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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54 部分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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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总有些无聊的人拿安凤来打赌,等安凤步履蹒跚地出来干活,便在路上堵住她,非要她展示昨晚哪个部位受了折磨来决定胜负。安凤往往一言不发,埋着头想冲出去,又被人群挡回,一次又一次,你一捏他一摸趁机揩油,众人嘻嘻哈哈淫笑不断,当成了这一天最好玩最香艳刺激的游戏。

白富贵的老娘地主婆知道了,颇不以为然,一方又面心疼儿子的身体不能熬夜,再也觉得此事有损白家的颜面,强行命令安凤晚上回柴房睡。

这下可给了白敬轩这老狗机会,趁老婆子搓麻将的机会,摸进了柴房,硬是将熟睡的安凤生生奸污,圣洁的处女血散开在黑暗的地狱,从始至终,再痛苦她也没有发出一点声音,咬着牙关,双目圆瞪着天棚,没有泪,只有恨,无穷无尽的恨。

破处之后,白敬轩食髓知味,几次偷食都得了逞,终于在除夕之夜让地主婆抓个正着。老太婆又气又恨,不怪色心不死的老头子,迁怒到无辜的安凤头上,骂她狐狸精,骚货,下流种,把她吊到门前的老槐树上剥光衣服拿大皮鞭抽,上上下下没有一块好肉,打得她奄奄一息,在寒风中瑟瑟发抖,眼看不是打死就是冻死。

迷糊中她让人抱了下来,匆忙披了一件单衣,在她的耳边叫了声「快走」。

她还来不及看清恩人是谁,就衣不遮体地逃出了白家堡,慌不择路之下逃到了断头崖边,身后星星点点的火把向她在围拢,再无去路可言,她心下一横,跳下了悬崖。

也许是老天见怜,命不该绝,安凤让当时的一个土匪头子黑虎救走,入了匪帮,改名海棠,才算找到新生之路……

后面一截海棠语焉不详,更没有说起她在若干年后,是怎样掌到匪帮大权,率部血洗白家堡的事情,但冷如霜已是听得泪流满面,她做梦也想不到这世上会有如此凄惨的生活,如此丑陋的现实,如此悲苦的命运。

不知不觉,两个身份悬殊,却同气相怜的女人的心已渐渐贴到了一起。

翠竹海山下的桐溪边,在康老爷子的主持下,开始交换人质。现场双方的代表是梅子和李贵,海棠与白天德本人都没有露面。

白天德早已经布置了大批人手,只要冷如霜一脱险就向匪帮发动无情攻击,当然,海棠一方也是高度戒备。

冷如霜向路都走不稳的青红走去,搀着她送了回去交给梅子,看着她们消失在莽莽竹海之中。

枉费心机的白天德不明白冷如霜为何要维护匪帮,不敢当面指责冷如霜,反而殷切作势要扶她上轿,边打听海棠的长相和匪窝的情况。

冷如霜冷冷地拒绝了他,只说了一句,「累了,回吧。」

小轿远去,受到了羞辱的白天德眼冒凶光,站立了半晌,方一跺脚,心里发狠,妈个巴子的,青山不改,绿水长流,海棠、冷如霜,小娘皮们就慢慢等着大爷来收拾吧。

匪帮里面,大伙对苟活下来遍体鳞伤的青红境遇之惨无不痛入心肺,大骂出声,纷纷提抢要杀下山去,誓杀无人性的白天德。

海棠一面派金花接一个老中医上山救治青红,一面阻止了部下的盲目冲动,要他们等待时机,再决死战。

她也问起青红同样一个问题,白天德到底是什么样一个人。

「他不是人,是畜生。」青红一提起那个恶棍就珠泪涟涟,断断续续地把她的遭遇讲了个大概。

海棠突然莫名其妙地自言道,「莫非不是他?」

不久,可怜青红病情反复,一直高烧不退,终因伤势过重,回天乏术,如季未的青红般凋零,随风逝去了。众兄弟姐妹围在她的身边举枪悲鸣。

枪声如同凄厉的哭嚎,划开山谷的沉寂,久久回荡。

此后两个多月风平浪静,刘溢之一听到太太被绑票的消息,次日就从省府连夜赶了回来,正巧接着了平安获救的冷如霜,心有余悸,把没有尽到保护之职的白天德痛骂了一顿。

白天德不免又生了一场闷气。不过此事涉及面不大,包瞒得紧,除了当事人心知肚明之外,没有多少人知道,也就过去了。

唐老傩在一个午夜里跳进沅水河自杀,死得静悄悄的,除了债主几乎没谁会惦记。尸体泡了几天,面目全非,让人拿破草席卷了扔进了乱葬岗。

数日后,获释出狱的唐牛拿老父的衣裳埋了个小坟,叩了几个响头,孤身一人头也不回地进了山。

复仇的种子于无声之中在疯狂滋长,该发生的总会发生的。

第八部 海棠 第五章 劫案

年近岁未。

一小队人马在翠竹海中缓慢地行进着。

李贵带着的这十多个全副武装的兄弟担负着一项隐密的任务,将一整车大烟土押运到常德府。

这车烟土关系重大,沅镇这地方偏远穷困,省府周济不多,唯有通过非正当渠道弄些收入来维持县镇一级公务人员的开支,这已是公开的秘密。

照常规,烟土的运送时间和线路是绝密,防备也很森严,一般的匪帮也不会打这个主意,避免官家的疯狂报复,

李贵轻松地哼上了小调。

没有一丝征兆,走在最前方的兄弟脚下裂开了一个大坑,哗地一下栽进去几个。

随即传来后方的惊呼,一排排长达半公尺尖锐的竹签从地面上弹立起来,将路封死。

周围全是密密匝匝粗壮的竹子,无路可走,整支队伍全被堵死在方寸之地,挤在一起,惊慌四顾。

他们落入了精心布置的陷阱中。

林海腾起一层轻雾,不知道有多少枪口正瞄着他们的脑袋。

李贵头上冒出冷汗,躲在人群中间壮起胆子叫道,「在下沅镇保安团李贵,向道上兄弟借条路走。」

「留下车子和枪,走人。」一个闷声闷气的声音传来。

李贵心下不甘,要试探一下。眼珠四下里转了转,摆手要一个小喽啰偷偷往后溜。

「夺」一支驽箭从暗黑中掠过来,纹丝不差地穿起小喽啰的帽子,牢牢地钉到对面竹竿上。小喽啰回过神时,胯下已尿了一裤。

随即,从不同的方向射过来几支驽箭,从他们的头顶飞过。

识时务者为俊杰,李贵才犯不着拚死,死心解开皮带,将手枪扔到地上。

其它人将坑里的兄弟拉上来,扔下枪和子弹,抱着头一个个在竹签阵中跳来跳去,往回头路逃去。

沅镇的一车烟土被劫了,什么人干的一点线索全无。

这一劫,等于劫掉了保安团一年的军饷和镇政府额外开支的主要来源,更抹掉了不少头面人物和保安团上上下下的面子。

劫案发生时,白天德正在合欢烟馆的小间里与七姨太偷情。

两条赤条条的胴体纠缠在一起,淫声浪语不绝于耳。

七姨太早先是常德府的名妓,颇负艳名,三十出头之后倒了红,开始走下坡路,康老爷子则是色中老鬼,你侬我意之下,从良随了他来到偏远的沅镇。

此地民心淳朴,比起长沙、常德那些大城来没什么新鲜刺激,康老爷子毕竟年事已高,体力不济,如何满足得了她如狼似虎的需求,正烦闷间,正巧在刘溢之家中遇到了白天德。两人一下子王八对绿豆,算是对了眼了。

七姨太无聊时喜欢抽点大烟,白天德本无此嗜好,为了勾搭她,也只好时不时往烟馆里跑,在烟馆开个独间幽会,掩人耳目。

白天德果然勇猛,七姨太让他弄得媚眼如丝,也拿出了当年在妓馆的功夫,把白天德伺候得舒舒服服的,难分难舍,「臭老公」「骚婆娘」地一把乱叫了。

七姨太其实有一般常人难及的妙处,动情之后,男人的根插入私处,那玉户内的嫩肉自己会动,像一张小嘴一般紧紧咬着龟头吸吮。康老爷子当年迷恋的正是她这般本事。

此番苟合,七姨太竭尽心力,当然令白天德大开眼界,大快朵颐。

七姨太柔软的舌尖在男人的小乳头上打转转,刺激得男人刚刚软下去的根子又起了反应。

「不如把那老家伙搞掉,我随了你。」

女人的想法往往比男人要疯狂得多,纵使胆大如白天德也要吓一跳,欲望全消,「你冒搞错吧,他可是商会领袖,老子会掉脑袋的。」

七姨太不屑地说,「屁,财产都是土匪分的赃,被发现了,掉脑袋指不定是谁。」

白天德感兴趣了,大力捏着女人的肥奶,大腿在她的胯间磨来擦去,弄得女人面色红润,淫水流了一地,方装作不经意的问,「知道是和哪帮土匪一起做生意吗?」

「噢,用点力……不清楚……听说为头的是个女的……」

白天德心忖,怪不得上次交换人质会是这个老小子当中间人,哼,这里面有好戏。

正在缠绵间,门口突然一阵喧哗,有人吵吵嚷嚷要冲过来。白天德大怒,不是早就交待烟馆张老板不准任何人骚扰他们吗,七姨太早已脸色发白,四处找衣裳,以为是康老爷子打上门来了。

听得一个人扑通跪到门口,拍着门板哭道,「团长,不好了,一车货全被劫了!」

就在白天德如热锅上的蚂蚁急得团团转之时,刘溢之也接到了报告,坐在政府大堂里愁眉不展。没有钱,年关都过不了,还要担心保安团哗变,这可如何是好。

守卫门的老吴头给他送来一封匿名信,十个红得刺目的大字。

「拿白天德的人头换烟土」,落款处毛笔勾出一只凤凰的模样。

刘溢之急召老吴头问是什么人送的,老吴头说是一个陌生的男子,送完信早不见了踪影。

刘溢之陷在太师椅中寻思着,凤凰是海棠一伙人的标志,这一次如此明目张胆,大违规矩,看来的确是与白天德有滔天之仇,十有八九是她们干的了,可是自己真的能拿白天德的人头换烟土吗?

回到家中,他长吁短叹,无心茶饭,冷如霜不由得问他何事如此烦心。

刘溢之叹道:「劫烟土这事闹得太大,眼看年关将近,我刘溢之恐怕过不了这年罗。」

冷如霜心有戚戚,轻叹一声。

刘溢之说:「我现在想通了,不管是哪个人还是哪些人,只要归还烟土,既往不咎,什么条件都好商量。」

冷如霜抿了一口清茶。

刘溢之绕了半天也没得到结果,无奈之下只得很直接地说,「不知夫人有没有办法可以与黑凤凰联系上。」

冷如霜当即变色,「莫非溢之怀疑我与土匪勾结?」

刘溢之突然立起身来,长跪于冷如霜面前,冷如霜大惊,相跪于地。

刘溢之流泪道:「我绝对信任夫人,实在是为夫性命悬于一线,病急乱投医了,拜托夫人与我想想办法。」

冷如霜天人交战,心乱如麻。

刘溢之看出了冷如霜的心思,续道,「其实我有一法,绝对对他们有利,就是收编黑凤凰的队伍为正规军,驱逐白天德,由黑凤凰担任保安团团长,再不受风餐露宿之苦,你看可好?」

冷如霜终道,「这可是真心之言?」

刘溢之面色凝重道:「苍天可鉴,我刘溢之可是那种背信弃义之人?」

冷如霜垂首道,「容我想想可好?」

刘溢之的眼睛的确够毒,早就发现自从获释后,冷如霜的态度有了一些微妙的变化,不再像以前那么痛恨土匪,特别是对海棠颇有回护之意。

他猜想,冷如霜与黑凤凰之间必然存在着某种联系。

他猜得不错,临下山前,海棠赠给冷如霜一个凤凰钗子,凭此信物可以随时找到她在城里的联络人。

冷如霜一回来就将它深压在衣箱中,并没打算示人,也没有心思找海棠联络感情。虽然她对海棠充满同情,但山上发生的一切毕竟不堪回首。

刘溢之的一番声泪俱下的做作,让冷如霜忆起了这支钗子,入夜,她背着刘溢之偷偷带着信件偷偷出了门。

刘溢之早已料到,嘴角浮起了笑容。

翠竹海的山寨中,发生了一起激烈的争执。

争执的起源就是刘溢之的那封信,信上的大意是只要海棠归还烟土,解散匪帮,归顺官府,可以考虑将白天德驱逐出境,海棠可以接替白天德出任保安团长,所有帮众都可以优厚安排。

信中最后还着重提出,条件都可以商量,但必须海棠一个人前来县府面议,否则后果自负。

「这是骗人的把戏!」金花首先叫了起来。

「刘溢之不是好人,棠姐有去无回啊。」大家嚷嚷成一片,反对海棠赴约的倒是占大多数,也有主张慎之又慎,或是多带人手,或是又绑人质,银叶干脆说由她冒名顶替。

海棠问一直坐在角落沉默不语的唐牛,「阿牛,你的意见呢?」

唐牛是前不久自己跑上山来找海棠的队伍的,可惜那时青红已芳踪杳杳,他再次伤痛欲绝,从此投靠了海棠,本就不擅言辞的他变得更加木讷,一心想着报仇。此次劫烟土他苦苦蹲守数日,立下大功。

听到海棠问他只说了一句,「誓杀白天德。」

海棠坐回座位,缓缓说道:「我还是想搏一搏这条命。」

她抬手止住别人说话,道:「有三个理由,第一,我信任刘夫人,她是个好人,不会害我,刘县长也是很有口碑的君子,过去有些得罪,我相信可以解释得清;第二,我们有烟土在手,比人质更强,想必他们不敢轻举妄动;第三,我们也确实到了该想想前程的时候了,我倒不会真去当那个劳么子团长,你们呢,老大不小了,不可能在这大山里呆一辈子吧。」

她深情地环顾了一眼面前这些衣裳褴褛的兄弟姐妹,鼻子发酸,这些年,由于保安团的清剿,其它匪帮势力的挤兑,他们的日子越来越不好过,能撑到今天全靠海棠个人的感召力,可终究不是长久之计,没人愿意做一辈子土匪,能找个好地方安居乐业,耕种纺织才是他们最好的归宿,确实不如借坡下驴的强。

大家明白了海棠的深意,不少人眼眶都红了,贵生说道:「不如卖掉那些烟土,自己分就好了。」

银叶拧着他的耳朵说:「你脑壳坏了?这么多烟土招人现眼,不想活啦?何况,这是拿来买白天德的人头,为青红姐报仇的。」

一提到青红众人就心情沉重,说起来那车烟土能顺利劫到也与青红有莫大干系。受囚期间,青红被轮奸至神智不清,朦胧中无意识地听到了蹂躏她的两个保安团员聊大天,说起有批烟土将于月内沿着什么线路送走,当下暗记在心中,果真这情报还来得及派上用场。

海棠扬起眉,英气飞扬,毅然说道:「就这么定了,金花,你随我下山,银叶,你代我坐镇山寨,如果三日后不返,定是身陷不测,不许报仇,分了寨里的财物和烟土,各自下山远远避开此地。」

她望着眼睛通红的唐牛,「我答应你,一定为青红报仇,想方设法也要宰了那了畜生。」

「棠姐!」众人皆跪下,泪水盈眶

一日后,海棠和金花秘密出现在刘溢之的家中,有前事在身,海棠不免有点尴尬,倒是刘溢之爽朗过人,笑道:「不打不成交啊,想不到名震大湘西的黑凤凰秀外慧中,见面更胜闻名。」

海棠道,「岂敢,县长,海棠是陪罪来了。」

冷如霜也出来见她,双姝相见分外惊喜,并无半点芥蒂,一股暖流在心中穿过,携手在刘宅后花园里漫步。

「姐姐,你自己有什么想法?」

海棠苦笑,「只想做个普通人,过上正常的生活而已。」

冷如霜惊讶地说,「要做人上人还难说,做个普通人难道很难吗?」

「命运总是难以预料,别人很容易的事可能对我很难,」海棠看着前方,眼中光芒闪动,「不过,只要有一个梦,不放弃,就总会实现的。」

海棠固然处处谨慎。金花更是茶水不喝,按着怀中的驳壳枪,警惕地打量四周。

刘溢之有些不悦,说他这里连卫兵都撤走了。言下之意是将全家性命都作了人质,交付给了海棠,还有什么可顾虑的呢。海棠本就是爽朗之人,闻言璨然一笑,的确显得自己有些小气,索性稍放怀抱,慨然同意与他们共进晚餐。

晚餐的气氛相当融洽。金花专挑他们先尝过一筷的菜再挟给海棠吃。冷如霜很细心,看出一些端倪,便不再劝菜,倒是海棠有些不好意思了,一笑之下,妩媚横生。

刘溢之再一次由衷叹道:「海棠姑娘不穿武装换红装,定会羞杀天下多少女子。」

海棠谦道:「县长过奖了,您夫人才真正是倾国倾城。」

饭后,刘溢之叫下人扶冷如霜回房休息,他与海棠摆茶面谈,言笑晏晏间,海棠突然感到四肢越来越沉重,有点抬不起的感觉,暗中试了一下,果真如此,脑袋也有些发晕,她暗暗吃惊,心知中了算计,表面上还是不动声色,努力站起来,说:「县长,我想我们改日再谈。」

刘溢之端坐在椅子上,微笑道:「请便,不送。」

金花身上的药性发作得更快,刚迈步差点跌跤,海棠寻思今天是走不出这门了,便瞪着刘溢之,「想不到你们也是食言而肥的小人,怪我瞎了眼。」从腰里掏枪想制住刘溢之,却发现软绵绵的没有了一点气力。

刘溢之摇摇头道:「不要白费力气了。」

话刚落地,「砰」地一声,海棠带着椅子玉山倾倒翻倒在地。

刘溢之望着两个昏迷落擒的女子,脸色颇为复杂,叹惜一声,把金宝把解药拿进来。他也同样失去了力气,只是份量轻一点而已。

「夫人呢?」

金宝说:「刚喂了解药,很快就会醒了。」

有人在门外放肆地说道:「县长敢拿夫人作为诱饵牺牲,小弟真是佩服得很哪。」

大摇大摆推门而入,正是海棠必欲杀之而后快的白天德。

刘溢之皱眉道:「人都交给你了,你也要记得军令状,三日内找回烟土。」

白天德怪声怪气地说道:「放心县长大人,这点小事什么时候难倒过我白某人?」他转到两名女子身边,嘻笑道,「这个高的从打扮看像是名满天下的黑凤凰,老子来瞻仰瞻仰到底是何尊容,不会像母夜叉吧?」

低头往地上看去,海棠侧身躺着,看不真切。白天德挑起脚尖把她的脸翻过来,突然惊疑不定,再仔细打量了几番,脸上浮起一丝诡异的微笑。

「原来是她。」

「你说什么?」刘溢之没有听清。

白天德大笑道,「我在说,天理昭昭,报应不爽啊。」

将手一招,进来了几个保安团的士兵,将两个女子用麻绳五花大捆,抬了出去。回头略一揖。

「标下告辞!」

「你这种人渣也配谈天道?」刘溢之望着洞开的门外黑洞洞的天空,彷佛真有天道在看着他,心内矛盾之极,再无丝毫畅快之意。

第八部 海棠 第六章 覆灭

整个过程其实都是白天德的精心策划。

那日刘溢之接信后,就召来了白天德研究对策,白天德眼珠轮几轮道:「我倒有个妙计,就看县长您老人家有无此胆识了,包括夫人,可能都要担上一些风险。」

刘溢之当即道:「我不成问题,不可让夫人涉险。」

白天德道:「这个绝对安全,全包在小弟身上。」

他附耳说了一通,听得刘溢之心惊肉跳。

刘溢之本非奸恶之人,但自幼饱读诗书,对纲常伦理、正邪之分看得很重,官是正,匪是邪,猫鼠焉能同榻?终使海棠再有可怜之处,可恕之道,那也得主动投诚自首才是正理,哪还有劫烟土以挟持之理,法理难容,不可轻纵。

私心里,刘溢之却也有一个疙瘩解不开。

表面上,上次人质交换事件没起多大波澜,实则没有不透风的墙,像长了翅膀早已偷偷飞入了千家万户,成了沅镇士绅走贩茶余饭后的佐料,固然有笑话白天德的无能失算,更多恶趣味却集中在美貌的县长太太落入匪穴之事,版本越传越多,越编越极尽下流龌龊。讲的人固然是口沫横飞,听的人自然也春心骚动。

世人飞语本无足挂齿,偏生刘溢之那日赶回来,发现冷如霜从内到外都是穿的匪首海棠的衣服,且怎么也不肯说出在匪帮的遭遇,加之白天德添油加醋描绘她如何护着匪帮,更不由得他疑窦丛生,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了。

刘溢之才三十出头,上有靠山,家有豪财,正是春风得意马蹄疾的时候,不料竟出了这么一档子丑事,颜面尽失。他心机深沉,又深爱冷如霜,不会在她面前表露什么,却将一腔怒火尽数泼向罪魁祸首的海棠,非置她于死地不可。

然今日一见,海棠风采过人,襟怀坦荡,并非传说中的那等恶人。心中已感踌躇,拿不准自己到底是做对了还是做错了,更大的麻烦是自己如何跟冷如霜交待。

唉,走一步算一步吧,如果白天德真能把烟土搞回来,兼之又消灭了匪患,未尝不是大功一件,今后飞黄腾达指日可待,如霜应能谅解这一时的权变吧。

海棠从长长的混沌中一点点清醒过来。

她很快就意识到了自己的困境。房间布置得精美,她正平躺在木制的绣花床上,身体并无不适之感,衣裳也完好,武器收走了,双脚被铁镣紧铐在床上动弹不得,只有上身好像可以坐起稍稍活动一下。

她立马挺身坐起来,仔细检查机关,不放弃任何逃脱的机会,摆弄了半晌,只好无奈地重新躺下。

失去自由与遭受背叛的痛苦同时向她袭来。

虽然她还不能完全明白真相,但也猜得出是刘溢之夫妇合谋的结果。枉她精明一世,终让雁啄了眼睛,轻信于人,铸下大错。

想到金花,不知道这妮子怎样了,看当时的情形只怕凶多吉少。

再转念一想,又心存侥幸,抓她无非是为了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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