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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0 部分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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舒元挠了挠头,吭哧吭哧的:“奶总问,我一不留神,就说了。”

红嫣抄着自己手中的匣子,就往他头上砸了一下:“滚,你不是我哥!”

说完拔腿就往家跑,娥眉赶紧跟上,丽娘也有些生气:“你,你答应了红嫣,怎的不算数。”

舒元可怜巴巴的望着她。

丽娘也着急:“快些回去,不晓得要闹成什么样。”她身子不好,跑不快,没两步就喘了起来。

舒元忙蹲下:“娘,我背你。”

丽娘无法,只好伏在了他背上。

红嫣一口气跑回了临河街,临到了家门住了脚,撑着膝喘得肺疼。稍平息了一下,就将手中匣子交给娥眉:“你拿回家去藏着,莫让人见着了。”

娥眉赶紧接过:“红嫣姐,你放心,我藏好就来。”转身就往家奔去。

红嫣这才举步进了家门,听到楼上乒乓作响,她一路攀着楼梯上去,半道上就听见眉媪欣喜道:“找着了!”

舒大骂道:“这小贱人,挂恁大一把锁!”

眉媪不在意:“怕甚么,里头是银子,又不怕它烂,你去拿刀劈了这木匣不就成了。”

“说的是,咱们下去。”

红嫣听了连忙回转下来,先一步抢到厨房,把菜刀抄在手中,再迎了出去。

先前孙家闹上门来,眉媪和舒大带着舒元就躲得远远的,生怕差役一会要来缉拿。不都说破家的县尹灭门的州官么,就是被带上堂去问个话,指不定也要挨顿板子,于是这三人一躲就躲到邻村去了。

眉媪心思多些,一路不停的套问舒元的话,终于给她套问了出来。

据舒元说今儿收了个五十两的,这一阵又接了七、八个客人,每个都少不了五两,这木匣里头跑不了有一百多两银子。

这可是笔大数目,他们每月经手最多不过十多两,从来攒不住,到手就完。

这么一笔一百多两的银子还从来没见过。承诺这种本来就很薄弱的东西,这两人根本就没想过,从舒元口里套完了话,转身就回来翻箱倒柜。

好容易找着了,兴冲冲的下楼,脸上的喜色还没消退,就见红嫣拎着刀站在下边楼梯口。

眉媪脸色一冷,先发制人:“你这死丫头,专给家里招祸,要不是你哥说,我们还不知道你藏了这许多银子!翅膀硬了是不?眼看着你爹和奶奶过得穷苦,自己银子满筐满匣,烂心尖的死丫头!”

红嫣冷笑:“一个月交了十两,还嫌不够?我这些辛苦钱你们也好意思来偷,呸,我就是扔到水里也能听个响,给了你们还要赚场骂,快把匣子还给我,不然今天谁都别想好过!”

舒大暴怒,下了两阶,抬起脚就往红嫣心窝一踹。

红嫣还没反应过来,就被踹倒在地,手中的菜刀都飞了出去。

舒大一边过去捡了刀,一边恨声道:“不让谁好过?小贱人,让你一遍两遍的,你还坐大起来啦?”

红嫣眼前发黑,撑着从地上坐起。

舒元背着丽娘刚好赶到。

丽娘从舒元背上挣下来来,扑到地上扶着红嫣就哭:“红嫣,红嫣!”

舒元见着妹妹惨状,脑袋里也轰轰的,立在一边手足无措。

却有个人把他往旁边一搡,奔进屋来,扶了红嫣:“红嫣,你咋样?”

红嫣方才有一阵像迷了心窍似的,半天方才认出是她表哥罗再荣。

眼睛定了定神,唤了声:“表哥。”

罗再荣火气上头,眼一瞥,就看到一边的大木栓,这是用来横栓大门的,做得极结实,大约有三尺长。罗再荣过去抡了起来,也不打招呼,先就照着舒大持刀的手一栓下去。

舒大嗷的一声,刀脱了手。

罗再荣便抡着照着他一顿劈头盖脸的乱打,打得舒大无处可躲,抱着头在地下打滚。

眉媪呆愣了一阵,冲上去就要拉架:“臭小子,到我们家来撒野,想死了你?”

伸着手就对着罗再荣脸上挠。

红嫣一看丽娘是不中用的,舒元还在发呆,只得亲自上阵,从地上爬起来,就上去扑了眉媪,一边挠她,一边要抢回自己的匣子。

娥眉正好进来,连忙帮她。

眉媪怎么敌得过这两人,推搡间就被红嫣按倒在地上,红嫣拿了匣子,照着她脸上拍。

眉媪大叫道:“元宝,元宝!你死了啊,看着你奶奶被这两个小娼妇打?!”

舒元闻言上前了两步,红嫣回头瞪他:“你敢来,你就不是我哥!”

这场架打得热闹,四周看热闹的邻舍终于来把这几人拉扯开。

舒大被打得头破血流,直哼哼。

眉媪也是披头散发,鼻青脸肿,她哭天抢地:“反了反了!这孙女招了外人,打了自己爹爹和奶奶,我要去见官,要去见官!”

平素她绝想不起“见官”这两字,也是因为今天才发生过一次孙家拉着红嫣见官,情急才将这挂到了嘴边。

红嫣嘿嘿冷笑:“见什么官?啊?见什么官?没见我今儿见了官,还囫囵回来了?告诉你们,姑奶奶上头有人,今儿孙家拉我去见官,结果怎么样?孙老爷当堂给抽了二十板子,病床上的孙少爷也给锁了去。你们算什么玩意儿?跟我去见官,正好!让你们下大狱,我从此以后也清省了!”

一席话说得眉媪和舒大都蒙了,红嫣将手里匣子往娥眉手上一塞,就去拉眉媪:“走,见官,咱们去见官!”她才想起,自己现在还可以拉县太爷这张旗一用了。

眉媪将信将疑,但挣扎着往后退,旁边就有人说闲话:“这什么世道?孙女打了奶奶,还拉着去见官?”

“这还头一回见啊。”

红嫣一回头,认出来是新搬这街上的钟婆子和钟三娘。

也是,这条街上的老邻舍,早知道舒家的恩怨,虽然不至于赞同孙女打奶奶,但也不能这么尖酸挖苦。

可钟三娘自以为颜色不错,一身作派与此间的私窠子不同,不想刚搬过来,就见着了众恩客排队会红嫣的盛况,心有不甘也是有的,寻着了这样的机会,不说两句公道话,心里怎生舒坦?

红嫣心知肚明。

但这世道,做父亲的就是要把女儿杀了吃肉喝汤,也是使得的。红嫣反其道而为之,确实有违大道。若一不留神杀了他,更要吃官司。因此她想了想,只要吓住他们便罢,不好做得太过,不然一个人若不受所处环境的欢迎,多的是苦头吃,最简单的,真要有什么事,通风报信都找不着人。

因此就哼了一声:“好,今日再饶你们一次,回头你们就去打听打听,孙家父子是什么下场!要下回还惹到我头上,就休怪我不讲情面。”

第20章

舒家堂屋里打成一片狼藉。提供

红嫣面容扭曲,双目怨毒,吓得眉媪和舒大也不能不暂退一步,哼哼唧唧的回了屋。

红嫣这才赞扬似的摸了摸娥眉的头:“好丫头,没白疼你。”

娥眉的头发在撕打中也有些乱了,但得了红嫣一句赞扬,高兴得眼睛都亮亮的。

跟着红嫣这段时日,她已经把红嫣看成了最了不得的人,连忙贴着红嫣甜甜的说:“红嫣姐,我谁也不帮,就帮你。”

红嫣将脸上绷酸了的肌肉放松了些,看向罗再荣:“表哥,今儿多亏了你。”

罗再荣摆摆手:“这有什么,我早说要收拾他,只是我爹和我姑总不许,今天撞上他欺负你,怎么还忍得住?”罗阳是个老实懦弱人,被舒大吓住,并不敢为丽娘撑腰。后头罗再荣大了,每每看不过眼,罗阳又劝住他:你打归打,你姑还得跟他过日子,现在打了,过后你姑更难过。

但罗再荣更有自己的一套想法:一次打不够,就打第二次,二次打不够,还有第三次,总得打怕了他!

今日罗阳不在身边,没人压制,他就爆发出来,新仇旧恨一同与舒大算了。

红嫣心里真感激他,想了想便问:“怎么这时候来了?有事没?”

罗再荣这时才想起来意:“嗯,有事。”

丽娘便道:“你们有事上去说,我把下头收拾收拾。”

红嫣点了点头,领着罗再荣和娥眉上了楼,下头围观的邻舍见没热闹可看,便都散了场。

舒元愣愣的站着,只觉得无所适从。

红嫣寻思罗再荣来,必要说些做买卖的事,给眉媪听到了来吵嘴也是麻烦,就托了娥眉在外头屋里看着,自己和罗再荣往里头屋里说话。

罗再荣却是来和她说买卖上的事,毕竟是她出的银子:“我在东街盘了间门脸儿,专进了珠花、手镯、耳坠儿,胭脂、帕子来卖,品相比货郎担着卖的那些要好,还只小半月,瞧不出什么来。只来的客人说东西少了些。”他这边卖的小饰物,并不是金饰、银饰这样的贵重饰物,多是些小米珠、木头、铜、下品玉石、鱼骨、鸟雀羽毛等做成的饰物。

红嫣点头,罗再荣这路子,该是没选错,古往今来,可不就女人和孩童的生意好做么?且蓿县临近燕京,也算富裕,货物品相好些才恰当。不过这么一来,当时给他的三十两银子就不够铺货,店租不说,好些的首饰胭脂进价也不菲,难免店里头货物种类不够丰富。

当下就从脖子上扯了红绳子出来,用上头的钥匙打开了木匣,想了想,将那锭五十两的大元宝拿了出来:“表哥,该花的钱要花,等我手上松余了,再给你送些。”

罗再荣却不接,用手推了回来:“红嫣,这铺子里头的事,你莫操心,我慢慢的总要盘活它,你实在不必为了银钱,不顾自个。”

红嫣微微一怔,罗再荣垂着头:“……最近,怕是蓿县都传遍了,我们都晓得你是要攒了银子早些脱身出来,但也别这般蹧践自己,这名头传大了,你日后咋办?这人怕出名,猪怕壮,还是这样的名头,只怕这些无赖恶霸全都得招上了门。就是攒了银子脱身出来,名头太大啦,谁还敢要你?我爹急得嘴上都起了泡。我们商量着,我在店里招揽,他还做个货箱,担着往邻县去卖,一有些钱,就投到货里。拼死拼活,也要挣出钱来。红嫣,你莫犯傻,挑些……”他本来想叫红嫣动静小些,就是接客,也挑着老实些的接,但两人毕竟是表兄妹,年纪都不大,脸都红了,这些话却说不出口。

红嫣已明白他的意思。

罗再荣捶下桌子:“红嫣,你再忍两年,我们必想了法子,赚一大笔银子。”

红嫣心下微微有些酸,又有些高兴,她自打穿过来后,就没有一日安生日子。丽娘虽一心向她,奈何老实懦弱,反倒是依靠红嫣的时候多。自己兄弟指望不上,不想这表兄倒还能撑两分腰,也让人心里踏实了些。

就起身拿了块方巾出来,将这大元宝放了进去,另外再从匣子〖奇书网〗里捡了些银子来一起称了,凑够了一百两银子。包好了推到罗再荣面前:“表哥,既是想早日赚大钱,这本钱就少不了,钱多些,钱滚钱的也快。你拿着吧,你安心,我心里有数。”

见罗再荣盯着她,只得道:“我只做清倌人,并没如何蹧践自个。”

罗再荣神情一动,这话倒是也听传过,便松了口气,也不扭捏,收了银子:“红嫣,你放心。”顿了顿,觉着光嘴上说也没用,只能多用些心,早日赚满两千两才是正经,又对红嫣道:“要是有人欺负你,你就叫刚才这小丫头传信给我,我旁的没有,这把子力气舍得。”

红嫣点了点头,笑着给他出主意:“我见不少人也喜欢自己买了珠子来串,你不如也搭着进些珠子丝线,让人买了自己穿珠花。”

说到买卖上头,罗再荣自有一套主意,顿时兴致勃勃说起自己的打算。红嫣听了,觉得十分可行,也绞尽了脑汁替他出些主意。

罗再荣听得神色愈来愈严肃,最末才道:“红嫣,不想你这般有经商天分!”

红嫣呵呵直笑:“就是瞎出些主意,真让我去做,也做不了,还得表哥去试试。”

罗再荣连连点头。

一直到送走了罗再荣,下头眉媪、舒大都没闹出什么动静。

红嫣知道他们定会出去打听,打听完了,孙家的现状怕是要吓他们一跳,必然会老实一阵。这时代,官老爷实在是个可怕的存在。

果然第二日,眉媪和舒大就老老实实的不敢多吭声,红嫣也只是不搭理他们,并没有乘势报复,只因她心里头清楚,如今不管自己倚仗的甄世宣也好,邹县令也好,都是水中月,镜中花般的不牢靠,说落空就落空的事,除非必要,她也并不想将他们挂在嘴上。

但外头人并不知内情,很以为舒家这姑娘攀了位贵人,便也不敢到她面前太过张狂,反倒像她被提了身价似的,很以能上舒家二楼为荣。

因此红嫣的日子很是安生了一阵。她给舒元和娥眉分了银子,和娥眉说说笑笑的,就是不理舒元,也不叫他排戏。

舒元十分着急,他寻着红嫣哀求:“妹妹,你原谅哥这一遭,别不理我。”

红嫣哼了一声,扭过头去。

舒元搓着手:“……我就喜欢唱这小戏,要不,工钱你给我减半也成。”

红嫣闻言有些惊讶的看向他。

舒元从小到大没有一桩做成的事,也就唱这小戏,受人叫好夸赞,让他极有成就感,比什么都强。

红嫣想了想,她也确实需要这么个角儿,原先给舒元大份银子,是指望他莫对眉媪舒大多嘴,有事时站在自己这一方,但既然无用,正好就趁着他这话,少给他算些银子。于是就淡淡的道:“你要还想唱这小戏,就和娥眉拿一样的银子。”

舒元张了张嘴,犹豫了半晌,还是应下了。

天气越来越热,有钱人家用了冰来消暑,红嫣既舍不得,也没处去买,只打了几盆水来放在屋角,她掂记起电风扇,便画了三片叶子的图去找木匠,没有电力不要紧,只要能有个转轴,有人在后头一转把手,前面三片大扇叶呼呼直扇风,不论风速还是风力,比人用手扇强上许多,专用来待客用。这又嫌屋里蚊虫太多,便领着娥眉、丽娘在屋里扫尘,她现在这屋,是以前丽娘用的,占了二层的半边楼,前窗临着街,后窗临着河,十分通透敞亮。

娥眉正擦着窗,一眼就见着了路边驶来了辆马车,她记性好,又眼尖,连忙道:“红嫣姐,这是甄大人来了。”

红嫣有些惊讶,数了数,这才相隔不到十日,甄世宣一行人居然就来了。

便走到窗口一看,见着这马车,果然是他们。

赶紧让娥眉丽娘两人把东西收拾下去,自己也抹了把脸,才抿了抿头发,就见舒元引着甄世宣一行人上来了。

红嫣笑着上前道了万福,迎了几人入座。

舒元便站到风扇后头去给几位客人摇轴。

几人立即被这风扇吸引了目光,只见它约有三尺高,一个窄木座子上头支着三片大叶扇,这时正转得飞快,带来一阵阵劲风。

狄公子目光一动:“这在别处倒没见过。”

红嫣笑着解释:“……奴家同木匠说了说,他就造了出来,手可巧呢。奴家就是想着,三把扇子总比一把扇子强。”

狄公子听她说得有趣,就抬眼看她。

红嫣方才才劳动过,面上红润,还带着些水泽,一对美目晶亮。看遍美人的狄公子也不由怔了回神。

这风扇也只吸引了他们一小阵目光,毕竟几人都不是缺人打扇的人,并不在节省人力上头留心。

也不急着看小戏,先只闲聊着,丁愚忍不住问:“我看你既不像爹,也不像娘。”

若是换了原身,这一问,必定心中难忍。红嫣却不以为意,淡淡的道:“丁公子这揭人伤疤的本事,是像了令尊,还是像了令堂?”

丁愚闻言恼怒,就要发作,狄公子微一举手,他又按捺了下来,到底嘴里还是忍不住:“本公子,也是你能问的?”

红嫣笑:“奴家见丁公子虽然莽撞,但狄公子却明理大度,心中想着放肆一些也无妨,便也就问了。”

丁愚发作不得,一发作,岂不就是不认同狄公子“明理大度”了么?憋得眼都鼓起来了。

狄公子看他样子,忍不住微露出些笑意,以折扇轻击掌心,不以为忤。

红嫣又漫不在意的道:“舒大确实不是奴家的亲爹,奴家不过是个野种。”这事儿若有心查,也没什么查不出来的,毕竟舒大成日里将“小贱人”挂在嘴上。

狄公子闻言,便看她面上神情,见她确实无一丝难堪,心下不由也有些奇怪,微眯了眼打量她。

第21章

红嫣被狄公子的目光一扫,觉着身上有些凉。拿不准他是个什么意思。

她想傍上这棵大树,心里也琢磨过一阵,觉着小意奉承他肯定不缺,不如来点真性情,只不晓得方才这真性情,是否真过头了。

丁愚在一旁,反倒有些尴尬,像是一不留神戳到了旁人的痛处,但这人身份委实低微,他也低不了头。

狄公子的声音淡淡,总算是打破了沉闷:“舒姑娘瞧着倒不像是自怜身世的。”

屋外的太阳正从云中滑出,光线直射在河面上,粼粼的金色光影印到了屋里来,红嫣站在这光里,说不出的美。

她这一刻,想起了自己的前世,有些认真的道:“出身不能选,路总要好好走的。”

狄公子的神情一直是含而不露,就是笑,也极为浅淡,不曾放开了来。

此时闻言,面上阴郁散开了些:“不错。”

并未就此再多说,只令红嫣把小戏唱上来。

红嫣费心逗了一阵乐子,才想起邹县令,便期期艾艾的说了:“……孙家来寻事,奴家借用了甄公子的名头,不想这邹县令却想着要见甄公子一面。”

本以为甄世宣会厌误这等逐利小人,不想他目光一闪,竟满口应下。

红嫣心里头有些疑惑,却赶紧吩咐娥眉去请了邹县令来。

邹县令大喜过望,满面红光的赶了过来。红嫣识趣的避到了楼下,任邹县令上去献媚。

到末了,甄世宣临到走时,居然笑着对她道:“若有旁人求你引荐,不必推辞。”

红嫣应了,但心中却不以为然,除了邹县令刚好撞上,旁的谁人还会求到她一个风月里的粉子身上来?

不到六月间,邹县令的调令就来了,升任光禄寺署正。

虽然仍然不过是个芝麻小官,但却是向上升了半级。邹县令丝毫没有失望,亲自来送了五百两银子答谢红嫣从中引荐,收拾家伙上任去了。

红嫣看着这五百两银子,一时竟有些不敢收,后头咬咬牙还是收了,她确实在当中起到了作用,又是急需银子的时候,为什么不收呢?

前回邹县令给她的木匣里有一百两银子,加上这五百两和她零碎攒的,已有七百两。这阵银子来得快,她并没有给罗再荣送去,照这么快的速度,脱身就不必等着罗再荣做买卖赚钱了。

但这银子她放在家中实在不安心,便又去请人做了个铁盒,再把储银的木匣放进去,两重大锁锁着。

也不知从何而起的一股传言,说是临河街有个姓舒的粉子,认得一位贵人,请她从中搭线引荐,再花一万两银子,求官升迁是十拿九稳的事。

离娘出去陪席,听了这传言,猜到说的必是红嫣,家也没回,顺道拐到舒家来同红嫣说话。

红嫣不由目瞪口呆,她是搭了一回线,但也不能说是十拿九稳吧?但这传言说起邹县令的升迁,简直有如亲眼所见般详尽,她一时就疑心是否邹县令自己得意之下露的口风——不能啊,卖官鬻爵不论对何方来说,都不是好事,正该好好捂着,如何会自曝其丑?

她隐隐觉得有些不对劲,沉思良久,一扭头,却见离娘大气也不出的盯着她,心下一动:“离姨,你还听了些什么?”

离娘笑笑,目光闪了闪:“……红嫣,这些是不是真的?”

红嫣含糊道:“这谣言,十句里头有一句真的,就不错了。”

离娘想起舒家门前几次驶来的马车,瞧着不甚华丽,旁的她不认识,但那木头却是上好的华木。她还是好些年前,到燕京去买家什,瞧见个木梳打磨得光洁,上头的纹路像是云一样,拿着爱不释手,店里的小二斜眼看她:“这是华木做的,要五十两。”摆明了就是瞧不起她。她当时真想买了,又怕相公拜见师座少了银钱打点,只得忍了这口气。但自此后就记住了华木。仅凭此,到舒家来的这贵人身份就低不了,再说邹县令高升,也不是秘事。两厢结合,这事儿倒十有八、九是真的。

她便拉了红嫣的手:“红嫣,我也算瞧着你长大的,你帮我一把。”

红嫣微微一惊,有些不好的预感。

果然离娘便道:“你吴叔也是个秀才,你能不能……替他求个小官儿?不需多大,芝麻小官儿也成。”

红嫣脸色诧异,抽出了手,离娘连忙又拉住:“我没有一万两银子,但也攒了五百两,全给你。你瞧在我面上,说说好话,兴许这贵人也不瞧在眼里。”

红嫣心里不适,但看离娘这副样子,是容不得旁人说她相公一句不好的。

只好推委:“离姨,那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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