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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德听见喊声,跑了出来,见了来人,也迟疑起来,小柳红笑着对张还河说,“怎么样,连你哥都认不出你啦。”说完又对世德说,“这是还河呀。”
世德这才看出,这人真的是张还河,跑过来扳着张还河的肩膀,惊喜道,“几年功夫,变这么壮实了,你还别说,走在大街上,要是不仔细端详,还真认不出来呢。你怎么来的?”
“我刚调到这里,在联络处工作。”张还河说。
“什么联络处?”世德问道,“我怎么没听说过呢?”
“噢,是东北民主联军驻大连联络处。”
“这是个什么部门?”世德问。
“主要是协助苏联红军组建地方政权。”张还河说,“估计哥和嫂子该回来了,今天抽空过来看看,不想还真让我猜着了,见到哥和嫂子了。”
几个人说着,进到里屋。世德推着张还河上了炕,自己也爬到炕上。小柳红赶紧给泡上茶。见了故人,世德不停地咧着嘴笑,也不忘问,“还山呢?他怎没来?”
“忙着呢,现在正在牡丹江驻扎,人家现在是师长了,来之前,我和他通过电话,说是现在正忙着补充兵员,训练新兵呢。”
“当师长了?”世德兴奋地问,“这小子,还真行。那你现在是什么长?”
“我比他可差远了。运气不好,老负伤,一负伤,就到海山崴去养伤。前前后后,在那里呆了几年,别的没学会,到是学会了几句俄语。这不,中央决定在这里筹办和苏军协调工作的联络处,就把我调来了。哥和嫂子是多暂回来的?”
“时间不长,也就两个月。”世德说,“你们俩离开上海后,是怎么回东北的?”
“难着呢,”张还山说,“那会儿,北方战事吃紧,我们绕道延安,在延安学习了一年,组织上才派我们去了东北。”
“这么说,你和还山,现在都是共产党喽?”
“那当然,”张还河笑着说,“看样子,哥和嫂子这些年,也长了不少的见识。”
“长啥见识呀,”小柳红说,“都是逃难的这些年,一路上听来的。”说完,拿钱给恒荣,让恒荣上街去叫了几个菜,自己在锅上淘米做饭,招待张还河。
忙了一会儿,饭做好了,恒荣帮着把炕桌摆好,世德和还河就吃喝起来。“嗨,又吃到哥家的饭了。”张还河拿起筷子,也不客气,夹菜就吃,吃过一口,才停下筷子说,“当年在上海,要不是哥嫂养着,我兄弟二人,现在还不知成什么样啦。”说完,笑着又夹起菜往嘴里送。
“吉人自有天相。”世德说,“没有哥这口饭,别人也照样会给吃的。”
“那可不一定,想想我兄弟二人,当初为了一口吃的,差点没让人给打死,还是哥给我们救了,这个大恩,我兄弟这一辈子,怕是报不完呢。”
“吃菜,吃菜。”世德劝道,“今天咱们兄弟见面,别提那些不开心的事,老话说,五百年修得同船渡,像咱们兄弟这样,一口锅里吃饭,前世还不得修他个千百年呀?”说着,一屋人都笑了。
“还河兄弟今年三十二了吧?”小柳红见机问张还河。
“亏嫂子还记着兄弟,今年刚好三十二啦。”
“三十二啦?”世德问,“成亲了吗?”
“成啥亲呀?”还河叹息道,“我和还山,还是一双筷子拌菜,两根光棍。这些年净在大山林里乱转,往哪里安家哟?”
“这回好了,小鼻子倒台了,也该成家了。”世德劝道。
“现在还不是成亲的时候。”张还山笑着说。
“怎么不是时候呀?”小柳红说,“兄弟现在是公人了,又在城市里当差,那还不简单?要是你自己找不到,等嫂子帮你张罗张罗,这么好的条件,找一个好姑娘,那还不容易。”
“嫂子慢慢就会知道的。”张还河淡笑一下,说过一句,就不再多说话。
世德二人见张还河不愿再提结婚的事,也停了话头,只劝他喝酒吃菜。张还河喝过三杯,觉着到量了,便不再喝,只是吃饭。张氏兄弟在上海时,曾在世德家里生活过,故人相见,也不生分,又年轻力壮,足足吃了两大碗白米干饭,才放下碗,说吃饱了。世德夫妻看了高兴,又相互知根知底,也不再劝。见小柳红收拾碗筷,张还河问世德,“哥和嫂子回来后,都干了哪些营生?”
“咳,眼下乱糟糟的,有什么营生好做?我和你嫂子正闲在家里呢,等看看局势安定了,再说吧。”
听了这话,张还河干咳了一声,郑重起来,开口说道,“不瞒哥哥,我这次奉命,来这里筹建联络处,其中主要的一项工作,就是协助苏联红军,在这里建立一个具有广泛群众基础的人民政府,像哥和嫂子这样,有过光荣革命斗争历史,又对革命有过重要贡献的进步人士,正是我们求之不得的人才,希望哥和嫂子这时站出来,加入我们的行例,一道把这里的工作做好。”
这种话,世德以前从未听说过,冷丁听了,有些发懵,却能体会到,张还河是在夸赞他,咧嘴客气着,“哥有什么呀。”
“嗯,哥在这里,可不是一般的人物,想想二十多年以前,哥在家乡组织爱国青年,痛打日本人,为此还蹲了日本人的监狱。这就是典型的爱国主义斗争业绩;再说当年在上海,哥和嫂子毅然帮助抗日救亡的爱国青年,又买来武器弹药,支援抗日救亡运动,哥的这些贡献,我们都不会忘记。像哥和嫂子这样,长期以来支持我们的人士,我们不重用,还有谁值得我们重用?”
事情来得有点突然。世德听了出来,张还河是来鼓动自己参加他们的工作。可对张还河现在所从事的工作,世德还真的不了解。小柳红见世德正在犹豫,接过话说,“还河呀,嫂子至今还是个文盲,大字不识一个,能帮你做什么呀?”
“嫂子不用担心,”张还河说,“眼下我们需要的,是阶级觉悟,文盲不文盲,不是太重要,何况新政权建立后,我们还要搞扫盲工作,识几个字,对嫂子不成问题的。”
见二叔二婶正在犹豫,在一旁帮小柳红打下手的恒荣,沉不住气了,抻着脖子插话,“张叔,我想参加你们,行不行?”
“行啊!”张还河高兴道,“我们正需要你这样的文化年轻呢。”
侄子在这里擅作主张,怕大哥知道了,会怪罪自己,世德笑了笑,忙着打断他们的话,“还河,这事你容我和你嫂子合计合计,再给你个回话,成吗?”
“成!”张还河说完,看了看表,说道,“时间不早了,司机和警卫员,还没吃饭呢,我得走了。”
世德听了,又吃了一惊,觉得自己小看了张还河,不料想,这小子已经熬上了专车和警卫员了,便责怪他说,“咳,你看你,咋不叫他们一块儿来吃呀,哥家里又不是没有饭菜,哪差他们两双筷子?”说着又埋怨恒荣说,“你这孩子也是,来了,也不把话说清楚,早要说出来,喊他们一块儿过来吃饭呀。”
张还河笑了笑说,“那可不成,哥,我们是有纪律的,不拿群众一针一线。我今天来,算是走亲戚,才敢端哥家的饭碗,不然,哪里敢多耽搁?”边说,边往外走,走出胡同,世德两口子果真看见,一辆苏式吉普车,停在胡同口,张还河叮嘱了世德几句话,就上车去了。
回到家里,恒荣搂住世德的胳膊,哀求道,“二叔,你让我去吧。多好的机会呀。”
“回家跟你爹说去,”世德板着脸,装着生气的样子说,“你小子,反了你了,翅膀硬了,敢一个人在外面定事了……”
“是好事,又不是什么坏事。”恒荣嘟囔着。
“好事坏事我不管,回家跟你爹说,我得了你爹的口话,才能答应你。”
“那得你去跟我爹说,”恒荣说,“我去说,那还不得碰钉子?”
世德见侄子会说话,笑了笑说,“行,你先回去吧,一会儿,我到你爹那儿。”
恒荣得话,痛痛快快回去了。见恒荣出去了,世德望着小柳红,想让她拿定主意,小柳红却说,“我初来乍到的,这里的情况不了解,刚才听张还河说的那通话,也是听了个囫囵半片的,没搞清楚。我看这事,还得去找大哥商量,他在这里呆了几十年,又一直干律师,这方面的事,肯定把握得比咱们准。”
世德也觉得有道理,二人锁上门,到了大哥世义家去了。
世义已听恒荣说了一通,心里有了谱,见世德夫妻进来,又细说一遍他们和张还河之间的交情,兄弟二人坐在炕上,闷了一会儿,世义开口道,“我看这是个机会。”
“怎么说呢?”世德问。
“虽说眼下,中国政府还由国民党掌控,可这里却不同,是苏军占领区。我听说,苏军这次来,不是短期驻扎,要长期租借呢。俄国人和中央政府,有外交关系不假,可别忘了,苏俄也是共产党执政,他们会把这里交给国民党管理吗?我看不会。所以你那朋友说,他们来协助苏军,在这里建立政权;依我看,其实,就是建立共产党人的政权。你和他们有交情,正好借机加入。退一步说,将来即便国民党灭了共产党,国民党来了,我想他们也不敢把政府工作人员怎么样,因为你们是以苏军的名义在工作呀。从大局上来看,近几年,国民党是不能把苏联人怎么样的,我觉得,这事靠谱。”
“照哥的意思,我俩就加入政府?”世德问。
“我看行。”世义说。
“那哥呢?”世德问,“我跟张还河说说,你也加入政府吧。”
“我先不加入,”世义说,“这么多年,律师这行,我做顺手了,不想再换个行当,倒是恒荣和恒华,在家呆了挺长时间,你给带去,看有合适的工作,给他们找一个吧。”
“成,”世德说,“那嫂子呢?”
“嘿,她一个老娘儿们,一直在家里呆着,就算了吧。”
兄弟商议停当,第二天早上,世德带上恒荣、恒华,坐火车去了大连,按张还河给的地址,找到了联络处。张还河停下手头的事儿,接待了世德叔侄。见联络处里太忙,世德把自己的想法说了,就要回去。张还河听了,挺高兴,当下留下恒荣兄妹,吩咐秘书,带他们去办入伍手续。恒荣留在联络处,恒华被分配到刚刚筹建的野战医院。而后嘱咐世德回去等待消息。
大约过了一周,地方的临时政府,派人送来了任命书,世德被任命为金宁城公安局局长,小柳红被任命为金宁城法院院长。
接到任命,二人喜出望外,准备了一通,各自授命履新了。〖/odules/article/packshow.php?id=261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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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三章
!!!!当上了局长,配备了枪支,穿上制服,成天身边有人拥簇着,一声一声局长叫着;睁开眼睛,全是笑脸,世德觉得展样,比早先在上海办报馆时当主编风光多了。提供身在江湖闯荡日久,社会上治安的那点事,在世德眼里洞若观火,一有什么风吹草动,都能及时察明,随后分派手下的人,三下五除二搞定。手下的人见局长断事英明,便不敢在他面前耍滑头,都规规矩矩地干事。世德平日就爱交结,为人又豪爽大方,讲究个江湖义气,眼下又是局长,很快就有了人缘,局里人都爱围着他转。与此同时,街上有关他的传言也多了起来,而且越传越邪乎:有人说,世德在日本人的监狱里,就加入了共产党,是共产党的地下人员营救,才越狱逃走,以后就做了地下党;也有人说,世德在上海时,曾救过共产党的要员,那共产党的要员为报答他,才让他回来当了公安局长。其实,这会儿世德还不是党员,是张还河让恒荣捎话给他,劝他积极向党组织靠拢,世德才动了入党的念头,可自己又把握不准,就去找大哥世义商量。世义说,你现在给共产党干活儿,不加入共产党,就老也进不了核心阶层。这样,世德和小柳红才写了入党申请书。好在二人都是地方大员,又有张还河关照,很快就入了党。
司法机关建立后,律师业很快就恢复了。大哥世义又回到了自己的律师事务所。公安局是自己的兄弟当局长,法院是自己的弟妹当院长,世义的律师事务所,就忙得不可开交,凡是知道些底细的当事人,哪肯放过这种关系?太忙了,一些小打小闹的案件,世义干脆就给推掉了,后来实在忙不开了,世德就想出了办法,接了案子,自己并不亲自去办,直接卖给别的律师,只从中拿些好处。
让世德心烦的,只有一点,就是早先结交的那帮狐朋狗友,大多是街上的混混,听说世德当了公安局长,便腰杆子也硬了起来。从前日本人在这里时,这些人见了警察,就像夹尾巴狗一样躲避起来,现在可好,见了警察,却变成了摇尾巴狗,大摇大摆地招摇过市;偶尔犯了事,给警察带进派出所,不但不怕,反倒趾高气扬地问警察,“知道我哥是谁吗?”说着,不待警察问他,便早早报出世德的大号。派出所警察打电话给世德,世德重义气,也只好认帐。好在这帮二流子,也没干什么大事,只是流氓滋事一类,罪不及刑,只好训斥一通,放人了事。日子一长,社会上就有了风声,传到小柳红耳朵里,便替世德担心。
小柳红现在也忙,法院院长不能亲自审察案情,终究不是长久的事;先前在上海,代替世德当了几天报馆总编辑,好歹那会儿身边有识字的丫鬟给他读报,报馆的事也不多,勉强能应付过去;眼下是法院的院长,大事小情的,不断有人来请示汇报,不停地有人送文件让你批示,院长又没有配备秘书,小柳红就有些吃不消了。她必须得学习识字了。首先,她要学会写自己的名字。因为每天她都要多次在各种文件上,签写自己的名字;她让世德教他,可世德缺乏耐心,伤害了小柳红的自尊,小柳红就找恒安教她。恒安极有耐心,手把手教她学字儿,只一天功夫,小柳红就能熟练地书写自己的名字了。以后每天让恒安教她几个字,过了半年,眼前常用的字儿,差不多就学会了。虽说书写起来,别别扭扭地不顺畅,字也写得不漂亮,可这几个字儿,现在在法院,却是最金贵的。她和世德各司其职,只在每天晚上回家,两人才能碰上面。小柳红忙于识字,对世德的事,过问得就少了,直到听到社会上流传出对世德不好的传言,才在一天晚上,叮嘱世德说,“你趁早和那帮狐朋狗友离远一点,他们早晚会害了你。”
“知道,知道。”世德应声道,“天天正事都忙不过来,哪有时间理他们。”
“那些人惹了事,你也别护热着,狠狠整他一下,他们就不敢再胡闹了。”
“早先都是好朋友,又没犯什么大事,哪里好意思下狠手?”
“你可怜他们,他们却不可怜你,”小柳红气哼哼说道,“乌合之众,酒肉朋友,都是这个德行。”说完,又独自学习识字了,不再理会世德。
世德眼下完全沉迷于行使权力的享受,根本不去在意小柳红警告。从前走江湖时,世德曾做过很多生意,每回最初的几天,他都很迷恋,只是日子一长,就产生了职业审美疲劳,慢慢的就疏懒起来,再后来干脆扔下生意,跑到街上去玩耍,搞得没有一样生意,能红火下去。不知是年龄的增长,人变得稳沉了;还是对行使权力的享受,让他对权力产生了迷恋,总之,对眼下的工作,世德真的着迷得不行,每天起早贪黑,忙得充实且快乐。
小柳红也是这样。虽说这里刚刚结束了日本人的殖民统治,百废待兴,政权也刚刚建立,中央政府的权力,还没触摸到这里,眼下还没有法定的货币呢,市民们只好进行现货贸易;连政府的工作人员,也不能正常发放薪水,每月只能从当局领取一定数量的高粱米,充当薪水。按照职员务级别,世德和小柳红,每月都能领到二百斤脱皮高粱米。这种谷物多是边外那边运来的,很难煮烂,做出米饭,像蒸熟的鲭鱼子;吃到胃里,也不好消化。本地人吃不习惯。世德二人刚有些犯愁,就有机关的职员;极长眼色,帮着世德,把高粱米拿去换成了雪白的大米和白面;那时城里还没有自来水,吃水得到城中不多的几口水井里挑水,世德自己都没留意到,只是觉得自家的水缸里,水总是满的;家里的饭菜,也常常有人借口来串门,顺便给送来;无论什么东西,世德只要想到了,便会有人帮着做到。从前在上海时,家里雇了不少仆人,仆人当中,也有懒馋奸滑的,使奸偷懒,是常有的事,往往惹得世德不高兴,粗着嗓子喝斥他们;现在家里没有仆人,他和小柳红都成了人民的公仆,家中反倒像有了无数的仆人,令世德很是受用。
世德夫妻太忙,去世义那里看望哥嫂的次数也少了。靠近年根儿,大嫂来看望他们,顺便带来一篮子馒头。大嫂好手艺,馒头蒸得又大又白又煊又有嚼头儿。
“你哥在家不放心,让我来看看你们。”坐到炕上,大嫂笑着对小柳红说,“知道你们都革命了,家里也不摆供了,我也没给你们的馒头插枣印花,就当干粮吃吧。”
别看小柳红上班时肃眉冷眼的,见了大嫂,却不敢这样,放开笑脸,说了些客套话,拿出一个馒头,掰下一块给世德,自己也掰下一块,咬了一口,夸赞道,“大嫂的手艺,真是没比的,要是到街上开个馒头铺,保准全城的人,都来买你的馒头。”
“那还不得把我累死呀。”大嫂笑着说。
“家里挺好的?”世德边嚼馒头,边问道。
“好什么呀!”大嫂叹气道,“他们爷儿俩,天天叽叽咕咕的,烦死了。”
“为了什么?”小柳红问。
“咳,还不是为了恒富。”大嫂说,“恒富前些日子毕业了,看他哥哥姐姐都参了军,穿着军装展样儿,便也要找他二叔,帮着弄到部队里去……”
“咳,那还不简单,”世德说,“我带他去找张还河,一句话的事嘛。”
“谁说不是嘛,”大嫂生气地说,“可你哥不答应,你哥给恒富定了两条:一条是,要当兵,可以,但得当国民党的兵;第二条,不想当兵,也行,但不能离家,得留在爹妈身边,就近找个体面的工作,实在不行,就到他的律师事务所去帮忙。其实呀,你哥那点心思,我看得明镜儿似的,他就是想逼着恒富,到他的事务所里。”
世德听过,笑了笑说,“我哥也真是的,孩子要参军,我这边有现成的路子,他干嘛非逼孩子参国民党的军队呢?”
“你哥说啦,咱家的共产党够多了,三个孩子,两个参加了共产党。眼下国共两党虽说正在谈判,但谈拢谈不拢,还是两说的。一山不能容二虎,国共两党相争,那是迟早的事,谁能灭了谁,大家的心里也都没底,一旦国民党灭了共产党,咱一家子全是共产党,好日子可就过到了头;让恒安参加国民党,就是防着将来,共产党万一不行了那一天,咱也好有个依靠。”
“你别说,还是我哥看事看得远,”世德心里一凉,觉得近些日子,自己得意得有些忘形了。
小柳红忙说,“孩子不愿意的事,别硬拧着来,法院里现在正好空着一个编制,嫂子回去问问我哥和恒富,他要是乐意,就让他先到法院干干看吧。”
大嫂听了,笑着说,“到底是一家人向着一家人,我这就回去跟他们爷儿俩说说,让恒富到他婶子手下,我也放心。”
妯娌俩又说了些闲话,大嫂起身回去了。
送走大嫂,小柳红笑着对世德说,“大嫂这人,真是不一般,说话办事,一般的爷们儿都比不过。”
“这是怎么说的呢?”世德问。
“你想想吧,”小柳红说,“大嫂多暂不到咱这儿来,今天一来,就说起家里的烦心事,不是明摆着让咱们帮忙吗?”
世德寻思了一会儿,也恍然明白过来,冲着小柳红笑了笑。
果然,大嫂走了不多一会儿,恒富就来了。小柳红把法院的事嘱咐了几句,让他回去准备一下,明天就去上班。
过了年,学校开学了。中午,恒安回来说,现在学校里出现两个社团组织,一个是国民党领导的三青团,一个是共产党领导的社青团,都上赶子拉他加入,他一时叫不准加入哪个团好。
世德听了,一时犯了糊涂,也不知让恒安加入哪个团好。年前听大嫂说,大哥曾想让恒富参加国民党的军队,目的是为将来留条后路,便问恒安,“怎么个加入法儿?”
“挺神秘的,”恒安说,“听说要写申请书,还要宣誓。”
“我看这样吧,”世德思忖了一会儿,劝说恒安,“你两个都参加,先不要过分靠近他们,等将来局誓明朗下来,再退出一个,那样保险些。”
“得了吧!”小柳红当即打断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