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4章
龙撵行到凤鸾殿,殿里已是灯火通明,人影匆忙。被惊起的太后娘娘发髻简单,凤袍简约,正站在榻边关注皇后的情况,一口一个狗奴才,把凤鸾宫的宫女们骂了个狗血淋头。
连胤轩带着映雪走进来,双双请安道:母后。
皇儿你来了。宁太后这才歇了气,从帐幔里走出来,责怪道:如何出了这样的事听说是伤口感染了
连胤轩看着母亲,轻道:罪魁祸首儿臣已经抓到了,母后尽可放心,皇后现在也并无大碍,请母后回去安歇吧。
好,哀家这就摆驾回宫了。不过你们要好好照顾皇后,如果再出这样的岔子,哀家拿你们这帮狗奴才试问宁太后眉梢一挑,再次将旁边的瑟瑟缩缩的宫女狠狠呵斥了顿,这才让嬷嬷掺出去了。
儿臣恭送母后。
等太后娘娘走出去,映雪这才移动脚步往连绛霜的床边走,只见连绛霜双眸紧闭,浅浅呼吸,唇瓣无血色。
情况怎么样她问旁边的太医。
回娘娘,皇后娘娘刚才差点出现滑胎迹象,不过只是虚惊一场,现在一切安好。
那就好。她在床沿坐下,握起降霜微凉的小手,轻道:她现在气血双亏,需要行气活血,安胎强身,太医你帮她多开几副安胎补血的药,本宫亲自熬给她服用。
娘娘,这可使不得,熬药之事一直是太医院置办
好了,你先下去。一旁的连胤轩静静听着,对他挥手,先将药方抓过来便是,去吧。
是。太医不得不退下。
我知道你是有所顾虑。连胤轩将大掌搭上映雪的肩,沉声道:但是你不必亲自来,我会给绛霜安排一个靠得住的人来服侍,不会再有人能伤她的。
映雪并不这样想,她回首看他深邃的双眸:如果想陷害,何止是利用我,即便是你,也能被利用,因为我们是最接近绛霜的人
正说到此处,床上的人儿陡然咕噜了一声,交叠放在锦被上的小手在动,胤轩
绛霜映雪和连胤轩大吃一惊,绛霜,你再说一遍虽然很小很沙哑,但是他们清楚听见了。连胤轩更是弯下身子,用掌去握绛霜微冷的小手,绛霜,你刚才是不是在喊我的名字
绛霜的睫毛眨了眨,睁开眼睛来,我她的唇形在动,但是不敢发出声音。
连胤轩忙握紧她的手,诱导道:别怕,你再喊我的名字,你刚才喊出我的名字了,你能说话了
绛霜怔怔望着他,唇瓣动了动,终是又是一声沙哑的胤轩脱口而出,喜得落了泪下来,是我的声音吗
是的,你能说话了连胤轩一把将她往怀里揽,欣喜得直摩挲她柔软的发丝,太好了,你真的能说话了
旁边的映雪看着,后退了一步,心里又暖又疼,却在唇边勾起了一抹淡淡的笑。如果这一刻她能坦然去面对,她便是走出来了。
映雪,快来看看绛霜怎么了她退了又退,想避开,陷入欣喜中的男人却蓦然转身来拉她,她很痛苦,是不是醉红花还未消去
不是的,醉红花已经消去了。她看一眼男人漆黑灼亮的墨眸,又走回来,笑着道:她的声线才刚刚恢复,是你刚才哄她说了太多的话,让她累着了。呵,你应该让她多休息,不然她说话会很累。
你们伺候皇后歇下吧。连胤轩这才察觉到映雪的不对劲,忙将软趴趴的绛霜交给旁边的宫婢去侍奉,站起身朝映雪走过来,我们出去。
好。映雪浅浅一笑,随他走出来。她曾问过这个男人很多遍,他对绛霜到底是种什么样的感情,他一直不肯答她,今才知道,他果然用言语答不了她,却用行动答了她。
原来有很多答案,不需要用嘴巴去说,要心随意动,这才是最真实的。
然后两人站在廊下,谁也没有说话,只是望着夜空那弯清冷的月,听着远处隐隐传来的箫声。
绛霜今日下体出血,胎儿差点不保,她紧紧抱着我不肯松手,我才知道这个孩子对她来说是多么的重要。站了良久,男人终于出声了,负着手仰望着冷月:有那么一刻我是希望这个孩子流掉的,可是她已经将这个孩子当成了自己的生命,没有了这个孩子,我怕她活不下去
映雪静静听着,淡道:这个孩子也是你的亲生骨肉,它有权利来到这个世上。
男人剑眉紧皱,没有说该不该,只是站在那里,任衣袂随风摆动。也许他是痛苦的,又或许是自责的,但是他没有权利去拒绝或放弃。毕竟没有他种下的因,就没有今日的果,因果循环,生生不息。
所以走到今日,她不怪他了,只是偶尔恍然,不想心力交瘁。
夜深了,臣妾先行告退。静静站了一会,她盈盈欠身,转身往殿外走,因为她不想看到他沉默难以抉择的样子。
映雪他从后面唤住她,没有走过来:你再给我一些时间
你不需要我给你时间映雪冷冷回头,冷声道:既然选择走这条路,就不要打算再回头,我不想再看到你两边都放不下的样子,我不想看到了因为你从来不能明白,你这样难以抉择,已经把我们两个都伤到了而现在的状态,我可以过下去,我愿意做你的昭仪,这样够吗
说完,大步往前走。
他却无声无息出现在她面前,挡住了她的路:我说的这个时间是等绛霜把孩子生下来,这个孩子是我的骨肉,你明白吗
然后呢她反问他,把他逼得后退一步:孩子是你的,皇后就不是你的了吗她把眼一闭,立即转身,四年的真心以待你可以放弃,那么对我呢,你不是同样可以辜负
映雪连胤轩从后拽住她,吼道:我是爱上你了,这有错吗这四年我一直将她当成你来爱,只因她身上有你的影子,但是人非草木孰能无情,四年的时间,她已经脱离你的影子,成了我生命中一个活生生的人,她是她,你是你,我对你们有同样的亏欠和责任,但是,爱了就是爱了,那种刻骨铭心生死相许,不是能用时间和感动来衡量的,我清楚的知道我爱的人是你苏映雪
后面的话,嘎然而止,他陡然放开了她,静静望着正前方。而她也看到了,看到连绛霜让宫女掺着站在寝殿门口,与他们对望。
这一次,连绛霜没有扭头就走,而是执着的望着她,沙哑的喊了声姐姐。
映雪鼻子一酸,泪珠就那么扑簌簌落下来,心头似被撕裂开火辣辣的疼,现在这个站在她面前的女子是她的妹妹,她的妹妹怀了他的孩子,而且差点性命不保。她何以能抢走妹妹的一切如何能
酸涩的热泪在眸中翻涌,她喉头一声哽咽,掩着帕子疾步走了出去。她告诉自己,一切要放开,放开,这样才不会痛。
映雪连胤轩坚持要挡在她面前,不顾她的挣扎捶打,将她压到红色的宫墙上,痛苦沙哑道:一切都是我的错,你不要哭
他这样一说,映雪更想哭,陡然抱紧他的腰,闷声嚎啕起来。错了错了,一切都错位了
连胤轩抱紧她,任她发泄,却不曾想她蓦然在他怀里冷笑了一声,狠狠推开他。而后拔下发上的一支玉簪,咔嚓一声掰成两段,砸在他面前:连胤轩,我看透了,我不想这样下去了,我讨厌这样的你,今日之后,你我之间就犹如此簪
连胤轩脸色微变,让她的样子吓了一下,而后抓住她的手腕,阴鸷问道:你说的都是真的他从来不相信她会任性,他们都明白这条路的难走,所以也明白他们最需给对方的是勇气和信任而不是放弃和猜疑。
当然是真的映雪冷冷看着他眸子里的那抹受伤,冷笑道:我受够了,受够了你的摇摆不定,受够了你的反复这样的你,真的让人好累,你只会说爱我,却从不信任我,从不曾为我考虑分毫
连胤轩眸子一暗,盯着她:原来在你的心目中,我是这样的。
难道不是吗映雪笑得更冷,从他的掌控范围内走出来,对着那片紫色天空喊道:是我错了,是我爱错了人,我爱的男人不该是这样的,不该是这样的
而后脚下一踉跄,在连胤轩的视线中摇摇摆摆往前走。她说的话是真的,爱上一个不该爱上的男人就是这样的,这个男人因为她变得犹豫不决,而她也因为这个男人,变得痴痴傻傻。
这样的折腾,她受够了,够了,从此以后她是他的昭仪,只是昭仪。争宠吃醋,趋炎附势,攀龙附凤,这样的日子又何尝不好,也许会过得比较轻松。
她不要这个男人为她变了模样。
而幸好,他没有再追上来。
三更,她躺在空荡荡的床上喝安胎药,没有吃蜜饯去苦味,坐在那里,等一个人。
娘娘,绮婕妤来了。芷兰在外面小声禀告道。
带她进来。她揽衣坐起,脸色恢复一片冷若冰霜。
姐姐。阿若绮轻轻走进来,按理为她叩拜了一番,笑着道:听说姐姐身子微恙,妹妹特带了些补品过来
本宫让你起来了吗她微微侧首,很冷:妹妹不该为姐姐跪跪吗姐姐可是差点因为妹妹入了天牢,现在还惊魂未定呢
是吗一听这话,阿若绮补品也不送了,立即将脸绷起来,直接开门见山道:是我见不得你得宠又怎么样汀兰被抓住了又如何如果姐姐长了眼睛,就该知道皇上为什么不敢动我姐姐我提醒你一句,后宫里说话最大声的是太后娘娘,而不是那个哑巴皇后
那又如何映雪站起身来,缓缓走到她面前,冷睨她:你现在归我茞若房管,倘若不得本宫一番传召,你如何出得你的合欢阁来这么得太后娘娘宠爱的人,又何须要给本宫送礼难道不是畏惧了吗
你天机算尽,妄想先除掉怀有龙裔的皇后,再将本宫一并搭上,坐享一箭双雕,只是到头来,太后娘娘救你了吗你被封婕妤这么久,有被皇上宠幸过吗如果她真是有心提拔你,为何到今日都没有任何表示呵呵,这是不是说明她还是有些畏惧皇上的呢
阿若绮被直戳痛处,脸色一白,嘴硬道:太后娘娘一定会救我的,还有我的父王,他们一定不会坐视不管的。倒是你苏绾青,除却皇上宠爱,家中并无势力,我看你拿什么跟我斗
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更何况你谋害本宫与皇后的证据确凿,即便你爹爹有三头六臂,也难逃这刑罚之责,不然他为何迟迟不动呵,太后娘娘就更不必说了映雪轻轻一笑,再道:倘若本宫没有猜错,太后娘娘想提拔的并不是你,而是另有其人,毕竟你只是一个北漠送过来的公主,在此无依无靠,孑然一身
太后娘娘可能真的打算不救我。阿若绮双肩垮下来,苍白的脸色呈现哭相,而后重重跪在地上,颤抖道:如果我站到你这一边,你能救我吗我不求得皇上宠幸,只求能保有一命
那你先告诉我,在我的酒里下醉红花,是
炼体武圣帖吧
不是太后让你做的映雪冷冷盯着她。
是,是太后娘娘。阿若绮忙不迭的点头,跪爬过来几步,哀求道:她说如果能将你和皇后娘娘一并除去,就让我怀上龙裔,但是现在事发,她只想将我往火坑里推呜,我真的好怕,我昨天梦见她赐我毒酒,想将我毒死,所以我什么茶水也不敢喝
如果她想要你死,你觉得你躲得过吗
躲阿若绮吓得脸色死灰,直起身子来,这里是她的地盘,我能躲到哪里去,但是我突然想起个人来,也许她能帮我向太后娘娘说情
说着,慌慌张张站起身,就要往外面走。
这个人是谁映雪娥眉紧紧蹙起,用眼神示意宫婢将阿若绮拦起,道:现在整个昭阳宫是本宫说了算,你要去哪,得先跟本宫知会一声。
不,不行,她肯定不会帮我的。阿若绮似陷入迷乱中,走到门口又后退几步,转身走回来对映雪道:刚才我该说的都说了,你能帮我向皇上求求情,让皇上饶我一命吗
映雪眸光微暗,挑眉道:皇后娘娘并无大碍,太子保住了,只要你一一托出实情,定有转机。
刚才我该说的都说了。阿若绮渐渐冷静下来,眸中的浑浊点滴散去,明亮起来:你还想知道什么
映雪抬手示意她坐下,檀口轻启:汀兰说从本宫被册封为昭仪起,她就一直做了你的眼线,本宫想知道,杂役房的云伝是不是你派人杀的你杀掉她,是不是跟湄妃有关
云伝阿若绮皱眉,明显是不认识这个人:我除了负责将你的行踪报告给筝婕妤,然后由她转托给太后娘娘,不曾杀过人。
月筝映雪心头暗暗一惊,立即问道:她知晓你所做的一切事
应该不知道。阿若绮平静道,望着映雪:你每日的行踪,汀兰会记在纸上,卷好,然后由人秘密送往长宁宫。由于月筝一直伴随太后娘娘身边,所以从来都是由她转交,这一点我很放心,因为太后娘娘既然肯让她将陷害皇后娘娘的懿旨交给我,就说明她很得太后娘娘信任
你上次说她画了一幅湄妃的画像,可是真的
是真的,我有时会过去她那里逛逛,而那次我去拜访,刚好遇上她整理画卷,所以顺便帮帮了,然后看到一幅画中的女子跟你特别像,就问起了。她说是十八年前的湄妃,先帝最宠爱的妃子,于是慢慢聊着聊着,就聊到了皇上以前的过往,也知道你与那苏映雪长得极像
映雪听着,脑海里却突然想起月筝以前为她描摹的那幅画卷来。月筝说那幅画是根据湄妃的莲花印描摹出来的,因为没见过湄妃的模样,也没见过她额头上的那个印记,所以将湄妃的莲花印描上了,只说是感觉。
她当时只感诧异,现在才知道月筝一定见过湄妃,也在卞州见到她的第一眼起,就已知道她是湄妃的女儿。月筝说,湄妃是个蒙着面纱,只露额头上那朵莲花印记的女子。因为湄妃救过她的命,所以记得那朵莲花。
画中的女子可有蒙面纱她要确定。
没有。阿若绮摇头,非常肯定道:我瞧得很仔细,绝对没有蒙面纱,起初一瞧,以为是昭仪姐姐你,再看,才发现那女子不是你。
是吗听罢,映雪心头百转千回,不明白月筝怎么把湄妃记得如此深刻。作画之人,能否生花妙笔,要看她对被画之人的感情,如果用了感情去画了,那么这个人便能跃然纸上,栩栩如生。月筝为她画的那幅便是,只是用了一个哭泣的表情。
她想了想,问阿若绮最后一个问题:在我跟皇上微服私访的那段日子,是你向皇后娘娘送的掺有打胎药的补药吗宫女说可能是德骅和昭阳的人。
这个不是的。阿若绮这下急了,一下子从椅子上弹跳起,怕再背上莫须有罪名:这个我不知道,倘若没有太后娘娘的指示,我绝对没有那个胆子去动皇后娘娘的,皇上可以为她休妃,不顾太后娘娘反对执意封后,足以可见对她的宠爱
听到这里,映雪心头被划了一下,打断她道:本宫相信不是你做的,好了,你现在退下吧,本宫会求皇上留你一命的。
多谢昭仪姐姐。阿若绮连忙起身对她欠身,用帕子擦擦额角的冷汗,见好就收的退出去。
芷兰。映雪揉揉眉心,唤来侍婢:找几个人护送她回合欢阁,昭阳那边有什么动静,即刻向本宫汇报
是的,娘娘。
室内静下来。她身心俱疲的站起身,轻步走到窗边,推开。外面再次响起隐隐的笛子声,在这清冷的月光下,有些惆怅。她知道这个人是吹给自己听,一袭布衣,来去如风,去留无意。他在用笛子告诉她,放开一点,伤害就会少一点,一如当初在景亲王府对她的小心翼翼。
她倚着窗扇,静静听着,听着,而后唇角勾起。寒天饮雪水,点滴在心头,懂她的人原来只有她的西门哥哥。
而后笛声落,他走了,或是出宫追求他宠辱不惊的人生了,她关上窗,静静的睡下,准备迎接新的一天。
一身白衣的西门倚坐在凉亭的长椅上,修长的腿叠交,袍摆垂落,露出袍子里深色的长裤。他手上捏着一块小点心,揪下一小块,有一下没一下朝湖里扔着。而他旁边的石桌上,酒壶已空了好几个,凉掉的酒菜却一筷未动。
等扔完最后一块,他潇洒的捋捋袍摆,起身,对亭外水榭上一倚在水阁上的伟岸男子道:胤轩,我要出宫见见我的小青衣了,笛子送给你,不用还了
说着,不忘对旁边痴痴望着他的小宫女倜傥一笑,大步迈出亭子,人生得意须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月咦,下一句是什么
调笑自侃着,爽朗的声音,渐渐远去。
小宫女痴痴望着,为他捂嘴嗤笑起来,而后一转身,陡然被吓得退一步,连忙低下头:皇上,您下来了。
连胤轩站在那里,剑眉飞扬,利眸沉沉,身上微带酒气。他手上握着一支笛,笛尾的璎珞在风中摆荡,简约华贵,而后却突然长臂一抛,将那笛子咚的一声沉入了湖底。
随后,大步往西门离去的相反方向走,脚下生风。可见他的心情是多么烦躁的了,笛声不能静,饮酒不能静,心底躁动着,想抓狂。
他遣了龙撵,直接用行走的方式往天牢方向走,大步流星,衣袂翻飞。在那等他的叶云坤让他的样子吓了一大跳,揖手道:皇上,您怎么了
他墨眸中澄亮,不见浑浊,道:朕没事,并没有喝多,牢里怎么样了
皇上,您国事繁忙,日理万机,其实不必亲自来此地
云坤,你越来越啰嗦了。他看了一眼这个忠心的部下,绕过他,往里走:朕会适时向母后提起你和青楚的婚事,顺便给母后解释一下你就是当年的冷炎,想必这样你和青楚的事就好办很多
云坤愣了一下,连忙跟上来:多谢皇上厚爱。
好了。走在前面的高大男子抬手示意他噤声,在一躺在地上的女尸前站定,飞扬的剑眉终是微微皱起:这是怎么回事朕不是说过一定要留她一条性命吗
皇上,我们疏忽了,这个叫汀兰的宫女早在事发前就让人喂了一种慢性毒药,对方务须亲自动手,就已杀人灭口,所以我们这次撒了道空网。
空网连胤轩利眸一凝,眉心皱起:速去昭阳宫说着,已大步往外走。
叶云坤在后面跟得有些急,边走边禀告道:那边的人回报,绮婕妤一切安好,并没有人去看望她,也没有人对她不利,只是在一个时辰前,昭仪娘娘曾诏她去茞若房
连胤轩的脚步嘎然而止,脸色有些难看:她诏阿若绮做什么
这个云坤并不知,只知绮婕妤从茞若房出来后,面色很轻快
轻快连胤轩沉重的咀嚼这个词,随即大步一迈,急急往昭阳宫而去。叶云坤和几个御前侍卫则紧随其后。
等走到昭阳,他遣去了内务公公的骚动,带着云坤和侍卫直接走到合欢阁前,听着暗卫的禀告:没有任何动静,绮婕妤用过的饮食都有检查过,并无异样。
嗯,你们继续盯着。他轻应,又转首对叶云坤道,云坤,你去其他地方守着,不要声张朕来过这里。是。最后望了望静悄悄的茞若房方向,走过去。
茞若房的确很静,大多宫女都歇下了,只有守夜的宫女在打盹,他一路走进去,示意她们安静,然后迈进映雪的房间。
层层帐幔飘动,檀香沁人心脾,她着雪白中衣躺在帐子里,睡得正熟,中衣的一边斜搭,露出她白嫩的香肩。香簟爽眠,幽韵撩人。
他让芷兰为他轻轻脱了衣衫,爬上床去,钻进她的幽香里,抱着她。
她一下子醒了,反应很大,使劲要挣脱他。
他陡然想起几个时辰前她在凤鸾殿门口说过的话来,胸口横生一股怒气,将倔强的她拖过来,告诉我,爱上我,真的错了吗他掌下的柔软是那么幽香,她的细滑玉肤,她的一颦一笑,她的吐气如兰,都是他眷念的,却为何这么轻易说出伤人的语
错了她狠心再伤他一刀,眼波疏离冰冷,寒冰三尺,你永远都不懂我,也从来没有想过我的感受,既然一刀两断了,请你以后不要再碰我刚才的话还说的不够明白吗他何苦又缠过来,这样两断,对大家都好。
请暗夜中,却见他微微一笑,鼻息间喷着淡淡的酒香,陡然将她的身子转了过去,不等她反应是怎么回事,他已一手钳制着她的上半身,一手去扯她下面的裤子,劲腰一挺,活生生撕裂了她。
她美眸大睁,才知惹恼了他,才知他们此刻在做什么。
他的身上都是酒气,肌肤隔着两层薄薄的衣物依旧发烫,那双铁掌握着她的腰,没有任何爱捂,就那么在她干涩的体内横冲直撞。
她被撕裂了,听着他在耳边低吼:你是我的女人,永远都是这辈子是,下辈子也是,不许你再说那样的话,不许,你听到没他失去理智了。
而她,身子在随着他的动作摆动,由最初的疼痛到逐渐的适应,以及现在的湿润,她知道自己是接纳他的,她又何尝不想做他身下幸福的小女人,可是闭上眼睛,好多画面出来了
电闪雷鸣的夜,连绛霜的那声姐姐,她是肮脏的,残破的,有罪的,她的肚子里现在还怀着另一个孩子,绛霜的肚子里也怀着孩子他是这样爱着自己的妹妹的,而她也和楚幕连
呕情到浓时,她感觉不到鱼水的欢愉,胃中一涌,抓着他肩背的手陡然撑到床沿,吐出了酸液。
映雪连胤轩急忙抽身而出,怒气散了,酒劲没了,裸着上身过来抱她,脸色比她的还苍白,你厌恶我碰你
她撑在床沿,反肘推开了他的靠近,敛眸道:是的,我早说过,我开始厌恶你了。
连胤轩高大的体魄猛然一震,再也没有勇气向她靠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