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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53 部分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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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老朽先替内侄谢过贤侄了。”魏老爷子听过,站起身来,就要拜谢,那宗和赶紧起身,扶住魏老爷子。

“世伯这是做什么?岂不折了小侄的寿。帮贤内侄谋个事做,在小侄这里,只是举手之劳,何须世伯行这般大礼?再说了,世伯的事,就是小侄的事,一家人怎么说起见外的话呢?”

那宗和一番表白,说得魏老爷子心中高兴,话也多了起来,坐下来问道,“照贤侄看来,内侄刁斗这事,大约得花费多少钱才行?”

那宗和瞟了甄永信一眼,见甄永信微微摇头,说道,“举手之劳,何须老伯破费,只消他带足个人的盘缠,随我去就是了。”

“那怎么行?”魏老爷子争持道,“官场上讲究的是礼尚往来,人情往份儿,哪有让贤侄破费的道理。这样吧,我先让他带五百块大洋随你去,不够的话,再给他汇去。”

“世伯想得太多。既然不听小侄的,只好听世伯的安排了吧。”

见事已说妥,魏老爷子唤来管家,派人去把内侄刁斗唤来。一会儿功夫,刁斗到了,进了堂屋,拜见了魏老爷子,傻呵呵地在主人身边立着,望着客人傻笑。甄永信见了,心里有了底,闭目向那宗和颔首,那宗和见了,看了看刁斗,也觉得满意,待魏老爷子把刁斗介绍给他,那宗和就与刁斗兄弟相称了,嘱咐一些路要小心的事儿,就吩咐他回家准备行装。'/odules/article/packshow。php?id=261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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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二章(2)

!!!!在魏府又盘桓了一日,第二天一早,一行人要上路。因为事先有过约定,魏老爷子也不太留,吩咐管家送上程仪,里面是按照儿子信中的嘱咐,偿还儿子在京城借人家的四百块大洋,另外又送上四十块大洋,做为赠送的程仪。那宗和推辞不过,甄永信在旁边说,“公子不要推脱了,既然魏老世伯诚意要送,不妨先带上吧,等回到京城,再还给魏公子就是了,免得在这里争持不休,让旁人笑话。”

那宗和这才把程仪收下,带上刁斗,一行人重新上了路。回到蚌埠,在码头上寻得一条船,讲好船价,往上海去了。

有刁斗在身边,几个人行动不得自由。拘泥枯索地在水上行了一周,到了上海,在外滩靠了岸。按世仁信上写的地址,在淮安路的一条弄堂里,找到了世仁的居所。

刚到楼下,就听见房中传来狂蜂浪蝶的娇嗲之声,琪友知道屋里不止世仁一人,还有一些浮浪男女在里面。怕甄永信闯进时,撞见尴尬的事,琪友在楼下,扯着东北汉子的嗓门儿,狂吼两声,“世仁!世仁!”

喊声刚落,楼上一扇窗户打开,世仁探出头来,向下瞅了一眼,惊叫一声,“爹!”转身跑下楼来。楼上的喧哗声也嘎然止住,四周一时肃静下来。一眨眼的功夫,世仁冲出房门,扑到甄永信身上,“爹,你怎么来的?”

“姑父找你几年了。”琪友现见甄永信情绪激动,知道他一时话语不便,在一旁抢着应道。“自从你离开金宁府,姑父就跟着出来了,这些年,差不多找遍了北方的各个城市,才从宗和这里打听到你的消息。”

刁斗站在旁边,不知就里,傻愣愣地看着一幕父子相逢的大戏刚刚上演,甄永信干咳了一声,向琪友递了个眼神,琪友立马意识到自己说走了嘴,赶紧收了口。

“你咋也来了,哥?”世仁又抱着琪友的肩膀摇晃着说,“咱哥俩有十多年没见面了吧?”

担心琪友把话说错了,甄永信抢着说道,“我去哈尔滨你舅舅家找你,你哥听说了你的事,就跟我一块儿出来找你了。”

那宗和见甄永信刚才给琪友使了眼色,知道这一局还没做完,不敢造次,拘泥地在一旁立着,等着看甄永信的眼色行事。世仁和琪友叙了旧,走过来拍了一下那宗和的肩膀,笑着说,“你小子发了财,拿大了?来了也不事先打声招呼?”

怕那宗和说走了嘴,甄永信抢着接过话来,“承蒙和公子一路关照,我和你哥才得以来这里见到你。和公子此次来江南览胜,顺道路过上海,还有一些事务要办。”说完,又转身指着刁斗说,“这位是蚌埠乡绅魏老爷子的内侄,刁公子刁斗,和公子受魏老爷子之托,此次带刁公子来上海,是要帮他谋得一份公职。”

世仁让父亲云里雾里的一通话说得发晕,理不清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只是看父亲不住地给他递眼色,知道这其中必有名堂,便识相地不再多说,和刁斗寒喧了几句,把一行人请进屋里。

楼上的几个年轻人,听说世仁父亲找来了,纷纷迎到楼下,世仁一一把他们介绍了,上得楼上,见有几个尤物在坐,个个神情谨严,端坐在那里,不苟言笑,淑女似的。甄永信猜测,刚才楼上传出的嗲声嗲气,必是出自这几个尤物之口。虽说见甄永信一行人进来,几个尤物仍矜持地坐在那里,无动于衷,但看她们那身装束,甄永信就能大致猜出这些尤物是些什么货色。心想这世仁,果然不出自己所料,年纪轻轻的,一人独闯江湖,到底把持不住,已经开始堕落。当世仁把几个尤物介绍给他时,甄永信黑着脸,也不理会,几个尤物自觉没味,纷纷托辞有事,起身告辞了。

世仁住处还算宽敞,把一行人安顿下来,世仁和几个朋友,就带着甄永信一行人去了徐家汇,找了一家像样的饭店,摆开宴席,海吃起来,直把刁斗吃得烂醉,那宗和也有些撑不住了,一席人才散了筵,回到住处。

夜里,甄永信和世仁同睡一床。久别重逢,父子情浓,带着酒意,甄永信又像早先在家时那样,拿手摩挲着世仁的头顶,世仁则拿手抚弄着父亲的大脚趾。

“你去哈尔滨,呆了多久?”世仁问。

“两年多吧。”

“你去我妈的茔地了?”

“去了。让你大舅和琪友帮着,我花了四百块大洋,把你妈的坟重修了一下。”

“才花四百?”世仁说,“我早就准备好一千块了,带在身上,正瞅着得空儿,回去修呢。”

“不用了,我修完以后,看上去挺体面的,不用再修了。你的钱自个儿留着吧,另外,这些年,在外面做生意,现在我也攒了两万多块,这回跟我回去吧,那两万给你置办些田地和房子,再给你娶房媳妇,咱们爷儿几个,居住在一块儿,好好地在家过舒坦日子,别再到处闯荡了。”

“不成。”世仁不容置疑地反对。

“为什么?”

“金宁府,我是不打算再回去了,除非小鼻子滚蛋。我现在也适应这种闯荡了,现在冷丁叫我安下心来,住在一地过日子,恐怕还不习惯呢。”

“可你都老大不小了,咱们那儿,像你这么大的男人,哪还有打光棍的?”

“嘿,爹说些啥呢?难听死了,这里是大上海,别说像我这样二十多岁的男人,就是女人,在这里,三十多岁不结婚,你在大街上,随手抓一把,就能抓到一串儿。噢,对了,我二哥现在怎么样?挺想他的。”

“我都离家多少年啦?哪里知道他现在会怎样。”甄永信故意生气地说。

世仁听了,心里也有些发酸,知道父亲这么大岁数,还在外面奔波,就是为了寻找自己。想到这里,情绪也跟着低落下去。怕父亲太伤感,赶忙又寻了个话头,问,“那个叫刁斗的青年,是怎么回事?”

“我们三人到了蚌埠,本要乘船赶来上海,不料在码头上遇上了地头蛇,遭了他们的打劫,把琪友身上的盘缠,扒了个净光。临走时,我们都把钱存在了银行,只带些盘缠,都在琪友身上。走投无路,只好在蚌埠做了一单,在蚌埠东郊的驻马店乡魏老太爷那里,弄了点盘缠,才到了上海。”

“那一局,爹是怎么做的?”世仁兴冲冲地问。

“那魏老太爷的小儿子魏梦昼,是个候补知事,进京运动补缺,撞到了那宗和的手上。那宗和在京时,与魏公子交结,和我商量,要做他一单,只是爹近年疏懒得厉害,手头又不缺钱,本不打算做的,恰好又接到你的来信,就匆匆上了路。谁知在码头上遭了劫,只好硬下头皮,把魏家那一单做了。我让那宗和冒充京城人事部次长的和公子,和魏公子是至交,以和公子游历江南、给魏老太爷带来家信的名义,仿冒了魏公子,写了一封书信,信中说魏公子在京城运动乏钱,向和公子借了四百块大洋,让魏老太爷见信后,把钱还给和公子。眼见局已做成,魏老太爷又提出请托,让那宗和帮他的内侄刁斗,在官场谋得一个职位。为了成局,那宗和只好答应。这不,就把那个刁斗给带来了。”

“爹这一局,为了四百块大洋,看把你老累成这样。”世仁笑着说。甄永信听出,儿子是在笑话他。知道世仁经过“大师爸”的调教,现在翅膀硬了,便问,“听那宗和说,你一直跟着‘大师爸’,他现在在哪儿?”

“收山了,”世仁淡淡地说,“这两年,他带着我们四处营生,积攒了二十多万,半年前回昆山老家了。”

“你现在自己干?”

“哪能呢,自己一个人,能做什么大生意?我们师兄师弟师姐师妹的一大帮,今天你来时,碰到的,都是。平日谁揽到了生意,都相互串通着做。”世仁说“你打算把刁斗怎么样?”

“听说他家道不错,再吃他一局,甩掉就是了。”

“行,你要是用人,吱一声就行,我这里什么人都有。”

“你们平日里,都做些什么呀?”

“没准儿,”世仁说,“逮着什么就做什么,风门、回笼、火门、爵门、大局门、看院子、仙人跳……都做。”

世仁说了一大串隐语,甄永信大多不知道,怕让儿子笑话,他并不问仔细,听了之后,也不回应,世仁猜想,父亲一路颠簸,怕是乏了,父子二人停下话来,各自睡下。

早晨醒来,刁斗醒了酒,咧着嘴对那宗和说,昨晚喝大了。那宗和也不在意,说上午要去拜会一个朋友,担心刁斗一人留在世仁这里会露了馅,吩咐琪友带刁斗到江边去逛逛。

中午,那宗和回来,说找到了朋友,刁斗的事,已经谈妥,晚上要在裕隆兴宴请那位朋友。在家临走时,魏老太爷已交待过刁斗,凡是和公子为了他的事,请客吃饭这类的应酬,刁斗都要上赶子出钱。所以,今天刚听那宗和把话说完,刁斗就自告奋勇道,“晚上的酒席我来请。”

当晚,在裕隆兴的二楼包间里,那宗和请的客人早早到齐了,其实都是世仁的一群朋友。酒席摆上,又是一番胡吃海塞。吃饭时,和公子把客人介绍给刁斗,指着一微胖的男子说道,“这位高先生,和你表兄魏公子一样,日前也到京城运动过,现在补得江苏海阳知事,不日就将赴任。我已把你的事,和高先生说过了,高先生也答应了,改日你和高先生一道去海阳赴任就是了。只是人事部最近下发了通知,要求国家公务员至少要高小文化程度才行。你现在没有文凭,高先生在上海人脉广泛,说能帮你买到一张文凭,价钱也不贵,只三百块大洋。你看这事……”

刁斗几乎想都没想,解开系在腰间的包袱,取出钱来,交给那宗和,那宗和清点了钱数,又把钱如数交给了姓高的客人。姓高的客人也不客气,收起钱来,说了些官场的为官之道,嘱咐刁斗走进官场,通常先从职员做起,历练自己,慢慢再步入仕途之类老生常谈,听得刁斗如遇知己。

又过了一天,和公子找到刁斗,说高先生那边正准备履新,大多事务已准备就绪,只是履新后的人事安排,遇到了一些小麻烦。按说呢,安排机关公职人员,公事公办、照章办事就是了,可眼下官场不洁,市侩习气太盛,请托之风,屡禁不止,难以杜绝,现在到高先生家说情求托的人,都快把门槛挤碎了,没法儿,高先生不得不论价用人,要是你只想当一般的职员的话,那也罢了,看在我的面子上,不需要再格外花钱;要是你想当个科长什么的,没办法,求情的人太多,只好出价排序,价高者得。不知刁斗兄弟是什么意思,我今天特地来问一问。

“当一个科长,得花多少钱?”刁斗听了,眨巴了一会眼睛,问道。

“听高先生的意思,至少也得五百。”和公子应道。

“五百就五百,”刁斗当即发话,“我想当科长。”说着,解开腰间的包袱,取出五百块大洋,交与和公子。

三天之后,高先生突然跑来,找到刁斗与和公子,对和公子说,“我刚从南京回来,省政府的委任状,后天就要下发了,按官场惯例,门包费总得三百块,这些日子,我身上的钱全用去打通关节了,现在手头空空,该如何如是好?”

和公子听了,一脸的为难,喃喃道,“我这次南来,身上带了些盘缠,仅够车船开销。”停了停,又对刁斗使了个眼色,刁斗领会了,就随他一同走出屋子。来到门外,和公子对刁斗说,“你就先借他三百块,先作应急用呗,等到了任上,不出一年,就可收回成本。再说了,你将来在高先生的署里做事,你现在解了高先生的急,将来高先生还能亏待了你不成?”

刁斗听了,提了提腰间的包袱,哭丧着脸说,“我这里,现在都空了。”

和公子听了,沉下脸来,思量了一会儿,又对刁斗说,“你看这样成不成?我这盘缠里,还有些钱,先借给你三百两,给高先生拿去作应急用,你现在就回蚌埠家中,把这里的情况跟家里说一下,再取些钱回来作不时之需,,怎么样?”

那刁斗当官心切,这次来上海,前前后后,已花了一千多块,心想一千多块都花了,哪里还差这么三百块?当下答应下来,连夜乘船近回了蚌埠。

刁斗前脚步刚走,甄永信就让世仁到锦江路上又租了间屋子。好在搬家挪窝,在这些人身上,只是家常便饭。当天,一干人马就搬到了新居。

却说那刁斗回到蚌埠家中,喜滋滋地把上海这边的情况,添枝加叶地对家人吹嘘了一通,告诉家里人,他现在已是江苏海阳县衙里的科长了。家里人听了,喜不自禁,问他干嘛不到任上,却又跑回家中?刁斗就把高知事应着需用三块大洋的事说了一遍,家里人听了,一阵的心痛,问刁斗说,临上路时,不是给了你一千多块的盘缠吗?刁斗拍了拍腰间的包袱说,“你们不知道,上海可是个大码头,每天睁开眼睛就得花钱,带去的钱,全运动出去了。”

既然花了一千多块,得了个科长的职位,好歹豆包也能当干粮,那一千多块钱总算没白花,菩萨都请上了,哪里还差一柱香?因为这三百块大洋,挡了孩子的前程,岂不可惜,便一狠心,从箱底又划拉出三百块大洋,交给刁斗。

刁斗带上钱,日夜兼程,乘船回到上海,找到淮安路上次来时的住所,却见大门紧闭。敲了敲门,也没有人应声。问了问左右的邻居,邻居都说这里租房的人已经搬走了。刁斗心里有些懵懂,冷静下来一想,以为高先生一定是赴任去了,和公子等人也一定是跟着到任上庆贺去了。这样想时,刁斗来不及多加思索,匆匆又买了去海阳的船票,急急忙忙赶往海阳。行了几日,船到海阳,下船登岸,逢人便问县衙在哪儿。等找到了县衙,向门人打听了一番,得知这海阳县知事果然姓高,便兴冲冲地告诉门人,说,“我就是来给高知事当科长的。”

看门人见他说话这样牛气,也不敢怠慢,领他进了县衙大院,一同来到高知事的门外,禀报一声,“高知事,刁科长来见您啦。”

高知事听了,在屋里闷声闷气地问了一声,“什么刁科长?”跟着走出屋来。

看门人指了指刁斗说,“这位先生说,他是来这里给您当科长的。”

刁斗看着这里的高知事发愣,怎么也无法和在上海见过的高知事联系起来,怯生生地问,“你真的是这里的知事?”

高知事听了,瞪了刁斗一眼,忿忿地反问,“照你看事,难道我是假的不成?”高知事大喘了一口粗气,骂道,“你要是脑袋没问题,小心我给你关进大牢。滚!”

这一句骂,唬得刁斗两腿发抖,一边退下,一边结结巴巴说道,“我找错了,我找错了。”

出了县衙,刁斗才醒过神儿来,确信自己中了骗子的圈套。'/odules/article/packshow。php?id=261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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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三章(1)

!!!!甄永信无法适应上海的生活。最要命的,是上海人家里没厕所,只有一只马桶放在墙角,不用时拿盖儿盖上,用时,打开盖子就方便。往往吃喝拉撒都在一间屋子里,弄得人一点食欲都没有;每天早晨,街口停着粪车,家家户户把便桶端去倒掉,接着是用刷子哗啦哗啦洗马桶的声音,听了就让人倒胃口。

初到上海时,世仁还能陪着爹四处走走,没事时,和爹说说话。日子一长,就和自己的一帮朋友混到了一块儿,渐渐把爹扔在了一边。那宗和到了上海,也如鱼得水,成天和世仁他们混在一处,不再像在京城时那样,每天提着好吃的,来陪甄永信说会儿话。现在只有琪友,天天和甄永信在一起。一来是琪友的年岁,比世仁他们都大些,看不惯世仁他们平日里的胡乱作为;二来是甄永信在身边,让他总有一种若芒在背的感觉。而甄永信呢,一路上也因为有琪友在身边,收敛了不少,不敢做出什么轻薄的举止。这一老一少,两个男人,像两面对照的镜子,彼此监督着,各自在心里约束着邪念的冲动。世仁他们就不一样了,虽说不敢当着甄永信的面儿胡来,根据他们每天回来时的一脸倦顿,甄永信还是能推测出他们背地里,背着他,都干了些什么。儿子大了不由爹,甄永信隐隐感觉到,自己正在失去儿子世仁。虽然现在自己依然天天守着世仁,而世仁,却正像河岸边一条断了缆绳的小船,在他无奈的视野中,渐行渐远……

偶尔从世仁和同伙的谈笑中,甄永信能判断出他们正在做的,是些什么事情,手段有多残忍,往往让他心惊胆颤。有时,他想拿“江相派”的戒规提醒孩子们收敛些,不想每次他的话刚出口,世仁嘴角就露出不屑;或是说些不相干的,把他的话挡回;或是找一个借口,匆匆走开,令甄永信陷入失落无奈之中。想想这些年,为了寻找世仁,他几乎是毅无反顾,寝食不安。如今找到了儿子,就在儿子身边,他却觉得心里依旧寝食不安。慢慢的,他开始想家了,而且这种感受,越来越强烈了,甚至就像当初要找到世仁那么强烈。他惦记着二儿子世德。世德今年二十四了,中学早已毕业,不知现在干些什么;他早已过了成家的年龄,也不知现在结婚了没有,要是成家了,媳妇是哪里的人,谁家的姑娘,爹不在身边,婚礼办得是否体面?世义的腿脚不好,现在不知比原先加重了没有,世义媳妇怎么样了,两口子要是没有什么毛病,该有孩子吧,不知是男孩儿还是女孩儿?玻璃花儿眼妻子的眼疾,比原来更重了吧,头上的白发,也该比原先多了吧,这一点,看看自己的头发,就该知道,离开家时,只两个鬓角有些花白,现而今,差不多是满头白发了。

“琪友,想家了吗?”一天,趁世仁他们不在身边,甄永信冷丁问了琪友一句。

“想!”琪友几乎本能地回答。

“好吧,”甄永信懒怏怏地叔嘟囔了一句,“把咱们的东西收拾一下,明天就走。”

听说父亲要走,世仁有些生气,“爹,你看你,才来这儿几天,就急着要走?在我这有吃有喝,玩的地方也比家里多得多,也没人惹着你,哪一点不比家里好?”

甄永信听了,苦笑了一下,说道,“爹有三个儿子,都是手心手背上的肉。”

世仁听了,不再说什么,停了会,又望着琪友说,“琪友大哥干嘛也走?大上海难道比不上哈尔滨?留下来,跟我们一块干吧。”

不待琪友答话,甄永信抢过话来说道,“你琪友哥都二十六了,早该成家了。这些年陪我四处找你,耽搁了多少年?”

“咳,”世仁叹了一声,“结啥婚呀,我手里有这么多姑娘,琪友哥随便挑一个先玩着呗。”

甄永信听了,脸皮胀得说不出话,只拿冷眼盯着世仁,像突然不认识了自己这个儿子。世仁立马明白,自己说话冒失,触犯了父亲,赶紧低下头,不再言语。

“世仁啊,”停了一会儿,甄永信走过去,拍了拍儿子的肩膀,说道,“临走了,爹送你一句话,你记着,保管有用:凡事都有一个道,顺道者昌,逆道者亡;背道而行,不能长久啊。”顿了顿,又说,“天赐人间三百六十行,行行都给规定了个‘道’,你们‘江相派’的山规,我想也不该只是为了应景而立,你还是记着吧。爹这次离家寻你,就是因为你一小任性无束,行动自由惯了,自恃聪明,却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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