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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 部分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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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将军长吸一口气,挥手让手下散开包围,退开半步:“我敬你是长辈,给你时间留下遗言吧。”

巧拙微微一笑,低下头深深地注视着手中的拂尘,那柄拂尘在他的注视下突然尘丝根根直立而起,像有了什么灵性般搭住了许漠洋的手,将许漠洋拉到自己身旁。

许漠洋此时身上已中绝毒,更是身处重兵环围之下,几已入必死之局。但他天性豪勇、不畏生死,适才又听着将军和巧拙的对答,品味这两大高手隐含机锋的言辞,不由自主地有些迷失,更是全然忘了自己身处的危局。忽听二人提及自己,巧拙更是为了自己宁可公然搦战天下第一高手明将军,心头又是感激、又是不解。

此刻巧拙大师忽然将他拉到身前,他只觉得一股澎湃的劲力从拂尘上汹涌而来,知道事有蹊跷,不敢运功相抗,抬头望来,却见巧拙大师正目光炯炯盯向自己,眼睛就像一泓深不见底的清水,或阴或阳,或柔或刚,或开或闭,或驰或张……许漠洋根本料想不到这一眼会看出天翻地覆的变化!

许漠洋根本料想不到这一眼会看出天翻地覆的变化!

巧拙大师的拂尘柄搭在许漠洋掌中虎口上,尘丝分刺他五指,几股强劲而怪异的内力透少商、商阳、少冲、少泽、关冲、中冲六|穴而入,循着手太阴肺经、手阳明大肠经、手太阳小肠经、手少阳三焦经、手厥阴包经与手少阴心经逆行而上,经合谷、太渊、列缺、神门、阳溪、曲池、少海、肩隅等诸|穴,分集于迎香、听宫、丝空竹,终汇聚于眉心,沿任脉下行至气海丹田,再倒冲督脉,最后直灌入灵台百会中……

“轰!”许漠洋只觉得脑中一声炸响,一刹那间神志全然不清。只觉得巧拙的双眼中就像有一种神秘的力量,让他身不由己地陷入一种荒诞的想象中,千百种怪异不明的景象在脑海中急速划过……

他是一个婴孩,被狠心的父母弃于荒野之中,一头饿狼在身边逡巡,正待扑来噬咬之时,一老者蓦然跃出,将饿狼一掌击毙……

昏黄油灯下,那个老者咳嗽不止,挣扎着坐起来轻抚他的头,像是预知了义父不久于人世,他止不住放声大哭:“爹爹。”……

一个女子幽怨地看着他,他知道她明天将远嫁他方,而他也知道她爱的人是自己……

他心丧若死,一步步踏入一座雄奇的大山,然后走进一间道观,在一个满头白发的老道身边虔诚地跪下……

青灯玉案前,他是一个头上扎着道髻的年轻道士,正在苦读一本扉页泛黄的书册,书册上书四个篆字——《天命宝典》……

一个鹤发童颜的道人静静看着他,他知道那是已染绝症、病危在床的掌门师兄忘念大师:“宗越这孩子身世迷离,悟性奇高,日后必成为江湖上翻云覆雨的一代枭雄,是福是祸已非我等所能臆度。他虽已非我门下,但断不能容其依仗着本门武功,为祸天下。”

……

他与明将军对峙着,在花园迷离的道路中穿梭。他苦战无功,心神俱疲,对明将军一字一句地说:“只要你即刻退出昊空门,不损列祖列宗的一草一木,我答应你从此不再动武。”

……

他已在伏藏山中。仰首望向天边的明月,再低首伏案泼墨如风。笔墨纵横中,画下了一把样式奇特的弓,就像悬在东天的弦月;画布上方正中题着两个大字——偷天!

……

许漠洋忽然清醒,又回到了现实,众敌虎视之中。他看着面前的巧拙,大师似乎一下子老了数十岁,皱纹爬满了眼角,眼中却是一副一去不回、以身抗魔、大慈大悲的壮烈。虽只是一眼,只是一刹那的光景,在许漠洋的心中,就好像已是一生一世。

明将军见巧拙神情如旧,许漠洋却是一脸激动之色,虽然不明所以,却也觉察到有什么地方不对头。但他自恃身怀绝世武功,也不怕巧拙变出什么花样。

巧拙含笑望着许漠洋,面容慈爱:“你明白了吗?”“弟子明白了。”许漠洋止不住泪流满面,他突然就知道了,那是巧拙大师用至高无上的天命神功将一生的阅历、经验、明悟、智慧强行灌入自己脑中。在他方才情绪汹涌、思忆起伏、如梦如真的时候,巧拙便是他,他也就是巧拙!

许漠洋不知巧拙为什么这样做,他只知道面前这个老人以浸淫一生的精纯修为,用一种匪夷所思的方法解了他生命中此刻的劫难,未来的路就全靠自己了。他一时心中激荡,难以自已,倒头下拜:“大师请受小子一礼。”

巧拙微笑着任由许漠洋恭恭敬敬地磕了个头,然后将自己从不离身的拂尘轻轻放在许漠洋手上,大有深意地看看拂尘,再看看许漠洋:“此拂尘虽是无名之物,却是我特地而制,得天地之气,穷机杼之玄,尘柄来于昆仑山千年桐木,尘丝采于天池火鳞蚕丝,你好自为之……”

许漠洋应声接过拂柄,入手处温润若玉,尚带着巧拙的体温,一种难言的亲切源源传来,仿佛也有种神秘的物质通过这柄拂尘传承着什么天机。明将军及其手下众人也忍不住好奇地远远观望着那柄看似平淡无奇的拂尘。

就在此时敌我心神略分的空隙,巧拙深深吸了一口气,猝不及防地大喝一声,一把捉住许漠洋的手。吐气、开声、抬腕、发力,在众人的惊叫声中,许漠洋就像一支脱弦之箭,被巧拙大师高高抛于空中。

这一抛用尽巧拙几十年精修的内力,将许漠洋足足抛开二十余丈,像一只大鸟般从瀑布前划过,朝着山脚飘去。许漠洋耳边犹听着巧拙最后的传音叮嘱:“往东北方走,去笑望山庄找兵甲传人……”

变故忽现,就连明将军也不及制止。值此山顶绝地,看似巧拙与许漠洋二人均是插翅难飞,谁又能想到貌似枯瘦的巧拙神功竟然如此惊人,竟凭一抛之力将许漠洋送出重围。

在众士兵的惊呼声中,毒来无恙等人下意识地抢前就要对巧拙出手,却再次被明将军举手制止。静默许久后,明将军鼓掌大笑:“先以百招之约稳住我,再蓦然出手救人。机变百出,似拙胜巧,实不愧做了我九年的对手。只可惜他逃得一时,也终将落入我的掌握中。”他面容一整,“师叔既然决意与我一战,不妨便来试试流转神功与天命宝典,哪一个才是本门至尊。”明将军果非寻常,虽然受挫却毫不气馁,反而更为尊敬对手,甚至重新称巧拙为师叔。

从头到尾,巧拙甚至没有站起过身,一直保持着盘膝的坐姿,此刻似是一抛之后用尽了全力,头软软地垂在胸前,再也没有了动静。

明将军也不急于出手,转眼看向毒来无恙:“许漠洋就交于毒君,务必生擒,我要知道刚才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毒来无恙眼见将军受挫于将士之前仍是面不改色,发号施令井然有序,一副大宗师的泱泱气度,心中佩服,躬身一揖:“将军放心,属下必不辱命!”也不招呼同伴,朝着许漠洋遁去的方向掠去。

明将军转脸面对巧拙,脸色由红转白、再由白转青,数度变化。巧拙一举奏效,众兵将自知失职,心头忐忑,俱都哑然无声。加之大家从未见过明将军出手,此时可亲眼见识将军神威,不由大是兴奋,远远围定四周观望。

巧拙大师却仍是全无动静,众人大奇,莫非巧拙面对天下第一高手也能从容若此,而不用集气待战吗?

静。良久。远方传来隆隆的雷声。山雨欲来。

将军脸色再变,深吸一口气后,渐渐回复平常的神色,仰首望着天边渐近的一片乌云,轻轻一叹,下令道:“回城!没有我的命令,三天内不许有人再踏上此山。”诸人心头疑惑。难道明将军打算就这样放过巧拙?但看着明将军凝重的神情,却是谁也不敢多问一声。

明将军转身刚刚踏上下山的石阶,一声狂雷震耳欲聋,暴雨终于倾盆而至。季全山壮着胆子轻轻问道:“将军,怎么处置这个道人?”明将军脸上闪过一丝苦笑:“师叔已悟道了。”“咔嚓”,一道闪电由半空中击下,正打中巧拙的身体。在众人的惊呼声中,巧拙大师就在刹那间灰飞烟灭了。

二、二字天书

明将军带军下了伏藏山,一路上不发一言。众人眼见巧拙为天雷所击,化得一点痕迹也无,心中都隐隐有些惶惑,偷眼看到明将军凝重的神色,更是大气也不敢出。

刚刚到了山脚下,明将军转头望向季全山与齐追城:“巧拙九年来处心积虑,其所图决不可轻视。许漠洋此子经巧拙神功点化,只怕已非常理所能度,我恐毒来无恙孤身去追会有失,请季堡主与齐大侠一并前去接应。”季全山拱手领令,与齐追城一同去了。

千难眼望季、齐二人离去,正容道:“冬归城已破,塞外谁敢不服膺将军,许漠洋武功并不足虑,最多熟悉塞外环境而已。我军攻城三年,方才大获全胜,正值用人之际,此时让季、齐二人离开,是否……”

明将军轻轻一叹:“九年了,没有人比我更知道巧拙师叔坚毅的心志,若非有重大图谋,他怎会这般蹊跷的神形俱散,万劫不复。”千难回想刚才巧拙的神情态度与那诡异莫名的雷击,心中也是暗凛。

明将军又道:“我昊空门讲究心神交汇,虽然我不明白巧拙是何用意,却已觉出他实有所谋划。天命宝典既为本门两大神功之一,实有通天彻地之能,决不能掉以轻心。加之冬归余孽不除,于塞外纠结余党,日后必成祸患,所以我还有一件重要的事情,要麻烦大师出马。”千难肃容躬身:“不知将军对贫僧有何吩咐?”

明将军从怀里掏出一件物事,交给千难。千难一眼看去,心中大震,脱口而出:“天女散花!”

这是一支样式独特的烟花,精巧细致,内行人一眼即可认出是京师流星堂精制的烟花。烟花本身并不出奇,只是上面刻着一个“八”字。字迹潦草却极有神韵,尤其是“八”字的最后一捺意兴遄飞,豪态尽显,就像是要从烟花外壁中脱逸而出……

明将军淡淡道:“机关王与牢狱王正在此地东北方五十里外的幽冥谷中查案,泼墨王与北雪在长白山纠缠五月之久,现在也应该正往我处赶来,只要会齐这三人,巧拙任何阴谋也都不用放在心上了。我要你这便去幽冥谷负责接应。”

听到这几个威慑京师的名字,千难深深吸了口气,按下心中震惊,一时再也说不出话来,只是双手合十,将那支烟花郑重放入怀中,领命而去。

许漠洋在荒野中狂奔,心神仍被刚才巧拙给他的种种如真如幻的景象紧紧攫住。

适才他从伏藏山顶飘然落下,落地轻巧,竟是毫发无伤,而身上的旧伤似也好了大半,显见巧拙大师的武功举重若轻,已臻化境。可既便如此,他也自承敌不过明将军,那么明将军的武功岂不更是惊世骇俗!

许漠洋回头望望伏藏山顶,明将军的旌旗已然往山下退去。他不知巧拙大师如今是凶是吉,这个老道虽与自己非亲非故,却好似比任何一人都更加亲切。刚才的一切发生得太过突然,直到此时自己方有机会在心中细细品味……暴雨淋漓,令他神智一清。当时产生在脑中的种种景象再次一幕幕闪现眼前。在那短短的一刹那,元神在恍然间飘忽游走,数十年的记忆杂乱纷呈,浑不知身为何人。此时想来,那一刻自己分明就是巧拙的化身,这样的经历真是闻所未闻。

巧拙以前曾传授过许漠洋不少术理神算。记得巧拙曾谈及西藏活佛转世重生的情形,与此时的境遇似有些大同小异,然而不同的是,活佛转世是原有的肉身已死,却将一生的智慧、领悟与经验传于转世灵童,才得以让生命在某种意义上延续与永生。而他此刻体内的一切并无异样,只是多了巧拙的记忆,与原有的本我交汇而成,却又并不冲突。

蓦然,许漠洋急速奔驰的身形一下站定,愣了半晌,一滴虎泪终于夺眶而出,和着雨水、顺着脸颊流下。这一刹那,他突然明白,巧拙离开尘世了。这明悟来得毫无道理却又清清楚楚,就像有人在他心里告诉他——从此之后,他既是许漠洋,又是巧拙大师。

他一点也不清楚巧拙大师为何要这样做。就算当时明将军众兵虎视,拼死一搏也未必不能杀出重围,巧拙为何要舍己而救他,而且是用这样匪夷所思的方式?

远方隐隐传来人马嘶叫,许漠洋知道,要想不负巧拙别有深意的牺牲,自己首先就是要顽强地活下去。他轻叹了口气,从现在起,他要不顾一切地躲开明将军的追杀,而不再是去和敌人拼命。虽然他对巧拙大师的意图一无所知,但心中却仿佛隐隐知觉,他已成为巧拙对付一代枭雄明将军的一枚重要棋子。

当下许漠洋朝着伏藏山的方向重重叩了三个响头,辨清方向,展开身形,往东北方掠去。

塞外天气多变,转眼间暴雨已歇。伏藏山地势广阔,许漠洋重伤之余,凭着一股硬气直奔出三十余里。眼见便出了山口,前面一片宽阔,竟是莽莽黄沙,原来已到了大漠边缘。

冬归城地处塞外贫寒之地,往东北方去已是一片荒漠。许漠洋虽是自小生活在冬归城,却从未来过此地。“东北方笑望山庄找兵甲传人……”许漠洋想起巧拙大师的临别言语,忽然惊觉:自己驰骋塞外这多年来,为何从未听过笑望山庄之名?

大漠中,一眼望去尽是漫漫黄沙,仿佛连天空也染上了这凡世的尘嚣。在此沙漠深处,到处都是一片昏黄,如何去找那笑望山庄?一念至此,许漠洋不禁沮丧。随即又反手重重打了自己一记耳光。巧拙大师可说是为自己而死,就算是刀山火海也要毫不犹豫地闯进去,何况不过是戈壁荒漠。当下振奋精神,强忍饥渴,往前行去。

走了数里,许漠洋再也支撑不住,停下身来大口喘息,身上的数处伤口都已迸裂,小腹中毒镖处痒麻难耐。他尚不自知,若不是巧拙大师传功于他,将毒气化去大半,只怕他早已倒毙在地了。

一阵清风拂来,带着一丝湿气,他精神一振。但凡沙漠中有此清风,附近必有绿洲。极目望去,果然前方不远处似有人烟。他当下强自振作,一步步朝前挪去。

走不多久,首先映入眼睑的却是一面小旗,原来那竟是一家旅店。许漠洋大喜,心想不妨先休息一夜,顺便打探一下笑望山庄的方位,明早恢复元气后再行赶路。料想在不辨东西的沙漠中,追兵也不敢连夜追来。

行得近了,晚风扯起小旗,但见上书一个大字——“烧”!许漠洋稍稍犹豫了一下。于此沙漠腹地之中,店名又是如此不俗,真不知是何人所开。自忖身挟重任,本该小心为上,当下将那柄拂尘反插在背上,手扶剑柄,踏入店中。

“请问这位大侠是要住店还是小憩?”那店主人声音清朗,听起来甚是年轻,看起来竟是一名五十余岁的老汉。他虽有一脸的老态,但却是顾盼沉雄,大有豪气。

许漠洋心想自己一身血污,那店主人面上却毫无异色,显见是个江湖客。当下强自镇定,装做过路的样子,奇道:“天已将晚,前后俱是黄沙一片,当然是住店了。”

那店主人道:“大侠如是不忙着赶路,便请放宽心,小老儿这就给你准备些酒食。”许漠洋听其谈吐不俗,心想在此荒漠中开店必是有些来历,当下试探着问道:“不知老人家怎么称呼,听你口音并不像本地人氏。”

店主人淡淡道:“小姓杜,为故人旧约,来此处已有六年了。”许漠洋听其言辞闪烁,分明别有隐情,却也不好再问:“不知杜老可熟悉这一带的道路吗?”

那杜老汉轻咳数声,闭目想了想:“往前三十里便是幽冥谷,再往前行十余里便是渡劫谷,不知大侠要往何处去?”幽冥谷与渡劫谷许漠洋从未听说,脱口问道:“你可知如何去笑望山庄吗?”

杜老汉微一错愕,眼光瞟上许漠洋背后所负的那柄拂尘,随即移开目光,口中却是答非所问:“看来还是要赶路的。”说着,点起一盏油灯,转身入了后房。

许漠洋坐于屋边一角,看此小店虽然简陋,却干净清爽,大异门外黄沙漫天的烦躁,刚才杜老汉盯向他背后拂尘的眼光明显有异,虽是一闪即逝,却没瞒过许漠洋的锐目。心知他当非寻常人士,不由暗暗戒备。

杜老汉先是打来一盆清水让许漠洋洗去脸上的血污,不多时又端来两碟小菜,切了半斤牛肉,虽是粗糙,倒也可口。许漠洋本是无酒不欢,但在此情况下如何敢畅怀痛饮,见杜老汉并不拿酒,也不勉强,一面吃饭一面默默沉思。

杜老汉蹲坐在柜台边的一张小板凳上,手腕轻抖,抽出一把小刀,拿起屋角边的一根树枝,心不在焉地雕了起来。

许漠洋注意到当刀锋触及树枝时,那杜老汉的眼中似有一丝光亮划过,那一刻他的身体仿佛蓦然高大了许多,然而就如流星一瞬,刹那即逝,再望时,他仍只是一个百无聊赖中雕着树枝的老人罢了。许漠洋暗暗心惊,但料想明将军绝不可能预知自己的行踪,此人应该不是将军府的人。何况杜老汉所作所为并不避嫌,显然无甚图谋。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当下收回目光,专心进食。一时间,小店中便只有小刀一下下割划在树枝上的轻响。

就在气氛微妙之际,店门一响,一个人像阵风般冲了进来:“这鬼天气真是热死人了。店家,快拿一壶、不,快拿一坛好酒来解乏。”

许漠洋抬眼看看来人,却是一个弱冠少年。但见其满脸风尘仆仆,浅眉淡目,一袭白袍已被风吹得黄了,沾了不少泥点,似是从颇远的地方赶路而来。看不出他身形瘦小,酒量却大,张口便要一坛。

杜老汉似并不在乎送上门来的生意,仍是一副懒洋洋的样子:“不知小兄弟是住店还是小憩?”

那少年先看到一身血污的许漠洋,略吃一惊,转眼又见到杜老汉手中正在雕刻的物事,眉目间神情闪烁,煞是俏皮:“先不管那么多,拿酒来再说。”

杜老汉却像是什么也没听到:“请问小兄弟是住店还是……”少年大不耐烦,打断杜老汉的话:“这有何分别吗?又不是不给你银子。”

杜老汉头也不抬,用手一指门外的酒旗。“哈哈,‘烧’!”那少年像是发现了什么特别的宝贝般抚掌大笑,“这店名起得好,这个鬼沙漠简直热得不像话,我看再过几年,你这店名就要改为‘烤’了。”

许漠洋听少年答得有趣,不禁莞尔。她分明是一女子,却不知来此渺无人烟的大沙漠中做什么?

杜老汉道:“若是住店就有酒,若是赶路最好不要喝。”“为何?”那少年问道。这下连许漠洋也忍不住有些好奇了。杜老汉一张满是皱纹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很简单,小店因酒得名。此酒名为‘烧’,后劲绵长,一醉难醒,若是几杯喝将下去,就是想赶路的人也只好先休息一晚了。”

“啪啪啪”,掌声从门外传来,一个青衣人却已鬼魅般现身于店中,端坐在一张桌前,抚掌大笑:“好好好,在下不急着赶路,就先品一品杜老头子几蒸几酿后精制出来的‘烧’。”

那人出现得毫无预兆,却偏偏又理所当然地坐于桌边。既像是早早坐在那里,又如是一阵掌声将其送到了酒店中般。少年吓了一跳,拍拍胸口,女子情态尽露无遗,却仍要装出男人样子:“呔,你这人怎么说来就来,吓我一跳。对了,我们说好比赛脚程,我比你早到一刻呢。”

原来青衣人与那佯装少年的女子竟是一路。但见他微微一笑,眼睛却一直望着杜老汉手中雕刻用的小刀:“这么多年了,你这老头子还扔不下这些小伎俩。”那少年吃了一惊:“原来林叔叔你认得这店主!”

姓林那人不过二十六七岁的样子,却不知为何是那女子的长辈。但见他浓眉亮目,额宽鼻挺,薄唇削颊,颚下无须,仅有一缕束发垂于颈端。他端然坐在椅中,看不出高矮,一双莹白如玉的手随随便便地放于桌上,煞是引人注目。其人面容虽儒雅,浑身上下却似充盈着力量,就像是一头猎豹,每一寸肌肉都满是弹性,再加上一头黑得发亮的头发,配着完美的体型与古铜色的皮肤,气势煞是慑人。许漠洋暗吸一口气,心中一惊:在这荒远的大漠中竟然能遇见如此人物!

杜老汉长长叹了口气,似是诉说又似在怀念:“几百年来,本门中人就有种将任何事物按照自己的意愿雕刻的渴望!”语音铿然,语意萧索,令人闻之动容。

那青衣人似是毫不在意地瞥了一眼许漠洋:“杜老头子,除了你的这些家传绝学,这些年你可还记得我?”杜老汉面容变幻不定,阴恻恻道:“当然记得,你小子竟然还没有死!”

那青衣人深深吸了口气,挺胸收腹,站起身来朝杜老汉走去。他身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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