呢。哎,谁知道呢,反正太子和睿亲王殿下的关系,我是看不懂”。

“嘘,噤声,这些事不是我们能议论的”。

“你傻啊,我们本来就没说话”。

不提这些官员在挤眉弄眼的交流,汪瑾攥了攥袖子中的圣旨,眼神阴毒。

正在这僵持不下的时刻,潮水般的绿营兵一下冲进了府衙,铺满了府堂的空地。

手中的矛对准了在场的官员。

“你们是哪里的番下,没看到厂公在此,敢如此放肆”。

有一名东厂干事,对着这群大头兵喝到。

“锦衣卫办事,闲杂人等和狗都闪开”。

那名干事吓住了一小部分的大头兵,没有等喝势蔓延,就被一道更嚣张的声音给覆盖。

一名身着玄红刺绣飞鱼补子朝服,身披黑色刻丝暗纹披风,手举锦衣卫龙鱼旗的力士边疾步走边喝道。

众官员纷纷朝那名举旗力士的身后望去,就见睿亲王身着白色四爪金线蟒龙亲王服,脚穿白色蟒纹云靴,身披锦衣卫同色披风在一众锦衣卫的环卫下,踱步而来。

蟒龙在阳光下像是活了过来,在亲王服上游动,闪着金色的鳞光。

和睿亲王身上的四爪坐蟒一对比,汪瑾直觉得身上向来引以为傲的湖蓝侧蟒服成了廉价的地摊货,就像珍品和赝品一样,成了明显的对比和嘲讽。

睿亲王很少穿亲王服,因此汪瑾是第一次这么直观的面对身着金线蟒服的睿亲王,这样的威势,让他想起了当年刚刚登基的明武帝。

如今沉迷于丹药成仙的明武帝在汪瑾看来只是个身材开始佝偻的普通老人,再也不能让他从心底恭敬的畏服。

“汪厂公挺得闲儿”。

明耀站在汪瑾的面前,浅笑道。

“劳殿下惦记,老奴不敢称闲,不过是为圣上办差罢了”。

汪瑾微微低头拱手道。

苏州扬州两府的官员被睿亲王的笑晃花了眼,头垂的更低了。

只听闻睿亲王俊美匹敌,原来竟长得这样美,简直比戏台上的角儿还要美。

不提这些江南土鳖没有见识的看法,反正从刑部跟来的京城官员则此时开始发抖了,完了,睿亲王笑的这么美,太瘆人了。

神仙要掐架了,凡人要祭奠了,有人要出血了,情况开始大发了。

待会一定不要多嘴,免得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明耀在汪瑾还没说完的时候,就已经走开,一甩披风,大马金刀的坐在了官椅上。

汪瑾抬眼才发现,自己被人明晃晃的打脸了,敢这么不给九千岁面子的,当今天下恐怕也只有睿亲王了。

汪瑾惨白无须的面皮开始发青。

刺耳的声音穿破府堂:“睿亲王接旨”。

明耀刚展开的折扇,哗,的一声折上。

懒懒的单膝跪下,扇柄支在地上。整个视野所见的官员则是哗啦啦的跪倒。

“臣接旨”。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太子赈灾江南,仁心爱民,功效显著,朕心甚慰。

睿亲王明耀着交苏李贾三府之案于东厂,由汪瑾与太子共同审理,刑部官员及江南官员协同。

令睿亲王火速回京。

钦此。”

汪瑾念完圣旨,平静的眼神下难掩一丝嘲笑的看着接过圣旨的睿亲王。

明耀把圣旨交给身边的凌落。

“睿亲王,这阵子辛苦了,圣上很是想念,王爷这就启程吧,老奴已经让人备好了马车车轿”。

明耀却不理汪瑾,仍旧有些懒散的翘着二郎腿斜靠在官椅上。

“何志休”。

“臣在”。跟在锦衣卫身后的江南总督何志休从后面站出。

“审案”。

何志休有一丝迟疑,这是公然抗旨啊,不过何志休这人作为一个固执的,多年都没有高升的文官,自然是有一些特殊的脾性,不然明耀也不会简拔于他从众人间。

比如,嫉恶如仇,比如,不畏权势,比如,一根筋。

这些性格让何志休郁郁四十年,却也是明耀用他的原因。

在他看到那些苏李贾三府把本应该属于江南百姓的优良坝堤,变换成了各种为他们自己谋名谋利的工具。

这位上任才三年的江南总督就决定追随睿亲王掀起这一场江南官场的地震。

想起这三府的恶行,何志休脚步坚定的走向中间的官座,一拍惊堂木。

“带嫌犯”。

汪瑾胜券在握的惨白脸,有了一丝皲裂。

“睿亲王,你这是要抗旨吗?”

明耀撇了他一眼,闲闲的道:“本王抗不抗旨,还轮不到你一个奴才来指责”。

“圣上在旨意里说的明白,这个案子现在都由我东厂来负责,还请睿亲王带着你的属下离开”。

汪瑾一挥袖子,气的惨白脸色发胀。

“哦?旨意里是这么说的吗?本王记性不太好,不太记得了”。

睿亲王无辜的看着汪瑾无奈说道。

在场官员们纷纷低头,忍笑。

只听说睿亲王耍起无赖来,比那些市井泼皮还要让人头疼,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汪瑾看着拿在锦衣卫指挥使手里的那份卷起的黄色圣旨,气的快没脾气。

这不是明明白白的找事吗,要说真不记得,不会再看一眼吗。

“睿亲王殿下,您这样做合适吗,在场的官员可都是听得一清二楚的,抗旨的罪名,王爷真的要背负吗?

别怪老奴没有提醒王爷,即使是朝廷大员抗旨,那都是要诛九族的”。

汪瑾阴沉沉的说道。

睿亲王摸摸下巴,用扇柄一下下敲着桌子,侧靠在官椅上。

“本王的九族嘛,应该包括父皇的,”

“汪瑾,你什么意思?你是暗指什么,要造反吗?”

明耀收起脸上的笑,冷漠的看着汪瑾,让他心头大震。

糟了,被这小子牵住话头,说错了。

随着明耀身上的温和气息的收敛,锦衣卫上前一步,唰,的一声,拔出半截光寒的秀春宝刀,东厂干事们不甘落后,纷纷拔出武器。

两方人剑拔弩张的对峙在一起。

绿营官兵在何志休的眼神下,在统将的指挥下,也承包围之势。

府衙里立马充斥着呲牙咧嘴的冷兵器的血腥气息,文官们都有些惊惧,就说今天事情不好了结吧,他们只是来审案子的,没打算把小命交代在这里。

有想出来说两句,打圆场的官员,看了一眼毫不在意,仍然斜坐在官椅上,双腿交叠放在案上,晃着云靴的睿亲王,和青紫着脸的汪瑾。

也捂了捂小心脏,算了,他们还是不要上赶着祭刀了。

“殿下,在后门逮到这名东厂役长正带着几名番役鬼鬼祟祟的往外面抬箱子。”

一名锦衣卫小旗带着几名校尉压上几名东厂干事,把他们推倒在睿亲王的面前。

汪瑾一看到那几人,差点背过气去。这几个饭桶,让他们运送这几个轻如无物的箱子而已,居然被锦衣卫的人给抓到。

这些银票都是藏在苏李贾三府的人身上,才带进来,献给汪瑾。正是因为银票的方便轻省。

汪瑾自信手下人的身手,这才让人带着离开。

他没有想到,在这里紧张的时刻,锦衣卫居然还分出人去拦到他的人。

明耀抬抬扇子。

有锦衣卫立即把箱子打开,霎时间,三箱满满的银票震撼了在场官员的神经。

这得是多丧心病狂才能贪这么多的银子啊。

怪不得,洪水以来,整个江南被冲的底烂,原来都被这些人给挖了地基。

何志休看的额头暴筋,那盯着三府人的眼神,只想要生撕了他们。

这下,就是没有睿亲王撑腰,他哪怕审过这个案子被圣上以抗旨罪论处,也得替百姓把这些大贪官给处理了。

苏李贾三家家主原本是跪在地上,这下,一屁股跌坐在地上。

完了,这下全完了。

“汪瑾,你好大的胆子,竟然收受贿赂,替这些人买命。”

“亏你还敢称替圣上当差不敢称劳,想不到你就是这么办差的,这些人的案子怎么能放心交到你们东厂的手里。”

孟文冒跳出来,义正言辞的指责道。

明耀看了看他,笑笑,没有说话。

“孟大人,本官身为二品朝廷命官,还请你客气点”。

汪瑾阴冷着看着孟文冒说道。

说完,转向睿亲王。

“这几人确属东厂,不过他们为什么会抬着这几口木箱,老奴不知。

如果殿下有兴趣,可以另外审理。

我们如今还是转到正题,还请王爷把这苏李贾三府的案子移交,奉圣旨回京”。

汪瑾仍然是那副不阴不阳的腔调,除了那竖起的眉毛,其他的倒是没有显露出他的情绪。

“本王还真的是有兴趣”。

明耀把脚从桌案上放下,正了正坐姿,看了一眼身边的凌落。

凌落上前,走到那几名东厂番役面前,闪电般出手打在他们身上的关节,只是眨眼间,这几人蜷缩在地上,似乎忍受着难以忍受的折磨。

豆粒大的汗珠,吧嗒吧嗒的从额头上滴落在大理石地上。

“给个痛快”。其中一名番役牙齿上下交错打颤,咬着舌头艰难的说了这几个字。

“倒是条汉子”。凌落面瘫着脸评价。

又是三息间,几名番役的眼珠开始充血,整个眼球变成了血红色,手上青筋爆出。

有一名番役试图咬舌自尽,立马被身边的锦衣卫给拖住了下巴,合不上嘴。

除了刑部官员,其他的文官哪里见过这样的场面,刚刚还觉得睿亲王和汪厂公的对呛颇为有趣,此时再也没有闲心在心里脑补凑乐。

有胃口不好的,已经觉得早晨的饭在肠道里翻搅。

“睿亲王,你在老奴的面前这样折辱下属,是不是做的太过分了”。

汪瑾仗着明武帝的倚重,平时对太子都没有几分敬意,何况在他眼里只会纨绔作乐的睿亲王。

“过分了吗”,明耀用玉骨扇柄敲了敲桌案,轻缓着说道。

“弦惊”。身边跟着的亲卫立即站出来。

“属下在”。

明耀用下巴点了点那几名番役,略显失望的说道:“落落太温柔了呢”。

背对着睿亲王的凌落嘴角抽搐。

他这么含蓄,还不是顾着殿下的名声,现在倒是被人小瞧了。

面瘫指挥使大人心里在嚎叫。

谁tm温柔,老子最爷们。

表现在面瘫脸上,就是连眼角都开始抽动了。

弦惊就是那个当初眼毒手辣,既快又毒的把当时为明耀亲卫的汝阳伯世子,宫中敏妃,八皇子秦郡王的表兄一剑给解决来的家伙。

踩着别人的尸体,成功上位。

“殿下是要剥皮,拆骨还是割肉?”

弦惊的声音虽不大,不过府衙里这时哪有人敢发出声音,听到他的话,那些文官们连腿都开始弯了。

不好,要抽筋了。有那一紧张就吓抽筋的官员,此时五官都挤在一块,感受着腿里的筋扭成一团的痛感,却不敢跺脚,或者走两步。

“本王听闻前一阵子在京里外城,有人在夜里喝酒咒骂九千岁,结果被人剥皮,这倒是挺有趣,就剥皮吧,不知道你的手艺行不行”。

“殿下,您就请好吧”。

弦剑拔出短剑,在一名番役面前,不等人反应过来,剑光飞舞,几十剑在呼吸间完成,一张完整的有眼睛和鼻子嘴巴漏洞的面皮飞起,啪,的一声落在了地上。

这时,被施邢的那名番役才感觉到痛,鬼哭般的嘶喊响彻府衙。

明耀伸出修长的手指揉了揉耳朵,立即有锦衣卫拿出团破布塞进那颗血脑袋,原本名为嘴巴的窟窿里。

有胆小的文官看到那血淋淋的面皮,根本不敢看那被刮掉面皮的人是什么样子,就昏了过去。

还有几个胆大的,看了一眼过去,看到那脑袋就像是一个模糊的肉球,血肉横流,胃中翻涌,再也忍不住,哇,的一声,奔到院子里的墙角处,吐晕了过去。

五名番役中有两名干事终于被眼前的惨象吓住,下意识的向汪瑾看去。

“既然睿亲王这么执意审理这件案子,奴才也不便再接手。

只不过还请王爷想好,如何向圣上交代。

告辞。”

汪瑾面色惨白中透着铁紫,语气阴冷着说完,就带人离开。

在汪瑾的话音落,那五名番役立马倒地,再也没有一丝气。

看着东厂人离去的背影,明耀眯紧了眸子。

这老货果然有两下子。

不愧是龙禁卫出身,做过父皇暗卫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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