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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8 部分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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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羽两天没进食,早饿的头晕眼花,乍见有稀粥黍饼,高兴地抢过去,一顿狼吞虎咽。细柳见她饥不择食的模样,知道是饿的太久,忍不住用袖子沾了沾眼角。

“细柳,你能不能帮我打探一下外面的情况?”

细柳涨红了脸说:“公主,奴婢不知那位萧公子对您做了什么,能将您迷惑到这种地步,既然他已经被收押到天牢,奴婢劝您也看开点,早些放手才好。

“天牢具体在什么地方?”

“据说……在北府营附近。”

君羽费力地咽下一块黍饼,突然问她:“对了,我记得上回芜菁把含章殿的钥匙交给你,还在不在身上?”

细柳摇摇头说:“不…不在,公主别问了。”

“说谎。”君羽蓦然抓住她的肩膀,逼问道,“细柳,我平日待你也不薄,难道这个小小的要求,你都不肯答应?”

“不是奴婢不答应,实在是有旨在先,没法放您出去。”

“怎么会没办法,你将钥匙借我一晚,赶天亮前再送回来,只要你不说,哪还会有第三个人知道。就算被人发现了,也有我来承担,保证不会牵连到你。”

细柳犹豫了一下,从腰里接下串钥匙,交到君羽手里:“公主的大德,奴婢无已为报,这已是能为您做的最后一件事。”

君羽接过钥匙,感激地点了点头:“细柳,我答应你,等这件事情过后,一定放你们姊妹出宫团聚。”

匆匆换了身短打,推开厚重的殿门,她蹑着步子鱼贯出去。细柳收出目光,倚着门缓缓坐到地上,窗外那一轮明月安静蛰伏,静谧而恬美。

黑暗中颓然有了一丝光亮,似是女子窈窕的形影。细柳还未看清,白凌已经套上了她的脖子,喉咙猛然收紧,惶恐地挣扎了几下,两行泪滑过苍白面颊。

“是……你……”细柳大张着嘴,费力地想唤出那人的名字,然而喉管依然被勒断。白凌遮住了她的双眼,在风中悠悠荡着,飘然欲飞。阴风从耳畔呼啸而过,哀婉回旋。

赶在东华门关闭之前,君羽随着一群监娥蒙混出城。去哪呢?细想之下,似乎也只记得去王家的路。现在去找王练之,应该还来得及。

王府内斋,夜风袭袭吹入,扑灭了案上一对描金红烛。月色投在男子清峻的眉间,映亮了他光洁的白袍。听出动静,王练之警惕地问:“谁?”

小厮扣窗应道:“回公子,有个陌生人执意要见您。”

“陌生人?”王练之烦躁地捻灭烛火,皱眉道,“我累了,打发他走。”等到门欲阖上,他突然又回过身。“等等,让他进来。”

微白月光顺着缝隙灌进来,仅仅一瞬又黯了。外头进来一人,推门笑道:“练之兄,几天不见,好大的架子。”

王练之以为自己眼睛花了,疾步迎过去,差点撞翻桌上的烛台。“公主?你是怎么出来的?”君羽道:“腿长在我身上,要是想走,当然谁也拦不住。”

想到她前天在婚宴上大胆的表白,王练之不由黯沉了脸色:“公主深夜来访,可是为了阿楷?”

“先别管那么多了,救人要紧。”君羽一把捉住他的手,急忙拖出门去。五指交缠相扣,徒然有冰川消融的暖意。这一次,他没有恼怒抽出手,任由她紧紧握住。

夜色笼罩下的秦淮河,轻薄犹似寒纱。一河之隔的正阳官道上,远远传来马蹄声。马上的男子一手控缰,一手揽住怀中人,猎猎狂奔。

“练之,这离天牢还有多远?”

“大约有十里脚程,路上若没人盘查,不出半个时辰就到。”

君羽点点头,不由自主地缩了缩脖子,出来的仓促,衣服略有些单薄,夜风钻进袖口里,起了一身鸡皮疙瘩。王练之觉察到她冷得颤抖,不禁揽紧手臂,用脊背抵住肆虐地寒风。

“你说,他们会把萧楷关到哪?”

王练之一愣,尽量克制住内心的情绪:“这个臣也不清楚,北府营方圆百里,以前由子混的叔父谢玄掌管,他应该知道。可这小子不知去哪了,我去乌衣巷也没见到他人。”

听到谢混的名字,君羽没来由地心中一颤,故意不屑道:“我觉得这个人有点不靠谱,整天懒懒散散的,等他救人,黄花菜都凉了。”

王练之笑道:“他是有些散漫,可遇到正事,却比别人都上心。”

君羽撇撇嘴:“我说你就是太好骗,说不定哪天被他卖了,还帮人家点钱呢。”

不知不觉到了北府营,王练之将她抱下马来,两人趁着夜色,潜伏到栅栏外的暗沟里。君羽从草括里探出头,不由倒吸了一口凉气。铁栅外守兵重重,清一色的钢盔墨铠,各个手执刀戬,别说两个大活人,就是苍蝇也难飞进去。

“怎么办?”两人对望一眼,王练之道:“再等等看。

君羽哪肯听他的,兀自拆散束发的缚带,墨缎般的青丝飘逸如瀑。王练之不经意地回头,不由痴怔片刻:“公主,你这是?”

“在这里等着,我去把他们引开,你趁机进去!”君羽说完,就站起来朝栅门方向奔去。目送她翩跹的长发淹没在视线尽头,王练之才回过神,狠狠砸了一下拳头。

假凤配虚凰(下)

铁荆栅门外,两个卒卫互交双樾,喝道:“来者何人?

君羽嫣然一笑,软身斜倚着门栏,不是拿眼波横瞥过去,看的那两侍卫骨头发酥。这是她从烟雨楼学到的那点粗浅功夫,如今现学现卖,也不知道能不能成功。

“官爷,小女子夜深迷路,这里荒郊野岭的,能不能送我一程呀?”她虽不是那种轻浮的人,可毕竟是二八韶龄,声音还算圆润,学起来像模像样,真能把人唬住。

这些卫卒们常年不碰女色,也都是方刚血性,早已被勾引的色授魂于,笑道∶“迷路了?好办呀,哥几个正愁没人解闷儿,小娘子要不要陪我们喝杯热酒,也好暖暖身子。”

“这……军营向来不准有女子,我若进去,恐怕不好吧?”君羽故意攀上他们的肩膀,让他们背对着王练之,慢慢向后退去。

“有什么好不好,我出生入死,脑袋搁在刀刃上,皇帝老儿自各吃荤,还不准我们喝口肉汤?”

那些士兵们纷纷响应,一窝蜂地拥上来,仿佛绿汪汪的狼眼瞅见肥肉。有人还是担心,提议道:“咱都走了,总得留一个把手吧,万一有人闯进来怎么办?”

那领头的在他脑袋上狠敲一下,道:“要留你留,别扫大伙的兴致。半夜三更的,都他娘的歇息去了,谁吃饱了撑的来这鬼地方?”

“头儿,你忘了,前天那个姓萧的才被押到水牢,总是提防一点,以免上头盘查。”

君羽一听萧楷被关在水牢,心中大喜。抚摩着那个士卒的胸口道:“大哥,那水牢离这不又不远,咱们进去喝杯酒就出来,耽搁不了你的正事,是吧?”说着冲他眨眨眼,少女唇红齿白的笑靥在夜中闪烁,士卒盯着她,只觉得脖后一根筋一直麻到头顶去,脸皮火辣辣地烧。

摆平了最难缠的一个,那些人前互后拥地将她领进营寨。牢里并不大,四面墙均是黄铜打造,君羽环顾四周,只见这屋内阴暗潮湿,四壁明火执仗,燃着熊熊松蜡,墙上悬挂着各种刑具,刀鞭爪勾应有尽有,墙角火炭上还烤着一只殷红烙铁,随着火舌勾舔,发出筚筚拨拨的响声。

这难道就是传说中的刑房?可怕的念头闪过脑海,连君羽自己都忍不住打了个哆嗦。她还未反应过来,就被一只粗糙的大手压住,恶臭的气息喷薄到脸上,君羽屏住呼吸,本能地挣扎反抗。男人俯身靠过来,拗住胳膊强按到地上,任她踢腾叫喊也不放松分毫。

“怎么?这么快就后悔了?”

君羽被他的口臭熏的发懵,正焦急间,那男人后脑勺狠狠挨了一下,应声栽倒。她睁开一只眼睛,只见王练之玉树般立在面前,脚下横七竖八地躺了满地狱卒。

“他们都死了么?”

王练之道:“这些废物死有余辜,我只是将他们打晕,过几个时辰就醒了,公主不必担心。”

君羽舒了口气,道:“时间(超多小说阅读…书农在线书库)不早,还是救人要紧。我刚听说,他们把萧楷关在水牢,有没有办法进去?”

王练之思索片刻道:“如果没记错,水牢的位置应该在营寨玄关的下面。据说设有劲弩和暗箭,把守的十分严密。咱们若想混进去,必须避开狱卒盘查,再找到玄关的具体所在。”

“怎么避,这么一闹恐怕他们早有了察觉。”

“这倒好办,只要换套装扮就可。”王练之蹲下身,拣了两个身形相似的,剥下狱衣来,大的留给自己,小的抛给君羽。两人换好装扮,望着对方滑稽的模样,扑哧都笑了,匆匆善了后锁门出去。

甬道黑暗狭长,仅够一个人来往通行,并且曲里拐弯,地势十分复杂,稍不留心便会迷路。不敢举松明火把,只有摸黑探行。脚下踩着青砖地面,发出轻微触碰的响声,仿佛所有的光亮都已经被黑暗所吞噬。

王练之在前探路,君羽牵着他的衣角跟在后面。走了许久,始终找不到任何零星微光。

“哎,”她扯了一下他的袖子,小声问道,“咱们该不会走错了吧,怎么这么久都找不到出路?”

男子的鼻息从黑暗中传来,听起来有些急促:“应该不会,你有没有感觉脚底有些泛潮,想必离水牢不远了。”

君羽察觉下,脚心似乎真有些潮湿,她还以为是自己出的冷汗,所以也没有过多留意。想不到王练之如此心细,不由得对他刮目相看。男子温厚的掌心传来些须暖意,让她心里的紧张松懈下来,慢慢凝聚镇静。

忐忑不安在黑暗中前行,越走水势越深,仿佛是地势低洼的缘故,竟聚了半尺高的渗水。最后王练之停下脚步,终于不走了。

君羽按捺住激动地心情,颤声问他:“是不是找到出路了?”

然而王练之却不回答,只是挪开身子,君羽疑惑地摸索过去,只探到一块冰凉坚硬的石门。“你不是说离水牢不远了吗?为什么会这样?”

王练之背抵着石门说:“我是说这积水和水牢有关,却没料到他们会把出口堵死。看来我们被困在这里,一时半会是出不去了。”

冰凉的水越积越深,已经漫过腰际,她原本就吹了冷风,现在泡在渗水里更是刺骨恶寒。颓然意识到水位上升,君羽惊恐地睁大眼睛:“练之,这水是活的!”

凝神听去有哗啦啦地响动,像是平静海岸下暗涌的狂涛。王练之猛然抓住她的手,声音沙哑低沉:“来不及了,他们已经放了水闸。”

“不可能,我不相信路堵死了,咱们一起试试,说不定能推开。”君羽绝望地拍打着四壁,期待找到任何渺茫的可能。然而任凭再大力气,也撼不开这重鼎万斤的石门。

他们过来的甬道上,渐渐地,怒潮的声音愈加刺耳,仔细听来,竟像是几万匹马放任纵驰,滚滚席卷而来,远处那一线白线伏隐在千里之外,转眼成了破闸的潮水,来势汹猛.

水位上升到王练之胸口的时候,已经淹过君羽的脖颈。他们艰难地喘息着,不时呛出一口冰水。

“公……公主,你站到臣肩上来,或许还能挺一会儿。”

君羽吐出一连串小气泡,呛的咳嗽不止:“不……不行,那样我们……都会死。”

冰水淹没鼻尖,她不会游泳也不会闭气,在黑暗中像充气塑料一样上下漂浮。情急之下,突然踢到一块软绵的地方。脚下轰然敞开,他们本能地掉了下去。

洪水倾泄,澎湃之间声势浩淼。君羽掉下去的时候,无意中撞到一人,坚硬地身板却不是王练之。

“练之,是萧楷,找到他了!”她高兴的都快哭了,奋力抓住身边的男子,生怕他一眨眼就被水冲走。萧楷恹恹睁开眼,似乎受了重刑,已经没有多少力气。

“公主,你再坚持一下,我已经找到出口了。”王练之游过来,将萧楷一把驮到肩上,伸手再去扯君羽,水势轰鸣湍急。两人的指尖勉强触到,却怎么也拉不到一起。

“练之,你先放手,我自己会游过去。”

男子却将她的手握的更紧,坚持不肯松懈一毫。指尖泡在冰凉地水里,已经僵硬地失去了知觉,就在两只手即将拉到一起的时候,机关里的暗箭突然射发,君羽身体一僵,锐箭已经深深插入她背心。同时一股强大劲流袭来,将她拦腰卷去。殷血遇水扩散,将急流都染了上一丝猩红。

“公主!”王练之的声音逐渐被轰鸣水流掩盖,君羽顺着奔腾洪流一路漂浮,冲进了巨大漩涡里。激浪拍到脸上,痛得她连眼都睁不开,浑身像失去了知觉,僵硬地顺水沦落。

刺骨的疼,刺骨的冷,一时间(超多小说阅读…书农在线书库)天昏地暗,整个世界都沉寂下去。

就在失去知觉的前一瞬,有人一把将她拦腰托住,惊鸿一瞥,是张令人窒息的脸。微弱光华投在他绝美的颊上,淡淡蒙着一层雾气。凤眼幽幽上佻,如漩涡般让人自甘沉溺。

君羽闻到他衣料淡淡的龙涎香,如这黑暗中潮湿略带水腥的气息,淡淡萦绕,挥之不去。视线一点点变模糊,她渐渐不痛了,疲惫地合上双眼。

方生眷君意(上)

再醒来的时候,月明星稀,远天渐渐泛起鱼肚白。君羽翕动着睫毛,慢慢睁开眼。头,昏昏沉沉地疼。她觉得像拆了线的木偶,四肢百骸都透出困倦。

视线由模糊到清晰,淡紫色的曦光中,有个昏暗如剪纸的侧影。身边烧着堆篝火,随着火舌勾舔,发出筚筚拨拨的响声。

她支着身子坐起来,刚一动,后背上传来撕心裂肺的剧疼。

“啊——”叫声惊动了身边人,男子走过来,将两指并搭到她腕上,白瓷般的肌肤凉得没有一丝温度。静静感受片刻,才收回了手。

“这里是哪儿?”君羽茫然问着。逆光中看不清五官,那团模糊依然是清雅绝伦,鲜亮到不忍逼视。

“公主放心,这离北府营还有一段距离,追兵暂时搜不到。”

“萧楷和练之呢?他们……”

“他们去抓几只野味,跑了一晚,咱们总不好饿着肚子逃命吧。”男子略微一笑,起身去收架上的衣服。君羽这才注意到他精赤着上身,细滑的脊背贴着湿漉漉的漆黑长发,一展臂,黑色衣衫像蝶翼一样,披在他光洁修长的身躯上。

她本能地闭上眼睛,又是窸窸窣窣的声音。只闻到一股淡雅的龙涎香,耳边响起庸懒声音。“好了,你可以睁眼了。”

谢混慢条斯理地系着带子,君羽无意看见他白皙如玉的胸口,又忍不住羞红了脸。

“公主脉象迟滑,气血偏衰略有些虚浮,日后需多加调养,勿动冷食。”他迅速瞥来一眼,“此外,切忌穿得如此单薄,多喝热汤,熬过这一夏自然会好。”

君羽裹紧湿漉漉的衣衫,向火堆边挪了挪,刚想说话,忍不住打了个喷嚏。

“大概是着凉了,我以为只有练之会看病,想不到你也懂医术。”

“陈年旧事,无非翻几本杂经消磨时光而已。”谢混蹲下身,用枯枝拨着篝火,红光映着他的眉眼,韶秀侧影在黯淡光线中精致地勾勒,如暗生花。君羽低下头,目光被他纤长的手吸引住,生得瘦且细致,袖口下露出一截瘦削腕子,骨结清晰明了,筋脉优雅蜿蜒如同山峦起伏。

“公主还冷吗?”

“啊?”她恍然抬起头,遇上他清俊地眸子,没来由地脸上发烧。“哦,不冷不冷,对了,你是怎么找到我们的?”

谢混道:“水牢的地势我很清楚,即便你们不去救阿楷,我也早安排好了。”

她又问:“可当时水势那么大,来路的通道已经封死了,你是怎么进去的?”

“公主可曾记得,练之说他找到了出口,那就是水牢的关闸,也是整个北府营最隐秘的位置。我当时潜进去,一直在研究怎样拆除埋伏的机关,结果你们闯进来,无意触动了机簧,幸亏是暗箭,倘若是碰的是劲努,公主此时怕也坐不到这里了。”

君羽一想到当时的情景,还有些心有余悸。她仔细回忆,当时跳下水牢除了萧楷,并没有发现有别的人。如果谢混也在里面,后来被卷入旋涡中的时候,救她的那个人应该就是他。

“那么……救我的人也是你了?”

谢混轻叹一声:“你不知道,当时卷进漩涡的时候,练之拼了命也要过去。我若不救你,只怕今后和他连兄弟都做不成。”

一种愧疚浮上心底,她以为彼此只是普通朋友,没想到在紧要关头,他居然不顾生死也要救她。君羽顿时眼眶发热,颤声问道:“练之,他还好么?”

“只是受了点轻伤,死不了。”谢混转头看她,语气里有隐隐的怒意。“倘若公主真的在乎他,就不应在练之和阿楷间纠缠不休。这么做,不但伤了他们,对你也并无益处。”

君羽听出他暗指自己脚踏两只船,不免又生气又好笑,反问道:“你怎么知道,我在他们中间周旋?你又不是别人肚里的蛔虫,怎能猜到别人的心思?”

谢混一时语塞,低头拨弄着篝火,不肯再理她。沉默了片刻,远处野草地里传出窸窣的脚步声,君羽抬眼看去,正是王练之和萧楷。两人手里拎着山鸡野兔,正朝这边走来。

她笑着迎过去,抢下他们手里的东西,拿胳膊一边挽一个,故意装做亲热的样子。两人对视一眼,都兀自擦了把冷汗。

萧楷向后退一步,看样子被这突如其来的热情吓的不轻。自从婚宴过后,他就刻意避着君羽,生怕她再说出什么惊世骇俗的豪放言论。

谁知君羽非但不识趣,还强行逼近一步,拉住他的袖子说:“喂,我又不是老虎,你怕什么?本公主虽然不比神爱姐,可是配你做驸马也是绰绰有余吧?”

萧楷苍白的玉面由红变紫,瞬间换了几种肤色,脚下不稳,差点坐到地上。看见他花容失色的模样,君羽扑哧一声,终于忍俊不禁地笑了:“好了,跟你闹着玩而已,就算我再没出息,也不至于去抢神爱姐抢的心上人。”

听出她有意玩笑,众人也松了一口气,无奈地摇了摇头。

方生眷君意(中)

王练之更是暗自欣喜,面上却始终保持平静,不等他说话,君羽已经走过来,拉着他受伤的胳膊关切地问:“你的手怎么样,伤到骨头了没?”

“不碍事的。”王练之急忙抽回手,反而扳过她的身子查看一番,见箭羽还插在她肩胛上,立即流露出疼惜之色。“公主,你稍忍一下,等回宫后臣再给你处理。”

“没关系,已经不疼了。”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看的萧楷郁闷至极,兀自很识趣地走开。将山鸡野兔拎到湖边,开膛掏腹,洗涮干净,用木枝串好搁在架上烤。谢混从怀里掏出酒壶,喝了一口,隔空抛给他。萧楷亦不多言,仰头猛灌一口,抹干嘴边的酒渍说:“谢了。”

谢混摆头道:“你我的交情是以命抵来的,说谢未免太生分。如今建康城里满是追兵,只怕也容不下你了。我在东山置了套宅子,虽不是很大,景色还算怡人,住你一人不成问题,有没有兴趣去看看?”

“让我独自一人远走高飞吗?“萧楷冷冷地笑了,刀疤劈过他硬挺的鼻梁,几乎毁了那张俊脸。

火舌勾舔,架上的烤肉咝咝冒着油香,谢混盯着暖红的火苗,眉心微微拧结。“事到如今,你以为还有几条命供自己犯险,走吧,走的越远越好,你原本就该是自由的。”

“别光说我,你还不一样。”萧楷扯了扯嘴角,极为不屑地哼道。“平日里看起来自在洒脱,还不是笼里囚禁的鸟,一举一动都由不得自己。你啊,要再不知道收敛,早晚亏到这副脾气上,太狂妄了。”

“天生如此,叫我怎么改?”谢混低头一笑,四合暮色里,静得有些苦涩,他默了许久,低声说:“其实我们都在笼子里,关了这么多年,早已经忘了天有多高。”

正说着,背后有人推了他们一把。君羽笑着探出头,从火架上捞了一只烤鸡。“好哇,居然在这里偷吃独食,真不够意思!”

她说着撕下一块鸡腿,在嘴里嚼了嚼,肉汁鲜嫩细滑,竟是异常的香醇。君羽连呼了几声“好吃”,从萧楷手里抢过酒壶,仰头就是一气痛饮。胸中畅快淋漓,她舒服地叹了口气,转头冲他们三个洒然一笑。

“都瞪着我干吗,吃呀,这肉是谁烤的,改天请他再给我烤一回。”

萧楷差点呛住,连咳了两声,想起方才自己也对嘴饮过,面上蓦地一热,尴尬地背过脸去。谢混兀自去取架上的兔肉,低头咬了一小口,不紧不慢地咀嚼,吃相斯文优雅,一望便知受过大家教养。“公主有时真是……”王练之搜刮枯肠,也想不出用什么辞藻形容她。

“真是什么?”君羽没有那些封建男女的概念,自然也觉得并无所谓。

望着她满脸无辜的表情,王练之摇了摇头,露出一丝苦笑:“真是好性情。”

听出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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