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真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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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空灵用蛟虹劈断了铁索,却拒绝了老人割肉的好意。当吹发即断,削铁如泥的蛟虹切在手臂上时,司空灵痛得惨叫出声,她死死咬住下唇,深呼了一口气,一闭上眼,利剑挥下,鲜血四溅,疼痛扯断了她脑中的所有神经。剑哐当一声落地,司空灵也痛晕了过去。
司空灵醒来时,第一个反应是老人有没有饿到将秦潇给吃掉,等看到秦潇安然无恙时,才后知后觉的察觉到手臂传来的剧痛。司空灵单手撑地艰难的从地上爬起来,空气中飘散着浓浓的药香味,老人正在一旁煎药。
老人在司空灵昏迷时为她包扎了伤口,白色的纱布上浸染了娇艳的鲜红。司空灵摸了摸这材质熟悉的布料,发现包扎自己伤口的白布竟然是从秦潇裙裾上撕下来的。这熟悉的白纱上,还带着那人清冷如梅的体香。
“小娃娃,这药煎好了,不过喂不进去。”老人摩挲着扳开秦潇的嘴,将药汁灌进去。可惜比千金还贵的药汁从秦潇的嘴边流出,滑落在和她脸色同样苍白的衣襟上。
“看来只好用嘴来喂了。”老人颇为无奈的摊了摊手,粗糙的手掌温柔抚摸着秦潇的脸颊。
全身乏力的司空灵砰的一下蹦起来,三步并作两步的跑过去,重重的挥开老人在秦潇脸上摸来摸去的手,隐隐作怒道,“色老头,别碰我师傅,用嘴喂药什么的,怎么也轮不到你来!”
老人的嘴角淡淡的挂着笑意,在司空灵眼中,却是全天下最邪恶最□□的笑容。司空灵开始后悔砍断铁链将老人给放了,幸好她及时醒来,否则师傅的清白之身就要不保了。。。
有些事情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真当要用嘴给秦潇喂药时,司空灵又开始觉得尴尬窘迫,心跳如鼓,连手都不知道该放哪里了。
那人的唇苍白如纸,轻柔如绸,冰冷如雪,就连她的舌头都冰冷得不带一点温度,司空灵轻轻的,笨拙的撬开她柔软的舌头,将药汁一点,一点的喂进她的喉咙之中。唇齿相接原来是这样的滋味,湿滑的,凉凉的,交换着彼此的呼吸和津液。
最后一滴药汁喂完,司空灵抬起头,擦了擦嘴角挂着的一丝唾液,又用手背擦了擦秦潇嘴边被自己舔舐的口水,幸好色老头眼瞎看不见,否则司空灵真要羞窘得不敢见人了。
一个月过去,秦潇的身体开始一天天的好转,呼吸变得平稳,手脚也不再冰冷得如同死人一般。那些碎裂的骨头开始自动愈合,断裂的经脉也因为九泉碧血玉叶花开始自行恢复。尽管一切都朝着好的方向在发展,可是她,依旧没有醒过来。
司空灵和老人围着篝火烤着油乎乎的山鸡,空气中混合着两种味道,一种是苦涩的药香,而另一种则是香喷喷的烤山鸡。跟随着秦潇一路逃亡,司空灵学了一手在野外烤山鸡的高超本领,烤得外焦里嫩,肥而不腻,熟得刚刚好,鸡肉特别有嚼劲,让人念念不忘,垂涎三尺。
老人看到山鸡快要烤好了,咂吧咂吧的吸了口快要流出来的口水,鼻子用力的吸了几下山鸡飘出来的油香味。
烤山鸡的油香味却吸引不了司空灵的食欲,她回想起了第一次烤山鸡时的情景,秦潇架起了木棍,用点火石碰撞出了火花,插着山鸡的树枝在她手中轻轻翻滚拨弄,被逮掉鸡毛的山鸡在火光在熊熊燃烧,秦潇烤好了山鸡递给她,她刚用手一碰,就给烫得跳了起来,插着山鸡的树枝掉落在地,溅了她一身的尘土。秦潇冷冷的望了她一眼,眼神冷冽如冰,吓得司空灵大气不敢出。最后秦潇却是一句话没说,将另一只烤好的山鸡给她,落在地上沾满尘土弄脏的山鸡却被秦潇拿过去自己吃了。
“小娃娃,烤糊了,烤糊了,哎哟,我美味的烤山鸡啊!”老人痛心疾首的大声哀叹道。
司空灵回过神来,才发现自己竟然把山鸡给烤糊了,她赶忙伸手提起插着山鸡的树枝,却又被树枝烫得手掌通红。司空灵松了手,烤糊的山鸡掉在了地上,尘土飞扬,干干净净的山鸡又被她给弄脏了。
“这只烤糊了,我再给你烤一只吧。”司空灵将弄脏的烤山鸡留给自己吃,似乎这样做便可以拉近她和秦潇的距离,不知那时秦潇吃的那只脏兮兮的山鸡,是否和她吃的山鸡有着同样的味道,“老爷爷,你说我师傅会不会一直这样沉睡下去?”
老头接过司空灵递来的另一只山鸡,一边大快朵颐,一边口齿不清的回答道,“这个说不定,也许她明天就会醒来,也许一辈子都不会醒,我说,你嫌麻烦的话,干脆把你师傅丢在这里自生自灭好了。”
司空灵没有回答,只是一边吃着混着泥土的山鸡,一边默默流泪。老人听见司空灵的哭声,有些自责的闭上嘴,不再乱说话,其实他也只是想要试探一下司空灵,如果秦潇再这么昏迷不醒,她是否会对师傅弃之不理。老人收徒不慎,不希望秦潇也步上他的后尘。
隔日清晨,老人摸索着起身时,竟被银针扎了一下,伸手一摸才发现,司空灵的手臂上竟然插满了银针,密密麻麻的插在各处关键穴位上。
“小娃娃,你得什么重病了吗?”司空灵这反常的举动把老头子给吓住了。
司空灵刚睡醒,揉了揉惺忪的睡眼,睁开双眼,清晨细碎的阳光已经映在了她的脸上,“昨天弄得太晚,不知不觉的就睡了过去。我身体好着呢,我这是在研究医术,我之前见医书中记载,用银针刺穴可以治疗长久昏迷的病人,我不知道究竟该用银针刺入哪几个穴位,所以正在试验钻研当中。”
老人面色一变,敲了司空灵一记爆栗,骂道,“你傻了吗!乱刺穴位是会死人的!怎么能用自己来试验,你以为你是有几条命啊!你死了我怎么向你师傅交代!”老人抬起司空灵的手臂,小心翼翼的将银针一根根拔出,那细细小小的手臂上,布满了密密麻麻数不清的针眼。
司空灵无助的抱住膝盖,泪如雨下,“只要能让她醒来,无论做什么我都愿意!”和死亡相比,她更害怕失去她的师傅。
“小娃娃,如果你能认认真真的听我讲完一个故事,我就将你师傅救醒。”
司空灵赶忙点头如捣蒜,突然反应到老人看不见,又赶忙出声连连应答。莫说听完一个故事,就算是再困难的事,只要能救活秦潇,她都愿意去做。秦潇不省人事的这一个月,她从一开始的希望一点点的变成了绝望,她已经快要崩溃了,如果再这么下去,她也许会疯掉。
“很多年前,我带着徒儿四处历练,无意中发现了一个根骨奇佳的小女孩,我很喜欢她,想要收她为徒,可她的家人却不舍得女儿离开,因此拒绝了我。当时的我已经名满天下,声名如雷贯耳,不知有多少人拼了命的想要拜在我门下。我收徒的要求极为苛刻,那些平庸之人入不了我的眼,当我见到那个小女孩时,我便知道她是天才,她有习武的天分,我不希望她的天赋被埋没浪费,因此我有了私心,犯下了一生都不能弥补的罪过。”
“我永远记得那个夏天的夜晚,天气炎热干燥,那天晚上,她家的房子失火了,我站在远处,明明看见了房屋失火,却因为一点点卑鄙的私心,没有通知任何人,任由火势越来越大,牵连席卷了四周所有的房屋。房里的人都在沉睡,等他们醒来时,一切都太晚了,所有人都葬生火海,被烈火活活烧死,我原本可以救下很多人,却因为一己之私,任由大火摧毁了她的家,害死了她所有的亲人。”
“那把火,是你放的吗?”司空灵听得胆战心惊,脑海中浮现出了楼兰国破的那个夜晚,她永远都忘不了皇宫里的那片火海,还有消失在火海中的皇兄。司空灵的心深深的抽痛了一下,原本已经快要淡忘的人再次浮出水面,她似乎看到了皇兄怒视的眼神,怒骂她的软弱无能,居然忘记了血海深仇,一心一意的想要救活那个杀害了她亲人的女人。
“不是。应该是天干地燥自燃的缘故。但是我不杀伯仁,伯仁却因我而死。如果当时我一看见火苗便叫醒了所有人,后面的悲剧便不会发生,一百多条人命也不会在一夜之间凭空消失。”
“当时你身边不是还有个徒儿吗?她也不曾阻止过你吗?”司空灵不知道这笔血债该不该算到老人头上,他没有故意纵火,他只是冷眼旁观,秦潇说过,这世上没有人理所应当的对你好,这世上也没有人天经地义的该去救你,事不关己高高挂起原本就是人的本性,但是在道义人情上来说,看到别人家失火,提水灭火又是人之常情,毕竟那是一百多条活生生的人命啊!
“她当然想要去救火,但却被那时鬼迷心窍的我给阻止了,直到大火蔓延到不可收拾的地步,我才放她离开,她冒着浓烟冲进大火中救出了一个小女孩,正是我心心念念着想要收入门下的那个天才女孩。女孩的亲人死光了,无依无靠,无处可归,我也满足了私心如愿以偿的将她带走。那个女孩成为了我的第二个徒儿。我一生也只收下了这两个徒弟。”
“后来呢?女孩知道真相了吗?”司空灵突然有些明白老人为何会被锁链捆绑在这暗无天日的山洞里,双眼被木棍刺瞎,整张脸也被大火烧得狰狞可怕,仇恨是种可怕而疯狂的东西,会让人丧失理智,变得毫无人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