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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4 部分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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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锄桑!〃侍槐忽然打断了他,却看了我一眼。锄桑舌头一打结,呛着了。怎么了?

〃侍槐?〃我疑惑地看看他。

〃没事没事。〃侍槐急忙说,〃少爷不是一向教导吗,吃饭时不能言语,既不雅,亦不养生。对吧,锄桑?〃

〃是是是……〃锄桑忙不迭地点头,却不敢看我,只顾埋头吃饭。

我的疑心愈发重了,〃二娘到底怎么了?〃

〃真没什么,她在内厨房忙活呢,这不过节吗,你又不是不知道。〃侍槐一边夹菜一边说,〃不信我?不信你问看榆他俩嘛!〃

他俩唯唯诺诺地点头,我看着却觉得有些奇怪,但又不像出事的样子,到底怎么了?

一席再无言语,很快便吃完了饭,锄桑打了个大大的饱嗝,〃吃饱了,一年难得这么几顿既饱又好吃的饭,江刀鱼真鲜呀!将来咱这些人中要是有谁发达了,可要请我多吃几顿。〃说得我们都笑了。

又回到我的屋子里,四处看看,百感交集。这才几天,我辛辛苦苦建设的家就没了,又回到了这个地方。我和荸荠,又分开了。外面的世界,似乎离我又远了。忽然觉得有些累,我便和衣躺下,竟沉沉地睡着了。

也许太累了,我现在才明白,为什么逃犯在被抓后的那一刻都很坦然,甚至要舒一口气。这几个月,不是露宿荒野,便是睡在地窝子里,要不就是和杨骋风待在一起,横竖精神都很紧张。现在回到这儿了,一切结果都已成定局,我可以安然地睡了。我睡得很沉,以至于再醒来的时候,外面已经天黑了。

〃糟糕!〃我赶紧掀开被子爬起来,却发现地上不知什么时候多了个火盆。匆匆跑到正房,果然,他们已经吃过饭了,君闻书正一个人坐在书房发呆。

〃见过少爷。〃我行了个礼。

〃唔。〃他似乎被惊了一下,脸有点儿红,转瞬又恢复了正常,〃你醒了。〃

〃是。〃我小心翼翼地说,〃不知怎的,就……睡着了。〃

他点点头,〃没见你来吃饭,以为你又……去看了看,才知道原来你睡着了。〃

他去过我房里?我倒不知道,我睡觉一向警惕,有动静就醒了,看来今天睡得实在太沉了。那么……

〃火盆是少爷放的?〃

他又点点头,〃太冷了。那屋子许久没有人住,阴气重。〃

他这么关心我做什么?

〃谢少爷。〃我更加小心地说,〃该让侍槐他们几个放的,我一个下人,却劳少爷动手,是司杏的不是了。〃

他瞧了瞧我,〃你也知道你有不是了吗?〃

他所指何事?我不敢回答。

〃就因为我打了你十戒尺,你就要逃?万一逃不出去,你知……这府里是怎么处置的吗?〃

我不言语,逃都逃了。半天,我才轻轻地说:〃府里为何不派人追?〃

他定定地看着我,许久,才慢慢地开口,〃追?我自己没有办法追,若是惊动我爹娘,把你追回来,也不过是死尸一具,我……我……还没那么狠心。〃

君闻书?我抬头看看他,恰好碰见他的目光,赶紧又低下头,心怦怦跳着。

〃我知道你性子烈,但是我打了你十戒尺,你就跑,至于吗?你不也打过我吗!一个孤身丫头,在外面你就不怕?难道这外头,究竟不如我可怕!〃

我低着头,不敢说话,如果这就是责罚的话,已经很幸运了。我在心里说:其实,若不是我打了你,恐府里惩罚我,我也不会逃。

他忽然叹了口气,〃还是……你根本……就是想去找他?〃

他?荸荠?我更不敢说话了。私奔本是大罪,逃跑加私奔,罪处活埋都不过分。

书房里一片沉默,半晌,他又叹了口气,幽幽地说:〃我真有点儿后悔准你写信。当时……〃他咬了咬嘴唇,〃就是觉得你也挺可怜。结果,你却……〃他不说了,气息却不均匀,我站着大气儿都不敢出。

〃唉,算了吧,不说了。饭在厢房里,你去吃吧。〃他轻轻地挥了挥手,我便出来了。

原来是这样,怪不得一直没人追捕我。君闻书也算放我一马了,我心里不知是什么滋味。看来,是我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也许二娘说得对,或许,君闻书对我是好的,一个好主子。也许我该感恩戴德,但我却不想死心塌地。如果哪天他有危难,我定会帮他,但让我对君家死心塌地,我还是做不到。因为他是主子,我是奴婢。奴婢的三条路——陪嫁、做妾和配人,我一样都不想要。我还是想把握自己的命运,哪怕再苦,我的命运,也是我的。

第一部分 第96节:第三十二章 疑惑(2)

锄桑正在厢房打瞌睡,见我来了,站起来,〃司杏,你来了。提供我们还以为你又……〃看榆扯了他一下,锄桑闭嘴不说了。

我故作轻松地走过去,〃又什么?又跑了?〃

锄桑不好意思地笑了,〃你可真能干,怎么就能跑得出去?我可没那个胆子,也跑不出去。你是怎么跑的?〃

看榆和栽桐也早已围了上来,一个个眼睛滴溜溜地转,想听我说。我笑了笑,〃毛头!难不成你们也想跑?〃

锄桑摸了摸头,〃司杏,你就是凶,我就不知道你哪里像女人了。〃

我眉毛都不抖一下,〃谁说我像女人了?我就是不像女人,否则还镇得住你们?〃

〃你肯定有地方像的。〃锄桑一脸的认真,〃否则那天少爷也不会……〃

〃锄桑!〃侍槐从外面进来,目光严厉。

那天……这个误会还是解开了吧,我不想让锄桑这么看我。于是我轻描淡写地说:〃锄桑啊,那天可不是像你看到的那样。真的,那天是个误会。我要逃,也和那天的事没有关系,是别的事儿。〃

〃哼,我才不相信呢!〃锄桑来了劲儿,完全不管侍槐在冲他挤眉弄眼,〃你逃跑的那天,你不知道少爷急得,他……〃

侍槐走过来一把拽住他,〃出去出去,看外面的园门关好了没,尽坐在这里嚼舌头,跟个老婆子似的。〃

〃怎么了!你就让我说说嘛,都好几个月没见了,司杏又不是旁人,你瞧她平日跟我嘻嘻哈哈的,脑子转得快,又直爽,我可没把她当女人。我觉得,她也是想知道的。换成是我,我可是想知道,毕竟这是有关自己的事。要不心里忐忑——她以为少爷要罚她呢,是你,你心里不害怕?〃

侍槐看了看我,无奈地松开手,把看榆和栽桐撵了出去,自己搬张杌子坐下了,听锄桑在说——

〃那天你哭着跑了,我们也不敢追,怕逼得你不好意思。后来午饭没见你来吃,想去叫,又不敢,毕竟少爷不让进女室。一直到下午再也没见着你,我们就急了。让栽桐去看了,结果回说,你屋子的门是打开的,人却不见了,床上乱糟糟的,似乎少了床单,我们当时就急了。〃

〃其实那天少爷身上确实不大好,有点儿发热,你走之后他又躺下了,中午也没吃饭,我们也没敢告诉他,怕他知道了发脾气罚你。我们想想,觉得你无非就是找引兰、听荷或内厨房的那些人,便暗暗分头去了,一探口风,都说不知道,侍槐当时就说坏了。〃

我瞧了瞧侍槐。〃他当时说,你可能是想不开,上……死了。〃侍槐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晚上,少爷忽然说要起来吃东西,不知怎的,吃着吃着就问起你。我们不敢隐瞒,照实说了。少爷当时就把饭搁下了,亲自去看。在他进你屋的时候,我亲眼看见,他的脸都有些白了。〃

〃我就听他说';不会的不会的';,一边过去翻你的被子,一边说不会的。他转过身,要我们几个不准打灯笼,不准弄出动静,只趁着月光,到附近林子里看看你在不在,我当时觉得他的声音都有点儿颤抖。〃

〃哎呀,司杏,你以后可千万别干这种事了。你走了,可害死我们了。那个晚上,我们都觉得你吊死了,少爷却让我们去寻你。你说,万一真遇见个尸体吊在树上,那……我平素算胆子大的,可一进那树林,还是觉得头发都竖起来了,栽桐吓得都躲到我身后去了。〃

当时,我刚逃出扬州城,正躺在桥下枕着石头看月亮。

〃找了一圈儿也不见你。大半夜的,反倒差点儿被护院撞见,再也不敢找了。少爷就那么呆呆地坐着,听了我们的回话,一句话也没说。少爷虽年少,我却怕他,但从来没见过他那样的神色。我至今想起来,都觉得怪可怜的。〃

〃第二天一大早,他便去了夫人那边,好一会儿才回来,脸色阴沉沉的,我们谁也不敢说话。他回来就把自己关在书房里,就连侍槐都给赶出来了。就这么着,一连去了好几天,每天都这样。〃他去临松轩干什么?我瞧着侍槐,他小声说:〃是不是怀疑你被夫人弄走了?〃

哦,可能是,夫人曾经说过要把我打发出去。正想说,听见锄桑又说:〃这么去了几天,忽然有一天,他说你们不用再找了,司杏死了。〃

〃我们当时都惊呆了,怎么忽然说出这句话了?少爷却说死了就是死了,不要嚼舌头,免得被府里其他人知道,不安生。并告诉我们,如果谁把这事传出去,他就以家法论处。其实也是,你的东西什么都没少,唯独少了些单子,不是死了,是什么?谁想到你竟跑了,你真是能干,不愧是我们的老大!〃锄桑竖起大拇指,一脸由衷的赞叹。

〃只是少爷看着怪可怜的,我听侍槐说,他就念叨着';我打她干吗,我打她干吗';。原来他打过你,所以你要逃。你也真是受不得气,多少打都挨了,非要跟少爷较劲儿。有一阵子,就连林先生都不来了。也许,他是觉得自己逼死了你。〃

第一部分 第97节:第三十二章 疑惑(3)

〃那我的东西是谁收的?〃我插了一句。

锄桑看了看侍槐,侍槐说:〃不知道,也许是少爷,因为,二娘她……那时不在。〃

君闻书收拾的?他明明知道我没死。难道,他预知我一定会回来?君闻书,真是深不可测呀!

屋子里静了下来,过了一会儿,侍槐说:〃司杏,按理这事儿我不该说,但我也是为了你好。你可别再顶撞少爷了,他再怎么着,也是咱的主子,更何况……〃他看了看我,轻轻地说,〃他其实对你不错。〃

是的,现在看来,君闻书对我不错。虽然君家对我可没到不错的程度,但一码事归一码事,也许我原来对他的敌意太强了,于是我笑着说:〃行了,我知道了,谢谢你们,害你们为我担心了。〃

侍槐笑了笑,〃大家都是下人,又都处得不错,担心都不算什么。你也太莽撞了,真要被寻着,不打死才怪。算了,今天不说了,先吃饭。〃他动手拿起炉上的饭。

我吃着饭,听见锄桑说:〃其实没什么,大家也处了这么些年了,听说你死了,我们还着实伤心了一阵子,毕竟你来之后,也给我们带来很多乐趣。〃锄桑的声音低了下去。

我嚼着饭,过了一会儿,锄桑突然又笑吟吟地说:〃你知道吗,有一天少爷居然问我们,上次那个马球怎么玩。我们开始不敢说,后来他又问了,才敢教他。少爷打了两下,说';原来这个东西是这样的';。又问我们你还教了什么。我们就把击戈儿告诉了他。他看了一会儿,点点头,又说';是司杏玩的东西';,然后叹了口气就走了。不过我觉得,看他那样子,哪天我们再玩,被抓着了,估计也不会被怎么的。〃

君闻书会玩儿?我也觉得有点儿出乎意料。隐隐地,我觉得不对劲儿,怎么听着不对头啊。君闻书的表现不像是走失了下人,倒像是,倒像是……我不敢想。

我很清楚以君闻书的身份,和我这丫环相差十万八千里。这阴森森的君家,也不是我愿意待的地方。生活在阳光明媚、空气自由的现代社会惯了,让我给人做妾,生活在庭院深深的地方想都不要想。就像是自幼裹脚的结果是形成了畸形的金莲,而待到脚骨全部长成后再裹脚,就像折骨一样的不可能。什么惊天动地的爱情,如果要以自己的价值、人格为代价,那只是胡扯。他有他宋朝大家族的背景,我有我现代社会的背景。我不会真的让自己做小,而君闻书也不会有勇气背离君家。他对我,至多只是一种习惯上的依赖吧。而对我来说,君闻书无论好与不好,在我心里,他与我有层级的生分。这种生分就像是师长,从认识第一天起便随之而来,根深蒂固,我不想、也不会和他发生感情。所以,君闻书,无论如何,都不可能在我考虑范围之内。

在我的意识中,和君闻书从来就是两个世界的人。

第一部分 第98节:第三十三章 心石(1)

第三十三章心石

躺在床上,我在想君闻书和锄桑的话。这样看来,君闻书确实是想放我一马,我倒是该感激他了——我逃跑没有错,但君闻书能做到这个程度,已经很不错了。我又怪起杨骋风来,不是他,我用回来吗?转念一想,祸之福所伏。原来,我终究是个逃亡的奴婢,没有身份,想正大光明地生活,毕竟没那么容易。既然回来了,又免了死罪,就好好过。我要堂堂正正地从这道门出去,堂堂正正地走在大街上。不知道荸荠怎么样了。那天骗了他,他不会真怀疑我吧?想起他那目光,心里怪不舒服的。刚回府,倒不好和君闻书提写信的事了。况且他又说后悔了,怎么办呢?走了这么多天,还真累,一个呵欠上来,我睡了。

第二天早上,我按时到正房,听说君闻书正在洗漱,我便待在厢房。一会儿,便见看榆拎着食盒回来了。

〃咦,怎么换你了,原来不一直是侍槐吗?〃我问。

〃哦,侍槐哥哥现在忙呀,就换成我拿了。〃

〃他有什么好忙的!〃我笑道。

正说着,那边侍槐喊:〃看榆,上饭。〃看榆应了,拿起食盒匆匆地走了,过了一会儿,却又匆匆地回来了。

〃司杏姐姐,少爷让你过去。〃什么事?

进了居室,君闻书正在安安静静地喝粥,侍槐站在一旁。

〃给少爷见礼了。〃我行了一礼。

〃你好些了么?还疲乏吗?〃

〃回少爷,我很好了。〃当人家的下人,不能太娇贵,更何况我身体本就很好。

〃唔,既是这样,那饭后你帮我把卧房收拾下吧,有日子没弄了,有些乱。〃

嗯?卧房一向是二娘收拾的,怎么轮到我了?

〃怎么,不愿意?〃

〃不不不……〃我连忙说,〃要不要等二娘……〃

他沉吟了一下,似有话说,〃二娘忙,你且先收拾了吧。〃我应了,但觉得怪怪的。

早饭后,我便去了君闻书的卧房。还真是收拾得粗枝大叶,竟像有些日子没打理了。屏风上的罗盘结还在,水仙花也开着,就是衣服,竟然叠得很不平整,不像是二娘干的活儿呀。

我边收拾边想,二娘最近都在忙什么,屋子收拾成这样。君闻书素来整洁惯了,怎么也能忍受了?等我收拾妥当,把衣服拿出来一一叠好了,已经是晌午了,我回到了书房。

〃回少爷,好了。〃

〃快来歇歇。〃我有点儿头皮发麻,宁愿君闻书还是过去对我的态度。听他继续说:〃以后,我的卧房都由你来收拾吧。〃二娘呢?我不敢问,应了便往里走。

出去四个多月了,回来更不适应琅声苑的生活。除了枯燥还是枯燥,除了沉闷还是沉闷。日复一日,除了住处就是书房,除了整书就是收拾他的屋子。我时常想念我那露天的小地窝子,虽然怕风怕雨,但那是我的生活,我喜欢的生活。我觉得外面的阳光就是亮,而在琅声苑虽然天天也看到太阳升起,但就是暗,看着暗,心里也暗。什么时候能再出去呀!

君闻书比以前话多了,偶然也和我笑笑,让我觉得不大适应,我仍旧毕恭毕敬的——那张面具似的脸,再笑也不会有色彩的。偶尔觉得君闻书像是有话要说,只是最后都咽了下去。几天了,我都没见到二娘,每次一问起,他们都支支吾吾的。二娘病了?我想去看看她。

初八,我回来的第四天,刚到书库坐下,外面传来引兰的声音,〃少爷,夫人命司杏过去回话。〃

我浑身一激灵,夫人!什么事?君闻书疑惑的目光早就飘过来,转过头说:〃你知何事吗?〃

〃回少爷,奴婢不知,只让带了去。〃

我走过去站定,看得出来,君闻书也有些紧张,〃什么事,我能同去吗?〃

〃回少爷,夫人只说带司杏去,没请您过去。〃

君闻书转头看着我,我清楚地看到,他的眼神有点儿慌乱,过了一会儿,他才慢慢地说:〃司杏,你去吧。什么事都先应着,别顶撞我娘。〃又转身对引兰说,〃引兰,如果夫人那边真要……你想办法送个信来。〃

引兰答应了,我们便一起走出来。〃引兰,到底什么事?〃事发了?锄桑明明说君闻书没告诉他爹娘啊。

引兰摇摇头,〃我不知道,昨天夫人才差人来送东西给少爷,今天便传你过去,莫非有什么事?对了,姐姐,你这些日子到哪里去了?上次二小姐出嫁,怎么没见你?〃

〃我……〃我想了想,既然君闻书没说,我也不要自找麻烦了,毕竟不是什么好事,〃那天我不舒服。〃

引兰点点头,〃我说你也不会不去送听荷。唉,姐姐,听荷真可怜。那杨家公子我头一次见,气度倒不错,不似大姑少爷那么不舒展,可怎么就觉得不像良人呢!好像……所有东西都该是他的似的。〃

他本来就不是什么良人,我暗暗想着,嘴上却不说什么,〃听荷走时还好吧?〃

〃好什么!她没去找过你,倒是来找我了,哭得跟泪人儿似的,引得我也跟着哭。她怎么就那么命苦。话又说回来了,咱们这些做下人的,哪个不命苦。不过,我好歹逃脱了陪嫁这坎儿。就我这模样脾气,做妾也轮不到我。可真要配了人,我又不甘心。唉,丫鬟啊,命苦,还不抵侍槐他们。对了,姐姐,我瞧刚才少爷挺紧张你,你莫不是已经……〃

〃引兰!〃我轻轻打了她一下,〃想什么呢,再乱说,小心我撕烂你的嘴。〃

〃哎呀姐姐,〃引兰拉着我的手,〃你怎么就不开窍呢,多好的事!少爷他看不上我,你不知,培菊……〃她停住了,看了看我,〃我也不瞒你,培菊正打算着呢。府里就这么几个丫鬟,难不成夫人一个都不给?少爷总得要人服侍啊!真让外头的人来,夫人还不放心。〃怪不得上次培菊那么防备我,原来担心我和她抢君闻书。我不觉有点儿好笑,什么时候我居然成为人家的情敌了!

引兰的小嘴叽里呱啦的,听得我笑了,〃行了,我的好妹妹,姐姐的为人你不是不清楚,真有那想法,也不至于到现在了。培菊要愿意,我立刻让出来都行,只要能放我出府。〃

引兰沉默了,〃姐姐,听荷说得没错,你和我们不一样,有主见。可是姐姐,这出府哪是那么容易的。咱们当时都是走投无路才进来的,再出去,总得有个能依靠的人,要不怎么办?一个女人不成事。〃我也沉默了,我不在乎有没有可依靠的人,自己一样能生活,我现在是想怎么能出府。

正寻思着,就看见了临松轩前的松树。这个鬼地方,每次来都没好事,这次呢?引兰去回了君夫人,便引我进去。

我垂头走进去,〃给夫人见礼。〃

没有声音,我感到有冰冷的目光盯着我,不由得打了个冷战。今天,又是为什么?

〃你们都下去吧。〃君夫人冷冷地说。

培菊和引兰答应了,一会儿,就听到关门的声音。我不敢动,只觉得危险又要来了。屋里一片寂静,我感到她在打量我。突然,她冷冷喝道:〃还不跪下!〃

又怎么了?我不出声,只跪在地上。

〃大胆刁奴,敢私逃出府!〃

第一部分 第99节:第三十三章 心石(2)

我一哆嗦,她知道了?才知道的?我垂着头,不敢动。提供屋里又是一片寂静,我只觉得两道寒光逼过来,我不得不说:〃请夫人责罚。〃

〃哼,若不是三儿,我定要按家法将你打死!〃

我跪在地上不敢出声,听见她拿了盖碗轻轻地刮着,〃知子莫若母,三儿一天天往我这儿跑,每次又神色不定,我便知有事。后来突然又不来了,我暗暗使人探听,却回说不见有异常。我不信,亲自去了,发现你不在。再打发人去,都说没见你。我知道一定是你跑了,他怀疑是我带走了。自我入门,君家的下人还没有一个敢逃的,你胆子不小啊!是不是以为有少爷护着,我不能把你怎么着!〃她把茶碗重重地放在桌上。

我连忙说:〃奴婢不敢,请夫人责罚。〃

〃责罚?哼,你还不值得我费神。〃君夫人从鼻孔中哼了一声,〃就你这性子,我就看不上。上次要打发了你,闻书护着不肯。他自小心重,我也不愿让他再觉得为娘的对他苛刻,便想暂时留着你。可巧你跑了,我也就装糊涂,量你也不敢说自己是君家的逃奴,索性让你跑出去吧。可是,你居然又回来了。说,你存的是什么居心!〃

我一面暗叹君夫人厉害,一面又不停地叫苦。我也不愿回来,是杨骋风要挟我,我不得不回来。我想了想,听她的意思,也不想我待在府里,这倒与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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