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九章 宿命10
华夏,湖南省,凤凰古城区域,“长虹”基地,西部贫民区的意外暴动引了阶级之间的第一场内变风云。
十几万饥饿的低等公民如狼似虎地涌向中段的“平民地段”和东部的“富人区”,就好像灾荒年代中的一群蝗虫,所过之处犹如恐惧降临,在一片手无寸铁的二等公民的尖叫声中无地劫掠着他们的食物、武器、工具,以外界曾经压迫他们的方式,同等地回报在压迫者身上。
仇恨的力量十分强大,尤其是当一个恨到极点的人拥有了复仇的力量之后,根本谈不上“人”和“放过”。
饿殍尖啸着、狂笑着、狰狞着冲向远处,毫不留地打破了外界小心翼翼维护的“和平”。
他们比丧尸更加疯狂、比异形更加残忍,踩踏过无数来不及逃脱的孩子的身体、撕扯着养尊处优的上等人的四肢、抓过光鲜漂亮的女人凌虐毒打、甚至拿起棍棒,将落单的研究员、工作者以及军人都砸成了一坨血糊糊的肉泥。
混乱伊始,死伤无数,直到……军部的枪声终于瞄准了暴民响起!
“哒哒哒……哒哒哒……”
谁也不知道在这种自相残杀的时候,向老百姓无差别开火的军人究竟是个什么心。想必他们也想不到,这次死在枪口下的既不是丧尸也不是异形,而是他们曾经在入伍时就宣誓要保护的人民。
偏偏“人民”这个字眼,在他们都被收编成上位者私军的那刻,就失去了全部的意义。
一个个骨瘦嶙峋的“火柴人”倒在了前行的路上,他们脏污满面,嘴角挂着或诡异或狰狞的笑意。暗红色的鲜血染遍了他们踏足的每一寸土地。单调的建筑物被抹上了一层永远洗不去的腥臭。
但,在末世,“419事件”仅仅只是个开始。并不是终结。它象征着华夏本土人口的锐减和部分少数民族的灭绝。是炎黄子孙血性和道德沦丧的开端,亦是世界人口大量消亡的重要环节。
为了不可再生的资源分配和利己的生存方式,种族内部的屠杀只会愈演愈烈。
末世的过去只能成为镜花水月。而末世的未来永远不会再来。天道保持平衡的方式,因果回报给人族的灾厄,一切都是不息的循环。
与此同时,在贫民区的末端方位。在垃圾成堆的臭水沟前,姚甄煦抱着一个瘸了腿的男子嚎啕大哭。像是要流干这辈子的血泪,怎么也止不住她心中逐渐崩塌的信念。
“哥!哥!你看看我啊!”她胡乱地抹去男子额头的血渍,从登山包中捞出医药品手忙脚乱地倾倒在男子受伤出血的地方,她茫然地盯着他瘦成皮包骨的身体。浑身哆嗦成了筛子,“哥!求求你!睁开眼睛看看我!我是甄煦啊!哥!呜呜呜……”
杜穆凯沉默地站在不远处的位置,伸出右手慢慢摁上了心脏。他经历过失去亲人的悲哀,那种恍若世界塌陷的恐慌感。是再多的力量也无法弥补的遗憾。
“求求你!看看我!哥!”姚甄煦的眼泪鼻涕糊了满脸,她拿起矿泉水喂他喝水,可谁知道这抖掉的水分竟比灌下去的还多,“我不闹了!我听话!我不宅了,我出去相亲,我不让你们担心了!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哥,我不任性了,你不要开玩笑了好不好!”
“醒一醒,求你了……”她的哭声渐渐变成了难受的哽咽,她伏在男子的身上,对方的肋骨搁得她生疼,“爸、妈、哥……”
杜穆凯缓缓地抬起手想搭上她的肩膀,但最后,他的手慢慢地落下,保持着原来的淡漠。
现在的他和姚甄煦隔了一个世界不止,他不知道怎么安慰人,也不会安慰人。
他唯一知道的是,痛过、哭过、舍弃过、失去过、后悔过,才会变得越来越强大。
“咳咳……”奇迹般的,男子的生命迹象并没有完全消失,他的肺部被姚甄煦挤压得生疼,却阴差阳错地咳出了一口废血,倒是缓过了一条命,“你……小煦吗?”
“哥!”姚甄煦一阵短暂的轻呼过后,赶忙从他身上爬起,随后七手八脚地倒出一大堆食物堆在他面前,“哥!你还好吗?饿吗?渴吗?哥、哥你看看我!我在这里!”
饥饿、疲惫、失血、挨打,男子的眼皮沉重非常,他顶着血淋淋的脸、透过模糊的视线看向这个自小就心疼的妹妹,枯瘦的手颤抖着抬起,抚上她脏兮兮的脸颊:“小煦啊……哥没事的……”
姚甄煦垂下头,低低地哭了出来。
末世爆后,被围困、被背叛、被抛弃、被追杀她都没哭,被杜穆凯的骨刺钉在高楼上挂了半天她也没哭,就算临近死亡的边界线她也没哭。
可现在,在自己的亲人的面前,她才终于卸下了重重伪装,哭得歇斯底里。
“对不起,小煦……爸妈他们……”他感受着女子突然屏住呼吸的僵硬感,平静地说道,“他们去了……”
“别哭。”他无力地安慰着怔楞的妹妹,神思间已经变得混沌,“感染、变异……爸杀了妈,抱着妈过了一夜,第二天,他也去了……咳咳咳!”
虚弱的体力已经支撑不起他的消耗,在说完这句话后,他便彻底晕了过去。
姚甄煦刹那间面若金纸,大脑空白一片,她伸出手再度抱起男子的身体,被吓得六神无主。
而就在这时候,杜穆凯扭过头看向了脏污遍地的贫民区,在距离他们不足一百米的地方,“长虹”基地的军部坦克正缓缓地驶入这块地盘。
冰冷的枪管被军人抬起瞄准了贫民区仅剩的三个人,十六辆铁皮怪物停在离他们仅有十米远的地方,便因忌惮杜穆凯的能力而终止了前进的步伐。
为一辆坦克的中间,圆弧形的钢盖被一只修长的手顶起,在杜穆凯良好的视野内,他看见原先的“姜总”一身西装革履地从坦克中走了出来,竟是毫不在意杜穆凯的危险性,径直朝姚甄煦的方位走去。
私军部队慢度地跟上,而作为副手的异能者部队已经紧紧缀在男子的身后。
“姚女士,我想……你需要我的帮助。”姜总挂着一脸温和的笑意,端的是温润如玉,让人如沐春风,“没想到贫民区还有你的亲人,倒是我怠慢了。不过,姚女士应该也清楚,这么大个基地要管理,总有照顾不到的地方。”
姚甄煦没理会他,只是收紧了抱着自家哥哥的手,脑子中的两股念头疯狂撕扯着她的神经。
第一个叫嚣着她杀了这个男人!第二个告诉她必须冷静!
明眼人都知道她哥哥的伤势拖不得,如果她冒冒然地要求小凯带着他们离开,也未必能在短时间内找到另一个基地。并且,就算找到了,焉知对方会不会比“长虹”基地更加恶劣。
她赌不起啊……她,只剩下一个哥哥了……
“姚女士,你要是再拖下去,你的兄长可真的要死了。”姜总扯开嘴角笑了起来,吐出的话语却恶毒如蛇蝎,“到时候,你的兄长死了,可别赖在‘长虹’的头上。”
姚甄煦的手一紧,随后紧拽成拳,小心地平放下男子的身体。
而就在她放下怀中人的时候,七八名身穿白色大褂的医师和研究员快上前搬走了男子,还不客气地将姚甄煦推挤到了一边。
他们很清楚,姜总要的不过是那个潜力巨大的孩子而已,至于这个女人,要不是那孩子跟她亲近,只怕姜总未必会对她客气。
一个什么能力也没有的废柴,暖床都嫌她肮脏,不过是个附属品,想欺负自然欺负得起。
“别去。”杜穆凯牵住了她的手,制止了她上前的举动,“他会死的。”
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姚甄煦强迫自己冷静地直视着姜总的眼,压制着怒气说道:“你想要什么?”
“呵呵呵……”男人轻笑出声,目光诡谲,“做个交易怎么样?让你弟弟加入我的私军,至于你,就在富人区工作好了。就这么简单。”
就这么简单?呵……还真是“简单”?
让小凯加入私军,谁知道私军里头灌输的是哪门子的洗脑技术?让她在富人区工作,只怕最后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了。
“我没权利替我弟弟做决定。”姚甄煦说道,“我会‘报答’你,仅仅代表我个人,不代表付出我弟弟的人身自由。”
“哦?”男人的眼睛再度落到杜穆凯的身上,半晌后,突然说道,“我可以宽限一些,让你也加入私军。你们姐弟之间有了照料,想必不会推脱了吧?”
等到这女人进入私军后再慢慢除去,这个男孩的战力,依旧是他的囊中之物。
姚甄煦不语,反倒是杜穆凯摆了摆了她的手,扭头道:“好。”
至于究竟好不好,可不是这男人说了算的……(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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