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09章 谁更恶
“你可不要吐啊！”
“你要是吐了，那就只能把在场的所有灰矮人都杀了才能掩盖住你的软弱……”
格力姆虽然依旧不动声色，可内心里却在暗暗给露西亚打气。
想当坏人很容易，想当恶人却很难。
毕竟不是所有人都能面不改色把敌人当场抹喉，毕竟不是所有人能把杀人当成乐趣，把施虐当成爱好……说实话，这已经完全超出了人类所能承受的心理底线。
也许，只有那些从尸山血海里滚过的家伙才有资格成为血手屠夫，而现在的露西亚则完全做不到。虽然她已经很坚强了，可想要在邪恶生物遍地的深渊界生存下去，这点还远远不够。
不过，即便是这种程度的杀戮，当露西亚选择了主动参与时，她的本源立场也在发生着肉眼难以窥见的轻微偏移。
而格力姆则是通过规则体系的震荡察知到了这一丝微弱的变化：露西亚的本源立场正在由守序中立向着守序邪恶发生轻微偏移。这丝偏移是如此的轻微，以致于露西亚本人都没有察觉分毫。
在多元宇宙里，生灵的阵营立场是个非常离奇迷幻的东西！
它并不依循着生灵的自我认知和世俗的道德标准而设立，而是有着一套独特且诡异的认定标准。
一个人类从诞生之初，他的本源立场就是所谓的守序中立。
当其成长后选择了罪恶且血腥的道路，那么他的本源立场也就会慢慢偏移到守序邪恶阵营。而极个别能恪守本心、与人为善的则会加入守序善良阵营。
所以说，任何生灵的本源立场都不是一成不变的，而是每时每刻都在动态变化和偏移中。
地球上‘一念为善，一念为恶’或许只是一种描述或修辞手法，可在神秘玄奥的多元宇宙里却是实打实的真实存在。
当你在灵魂本源里发自内心的认可了某种邪恶理念时，哪怕你两手干净，没有伤害过任何生灵，你的本源立场也会瞬间偏移到邪恶阵营。
所以说，在多元宇宙这样奇妙的世界里想要恪守理念、严守本心的坚持阵营立场有多么困难。
很多时候你连想一下都不可以！
在多元宇宙里，想一下就意味着你的内心动摇了，也就意味着你的灵魂不再纯粹……更别提你还把自己的想法付诸了行动。
所以，露西亚此时此刻的所做所为也表明了她的决心：她愿意为了‘复兴奥术’这个最高理念抛弃过往坚守的道德和行为准则，向着自己过往所不屑的守序邪恶阵营一步步滑去……
这一刻，站在敌人尸骸之上的露西亚内心甚至要比在场的所有灰矮人更痛苦、更伤心。但她还是咬牙坚挺了下来，没有被强烈的罪恶感和理念崩塌压垮。
而就在露西亚双拳紧握，身躯剧烈颤抖，脸色苍白的不似人样时，最靠近外侧的那面石头墙壁轰然倒塌，数十个穿戴着全套铠甲仿若人形推土机般的深渊灰矮人闯了进来。
“来来来，让我看看是哪个混蛋胆敢在老子的地盘上杀人惹事……”一马当先走在最前列的那个灰矮人高声咆哮道：“惹事的家伙，给我滚出来，磕十个响头，交出所有财货，老子心情好了说不定能让你活着离开，否则……”
为首者穿戴的铠甲尤其厚实坚固，左手持盾，右手握锤，那锤头足有成人脑袋大小，似乎是实心打造的纯金属战锤。单从这一点上来说，这家伙的本体力量少说也有30点。
你可别小看这不起眼的30点力量，绝大部分位面生灵究其一生也难以达到如此恐怖的程度。据说，主物质位面的成年巨龙基础力量也不过30点而已，而深渊界那些以力量著称的高阶恶魔也不过40点。
一个毫不起眼的深渊灰矮人，本体力量和高阶恶魔相比竟然只差一线，这要放在外面已经是个令人极度不可思议的事情了。
但在深渊界，如此恐怖的家伙依旧不过是某个偏冷位面荒凉之地的小头目而已！
看到援军已到，那些原本装的比兔子还温顺的深渊灰矮人们瞬间变了模样，一改先前卑躬屈膝的谄媚样，再次变得穷凶极恶起来，一个个摩拳擦掌的想要冲上来干掉这个貌似好欺负的漂亮女人。
而这骤然发生的变化也拯救了露西亚。
露西亚自身的信条让她很难做到欺凌弱小，可要是对方并不‘弱小’，甚至还有那么一点‘蛮霸’，那么她在动起手时内心的惶恐和不安就会小了很多。
因此看到灰矮人援军大刺刺的冲了进来，先前还显得非常脆弱痛苦的露西亚瞬间恢复了精神，就连眼睛都有了一丝光芒和神采。
打恶霸，打怪兽，那她可没有一点心理负担！
咚咚咚……
接连三声惊天动地的巨响。
三尊顶天立地的全金属魔像闪亮登场，瞬间就把整个酒吧挤得满满当当，密不透风。而她则藏身于奥术傀儡身后，嫩白的小手一挥，三尊全金属魔像就俯下身躯向着刚刚抵达的灰矮人援军冲了过去。
混蛋，踢到钢板了……
眼见眼前形势都变，那个先前还趾高气昂牛气冲天的灰矮人首领立时知道不对，今天居然遇到了硬茬子。
它努力的收住前冲的势子，转身就想逃跑，可惜为时已晚。
为首的全金属魔像咚咚咚冲了过来，一抬脚就踹在了灰矮人首领的屁股之上。下一秒，梆的一声震耳欲聋巨响中，灰矮人首领穿着全套铠甲从族人的头顶飞了过去，一头撞破另一侧的石壁，消失在了众人的视野之中。
剩余的灰矮人们也知道逃不掉了，只能咬紧牙关发动了‘变巨术’，整个身躯陡然涨大了半截，眼睛如斗牛般变得血红，全身的肌肉血脉喷张，胳膊和大腿齐齐粗了一倍有余。
它们齐齐喘着粗气，忘记了恐惧和绝望，挥舞着战锤就和全金属魔像撞击在了一起。
整个酒吧就像来到了铁匠铺，梆梆梆敲得山响，震耳欲聋的声浪一波紧似一波，直震得露西亚耳膜生疼，头昏脑涨，赶紧双手捂耳给自己加持了一道‘静音结界’才舒缓了过来。
声音虽然挡住了，可那小金属疙瘩与大金属疙瘩硬碰硬引发的剧烈震荡却无法阻挡。
露西亚斜靠在奥术傀儡身上，双手紧紧抱住它的臂膀，这才没有被剧烈震荡的地板给掀飞。
而就是十数秒的功夫，战斗的胜负已经分明！
金属魔像完胜，灰矮人战团惨败！
要知道，露西亚放出来的这批全金属魔像可是她从银色联盟总部直接订制的特供版。每尊金属魔像身高7米，体重895吨，内部魔核驱动，体表精金镀层，再加上中级智能模块和全魔抗加固……
说句不好听的话，这样的高阶魔像放到主物质位面，轻轻松松就能屠灭一国。只要不遇到半神层级的对手，三个高阶魔像组成的战斗小队足以横扫大部分中等位面。
没有半神强者压场的话，再多的士兵和法师都拿它们没办法。
除非耗尽魔像体内的魔核能量储备，否则它们是根本无法战胜的！
而深渊灰矮人那边也不是弱者。
灰矮人一族天赋神力，还有着可怕的‘变巨术’。
所谓的‘变巨术’，其实就是‘天神下凡’神术的缩减版，能使得灰矮人瞬间身体膨胀，肌肉喷张，肉体力量翻上一倍。
这样的大杀器好是好，可也有着致命的缺陷，那就是时间太短，而且事后还要虚弱很长时间。正常情况下，灰矮人使用‘变巨术’能维持一刻钟的战斗时间，时间一过它们立刻就变成了软脚蟹，就连身上那件厚度几达两厘米的沉重特制铠甲都撑不起来了。
可眼前的这群灰矮人战士却连虚弱期都没撑到，就被三尊全金属魔像在它们战力的巅峰期就直接打穿了。
灰矮人所穿戴的金属铠甲是特别打造的，不但厚实，而且能随着它们的身形膨胀或缩小依旧没有丝毫的缝隙。
这样的全身甲也是它们战无不胜攻无不克的关健！
但是今天它们终于遇到了自己的克星。
在一阵面对面的死磕与重捶中，一个个灰矮人表面没有任何伤势，可内腑与脏器却在可怕的震荡波纹中纷纷破裂出血。它们大口大口的喷血，眼耳口鼻同时流出了乌黑的血线。
它们的身体虽然在铠甲的保护下没有被碾成肉泥，可肉体强度显然顶不住如此强度的碰撞，因此所有灰矮人战士东倒西歪的躺满了整个战场，三个全金属魔像周遭再也看不到半个能够直立起来的敌人身影。
那些个摇旗呐喊想要反攻倒算的灰矮人酒客一看情势不妙，赶紧偃旗息鼓一个个又麻溜的蹲到了墙角里，双手抱头，整个身躯都情不自禁的剧烈颤抖起来。
灰矮人当惯了恶人。
虽然被霜巨人们奴役，做着苦力和劳工般的生活，可面对比它们更弱小的异族，它们也会展现出令人叹服的残忍与暴虐。
然而今天，它们终于老实了，开始跪伏在露西亚这个外来者的脚前，祈祷哀求着她的怜悯与宽容，再也没有了先前的嚣张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