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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实不过是再一次证明她是对的罢了。
“傅大人这话说的就不对了。”傅庭筠冷笑着打断了傅五老爷的话,“无凭无据的,仅靠猜想,你就认定了是我家相公所为。照你所说,我家田庄的牛不见了,隔壁是刘老爷的田庄·那肯定就是刘老爷家的庄头把我家田庄的牛悄悄牵走?世上哪有这样的道理。”
胡同里陡然响起几声不合时宜的笑声,又戛然而止
傅五老爷的脸涨得紫红。
傅庭筠道:“傅大人在在吏部为堂官,我家夫相在外做武将,井水挨不到河水·傅大人却找上门来,肯定是听到了什么风吹。京官不得结交外臣。傅大人在京都,故旧满天下,想必不怕,我家相公却在外带兵,庙堂之上全仗着皇上的提携,这样的事是沾也不敢沾的。还请傅大人将那用心险恶之人交出来·免得坏了我们家相公的名声!”
她正义言辞,满脸凛然。
傅五老爷一愣,心里却暗叫糟糕。
没想到这死丫头这样利害,三言两语就被她找到了个空子把他置于险境。
他额头冒出细细的汗来,心头掠过一丝后悔。
早知道如此,他就应该在家里想好的再来,而不是像现在这样的冒冒然地跑过来……
可这丝后悔很快被愤怒所代替。
她毁了他的前程不说,现在还把“京官结交外臣”这样的大帽子戴在了他的头上·她这是要他死啊!
想到自己以后什么都没有了,傅五老爷也没了顾忌,上前就要打傅庭筠:“我叫你胡说·我叫你胡说……”
金元宝和郑三一左一右的把他给架住了,眼睛都朝傅庭筠望去。
傅庭筠冷哼着吩咐阿森:“快去顺天府报案。”
阿森有些犹豫,金元宝和郑三睁大了眼睛,就是傅五老爷,也忘记了挣扎。
一时间,大门寂静无声。
傅庭筠喝着阿森:“还不快去!难道还要让他在这里闹腾吗?”
阿森见傅庭筠板了脸,立刻应了一声,小跑着出了大门。
傅五老爷此时才相信傅庭筠不是在和他耍花招。
顺天府的府尹和他也有几分交情,难道还敢动他不成。
可傅庭筠那毅然决然的模样却让他害怕。
“傅庭筠!”他高喝道,声音因为激动而显得有些嘶哑·“你就不怕我把事情都给抖出来……”
“抖吧,抖吧!”傅庭筠有些疲惫地道,“正好,我可以回华阴去看看祖母,也可以去给大堂嫂上炷香,”她喃喃地道·“我不再也不用为你守口如瓶,也不必担心自己的所作所为会伤害到其他的姊妹……你去向顺天府的人说吧,我行的正坐得端,没有什么可害怕的!”
傅五老爷哑然。
欲言又止。
说出来,他就是傅家的千古罪人。
傅家百年的清誉将毁在他的手上。
他脸色苍白,头无力地垂了下去。
“傅大人,我早就和你说过,我和你除了同占了个‘傅,字,已经没有任何关系了。”傅庭筠道,“我有什么事,不会去找你,你有什么事,也用不着来找我。你做的那些事虽然凉薄无情,但我已用我的性命还了你的养育之思,从此以后两不相欠。还请你以后再也不要到我家里来骚扰我的家里人。我见了你,也会当不认识的。既不会雪中送炭,也不会落叶下石。”说完,她昂首瞥了他一眼,转身进了垂花门。
此时的俞阁老却面沉如水地盘腿坐在书房的禅师椅上。
“你可打听清楚了!”他问着垂手立在自己面前的儿子,声音低沉而凝重,“皇上真这么说的?”
正文 第二百零一章 嫂嫂
“当时陈中铭就在僻殿,亲耳听见皇上对沈阁老说,‘修齐家治国平天下’小傅大人连自己家的事都理不清楚,怎么治理一省的刑名,。”俞敬修道,“沈阁老听着很是诧异,皇上却只是对沈阁老挥了挥手,说这件事不要再提了。沈阁老不敢多言,这次的官员任免就这样定了下来。”
俞阁老的眉锋紧紧地锁了起来。
俞敬修踌躇着喊了声“爹”,小声道:“您看这事……”
俞阁老反问儿子:“你是怎么看的?”
傅敬修斟酌着道:“赵凌原来不过是庄浪卫的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小总旗,有幸救了鲁成的性命,得到了鲁成的赏识,推荐给了颖川侯,又被颖川侯推荐给了皇上,升迁这样快,可见有于过人之处。若是说赵凌告御状,我看不太可能——一来皇上不是个糊涂的,二来他一个武将,要告文臣,和傅家结怨的过程说不得,那总得有个缘由才行。我寻思着,是不是皇上登极之前就已经知道了傅家的事。当时皇上还正在清君侧,想必对京都的人很是腻歪,会不会是皇上听到了一时气愤,又为了笼络身边的人随口许下了什么……要不然,太皇太后怎么会突然给他们赐婚呢?”
太皇太后恐怕连赵凌长得什么样子都不知道!
俞阁老老怀宽慰地点头:“你和我想到一块去了!”说着,神色微黯,叹道,“德圃,你这么聪明的人,从小到大就没让我和你大伯、三叔操过心,怎么关键时候却做了糊涂事呢?说来说去,都是我们太过宠溺你的缘故!”
听到父亲自责,俞敬修羞愧地低下了头:“爹我……”
儿子已经是这么大的人了,说多了,嘴上应承,心里也会厌烦的。
见俞敬修知道错了俞阁老笑道:“不过,话又说回来了,谁年轻的时候不犯点错呢!关键是不能犯了错总不改,犯来犯去都是那些错。这一次,你就当是吸取教训好了,以后再不可犯同样的错。要知道,这件事若是传出去你恐怕要背个‘好色’之名,那你的名声就全完了。想要人上人,就要吃得苦中苦!”又道,“小傅大人的事你是亲耳听到的,‘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你是时间好好想想该怎么做了。”
俞敬修自凛,忙躬身应“是”。
俞阁老微微颔首,正色道:“你觉得我们现在该怎么办好?”
俞敬修自从知道了皇上对小傅大人的评语后也在想这件事。他沉吟道:“爹,我还有个担心……傅氏连自己的父亲都不放过,您说她会不会也伺机对付我们啊?”
这也是俞阁老担心的事。
“原准备把大、小傅拿捏在手里,以孝道压制傅氏,”他面露愠色,“谁知道傅氏却针插不进,水泼不进,拿了去世的傅夫人当借口,可见也是个厉害的角色。我们的确要当心才是。”
“所以我想,我们最好还是先发制人。”俞敬修森然道,“那赵凌不是从庄浪卫起家的吗?我看,不如想办法到庄浪卫去查查这个人。我就不相信了他就没有一点让人诟语的地方!”
俞阁老沉声道:“你准备怎么查?”
俞敬修笑道:“爹,您还记得西北侯吗?”
俞阁老一愣。
俞敬修道:“西北侯世镇凉州卫,可陕西行都司先有颖川侯,后有何福,颖川侯到底是贵勋出身,又是个温和的人多多少少会给他一点面子,可何福不一样,他是从校卫做起来的,那可是个说一不二的主,脾气一来,就是自己的参将不听军令也会拔刀就砍的人。西北侯把他压得喘不过气来。这不,十月份就打发次子到了京都,听说想走沈阁老的门子,苦于没有引见之人……”
俞阁老挑了挑眉:“这件事还有谁知道?”
“知道的不会超过十人人。”俞敬修眉眼闪过一丝得意,“他扮作个丝绸商进的京,要不是那天我中铭兄想到银楼给恩师的小公子淘件好些的长命锁,他在银楼兑金子露了马脚,我也不知道。”
俞阁老没有做声。
俞敬修安静地站在父亲的身边,等着父亲的决断……
※※※※※
傅庭筠却神色怏怏地依在临窗大炕的迎枕上。
雨微端了茶点进来。
“太太,为了这些事不痛快,实在是不值得。”她用牙签挑了小块蜜饯递到了傅庭筠手边,“五老爷知道您是真心不想和他沾边,以后肯定不会再来找您了。这样一想,也未必不是件好事。”
“我不是在为五老爷的事烦心。”傅庭筠接过牙签,低声道,“我是在想母亲……她老人家一生端正,不曾想却嫁了五老爷这样的人,她生前肯定什么都知道了,所以才会过得那样凄苦,临终前还反复嘱咐我不要回傅家,不要愚忠,想必是怕我再被五老爷利用……”她说着,长长地透了口气,“我也想通了,我,条命,能一次两次的受五老爷的摆布。何况我这还有孩子要是我有个三长两短的,我的孩子怎么办?”
雨微连连点头:“太太能想通,再好不过了。”
话音刚落,呦呦跑了进来。
“娘,您看,您看,童妈妈告诉我扎的花。”她显摆似的拿朵做得歪歪扭扭的枣红色小绒花伸到了傅庭筠的眼前,“我要给娘戴。”
跟着进来的童氏看着傅庭筠鬃角的点翠大朵,窘然地解释道:“太太,外面天太冷,我就哄着大小姐做了朵绒花……我再给您做朵好的。”
“不用了!”傅庭筠笑道抱了呦呦,歪了脑袋,“呦呦给娘戴上。”
呦呦高兴地应了一声,把自己做的小绒花戴在了母亲点翠大朵的旁
傅庭筠雨微拿了靶镜来。
“不错,不错。”她点着头,“很漂亮。”
呦呦听了咯咯地笑,转身要下炕:“我还要给弟弟做一朵,二叔做一朵,雨微做一朵,郑三娘做一朵,童妈妈做一朵……”她板着小指头数。
大家都笑了起来。
童氏有些激动地抱着呦呦去了暖房。
傅庭筠和雨微商量着年节礼的事,定下了哪几家由阿森去送,哪几家由郑三去送。
晚上阿森得了信,跑去问正在厨房打热水的雨微:“什么时候送王家的年节礼?”
雨微掩了袖笑:“腊八之前全送完就行了,至于哪家什么时候送,看二少爷的意思。”
阿森听了,跑出了厨房。
雨微笑道:“这是怎么了?”
“谁知道。”正在烧火的郑三娘笑道,“这些日子神神叨叨的。”
雨微笑着打了水,服侍傅庭筠歇息。
第二天一大早,阿森就出门去了,中午回来服午膳,跟傅庭筠打招呼:“我下午想去王家送年节礼。”
立冬过后阿森就放了假。
“行啊!”傅庭筠吩咐郑三送他。
他到掌灯时分才回来:“王夫人非要留我用晚膳不可。我看着王大人不在家,王夫人母女三个人,若大的宅子,孤零零的,就在那里用了晚膳。”
不过是二进的宅子,除了他们一家四口,还有七、八个仆妇,哪里就称得上冷清了。
傅庭筠在心里暗笑,问了问去送年节礼的情景,知道王夫人那边正忙着过年,见阿森送了年节礼过去十分的高兴,还说过几天会派人来回礼,就打发阿森下去歇了。
阿森回了屋。
傅庭筠却叫了跟着他一同出去的砚青:“阿森送了什么东西给王家的两位小姐?”
砚青骇然,继而释然——以为阿森曾向傅庭筠提起,道:“二少爷送了一盆金钱桔给王家的大小姐,送了一盆水仙给王家的二家小姐。为这个,王家的二小姐还生了半天的气,被王夫人责怪了几句。”
阿森不是这么不通人情世故的人啊。
傅庭筠奇道:“他怎么想起送王家大小姐一盆金钱桔?这么冷的天,他从什么地方弄来的?”
砚青笑道:“前些日子王家大小姐来家里的时候曾说过,她们在福建过年的时候,家里都会摆了盆金钱桔。二少爷满大街的找也没有找到。后来来是问了个问水仙才知道,原来丰台那边有暖房,二少爷就去了丰台那边,却只有两家种金钱桔的,一盆要五十两银子。二少爷就帮着人在城外打了鸟,赚了十几两银子,这才把把买金钱桔的钱给凑齐了。就天天寻思着怎么给王家大小姐送过去……”
难怪他主动请缨,要给王家送年节礼呢!
却是送给王家大小姐的……
一般人家,多半会留长女。
傅庭筠觉得有些头痛,悄悄和雨微说。
“我看着二少爷和王小姐玩得拢……”雨微也很是意外,“要不,您探探二少爷的口气?”
“他那么小,未必就想得这么远。”傅庭筠叹着气,“而且就算他是有这心思,也得王家瞧得上才行啊!若是问了他王家又没这意思,岂不让阿森伤心?”
雨微笑了起来:“太太您这是关心则乱——哪天去王夫人那里问问王夫人准备留谁在家,然后说家常的时候说给二少爷听不就得了。您看二少爷这金钱桔送的,一看就是个有主见的。说不定没待你开口,二少爷先有了主意。”
“也是啊!”傅庭筠笑起来,待过了正月十七落了灯,她写了帖子给王夫人,约她二月初二到玉鸣山踏青。
谁知道帖子刚送去,珍珠进来禀道:“太太,四喜胡同那边的傅大奶奶要见您。”
正文 第二百零二章 花树
嫂嫂?
傅庭筠愣住。
这还是她第一次登自己的门。
傅庭筠想到去年腊月间傅五老爷登门吵闹的事,不由眉头微蹙。
她上有公公,下有夫婿,两人都不待见自己,她又是循规蹈矩的妇人,按道理不可能随意和她走动才是……难道她也来趟这淌浑水不成?
傅庭筠心就有些不喜。
但想到傅家少奶奶一直对自己很是和善,她还是吩咐珍珠:“快请了傅家大少奶奶进来。”
珍珠应声退下。
傅庭筠换了件衣服,迎了出去。
傅少奶奶穿了件大红色遍地金的褙子,鬓角一朵莲子米大小珠花,手上戴了对羊脂玉的镯子,打扮得很是贵气,却掩饰不住眉宇间的憔悴。
难道真给自己猜中了?
傅庭筠在心里嘀咕着,脸上却笑意盈盈地把嫂嫂迎到内室临窗的大炕坐下。
傅少奶奶不由松了口气。
傅五老爷在赵家的遭遇尽管瞒着儿子和媳妇,可时间一长,在傅五老爷身边服侍的人多多少少透了些风出来,傅五老爷的遭遇她是一清二楚。因怕和公公一样,她想到“人怕对面”的话,连帖子也没敢下,直接就上了门。不曾想傅庭筠亲自去垂花门迎了她,还在内室待客···…她心里不禁觉得侥幸。
珍珠和蔻儿在上茶点的时候忍不住打量了傅少奶奶几眼。
傅少奶奶看得分明,笑容就平添了些许的窘然。
傅庭筠眉头微蹙。
珍珠和蔻儿忙低下头,轻手轻脚地退了下去。
傅庭筠端了茶盅:“今秋的铁观音,嫂嫂尝尝。”
傅大奶奶笑着呷了一口,赞道:“醇厚甘滑,好茶。”
傅庭筠笑道:“嫂嫂若是觉得好,等会我让人包些嫂嫂带回去喝。”又道,“嫂嫂既然来串门,怎么不带了两个侄儿一起来?说起来我也有几年没见到他们了·不知道两个侄儿现在怎样了?”然后喊了雨微:“把大妞和大哥儿抱来给奶奶看看,也认个脸。”只和傅少奶奶说着家长,一副要堵了她的嘴的模样儿。
傅少奶奶看着微微笑了起来,说起两个儿子:“······都是乖巧的性子·只是这两天天气不好,怕带他们出来着了凉。”
童氏和雨微带了呦呦和曦哥儿过来给傅少奶奶问安。
傅少奶奶褪了手上的羊脂玉手镯给呦呦做了见面礼,解下身挂的羊脂玉玉佩给曦哥儿做了见面礼。
过年的时候呦呦给人磕了不少头,行了不少福礼,得了不少红包。
见傅少奶奶给她见面礼,也不用童氏吩咐,麻利地给傅少奶奶行礼道谢。
曦哥儿还懵懵懂懂·雨微抱着他,代他给傅少奶奶行礼,还没有起来,曦哥儿已把玉佩往嘴里塞。
雨微看着冒汗,忙将玉佩从他口中夺回,他却嘴一撇,哭了起来。
大家都笑了起来。
傅庭筠就对傅少奶奶道:“可见嫂嫂的东西曦哥很是喜欢。”
“是啊!”傅少奶奶起身抱了曦哥儿仔细地打量,转头对傅庭筠道·“不怪人说姑舅老表骨肉亲,他你的两个侄儿也有几分相似。”
傅庭筠搂了站在她身边的呦呦笑。
傅少奶奶弯下腰下,和蔼可亲地问着呦呦的日常起居。
呦呦口齿伶俐·问一答三,逗得大家哈大笑。
屋里的气氛变得很好。
傅少奶奶就摩挲着呦呦的头叹了口气,道:“也不知道以后还有没有机会见到大妞儿和大哥儿……”笑容渐敛。
傅庭筠听着她这话里有话,知道终于说到主题了,也不搭腔,只照着字面上的意思应酬:“有什么难的,嫂嫂想什么时候来看他们,什么时候来就是了。我出嫁,嫂嫂可是给我添了箱的。我们家的大门,永远都为嫂嫂敞开着呢!”然后岔开了话题·笑道,“二月初二的时候我缴王夫人一起去玉鸣山踏青,要不嫂嫂也和我们一起去玉鸣山玩一天吧!到时候把两个侄儿也带上,我正好可以看看,呦呦和曦哥儿也可以认认表哥……”
傅少奶奶眼底就露出几分洞察世事后明了,道:“二月初二·我恐怕不得空——我已经和公公、相公说好了,二月初一起启回华阴……”
傅庭筠愕然:“嫂嫂在回华阴,那老爷和哥哥?”
“他们留在京都。”傅少奶奶的神色有些淡然,“年前听华阴老家的人来说,祖母身体微恙,婆婆虽然不在了,可这待疾的事我们这房也不能听之任之。所以我和我娘家的人商量,决定带你两个侄儿回华阴,一来是尽尽孝道,二来两个孩子生在京都,长于京都,对华阴却陌生的很,时间长了,不免会对家里的人、事陌生起来。我娘家母亲和哥哥们听了都觉得好……”
“祖母病了?”傅庭筠听簿有些急起来,“病情怎样?要不要紧?”
“年纪大了,受了些风寒,一时抵御不住,”傅少奶奶道,“听说不要紧……”
既然如此,为何要回华阴侍疾?
傅五老爷和哥哥都没有纳妾,她走了,傅五老爷和哥哥在京都由谁照顾?
祖母身体有恙,母亲不在,嫂嫂回去尽孝,因为放心孩子太心,带着一同回华阴也说得过去,为何还要回娘家去商量娘家的母亲和哥哥?
知道祖母的身体不要紧,这些疑问一个接着一个地从傅庭筠的脑子里冒了出来。
好像知道她在想什么似的,傅少奶奶苦涩地笑了笑,声音骤然低了下去,道:“我原来觉得,姑奶奶受了委屈,那也是不得己的,后来知道是为什么,总里很是不安……跟你哥哥说,你哥哥却是不以为然……”她说着,咬了咬唇,好像有千言万语不知道该怎样表达似
傅庭筠也怨傅庭。
他们好歹是一母同胞原来不知道是什么事也就罢了,现在知道了,竟然还是这样一个态度·……可怨归怨,总不能因为这个就让嫂嫂和哥哥起罅隙吧?哥哥是个无心无情的人到时候为难的还不是嫂嫂。
她忙道:“这件事与哥哥无关,嫂嫂不要多想。”
傅少奶奶闻言轻轻地叹了口气,端起茶盅,垂了眼睑低头望着茶盅内金黄|色的茶汤,小声道:“我也是幼承庭训,从小在家里跟着哥哥们读过四书五经的人······”她有些艰难地道,“言传身教······莫过于此……就写了封信给我娘家的母亲……母亲知道了就和我哥哥商量……娘家的人都觉得我带了孩子回华阴好······公公身边没有个照顾的人,正好你哥哥还要到国子监去读书……有他代我在公公面前尽孝,我放心的很······以后若是没有什么事,我也不会再回京都了······姑奶奶这里,我怎么也来辞个行····…只可惜你哥哥管得紧,不能带了侄儿来给你磕头……”她说着,掩袖而泣。
“嫂嫂!”傅庭筠如遭雷击,呆呆地望着无声哭泣的傅少奶奶不知道为什么,竟然泪如雨下,“您您何必如此······总归是我不好……”
傅少奶奶听着掏出帕子擦着眼泪,强露出个笑容来,打趣道:“自古劝合不劝分,我知道姑奶奶是好心,只是这话未必就是姑奶奶的真心话!”
傅庭筠见了心里更觉得酸楚,张口正欲再劝,傅少奶奶已道:“我知道姑奶奶是好意,只是我主意已定,姑奶奶若是还当我你是嫂嫂,就什么也不要说了。我人虽懦弱却不是那是非不分的人。若是我图一时的安逸留在了京都,以后你两个侄儿渐渐长道,到了明事理的时候该怎么办?回了华阴,有我守着,有他们的舅舅帮衬着,或许不会成才却也不会让他们长歪了······你也是做母亲的,应该知道嫂嫂的苦衷才是!谁都能来劝我,姑奶奶却不应该劝我的。”
傅庭筠哑口无言。
面颊上挂着泪珠儿。
傅少奶奶看着一笑,把手中的帕子递了过去,道:“快擦擦眼泪,我们家姑奶奶可不是那遇事就知道哭的人。”
那轻快的话气让傅庭筠也跟着心中一松。
她接过傅少奶奶的帕子擦了擦眼泪,道:“那您以后准备怎么办?公中分到各房的银子,只能够嚼用……”说到这里,她站起身来,“我这里还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