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
“别这样，紫衣，你没理由讨厌自己，我也不许你说这种话。告诉我，为什麽？”
“杰伊……”她唤了一声，仍是意态阑珊。
“我只是多想知道你的事，难道……这样也不可以？”他坚定的望著她。
她叹息一声，回过身，充满忧悒的眼神有如小舟，一下荡得好远好远──
“从我懂事以来，我的身边就只有迪恩。我没有父母。我们一直居无定所，在一个国家或城市都呆不了四个月。所以我也没有朋友。在我还没到纽约时，一直都住在希腊。在希腊是我住的最长的时间，也因此我第一次交到了朋友。就是在那里，我遇到了我的初恋情人──莱姆.索恩。
莱姆是学校女孩们心目中的白马王子，但他又很冷傲，不苟言笑，不擅长与人交往，不论做什麽都是独自一人。可自从那次偶然认识後，他就经常出现在我身边。最初，我还不能接受他那种冰冷的格，但是渐渐我发觉，其实他是个很温柔、很体贴、很善良的人。”
她回眸看著他，继续说：“後来，我们相恋了……那是我出生以来最快乐的时光……虽然他从不曾对我表达过，但是我就是能从他看我的眼神中知道他对我的情意。而且，我们还相约，毕业後我们要到纽约的帝国大厦最顶层，相互说出自己的愿望和秘密。可是──”
说到这，紫衣的眼眸里笼上了一层浓浓的哀伤，晶莹的泪花在眼眶里游移。
“在国庆的庆祝会上，莱姆为了救我，倒在舞台上，鲜血浸透了我的芭蕾舞衣，接著是我的朋友们……他们的遇害给我带来了巨大的打击和追悔──迪恩不忍我整日受痛苦折磨，带我远离了希腊……而这一切的罪魁祸首就是我！我厌恶自己！痛恨自己！我……”
“不，紫衣！”杰伊不等她把话说完，就心疼的揽腰环住她。“不要这样痛恨自己！虽然我还是不明白其中究竟发生了什麽，但这不是你的错！是因为上帝妒忌你们的‘完善’，才制造了这场惨剧！”
“你是这样认为的？”
“是的！因为他妒忌你得到的比他多，所以要让你失去这一切！但你不能就此屈服，你还可以有新的生活、新的朋友，一个你会再度爱上的人……”
“杰伊……”她多麽想告诉他，他就是他说的那个人，可是她不能！她不能让悲剧再度发生──
这日，杰伊被他母亲的电话打断正在做的事，他的母亲罗芙要他回家吃晚餐。
杰伊整理好一切，开著跑车奔向很久没有回去过的家。
二十分锺後，三层灰石巨宅傲然矗立在如茵的草坪间。布兰登府邸超过一百个房间，是纽约，甚至美国仅有的豪华巨宅。
真的很不想回到这个家，但是他慈爱的祖父现在正卧床休息，他必须来看望他。
一名脸色正经的中年男子出来应门：“杰伊少爷，你回来了？先生和夫人在大厅里。”
“我知道了。你近来好吗，鲍曼？”
“身体很健康，大家都很惦记你，杰伊少爷！”
杰伊推开大厅的门走了进去。
他的父亲洛斯.布兰登和母亲罗芙.布兰登坐在沙发上。他们不约而同的抬头。迎向他的是他的母亲罗芙。
她拥抱他，眼里有泪花。“你终於回来了，杰伊。”
“你好，妈妈。”他在她脸颊上亲吻。
罗芙在他耳边轻声说：“你父亲听说今天你要回来，很早便从公司回来，还叫人给你准备了你最喜欢的菜。”
杰伊缓缓转向他的父亲，一个高雅潇洒如青年的男子。
“你回来了。”他只对他点点头，没有笑容。
“你好，父亲。”
罗芙早已想到他们父子见面的情形，她真不知道何时他们父子俩才能消除这种陌生、尴尬的状态，像其他人一样谈笑若然。
罗芙及时开口缓和了这对父子的默言。“杰伊，你先上去看看你祖父。他听说你要回来，十分高兴。”
杰伊对他父亲说句：“我去探望爷爷。”便径直上楼。
他敲了门，一个中年妇人打开了门。
杰伊友善的对她笑笑：“你好，茉莉。”
“杰……杰伊少爷，你真的回来了！”茉莉又惊又喜。
杰伊拥抱她，说：“难道你不欢迎我？”
茉莉眼中有泪，说：“少爷，我们有很久没见面了。特别是老太爷他想你得紧。”她牵著他进入书房，对背对他们坐在轮椅上的灰白头发的背影说：“老太爷，你看谁来看你了！”
轮椅转了个身，杰伊看见了自己的祖父。
克恩.布兰登已经七十六岁，身体很不好，但是双目仍然锐利明亮。
杰伊快步走上前，拥抱祖父。
克恩紧抱他，说：“你终於肯回这个家了，我的乖孙，杰伊……”
茉莉悄悄退了出去。
“让我好好看看你。”
杰伊蹲在祖父面前，平视著祖父。
克恩慈爱的抚著他的脸，说：“你瘦了，杰伊。在外面住，很辛苦吧？吃的也不好吧？唉，为什麽你们父子会成这样呢？”
杰伊握著祖父的双手，说：“虽然很辛苦，但我却过得很充实。无拘无束，自己挣钱养活自己，这样的生活我很喜欢。”
“唉！你们父子俩的脾气都太强了，要不然也不会弄得你搬出去住。”
“爷爷，我们不谈这些。这段日子，你身体还好吗？”
“当然好了。可艾伯特总管制我的饮食。”一提到家庭医生艾伯特，克恩就有气。
“艾伯特是好医生。”
“我不需要医生，我活了七十几年了，还要他来告诉我可以吃什麽不能吃……咳！咳咳……”克恩过於激动，咳了起来。
杰伊克制自己为祖父舒的冲动，他知道克恩不希望被当成弱者。
过了半晌，克恩止了咳，杰伊连忙问：“你没事吧？”
“我没事。”克恩挥挥手表示不耐，接著说：“你父母总是大惊小怪，和艾伯特串通好管制我的饮食，并且不让我乱走。”
“那是担心你。如果我没有搬出去，我也会这麽做的。”
克恩拉下脸，硬声说：“你也要让我整日呆在这房子里？不能抽烟？不能吃我喜欢吃的东西？”
杰伊连忙说：“至少我会在他们不在的时间里给你一点自由。”
“真的？”
“我可从来没骗过你。”
“那你就快点搬回来嘛！”
杰伊沈默了，一会说：“你知道父亲和我的观点不同，我们俩站在一起就会争吵，所以我才搬出去的。”
“其实你父亲让你多放些心思在公司里，也是为了你的将来著想。”
“但我不愿意放弃学校、放弃我热爱的事业，商场并不是我的理想。”
克恩没有再说什麽，他对杰伊的格太了解，只要他认为是对的或是看中的事，任何人都不能阻挡他。
他换了个话题，问：“最近学校有什麽活动吗？有接拍新片吗？”
杰伊一听到他问起这些，兴趣一下就来了。“最近这段日子我会忙的喘不过气来了。七八月份可能要到洛杉矶去拍外景，而学校又正好有两个大型活动。一个是每年一届的全国校际篮球联赛，另一个是今年校庆的舞台剧。”
“那这两大活动都有你的演出罗？”
杰伊说：“篮球联赛是肯定的，但这次舞台剧选拔很严厉很正规，入选的机会不大。”
克恩不解的问：“为什麽？表演不正是你的专长吗？”
“这次的舞台剧是芭蕾舞剧，由专家亲自选拔、编舞、彩排。”
“是有些不同，不过，你小学时学过芭蕾呀。”
“你也知道是小学学的，这次连专业芭蕾舞演员都要进行测试，我本没抱希望。”
克恩点点头，话题又转：“你和其他女孩仍有约会吗？”
杰伊简洁地说：“我已经跟她们断绝来往了。”
“没有结交新的女友吗？”
“我有很多事要做。”杰伊含糊的回答。
“是为了梅丽莎？”克恩猜测。
杰伊交往过的女孩不计其数，只是他对她们总是保持冷淡的游戏态度。女人对他只是学习、工作之余的娱乐，他从不跟她们保持长久的关系，至多三个月他就厌烦了。当然总有些女孩希翼能打破他的游戏规则，到头来仍是落得一场空。
不过这一次似乎非比寻常，自从他认识梅丽莎後，报章杂志大肆报道他跟梅丽莎的绯闻。克恩自然认为杰伊是为了梅丽莎才拒绝和其他女孩来往。
“不是，”杰伊对他祖父晓得梅丽莎并不惊讶。
自从他跟梅丽莎在一起超过三个月，已经在社交界引起骚动，传播媒介就一直争相报道，甚至猜测他们的婚期。
没错，他不否认一开始的确考虑大学毕业後以她为结婚对象，她的家世背景还配得上他们布兰登家族，而且她又娇豔动人，又能独立。但半年以後，他便开始有了和她分手的想法──
克恩打断杰伊的思绪：“不是？你最好考虑清楚。因为你父母已经认同她在这个家族的地位。有教养、有家世，和你倒是很相配。他们都很中意这女孩，打算你一毕业就让你们结婚。”
杰伊毫不思考地说：“我的事不用他们心。我不愿把婚姻建立在交易上，没有感情是不会幸福的。要娶就娶自己喜欢的女孩。”
“现在我终於听出点头绪。是不是又认识什麽漂亮女孩了？快对爷爷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