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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大老爷看着自嘲地笑了笑:“你以为一个家族传承是这么简单的事啊?你们这些丫头,从小被我们像兰花似的养大,风大了怕吹着,雨大了怕淋着……”
傅庭筠默然。
现在说这些有什么用?难道还能回到从前?
她指了指傅大老爷面前的茶盅,情绪有些低落地道:“是我们家大人从贵州带回来的,上好毛尖,伯父您尝一尝。”
感觉到傅庭筠不想谈这个话题,傅大老爷也失去了兴趣,端起茶盅来呷了几口,哪里能喝出什么味道来,却还是客气地赞了一声“好茶”。
如暴风雨前的平静,傅庭筠也客气地和他寒暄:“还以为大伯父要过些日子才有消息过来,不曾想您竟然亲自来了。不知可见过俞大夫?”
称自己的父亲为俞大人,傅五老爷闻言眉角微挑,眼中露出几分凌厉之色来,旋即又像想到了什么似的,眼神一黯,沉默片刻才道:“我开年就收到了你父亲的信,原本想派傅贵过来看看的,思来想去,还是觉得我自己来一趟的好……”
傅庭筠愕然:“您不是收到我的信才来的吗?”
傅大老爷也露出惊讶的表情来:“你前些日子给我送信了?”
两人面面相觑。
傅庭筠就把事情的经过跟傅大老爷讲了一遍,俞公子派人去了左俊杰藏身的地窖之事也没有隐瞒。
傅大老爷越听眉头拧得越紧,到了最后,已难掩其怒意。
他连喝了几口茶,神色微霁。
“天下无不是的父母,你父亲固然不对,可你也性子太过倔强。”傅五老爷草草地评价了句,背着手在厅堂里来来回回度了好一会才停下脚步问她,“赵大人什么时候回来?”
男主外,女主内。
这件事虽然涉及到傅庭筠,可傅庭筠已是出嫁女,这种大事自然是要商量她的夫婿。
傅庭筠心里明白,但一直和赵凌有商有量的她还是却被咽得哽了一下才道:“我们家大人昨天已奉旨回京进宫禀凑,从宫里出来,还要去兵部和五军都督府,恐怕在很晚才能回家。
我派个小厮去跟他说一声,若是能早点回来就尽快早点赶回来……”
“胡闹!”她的话还没有说话,就被傅大老爷一声低喝打断,“社稷为重,个人为轻。怎能因为私事而耽搁公务。”教训话说出来,傅大老爷这才惊觉自己有些僭越——傅庭筠毕竟已经不是傅家的人了……他顿了顿语气微缓,“既是如此,那等赵大人忙完了公务,我再来拜访吧!”
就这样走了!
傅庭筠还指望着见到傅大老爷就能知道真像,还打算和傅大老爷辩论大堂嫂的得失……
她不由拦在了傅大老爷面前:“大伯父若是我们家大人按行程五月份才回来,您是否要在京都等到五月份呢?”
傅大老爷微微一愣。
傅庭筠已道:“如今我和俞家如箭在弦,我寻思着,要是俞公子这两天不给我一个交待,我就去找俞阁老闹,不过是大家都没脸罢了,反正我的事皇上、太皇太后都是知道的可俞家却不同,俞公子兼祧三房如今又在行人司行走,程鹏万里,正是仕途第一步,为了保住俞公子偏偏我们家大人又是皇上面前的人,想必俞阁老会有所考虑。”
行人司掌传旨、册封等事品秩虽然不高,却在皇上身边服侍那俞敬修又是状元郎出现,兼着正七品的修撰,若得一朝有幸得了皇上的青睐,放出来做个六部次官也不不可能的。
“你这是在威胁我!”傅大老爷惊愕之后是勃然大怒。
你们能用俞家威胁我,我难道就不能用俞家威胁你们?
傅庭筠在心里冷笑,言词却真诚而坦然:“还请大伯父摒弃那些意气之争,此事已由不得我不争,难道大伯父让我束手待毙不成?”
傅大老爷无语。
傅庭筠静默如树地站在那里,耐心地等候。
半晌,傅大老爷颓然地坐在了太师椅上,人一下子像老了十岁似的,低声道:“打开门扇,让家里的人都退到一丈以外。”
傅庭筠心中一喜,不动声色吩咐下去。
在这期间,傅大老爷的神色间一直透着几分踌躇。
这其中可能涉及到老一辈人的龌龊,所以当着她这个晚辈的面才没办法开口吧?
既在她面前都不能开口,难道在赵凌面前就能理直气壮地说出来?
恐怕见了赵凌,不过又是一番口舌之争罢了。
傅庭筠腹诽着,却知道机会难得,上前几步低眉顺眼地站在了傅大老爷面前,希望这样能减少傅大老爷的抵触之心。
“大伯父……”她悄声地喊了一声。
“哦!”傅大老爷如梦初醒般的抬起头来,看着她欲言又止。
傅庭筠就安静地等着。
傅大老爷就轻轻地叹了口气,别过脸去。
“熙平二十三年丙辰科的科举舞弊案,牵连到了一大批人本可名垂青史的人,”他声音沉重地道,“这其中就有后来成为皇上军师的廷宜和以专帮人代考闻名柳叔同···”
短短的半个月,她已经是第二次听人提到丙辰科的舞弊案,提到了柳叔同的名字。
傅庭筠有些惊讶,却听得更认真了。
“那柳叔同原是闵南官宦世家出身,幼有文名,经此大难,不免有些愤世嫉俗,干起了帮人代考之事,却又定下规定,非数十万银不出手,尽管如此,还是有人相求,竟然还让他得手,一时间·柳叔同在士林名声大振。俞家一心想让俞公子克绍箕裘,花重金请了柳叔同,请他教授俞敬修时文……”
傅庭筠嗡地一声,仿佛有什么东西从她脑海里掠过,待她想知道是什么的时候,又消失的无踪无影。
她不由错愕地抬头,入眼却是傅大老爷苦涩的面孔:“结果被俞敬修无意间发现,老五当年点中会元的那篇时文,是柳叔同的练笔之作······
“怎么会这样?”傅庭筠尖声惊叫。
仿佛有什么东西坍塌了似的·让戛发软,摇摇晃晃跌坐在了一旁的太师椅上。
“怎么会这样?”她喃喃自语,求助般地朝傅大老爷望去。
傅大老爷却双目紧闭。
好像这样,就能否定这件事似的。
一时间,厅堂里落针可闻。
“你现在知道为什么了吧?”良久·傅大老爷睁开双眼,声音嘶哑地道,“你可还要坚持去俞家问个明白?”
“我要去!”傅庭筠大声地道,腾地一个下站了起来,白净的面孔因为气愤变得通红通红,“我不仅要去俞家问个明白,我还要去傅家问个明白。”她眼睛眨也不眨地盯着傅大老爷,杏目中仿佛有团火在烧,“就算如此,两家是姻亲,一损俱损,一个荣俱荣,为何非要置我于死地不可?这到底是大伯父您的意思?还是五老爷的意思?或者是那俞阁老的意思?”
她一句一句,咄咄逼人,让心虚的傅大老爷狼狈不堪,觉得尊严受到了侵犯,顿时恼羞成怒,气愤地道:“你这是怎么和长辈说话呢?老五也没有想到俞敬修如此的心狠手辣,威胁不成,竟然直接窜了左俊杰兴风作浪,等我知道事情的真相时,已经没有其他办法了······”看见傅庭筠急得眼睛都红了,像要噬人一般,他心中一颤,气势顿时弱了一分,想了是自己下命灌的傅庭筠,傅庭筠不仅没死,还越活越好,气势又弱了一分,再想到母亲一直夸傅庭筠是有福之人,那俞家也是看中了这一点才下的聘,他是信道之人,相信顺应天命,觉得这是傅庭筠运道,气势又弱了一分,声音也跟着低了下去,“至于你大堂嫂那里……节妇守贞三十年,年过五旬,才能上表朝廷······我已让你大伯母将她软禁在家……”
利用完了她,再利用大堂嫂!
说到底,不过是想不劳而获。
傅庭筠气极而笑:“您考虑的真是周详啊!杀了我,还要软禁大堂嫂,难道说傅家的男人已经习惯靠女人来挣名声?我被人诬陷,您不出手相救也罢,还让大伯母给我灌药,就算这是五老爷的意思,您做为家长,就应该管束兄弟,照拂侄女才是,时至今日,您竟然还觉得错的都是别人,您一点错也没有……”
她想到和赵凌初次见面时,赵凌听说她是华阴傅家女那眼中闪过的一丝不屑。
原来,他早就知道了。
不知道的,只是她们这些局中人罢了。
傅庭筠站起身来,脊背笔直如桦树般挺拔地走了出去,高声喊着“安心”:“送客!”
安心却神色奇怪地走了过来:“太太,夹道街俞阁老派家里的大总管俞槐安送了拜帖来,说是家里的紫玉兰开得正好,想请九爷和您明天一早过府赏花。”
昨天俞敬修抢人不成,今天俞阁老就下帖子请刚刚回来的赵凌和她去赏花……手脚可真快啊!
“你说什么?”原来追出来想教训傅庭筠的傅大老爷闻言惊喜交加,忙问道:“俞槐安亲自来送拜帖请你们家大人和太太进府赏花?”
安心看了傅庭筠一眼,见傅庭筠面沉如水,却没有反对的意思,就朝着傅大老爷点了点头。
傅大老爷忙叮嘱傅庭筠:“这可是个好机会,你不要乱来!赵凌战胜而来,论功行赏,还得内阁集议……”
正文 第一百八十一章 夹道街
傅庭筠只觉得恶心,冷笑着斜睨着自己的这个长辈:“这好像是我们赵家的事,与您无关吧!”
傅大老爷表情一滞。
傅庭筠已快步进了垂花门。
晚上赵凌回来,她把请帖拿给他看。
“约了明天早上,”赵凌沉吟道,“这么急······”说着,撇着嘴角笑了笑,“看样子,打了小的,心动了老的——我明天也不用去顺天府了,端看我们的俞阁老怎么说了!”
好像什么问题到了俞阁老面前就可以解决了。
傅庭筠脑子里全是父亲考场作弊的事,哪有心思考虑别的,闻言道:“你对俞阁老就那么有信心?”
赵凌笑道:“你想想,指使人诬陷你也好,退婚也好,全是俞敬修背着俞家的长辈做的,所以才会漏洞百出,生出这多的事端来。现在左俊杰在你手里,傅五老爷亲自来说项也被你顶了回去,他知道这件事不可能善了。可天子脚下,他又是文官,想名正言顺地搜查左俊杰,以他的资历,恐怕难以找到合适的人······”
傅庭筠听着,收敛了心神,道:“所以那些被金元宝和杨玉成堵在地窖里暴打的人是俞家的人,甚至有可能是俞敬修的人······”
赵凌微笑着望着她,眼中满是鼓励。
傅庭筠就继续道:“晏然有两个人被送到衙门,但只要那两个人一口咬定只是来偷东西的,以俞敬修的能力,完全可以撇清,而且可以很顺利地把人给弄出来。但那两个人前脚被送到了衙门,俞阁老的请帖后脚就送到了我们家,而且还是以他名义邀请我去赏花。
他堂堂一个阁老,日理万机,我一个内宅的妇人,煮水煎汤这样的邀请也太不合常理了······而俞敬修之所以做了这么多的事,就是为了瞒住俞家的长辈······可见俞敬修的事暴露了。而俞家的长辈之前就算不同意俞敬修退婚,可如今他为了退婚之事闹出这么多的事来,责怪归责怪更多的还是担心,乱摊子是怎么都要帮着收拾的······”
“这也说明,俞家如今还是俞阁老当家,”赵凌笑道,“所以俞公子一旦动用了家族的力量,俞阁老就立刻知道了······知己知彼,百战不殆。我们知道了俞家的情况明天去了,也就知道该怎样应对了。”
傅庭筠笑眯眯地点着头,突然间想到昨天他那句“这样才解释的通”的话,不禁沉默下来。
赵凌知道这些日子傅五;老爷常上门闹腾,进门的时候郑三又告诉他傅大老爷来过了,想着她肯定是受了什么委屈,把她搂在怀里轻声地安慰。
就像个孩子,没有母亲在的时候磕着碰到了爬起来就是了有母亲在,不免要撒撒娇。
傅庭筠心里更是难过,最后伏在赵凌怀里哭了起来。
赵凌陪上十二分的小心爱怜宠溺地哄着她,只求她高兴。
傅庭筠心里甜丝丝的,这才把傅五老爷考场作弊的事告诉了他。
赵凌恍然,道:“我就奇怪,岳母一看就是个十分有主意的人,怎么一边顺从傅大人的意思来了京都,又怎么一边不依不饶的和傅大人置气?”
傅庭筠本就为父亲的事纠结着,此时听赵凌这么说,不由有些恼怒,娇嗔道:“你给我说实话,你还知道些什么?”
赵凌见她生产,忙箍了她的腰,笑道:“我这不是怕你伤心不敢多说吗?”
“怕我伤心就不告诉我啊!”傅庭筠眼中噙满了泪水,不满地嘟着嘴。
赵凌看着心痛的直哆嗦,亲着她解释道:“我也是慢慢看出来的,并不是有意要瞒着你的。”
这一点傅庭筠是相信的,可就是不想这样让赵凌过去,和他胡乱纠缠,赵凌也知道她心里有团无名的火没处可发,百说百应,只管顺着她的意思让她心里好过些。
傅庭筠心情好起来,人渐渐恢复了理智,又觉自己刚才太过娇蛮,不好意思地给赵凌陪不是。
“你看你刚才,那话像刀子似的。”赵凌不依,皱着眉头道,“是谁也受不了啊?哦,现在想起来,觉得不妥当,就给我陪个不是。等明天又有不顺心的了,再拿了我来发通脾气,我就是个肉人,也经不起你这样三番五次的啊!”
傅庭筠脸上滚烫滚烫的,眉宇间带着几分羞涩,配着那浓俪的五官,娇艳欲滴,像那五月的玫瑰花般潋滟动人。
赵凌心中一荡,低头咬了她那白生生的圆润耳垂,含含糊糊地在她耳边说了几句。
傅庭筠“哎呀”一声推开了他。
赵凌脸皮厚,不仅不以为然,而且还顺势把她箍在了怀里,语含得意地追问她好不好。
傅庭筠羞得眼睛都不知道往哪里放了,却也没有说不好。
赵凌低声地笑,笑声里说不出来的快活和得意。
傅庭筠就在心里骂自己。
俩人已经成了亲,就算是再荒唐,又不是和别人,他既然喜欢,有什么不可以。
这么一想,就大了胆子抬头去望赵凌。
别看赵凌笑得张扬,心里到底还是顾忌着傅庭筠,怕臊着她了,低了头打量着她的眼神。
两人的目光撞在了一起。
傅庭筠含羞带嗔,别有一番风情。
赵凌深情款款,真挚而珍惜。
两人一时间都呆住。
目光黏在一起舍不得分开。
空气中弥漫着脉脉不可言的微妙-气息,让彼此心悸。
赵凌不由低头,把脸贴在了她的脸上:“囡囡,我心里好快活……回家看见你抱着呦呦,我突然觉得我现在做的一切都有了意义……”
泪水刹那间湿润了她的眼睛。
傅庭筠紧紧地抱住了赵凌。
他的心胸沉稳而热情,和她的呼吸高低相和。
这一刻,她愿时间永远停留……
傅庭筠闭上了眼睛:“我突然觉得,我不是那么的恨傅大人了,也不是那么的恨俞敬修了,”她喃喃地道,“如果不是他们,我就不能遇到你了…”
她臧激生命中所有的苦难,这是菩萨为了让她幸福所给予的考验。
赵凌明白她对自己的爱恋,心潮澎湃之余,更有几分赧然······不好意思地和傅庭筠开着玩笑:“你的意思是说,你不准备再追究傅大人和俞敬修的过错喽?”
“什么啊!”傅庭筠嗔怪着推开了赵凌,杏目瞪得大大的,“他们为了一己私利,害了多少人,怎么能就这样轻易的放弃?”
“那我知道明天该怎么说了!”赵凌有点后悔自己的煞风景,情绪有点低落。
傅庭筠就把傅大老爷关于战功集议的事告诉了赵凌。
赵凌听了紧张地问她:“你是怎么说的?”
“我没有答应。”
赵凌松了口气,道:“以后再有这种事,你依旧不要理会就是了。吃人的嘴短,拿人的手软。我们现在日子虽然艰难,到底是凭自己,想干什么就干什么,不用看人脸色行事。”
“我也是么想的。”傅庭筠颔首,“何况我们和俞家本就势同水火,此时若为利益低了头,那就一辈子都别想挺直腰干说话了。”
赵凌听了,像想起什么似的,突然道:“颖川侯这几天就要和辽东总兵何福换防了,你这两天帮我准备份礼品,到时候让郑三拿了我的名帖送到辅国公府去。”
傅庭筠大吃一惊:“颖川侯最终还是定了去辽东?”
这件事已经传了两、三年了,弄得人心惶惶的。
“这件事去年就定下了,因何大人那边正和高丽打着仗,皇上怕突然换防,颖川侯人生地不熟的吃败仗,所以才推迟了一年。”
傅庭筠想到西平侯:“何福这人好相处吗?”
“他在辽东当惯了土皇帝,打仗行军又是一把好手,”赵凌含蕴地道,“若是顺着他也就罢了,若是和他对着干——他曾在阵前用马鞭抽监军!”
傅庭筠倒吸了口凉气:“那王副总兵呢?”
“他调任旗手卫左卫指挥使。”
颖川侯没有丢下王丹,傅庭筠替王氏夫妻高兴:“王夫人会不会随着来京都?这差事应该颖川侯推荐的吧?”
“当然。要不然兵司哪里会想到王大人。”赵凌笑道·“至于王夫人会不会进京,那就只有等王大人到京都之后才知道了!”
“王大人什么时候能到京都?”傅庭筠急急地问。
“秋天应该可以到。”赵凌道,“军令如山倒,换防这种事,宜快不宜迟。据说兵司已派人前往甘肃总兵府和辽东总兵府了。”
傅庭筠闻言闻头微蹙:“何大人父子两代镇守辽东,颖川侯把个甘肃总兵府经营的水泄不通。要是这两人连手了,东边和西边可就成了一条线,皇上真的能放心吗?”
“他们中间不是还有个宣同总兵府吗?”赵凌笑道,眼中闪过一丝戏谑,“你猜猜看?谁会去宣同做总兵?”
他说还好,他这样一番做作,傅庭筠尽量想不可的方向想,笑道:“难道是陌毅不成?”
“不错!”赵凌哈哈笑着朝她伸了伸大拇指,“正是陌毅。”说着,收了笑容,正色道,“皇上问我,愿不愿意去宣同做副总兵?”
他们刚刚聚道,就又要分离了吗?
傅庭筠一愣。
赵凌已经拒绝了皇上一次,不可能再拒绝第二次······
还好能正常时间更新……
ps:府天新作《富贵荣华》
内容简介:干娘病重咽气的这一天,却是一场天翻地覆巨变的开始
父兄远在边疆,母弟生死悉操于他人之手,一介弱女子的她该何去何从?
山川满目泪沾衣,富贵荣华能几时?不见只今汾水上,唯有年年秋雁飞。
正文 第一百八十二章 俞阁老
赵凌见傅庭筠神色黯然,自然是知道为什么。提供
他何尝想去宣同!
“你别担心。”赵凌揽了揽傅庭筠的肩膀,“我用过晚膳,准备去一趟金吾卫前卫指挥使陈云生陈大人家——他在禁军任职二十几年,人缘关系最好,禁军多是世家功勋子弟,我把陌毅即将去宣同任总兵,他身边还差个副总兵的消息透露出去,不知道有多少人打破了脑袋抢这差事”,……”
围魏救赵!
这家伙……
傅庭筠忍俊不禁,又有些不安:“宣同为九大总兵府,能外放到宣同任副总兵对你升迁却有莫大的好处……”
“我今年才二十五岁,皇上也不过而立之年,”赵凌笑着安慰她,“以后有的是机会。”又道,“我能有今天,不过是皇上念着旧情。要想站得稳,走得远,还要多磨磨练练,这么早放出去,木秀于林,风必催之,未必是件好事。”
傅庭筠这才点了点头。
赵凌就道:“明天只怕是鸿门宴,你呆在家里陪呦呦,我一个人去就行了。”
“还是我和你一起去吧!”傅庭筠反对,“他既然请了我,我不露面,只怕他们会觉得我胆怯,恐怕还会还纠缠,不如趁着这个机会当面锣对面鼓的把话说清楚了。”
赵凌觉得她说得有道理,不再说什么。
夫妻俩人说了半天的体己话,用过晚膳,赵凌逗呦呦玩了一会,这才起身去了陈云生府上。
傅庭筠则吩咐雨微给颖川侯准备贺礼,忙着给王夫人写信,哄呦呦睡觉,准备着给王家两位小姐的礼物,直到半夜,等赵凌回来,这才一起歇下。
第二天一大早,两人去了夹道街。
夹道街是长安大道通住朝大道的一条夹巷,说是夹巷,也有两丈来宽,因长安大道和朝阳大道都是京都九大主道之一,夹道街也身价不菲,街道两旁林立的都是京都实力最雄厚的银楼和古玩斋,俞家的宅子,就在夹道街旁一条僻静的胡同里。
前来迎接他们的是俞府在京都的大总管俞槐安。
他出身俞家的世仆,从小就在俞阁老的身边服侍,随着俞阁老的官越做越大,求俞阁老办事的人也越来越多,他在俞家、在京都的地位也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