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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35 部分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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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三人正玩儿着,只见平安走过来说:“玉箫姐,前边荆老爹来了,爹使我过来要茶。”那玉箫也不理,仍然和小玉厮打。平安催促道:“客人已经来半天了。”宋惠莲接过话茬说:“贼囚根子,爹要茶,就到厨房找上灶的要去,为何只在我们这里缠?我们只预备爹娘房里用的茶,不管你们外边的账儿。”平安只好走到厨房,这天是来保的妻子惠祥(《金瓶梅词话》中是“惠祥”、“宋惠莲”,《金瓶梅》中是“蕙祥”、“宋蕙莲”,差别就是草字头,人物内涵没有区别。)当值班经理。来保是西门庆手下的大家人,他经常替西门庆出去搞外交,是一个实力派人物。

惠祥看平安过来要茶,就说:“怪囚,我正在做饭不得闲,你就到后边要两钟茶端出去就是了,巴巴地非得向我要茶。”平安道:“我先到得后边,惠莲嫂子说,这是上灶的应该负责的事儿。”惠祥便骂道:“贼yin妇,她认定了自己是爹娘的房里人,我们天生就是上灶的?我这里要做大家伙儿的饭,还要替大妗子炒素菜,几只手?哪能忙过来?说起来倒杯茶算什么活儿?指名点姓地让来找上灶的,上灶的是你叫的?误了茶也罢,我偏偏不弄。”平安说:“嫂子快些办吧,荆老爹来了这一日了,迟了又惹爹骂。”

因此这里推那里,那里推这里,耽误了半天。在当时的社会环境中,如果主人迟迟不敬茶,客人就会认为自己不受欢迎或者主人有事在下逐客令,是十分失礼的。果然荆都监再三要起身告辞,都被西门庆留住了。等茶端上去时,西门庆嫌茶冷,不好喝,喝骂平安再去换茶,直到另行喝过了,才放荆都监走。客人走后,西门庆就盘问是谁煮的茶,平安告诉是“灶上煮的”,他回到上房就告诉月娘道:“今天竟然煮这样的茶招待客人,你到厨房查一下是哪个奴才老婆上灶,揪出来盘问一下,打她几下子。”小玉说:“今天是惠祥上灶。”慌得月娘说道:“这歪剌骨找死!怎么煮这样的茶待客?”一面让小玉把惠祥叫来,让她在院子里跪着,惠祥辩解说:“因为做饭,又要给大妗子炒素菜,使着手不得闲,茶略冷了一些。”被月娘数落责骂了一回,这才让她起来,并且重新划分职责,让厨房只管大家伙儿的茶饭,只要有客人来,只叫玉箫和惠莲煮茶。

惠祥在厨房里忍不下这口气,刚等西门庆离开,就气狠狠地找到惠莲,指着大骂:“贼yin妇,这回趁了你的心了!罢了,你天生就是有时运的爹娘房里人,我们就只能是上灶的老婆?巴巴让小厮向上灶的要茶,上灶的是你叫的?促织不吃癞蛤蟆肉——都是一锹土上人(这话深刻至极。蟋蟀虽然有牙齿,但是不吃癞蛤蟆,因为两种生物的生存环境相似,都不容易,同病相怜。以此来说明大家都是下人,没必要互相倾轧,如此排挤都比不上蟋蟀识得大体。)。反正你不是爹的小老婆就是了,你算是爹的小老婆,我也不怕你。”惠莲说:“你这人真不知好歹。你煮的茶不好,爹嫌你,关我什么事?你为何拿我撒气?”惠祥听了,越发恼怒,骂道:“贼yin妇!你刚才调唆打我几棍子好了,怎的不教打我?你在蔡家养的汉子数不过来,来这里还弄鬼哩!”惠莲说:“我养汉,你看见了吗?别在这里放臭屁!嫂子,你也不是什么清净姑姑儿(比喻清白的人。)!”惠祥道:“我怎么不是清净姑姑儿了?翘起脚儿来,比你这yin妇还好些(惠祥看来也非等闲之辈,和宋惠莲比还要好些,那和别人比呢?《金瓶梅》中怎么就没有几个好人呢?)。你汉子有一拿小米数儿(小米儿体积小,一把小米儿,数不过来。看来惠祥最多是半拿小米数儿,所以她才敢如此叫嚣。不过五十步笑百步,指责得非常牵强,就好像惠莲嘲笑金莲是什么“回头人儿、露水夫妻”一样,都是半斤八两。)!你在外边,哪个男人不被你勾引过?你背地里干的营生儿,不要以为别人不知道。你把娘们还不放在心上,何况这些下人?”惠莲说:“我背地里说什么了?怎么不放到心上了?随便你压制我,我不怕你。”惠祥道:“有人给你做主,你敢情儿是不怕了。”两个正吵,小玉请出月娘来,把两人喝开了:“贼臭肉们,不各自干营生去,拌什么嘴?让你们主子听见了又是一场儿。刚才没有打成,再吵下去可就有人挨打了(月娘其实是在袒护惠祥,她应该早就知道惠莲和西门庆的关系了,如果战争升级,被打的肯定是惠祥。)。”惠祥还不服,说道:“若打我一下,我不把yin妇口里肠勾了也不算(这句话想转化成普通话太难,是不是说“我不撕烂yin妇的嘴,不把她的肠子从嘴里勾出来不算完”?恳请有学问的专家指正。)!我豁出去了,宁肯一命偿一命也拼到底(她确实受到了委屈,不过她刚刚说完“促织不吃癞蛤蟆肉”这样富有深刻哲理的话,此刻如此不依不饶,也好像理论和实践脱节。)。”

宋惠莲经历这些风波,依然没有收敛的迹象,仗着有西门庆撑腰,把家中大小都不放在眼里,每天只和玉楼、金莲、瓶儿、春梅和西门大姐这些“上层人物”打成一片。

不过她的“好”日子确实要到头了。虽然她有种种不得已,虽然所有和她作对的人也都不是什么清净姑姑儿,不过她越发猖狂,向厕所里扔石头,激起众怒毕竟不是长久之道。

尤其是她的丈夫来旺回来之后,她更是四面楚歌。

致命的危险悄悄逼近!

后记之七 汉军已略地,四面楚歌声

快要出人命了。

催命鬼回来了。

来旺儿回来了。

就是宋惠莲的丈夫。

在霸王别姬之前,先是虞姬与霸王诀别,据说她作了这首诗:汉军已略地,四面楚歌声;大王意气尽,贱妾何聊生?自从来旺儿回来之后,宋惠莲就处在危机四伏的境遇中。

当初西门庆发现了宋惠莲这只猎物,为了吃得痛快,调虎离山,把来旺打发到杭州督办给蔡京准备的礼物。前后大约有四个月的光景。

来旺回到西门府中的时候,最先遇到了孙雪娥。双方寒暄了几句,来旺就问自己的老婆怎么不在厨房。雪娥冷笑(笑得不怀好意。)一声,说道:“你的媳妇子,可不是那时的媳妇了。她整天陪着娘们下棋、打牌的,还肯在灶上干活儿?”

双方正说着话,只见月娘过来了,打听了一下他在路上的情况,就让他们夫妻二人回家了。惠莲先开了门,舀水给他洗脸,换洗衣服,准备饭菜,并且说:“怪黑囚,几时没见,便吃得这等肥肥的。”这对贫贱夫妻还是很有一点温馨的。

来旺一觉儿睡到傍晚,西门庆也回家了,他就过去回话,说给蔡太师的生日礼物准备齐全了,通过水路搭载在官船上运过来的,省了纳税钱,明天早晨就可以到码头上提货。西门庆十分高兴,赏了他五两银子作为出差补助,或者说是对自己做过的亏心事做些补偿也可,并且让他以后主管买办东西。看在他老婆曾经做出巨大贡献的面子上,这明显是重用他了。

就在宋惠莲进门之前,来旺就和孙雪娥有种密切关系,两人有没有实质的性关系不十分清楚,不过来旺这次出差回来,偷偷地给孙雪娥买了许多女士用品,包括汗巾、脂粉等物,我想这似乎证明着什么。雪娥也趁机对来旺说:“你走的这四个月期间,你媳妇怎么和西门庆勾搭,玉箫怎样拉皮条,金莲屋里怎样做yin窝,先是在假山底下,后来在屋里,成日明睡到夜,夜睡到明。你媳妇得到一些首饰、花翠,整天把大包银子带在身边,让小厮在门口买东西,一天怎么也要花上二、三钱银子。”来旺说:“怪不得箱子里放着衣服、首饰,我问她,她说是娘给她的。”雪娥道:“哪个娘给她的?倒是爷给的她。”来旺听记在心。

到了晚上,来旺灌了几碗黄汤,回到家中,借机打开箱子,看见一匹蓝缎子,花样奇异,就问老婆:“是哪里的缎子?谁给你的?趁早实说。”老婆不知就里,故意笑着,回道:“怪贼囚,问什么?是后边看我没有个像样的袄儿,给了这匹缎子,我没有功夫做,这才放在箱子里。还能有谁给我?”来旺骂道:“贼yin妇!还在这里捣鬼!究竟谁给你的?还有,这些首饰是从哪儿来的?”妇人道:“呸!怪囚根子,谁没有三亲六故的,就是从石头缝儿里蹦出来的,也有个窝儿,这些是我从姨娘家借出来的。谁能给我这些?”被来旺儿一拳,差不点儿打得摔一跤,说:“贼yin妇,还狡辩哩!有人亲眼看见你和那‘没人伦的猪狗’(这个称呼,西门庆当得起。)有见不得人的关系!玉箫怎么做牵头,送缎子给你,在前边花园里两个干,后来勾引你到潘家那yin妇屋里明着干,成日操得不值了。贼yin妇,你还在我面前花言巧语。”那妇人便大哭起来,说道:“贼不逢好死的囚根子!你凭什么回家打我?我做错什么事儿了?丢块砖瓦儿也要有个下落,是哪个嚼舌根子的,无中生有,调唆你来欺负老娘?说话要有根据,怎能随便乱讲。你这贼囚根子,听风就是雨,人让你杀人,你也去杀?”

几句话说得来旺儿不言语了。当然,老婆越是硬气,他越高兴,可是他哪知道“有理不在声高”,有时越是嘴硬,越是死不承认、心虚气短的表现。惠莲说:“既然你有疑虑,我就把这匹蓝缎子的来历说清吧。去年十一月里三娘生日的那天,大娘看我上面穿着紫袄,下面穿着从玉箫那里借来的裙子,说道:‘媳妇子怪模怪样的,成何体统?’这才给我这匹缎子。谁有时间做它?这才把它放在箱子里,谁知有人背后乱嚼舌头?你错认了老娘,老娘不是好惹的,明天我拼了命,就不信找不出背后说话的主儿了?”来旺说:“既然没有事儿,平白无故和人惹气干什么?快些打铺我睡。”妇人一面把床铺铺好,说道:“怪囚根子,喝了黄汤,就赶快去睡得了,非得惹老娘骂。”来旺睡得还算踏实,鼾声如雷。

看官听说(原作者的话,并非贫僧的观点。):但凡世上养汉的婆娘,不管她男人如何精细,怎样刚强,如果女人使用小巧手段,绕着弯儿说话,男人十个有九个着道儿。正是厕所里的石头——又臭又硬。

宋惠莲安抚住来旺儿。第二天一早,她就到后边问玉箫,是谁透露了此事,最后终究找不出这个告密者,于是她只顾海骂,这场波澜算是告一段落。其实,要说别的事儿还可能掩人耳目,至于男女关系之事,如果自认为会做得天衣无缝,那就是掩耳盗铃了。不知道宋惠莲在当初有没有考虑如何向丈夫交代这个后果?还是她认为以自己之聪明才智,是可以瞒天过海的?

一天,月娘派小玉叫雪娥,可是一直找不着,走到前边,才看见雪娥从来旺屋里出来,小玉以为她是去和宋惠莲说话,哪知回到厨房之后,发现惠莲正在切肉。事有凑巧,西门庆召唤来旺要安排事儿,来旺就从自己屋里跑出来。从此,大家都知道雪娥与来旺有关系。

又过了几天,来旺喝醉了,在一群家人小厮面前恨骂西门庆,说怎的趁他不在家,西门庆派玉箫拿一匹蓝缎子,到他屋里骗他老婆,把她勾到花园里奸耍,后来潘金莲怎么做窝主,并说:“算了,千万别撞到我的手里,我让他白刀子进去,红刀子出来。若是不好的话,把潘家那yin妇也一起杀了,反正怎么都是一个死。你看我说得出也做得出来。潘家那个yin妇,想当初她在家摆布死了汉子武大,她小叔子武松来告状,多亏了谁替她上东京打点,暗中做下手脚把武松充军了?如今她两脚踏住平川路,享受生活,倒来挑拨我的老婆养汉。我的仇恨,与她结得有天来大。常言道,一不做二不休。破着一身剐,便把皇帝打!”

来旺只知道路上说话,不知道草里有人,不想被同行的家人来兴儿听见了。本来这个来兴是采购科的,在买办食物和日用品的过程中能捞到油水儿。谁知道西门庆勾搭上了宋惠莲,不知是为了拉拢,还是为了赎罪,反正来旺儿这次从杭州回来,就让他顶替了自己的买办一职,于是,打了饭碗的来兴儿就怀恨在心。如今听见这样的话,赶忙跑到潘金莲那里告密。

当时金莲正和玉楼在一起,只见来兴儿掀帘子进来说:“我有一件事要告诉你老人家,您只放在心里,休说是小的说的。”金莲道:“你有什么事,只管说,不妨事。”来兴儿说:“来旺儿这个混账东西,昨天不知道在哪里喝得醉醺醺的,在前边大呼小叫,指猪骂狗,骂了一日。他找茬要和小的厮打,小的走过一边不理他(添枝加叶,这是所有谗言的共同特点。),谁知他得寸进尺,甚至骂爹和五娘。”潘金莲一直就在挑事儿,想要主动进攻时,即便对方一再忍让,她都要赶尽杀绝,如今听说有人敢对她递挑战书,她有一种久违了的兴奋,这种机会可遇不可求,赶忙问:“贼囚根子,骂我什么了?”来兴儿道:“小的不敢说。不过三娘也不是外人,我就直说了吧。那小子说爹怎么打发他不在家,耍了他的老婆,又说五娘怎么做窝主,容留他老婆和爹在屋里明睡到夜,夜睡到明。他准备白刀子进去,红刀子出来,要杀了爹和五娘。他还说五娘当时用毒药毒死了亲夫,多亏是他上东京打点,这才救了五娘一命,他说五娘恩将仇报,挑拨他老婆养汉。小的作为下人必须忠于主人,这才先来告诉五娘一声儿,千万别被那小子暗算了。”潘金莲听了,气得粉面通红,银牙咬碎,骂道:“这该死的奴才!我和他往日无冤近日无仇,是他主子要了他老婆,他怎么纠缠我?若让他再呆在西门庆家,我可真就白活了。怎么我还多亏他才保住性命了(来旺儿说这话确实不自量力,把自己当盘菜看待了,他顶多就是跑跑腿而已,没有他事情一样办。)?”并且吩咐来兴儿道:“你先走,等你爹回来问你,你也如此这般说。”来兴儿说:“五娘说哪里话?小的又没有诬赖他,有一说一、有二说二。随便爹怎么问,我也是这样说。”

来兴儿走后,玉楼便问金莲:“他爹和这媳妇真有关系?”金莲道:“你问那没廉耻的货(西门庆当得起这样的评语,受之无愧。)!要真是什么好老婆,如今被这奴才挟制也算值得了。她当初在蔡通判家,和大老婆合谋养汉,坏了事,才被打发出来嫁给了蒋聪。岂止见过一个汉子儿?有一拿小米数儿,什么事儿不知道?贼强人瞒神唬鬼(指欺骗人。),让玉箫送缎子给她做袄儿穿。那是去年冬天的事儿,我一直想告诉你的(应该是大家只有风闻,而孟玉楼也未必是真的毫不知情,但只有潘金莲掌握了真凭实据。通观潘金莲的行事风格,她极有可能不会告诉任何人,倒不是她对西门庆有忠贞之心,而是她要信息独享,以便控制和要挟西门庆。)。他们如何在假山底下行事,我如何发现了这个秘密,宋惠莲后来如何下跪讨饶,就是如此这般,我今天都对你说了吧。后来正月里,他爹要把yin妇安排到我屋里过一夜儿,被我和春梅顶撞了两句,他也只有算了,什么时候容她傍个影儿了(潘金莲这是在为自己做无罪辩护,同一件事,每个人的描述不尽相同,这里面都是主观主义在作祟。如果你要想知道事实的真相,只有不再偏听偏信。)?不光是我,就是春梅那小肉儿,也绝不会容忍这事儿。贼万杀的奴才,平白无故把我牵扯到里头。”玉楼道:“怪不得贼臭肉坐着的时候,见了我们,似有意似无意,待起不起的,没个礼数,原来背后有这本账儿?论起来,他爹不该要她,哪里找不到老婆来,叫奴才在外边宣扬,成什么样子(当初孟玉楼未嫁之前,不在乎西门庆寻花问柳,不知现在的她做何感想?是不是仍然如此大度?)?”金莲说:“左右的皮靴儿没反正(当时的靴鞋,不分左右脚,可以换着穿。),你要奴才老婆,奴才暗地里偷你的小娘子,彼此换着做!贼小妇奴才(话锋顿转,指向孙雪娥。她的思维跳动得很厉害。),整天只知道背后讲究人,今天自己打了嘴,看她以后还怎么议论人?”玉楼道:“这件事,咱们对他爹说好,还是不说好?大姐姐又不管(孟玉楼又把火药和铅弹装好了,然后交给潘金莲。“大姐姐不管”,那让谁管呢?二当家的潘金莲管吧。)。如果那小子真安什么坏心,咱们不说,他爹又不知道,一旦遭遇黑手怎么办?六姐,你还是该说说。”金莲说:“我若是饶了这奴才,除非是他操出的我(这话极其粗俗,不过是市井中的真实语言,小朋友千万不要模仿。成|人嘛,一定不能自欺欺人,要了解真实,哪怕真实是血淋淋的。)。”正是:平生不作皱眉事,世上应无切齿人。

西门庆晚上回家,只见金莲又是云鬟不整,两眼哭得像个桃儿似的,一如当年要整治孙雪娥时的故事。问其为何如此,金莲便把来旺儿醉酒之后扬言要杀主一事诉说一遍:“来兴亲耳听见的事儿。想起来,你背地图人家的老婆,他便背地要你家小娘子(金莲和雪娥的积怨很深,即便主攻方向是来旺儿夫妻,依然不忘一石两鸟,把副攻方向对准了孙雪娥。),你的皮靴儿没反正。要说那小子想要杀你还算该当,可这事儿与我何干?为何也要杀我?明枪易躲暗箭难防,你就是长着后眼,也难保不遭遇他的黑手,还是要提前防备。”西门庆问:“谁和那小子有关系?”金莲道:“你别问我,只问小玉便知。”又说:“这奴才欺负我,不是一遭儿了。他说我当初怎的用药摆杀汉子,多亏了他托关系、寻人情搭救出我的性命来,这才让你娶进门来,而且当着众人宣扬。好在我现在没有一男半女,如果要有,他以后再对着我儿女说:‘你娘当初不得志时,也亏得是我寻人情救了她性命。’让奴才如此宣扬好听?就是你的脸上也无光。你不怕羞耻,我还怕哪,如今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西门庆听了妇人之言,把来兴儿叫到无人之处,问了个备细,然后又去小玉那里核实情况,与潘金莲说的没有差别,他一怒之下,打了孙雪娥一顿,被月娘再三劝住,但还是取消乐她侍妾的身份,让她只在厨房里上灶,不许出来见客。

接着,又让玉箫把惠莲叫出来,亲自问。这婆娘便道:“哎呀,爹,他肯定没说这样的话,我就替他赌个大誓。他酒肯定喝了两钟,但他有几个脑袋,敢在背后骂爹?又吃纣王水土,又骂纣王无道(一边喝水,一边骂掘井人,形容下人不忠诚。不过这个比喻挺符合西门庆的实际,他就是一个商纣王。)!他靠谁过日子?爹,你不要听人的谗言。你到底听见谁这样说了?”西门庆刚才还气势汹汹、雷厉风行的,如今听了这一番话,闭口无言,这人愚蠢至极,没有一点明断是非的能力。被问得急了,他才说是来兴儿说的,惠莲道:“因为爹让俺家的代替来兴儿做买办,他就说是我们夺了他饭碗,不能够再赚钱使,结下这仇恨。他血口喷人,爹就信了。俺家的要是有欺心之事,首先我就不饶他。爹你依我,不要让他呆在家里,给他几两银子做本钱,让他了无牵挂地远走他乡,出去做些买卖。他出去了,爹和我早晚说话儿也方便些。”最后这句话起到了奇兵制胜的效果,一下子攻入了西门庆的心坎儿,他对“早晚说话儿之事”极其感兴趣,于是当场表态道:“我现在要替盐商王四峰去东京托蔡太师的门路(扬州王四峰被投入监狱,愿意拿两千两银子,请西门庆托蔡太师的人情。),接着还要给蔡太师送生辰担,我早就有心让他上东京,只因他刚从杭州回来,不好再次差遣他。本来我想让来保去,既然你如此说,我明天就打发他走。等他把这两件事办好,我给他一千两银子,让他负责来往杭州做丝绸、丝线生意。你意下如何?”老婆也心中大喜,说道:“爹若这样做,感情儿是好。”正说着,西门庆看左右无人,就搂过她亲嘴,妇人赶忙(这个动词是一个关键点,这极有可能是对金钱和好差事的迎合。)递舌头在他口里,两个咂做一处。

如此谈判确实爽快,双方开出的谈判筹码都可对方的心,生意的成功是水到渠成的。谈完丈夫的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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