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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36 部分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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虫大师有意吓唬水柔清,正色道:“鬼失惊最强之处便是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性格,更是天不怕地不怕,心志坚毅,真要找上你,别说我和你林大哥,就算你父母也难护着你。我们总不能一天到晚跟着你寸步不离吧……”水柔清不语,脸上略现惧色。林青笑道:“放心吧,只要你乖乖的,别到处乱跑便没事。像你昨夜贸然探险,若是正好碰见他可不是说笑。”花想容将水柔清揽在怀里:“清儿别听他们吓唬你,鬼失惊成名人物如何会对你一个小女孩下手。只是以后不要再到处乱跑了,若是不小心落在敌人手里,反让虫大叔与林大哥投鼠忌器,做事缚手缚脚,施展不开。”林青与虫大师心中点头,心想还是花想容心细,这句话比什么吓唬都管用。水柔清小嘴一噘:“我知道了。”心中稍安,又开始顽皮,“什么投鼠忌器,人家明明是个人嘛。”几人大笑。

花想容仍是不敢看林青,望着虫大师道:“清儿由我看着,倒是你们出门要小心点。将军府与你们都颇有仇怨,若有隙下手,鬼失惊绝不会放过机会的。”林青沉思道:“只一个鬼失惊我倒不怕,就怕是有宁徊风这样的人暗中策划,那可麻烦得多。”虫大师眼中精光闪动,向林青望来:“有几成可能?”林青不语,伸出四个手指头,意思敌人或有四成可能性对己方动手。他心中暗度:若是以擒天堡的实力,只要龙判官、宁徊风、擒天六鬼、四大香主一并出动,再加上鬼失惊暗伏于侧,欲将四人一网打尽也非痴人妄语。当然擒天堡未必会听命于将军府,鬼失惊亦未必会冒着开罪四大家族与自己的危险一意与虫大师为敌。但这种推断却绝非不可能,有必要暗做预防。林青与虫大师的目的本是为了阻止泰亲王与擒天堡的联盟,事情发展到这一步,确是始料不及。

花想容道:“小心为善。我今天本想让林嫂去城中置办些物品,看来还是让她不要去了。”“不!”林青一脸坚毅:“让林嫂守在须闲舫上吧,你和清儿仍要大摇大摆地去城中。”虫大师亦道:“不错,此刻绝不能示弱。何况若我们摆出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擒天堡与鬼失惊摸不清虚实,亦不敢轻易发动。”林青一笑:“花姑娘与清儿最好再多购些东西,做出一副马上要离开涪陵城的样子。”水柔清疑惑道:“你们不去么?”虫大师奇道:“你知道我最怕陪你们逛城,何况买东西这些事情,你们两个女孩子在场就行了,加上两个大男人如何好与小贩讨价还价。”言罢却对林青偷偷挤了一下眼睛。林青会意,打个哈欠:“一夜没睡,我可要好好睡一觉。”

水柔清一想到鬼失惊窥伺在旁,胆气早弱了几分,正要不依,花想容一拉她的衣衫:“好吧,我们两姐妹这就出发,可不要让人笑我们没胆子。”她可不似水柔清那么毫无机心,知道林青和虫大师自是计划暗中尾随,伺机查出鬼失惊的行踪。

望着花、水二女缓缓走远,虫大师忽然一叹:“容儿是个冰雪聪明的女孩子。”林青自是明白虫大师因何提及此事,却只是点点头:“我这一生便只有一个意中人。”虫大师嘴角含笑:“要不要我猜猜她的名字?”

“你定是猜不到。”林青大笑,反手一拍背上的偷天弓,“我的意中人便是它!”

其时天色尚早,晨曦笼罩下,一片雾气茫茫,隔几步便难辨行人。花想容与水柔清去街边的小摊前吃早点,川味麻辣,直吃得满头大汗,连呼过瘾。这时,一个满脸病容的黄脸汉子端着碗豆花经过二人身旁,脚下忽地一个踉跄,直往水柔清身上撞来。水柔清正在擦汗,冷眼瞅见那汉子撞来,大吃一惊。她刚才在路上正与花想容说起鬼失惊易容术如何了得,化身万千,任何人都有可能是他化装。疑神疑鬼下,还道是鬼失惊果然寻来,不假思索,一招“霸王卸甲”弯腰仰面从那汉子腕下钻过,本想反击,终是慑于鬼失惊的威名,蹿出好远。也幸好她闪开,那碗热乎乎的豆花才没泼到身上。一时间,那汉子足下不稳,一跤跌下,还好花想容眼快,一把扶住了他。那汉子口中连连道歉:“对不起,对不起!不小心滑了一下,这位姑娘没事吧?”水柔清惊魂稍定,暗笑自己草木皆兵,抬眼看到周围食客均是一脸诧色望着自己,显是为她刚才灵活的身手所惊,心头得意:“没事啦,以后小心点就是了。”那汉子仍是一边不迭道歉,一边端着豆花走了。花想容却不愿在旁人的眼光中吃早点,亦拉着水柔清结账。

才走几步,水柔清忽地大叫一声,转身就跑:“快抓住那个人。”花想容不知发生了什么事:“怎么了?”水柔清哭丧着脸,噘起小嘴骂道:“天杀的小偷,竟然偷了我的宝贝金锁!”花想容定睛一看,水柔清脖上挂的金锁果然不见了,转头看去,哪还能寻到那人的影子。

“你好好想想,会不会是掉船上了。”

“不会的,这金锁随身戴了几十年了,我从没有取下过。”水柔清几乎要哭了。花想容有意逗水柔清开心:“羞不羞,你才多大呀,就敢说戴了几十年。清儿莫伤心,姐姐到时候再请人给你打一个就是了。”“那是我母亲给我留下的,还说什么以后做我的媒定之物。”水柔清亦知道再去找那汉子亦是徒劳,只得作罢,嘴上仍是不依,骂骂咧咧。“要不要报官?”花想容知道水柔清的母亲自她小时便去了京城,已有数年没有回来过,此物对她自是极为重要,也不由替水柔清着急起来。水柔清叹道:“容姐姐你真糊涂了,我们这么大本事都找不到,官府能有什么用?”她毕竟孩子心性,又极要强,虽然心中懊恼,面上却装作不当回事,“丢了也就罢了,反正我也不想嫁人……”花想容见水柔清这么想得开,嘻嘻一笑:“是呀是呀,姻缘天定,说不定这金锁一丢,还真会弄出什么故事呢,或许你以后就可私订终身,再也不需听从父母之命了……”水柔清一听此言如何肯依,作势来抓花想容。花想容有意引水柔清分心,闪身躲开,嘴上却仍是不停,与水柔清闹做一团。

那黄脸汉子正是妙手王关明月所扮。他昨日才到涪陵城,先去见了鲁子洋,正好碰到日哭鬼在探查那暗害他的船家死因。而日哭鬼听了小弦一番胡言,只道水柔清那金锁真是小弦之物。他对小弦实已情深,又耐不过小弦的一再央求,便给妙手王关明月说了此事。关明月知道日哭鬼为擒天六鬼之首,颇得龙判官器重,若是能得他在龙判官面前美言几句,大可收事半功倍之效,何况他身为天下偷技无双的妙手王,如此区区小事不费吹灰之力便可办到,自是一口应承。关明月一向骄傲刚愎,这一次来涪陵城前在太子面前夸下海口,原以为这一趟必可功成,直至昨夜与鲁子洋、宁徊风一见,看对方莫测高深,又加上他早发现水柔清暗藏门外,而对方并不说破,还道是他们另有约好的人,此时方知情势复杂,局面远非自己所能掌控。回客栈后与手下几人商议半天,也没有什么万全之策,心头郁闷,一早便来城中闲逛,却正好见到水柔清与花想容,便施展空空妙手,神不知鬼不觉地窃走了水柔清的金锁。他的手法高妙,水柔清当时竟然一无所觉,待事后发现金锁被盗时,关明月早去得远了。

关明月心头得意:看日哭鬼求自己盗锁时的神态,此物对他自是极为重要,自己帮他这个大忙,他自然会在龙判官面前说几句好话,于双方都大有好处……正想着,忽觉身后有异,似是有人跟踪。他江湖经验丰富,当下也不回头,脚下却暗暗加劲,看似走得不快,却是七拐八绕,转瞬便消失在早起赶集的人群中。他过街转巷,自以为已撇下跟踪的人,刚打算踱回客栈,脊背略微一紧,那种被人盯伏的感觉重又涌上。

关明月凭盗扬名天下,对这种盯梢早就安之若素,但那份挥之不去的感觉却颇难受,心中计算是何高手蹑伏,嘴角现出一弧冷笑,不回客栈,直往城东荒郊处行去。

来到效外无人处,关明月蓦然站住,手在脸上一抹,除下一张薄如蝉翼的人皮面具,朗声道:“是林兄还是虫兄?不妨出来一见。”林青从一棵大树后跃出,一边轻轻鼓掌:“几年不见,关兄耳目犹胜往昔,可喜可贺。”他一直跟着花想容与水柔清二人,本欲钓出鬼失惊,却不料先发现了关明月,这才一路跟踪到此。关明月紧绷的面上不露一丝表情:“以林兄雁过不留行的身法,要跟踪我而不被发现大概并不困难吧。”他声音转冷,“却不知林兄故意现出形迹是何用意?”“彼此彼此。”林青微微一笑:“关兄既然看出跟踪之人不是我就是虫大师,却还故意引到此无人荒郊处。你的用意自然便是我的用意了!”

关明月脸上终现一丝笑意:“林兄如此爽快,我亦不兜圈子。如今涪陵城中情况复杂,各路人马均想插手结盟一事,我很想听听林兄的高见,看看是不是有合作的可能。”林青坦然道:“关兄放心,我与虫大师的意图皆是不许擒天堡与泰亲王结盟,若是龙判官与太子联手,也算是不错的结果。”他深通京师形势,明将军势力最强,泰亲王次之,而太子一系的势力却是最弱,若能与擒天堡联手可令京师势力趋于平衡,所以方出此语。

“好!”关明月抚掌大笑,“有林兄此话,我便可安心了。林兄想如何合作?”林青不为所动:“在合作之前,关兄最好能说明,为何跟着与我同来的两位姑娘,不然难释我心中之疑。”关明月出手何其之快,纵是以林青的眼力,隔得远了也没发现他施展空空妙手偷走了水柔清的金锁。“林兄放心,我绝无恶意。”关明月脸上现出尴尬的神情,毕竟偷人家小姑娘的贴身之物不是什么光彩的事,只得苦笑道,“何况那小姑娘身怀温柔乡的武功,我何敢做什么手脚?”林青料想关明月也不可能在水柔清身上玩什么花样,还道他想试试水柔清的武功:“好,此事揭过不提。我便长话短说,鲁子洋安排关兄何时见龙判官?”关明月这才吃了一惊:“昨夜藏在门外的那个人是你?”林青也不分辩,任由关明月猜想。

关明月想到昨夜在鲁宁二人面前对林青颇现敌意,心中也有些不安:“我与擒天堡的人不过虚与委蛇,林兄切莫当真。”林青大笑:“关兄过虑了,纵是你对我有何不满,我相信在此情景下我们仍可精诚合作,至于日后相见是否反目成仇,我现在却不考虑。”他这话不卑不亢,既挑明了与关明月非是同道中人,却也留有余地。关明月脸上阵红阵白:“鲁子洋尚没有通知我何时见龙判官,我估计应在今天给我消息。”林青正色道:“既然如此,关兄负责给我提供擒天堡的情报,我则负责破坏齐百川与龙判官的联盟,大家各得其利,如何?”

关明月沉吟半晌,他既想到昨夜藏在门外的是林青,心中颇怀疑擒天堡与暗器王是否暗中联络。林青见他尚有顾虑,又道:“关兄知我为人不喜阴谋诡计。何况以你现在的实力,若不与我联手可有法破坏泰亲王的计划么?如今情势紧急,力合则强,力分则弱,稍一犹豫便可能悔之晚矣,何去何从尚请关兄一言而决。”“好!”关明月抬眼望向林青,“我信林兄一次,一有龙判官的消息便通知你。”

花想容与水柔清二人在涪陵城中一路说说笑笑、走走停停,逛了许久,还故意去米店内买了许多米油,令伙计送到须闲舫上,弄得人人皆以为她们将要离开涪陵城。

花想容一路上暗中留心,但别说未发现有人跟踪,就是心知林青与虫大师必会暗中随行,却也未见踪影。眼见已到午间,水柔清道:“我肚子好饿,要不要再去三香阁?”花想容道:“还是回船上吧,要不便叫上虫大叔他们一起去三香阁。”水柔清笑道:“怕什么?就算鬼失惊要来,我们也先做个饱死鬼。”

“你这小妮子胆子似又大了呢。这一路上你不是到处怀疑人人都是鬼失惊改扮的么?你不怕他化装成三香阁的伙计给你下毒呀?”

水柔清脸一红:“我只是给你讲讲江湖传言罢了,又不是真的怕他。”她眼珠一转,又道,“我知道你为什么急着回船了?”花想容随口问:“为什么?”“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嘛……”水柔清摇头晃脑地笑道,“不对不对,是一个时辰不见就如隔三秋。”花想容大窘:“乱嚼舌头,我是想虫大师他们也没有吃午膳,你莫胡说。”“不要不承认嘛。”水柔清笑嘻嘻地道,“花夫人以前常常在我面前念叨你眼高于顶,天下男人都看不上,这次回去后我马上给她报告好消息。”“你再说。”花想容作势要打。水柔清连忙闪开,嘴上犹道:“你要证明没那心思就陪我去三香阁。”花想容拿水柔清无法,只得答应:“好啦,依你就是。”继而又嘻嘻一笑,“可惜今天没人请客了。”

一提到小弦,水柔清气不打一处来:“那个小鬼实在可恶,我怀疑他是擒天堡的人。”这下花想容占了上风,笑吟吟地继续开水柔清的玩笑:“说不定他就是鬼失惊扮的。”“就凭他?”水柔清一撇嘴,气鼓鼓地道,“那我再见到他便剥了他的皮,看看他倒底是什么人扮的……咦,真见鬼了!”原来水柔清话音尚未落,便看到一个汉子抱着小弦从街边转角出现了,正往二人的方向走来。

“说曹操曹操就到呀。”花想容大笑,“快去剥他的皮吧!”水柔清刚刚说了大话,脸上颇挂不住,对那汉子喝一声:“站住!”

那汉子却非日哭鬼,只见他三十上下,身材瘦小,五官上最醒目的便是一双狭长的眼睛,正是擒天六鬼中的吊靴鬼,依言停下脚步:“二位姑娘好。”见到花想容与水柔清,小弦眼睛蓦然一亮,却不说话,只是在吊靴鬼的怀里挣扎起来。水柔清装作老气横秋的样子,一指小弦:“你这小鬼见了我,怎么不上前问好?”小弦眼中神色复杂,仍不答话,依然拼命挣扎,只是吊靴鬼力大,如何挣得脱。

花想容见小弦衣衫上撕破几处,面上还有一道伤痕,觉出不对。向吊靴鬼问道:“你是什么人?这小孩子和你什么关系?”吊靴鬼乍见到花想容的倾城绝色,呆了半晌,方舔舔嘴唇嘿嘿干笑道:“这位便是花姑娘吧?果然是国色天香,艳压群芳……”“住口。”水柔清斥道:“你怎么和这小鬼一样油嘴滑舌,想做什么?”她正没好气,连带小弦一起骂上了。花想容见那人知道自己的名字,料知对方有备而来,心中暗自提防。

吊靴鬼从惊艳中清醒,退后半步,长揖道“水姑娘息怒,在下擒天六鬼之吊靴,奉堡中宁师爷之命给虫大师与林大侠问安,另外尚给林大侠带了一封信,还要麻烦二位姑娘转交。”花想容尚未答话,水柔清却见小弦一脸奇怪的神色,有意为难吊靴鬼:“我们又不是和林大侠一路,你自去找他就是了。”吊靴鬼一笑:“水姑娘有夜探擒天堡涪陵分舵的胆量,却没有承认与暗器王同行的勇气么?”他终于从初见花想容时的慌乱中恢复过来,言辞亦锋利起来。花想容见吊靴鬼侃侃而谈,将己方底细如数家珍般道来,更是毫不遮掩地说出水柔清夜探之事,心中暗惊:莫非是龙判官已到了涪陵城,正式向林青与虫大师宣战么?嘴上却道:“这位大哥言重了,清儿不过小孩心性,去涪陵城中玩耍,何曾夜探擒天堡?”水柔清双眼圆瞪:“你哪只眼睛看到我去你们什么分舵了。就算真是这样,你堂堂擒天堡连我一个小女孩都拦不住,还胡吹什么大气?”

吊靴鬼平日亦是口若悬河,本与水柔清的伶牙俐齿大有一比,但碰到水柔清这般不讲道理的胡搅蛮缠无计可施,微微语塞,讪讪一笑,转身便走:“你们既然不承认与暗器王同路,我便再去寻他好了!”“且慢。”花想容知道对方既然寻上门来,必是不肯干休,“你且说说给他带什么信?”吊靴鬼神秘一笑,拍拍手中的小弦:“这便是我们宁师爷给林大侠带的信。”“什么?”水柔清一跳老高,葱指几乎按到了小弦的鼻子上:“他就是你带的信?”看小弦一直不说话,心中更是认定这小鬼是擒天堡的奸细,似笑非笑地调侃道,“你这小鬼越发长进了,竟然好好的人不做要做什么信?”小弦听水柔清这个“对头”调笑自己,一只手指在眼前直晃,恨得牙痒,只想去咬她一口,只是被封了||穴道,说不出话来,心中憋气,要不是一意强撑,只怕眼泪都掉下来了。

一声长笑响起,林青蓦然现身,对吊靴鬼淡然道:“既是宁徊风的信,我便收下,你这就回去复命吧。”原来他与关明月商议已定,重又跟上了花、水二女。林青这下出现得毫无预兆,水柔清吓了一跳,倒是花想容早有预料般微微一笑,脸上却又是不争气地暗生红晕。小弦却是犹若见了亲人般双眼发红,一颗泪珠在眼眶中转来转去,强忍着不肯在水柔清面前掉下泪下,神情当真是复杂至极。

吊靴鬼亦料不到林青说来就来:“见过林大侠,久仰……”林青盯着小弦,心中奇怪他激动的表情,毫不客气地打断吊靴鬼:“你的信已送到,还不快走?要与我攀交情便叫宁徊风亲来。”吊靴鬼身为擒天六鬼,在川境内一向骄横惯了,何曾被人如此抢白,脸上自是挂不住,正要开言分辩几句场面话,却见林青一双锐目炯炯看来,心头一寒,憋在嗓子眼的话登时全咽回肚中。心中暗骂,表面上仍不敢失了礼数,将小弦放在地上,再对林青与花、水二女拱拱手,转身走了。

小弦被吊靴鬼放在地上,登觉手足酸软,往地下跌去。花想容眼疾手快,一把扶住他,抬头望向林青:“带他回船么?”林青看小弦目中神色复杂,心知必有隐情,在此涪陵城中亦不好多问,点点头。他眼力高明,一掌拍在小弦肩头,要先解去他被点的||穴道……

“咦!”林青微微一震,他这一掌用了六成真力,竟然不能解开小弦的||穴道,小弦的身体内似是有一种极为诡异的真气上下蹿行,将自己的掌力弹开。林青蹲下身来,拿起小弦的手腕将两根手指按在脉门上,只觉其经脉紊乱,跳荡凝滞,无有常法,似是被一种极为邪门的武功所制,自己一时竟然没有半分把握解开。

小弦从小在许漠洋那里耳闻目染,一直把林青当作自己最大的偶像,在心中地位实与父亲无异,看到林青离自己这么近,再也忍不住,被日哭鬼掳来离开父亲这一路的委屈统统释出,未哭出声,眼泪就如断了线的珍珠一样簌簌往下掉。水柔清只道这个“对头”是因疼痛而哭,虽有些不忍落井下石,仍是扁扁小嘴,给他扮个鬼脸。林青哪想到小弦的心思,拍拍他的肩:“不要急,回去后我与虫大师必能给你解开||穴道。”心里思索小弦体内古怪的伤势,缓缓站起身,往码头方向行去。

花想容与水柔清打个眼色,抱起小弦跟着林青。不料小弦先是一呆,然后拼命挣扎起来,几乎难以抱他行路,只得轻声叫住林青。林青回头一看,小弦满面通红,心中吃了一惊,担心莫不是自己刚才解||穴不得其法,反而引发了什么伤势。他见小弦对自己十分亲近,亦是不由关心他,何况宁徊风如此郑重地派吊靴鬼将小弦当“信”送来,定有蹊跷,当下跨上一步,接过小弦:“你哪里不舒服么?”花想容对小弦道:“你若是能写字,便在地上写出来吧。”小弦红着脸点点头。林青将小弦放在地上,水柔清却也不忍再为难他,怕他蹲下写字难受,递来一根树枝:“你写吧!”小弦接过树枝,他除了口不能言,手足酸软,其余各处倒是无有大碍,当下在地上划了起来。

“男?”水柔清仔细分辨着小弦划下的字,笑了起来,“我们知道你是男的。”“女?”花想容亦忍不住笑了,这小孩子不知道中了什么邪,这时候还有心情写这些无关痛痒的字。“授……受……不……亲!”林青念完小弦写的字,呆了一下,哈哈大笑起来。原来刚才小弦被花想容抱在怀里脸红耳赤竟是为此,惹得众人还当他有什么不舒服。想不到他这么小的孩子亦有此种心思,真是越想越好笑。花想容与林青笑得前仰后合,水柔清更是一手捂着肚子、一手指着小弦笑得直不起腰来。惟有小弦仍是眼巴巴地望着林青,似是盼他来抱着自己。

“哈哈,这个小孩子实在太有趣了,害得我也忍不住现身出来。”虫大师亦不知从什么地方蹿了出来,仍是戴着那顶大蓑笠,上前一把抱起小弦:“来来来,我抱你回船总没事了吧?”小弦重重点头,露出一丝笑意,眼中犹挂着一颗泪。

林君见字好!

此子身中我独门点||穴之法,虽口不能言,行动如常,但若一月不能解,后患无穷。

久闻林君与虫大师侠肝义胆,锄强扶弱,况此子与君渊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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