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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四章 换骑兼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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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漾泛起笑容,看着面前那清婉秀美的娇靥,那身淡蓝sè的绮裙在深夜的暗影中显得尤为亮丽:“我在很久以前就听过关于锦屏苑仙子的传说,她们知书达理,擅晓音律,xing情淑钧并且个个有着闭月羞花的容貌……”

翩舞哑然失笑:“这却是谁说的?我看多半是一些刚通人事的少年把我们附会成了符合每个男人理想中的女子形象,我们可没有传说中那么完美,我们喜好诗词,通晓音律,但并不代表我们就没有自己的脾xing,我们也有喜怒哀乐,我们也会和人间最普通的女子般,使xing子,唠叨碎嘴;不懂得情爱也会使我们变得不解风情,无法投桃报李的令男子心怀畅悦,最关键的……我们并不是仙子,我们只是飞禽走兽还有虫介化身的妖jing,透过浅薄的皮囊,当男子看见我们的本相后,他们一定会吓的腿脚发软。”说到最后,翩舞的声音已经有些黯然。..

薛漾很坚定的摇了摇头,轻轻拥住翩舞的纤腰:“我知道你,你是一只美丽的蝴蝶。然而无论你的本相是什么模样,我却只记得那位立在我身旁,那一袭淡雅蓝裙,温婉可人的仙子,我想多看看你,却怎么也看不够,你的一颦一笑,都令我心弦悸动。你问我,你究竟是哪里使我产生了这样的感觉,我说不明白,或许这种感觉本就没有什么道理可讲,我只知道,我的心因为你而跳动的更强烈了,这就是最重要的理由。”

“她们都说你是个外表看起来木讷老实,实际上却是个机灵多智的人,现在,我渐渐觉得,她们看你看的很准呢。木讷的人不会说出这样动听的话来。”翩舞似乎也被薛漾的情绪感染,凝视着薛漾,抿嘴一笑。..

“只要是真心真意的实话,那么无论是木讷拙言还是心灵机巧的人,都可以毫无障碍的说出来。只是如果不是在豹隐山虹琼飞瀑下得到池师兄的鼓励,我或许仍然心虚的不敢把这份感受宣之于口。”薛漾想起那ri和池棠的对话,别再像懵懂无知的少年一样,在患得患失中进退维谷。在面对她的时候,做回真正的我,展现我最真实的一面,

夜sè下,薛漾的表情显得诚恳而真挚,翩舞看着他,心中忽然涌起一丝很奇怪的感觉,这种感觉曾经出现过一次,那是自己刚从隐踪猎魔的幻术中解脱开来的时候,正是这个男人靠近了自己,已令自己觉得踏实安心,而除了踏实安心,看着他发疯的冲向那些轻薄自己的猎魔童子,竟还有别的一种什么感觉一齐涌现,正如同此时此刻,这种感觉似乎很温暖,也令内心隐隐颤动,却又宛如穿过深壑幽谷的微风,在明明白白的体会之前,转瞬即逝。

再轻轻的吻他一下,尽管不明白这是什么感觉,但翩舞也知道这是薛漾动情的时刻,最好的回应,莫过于再一次的轻吻。他会涨红了脸,然后露出那种羞赧却又快乐的笑容。翩舞承认,她还是挺喜欢看到这样的笑容的。

馥郁的枝叶微微一动,一阵清风穿过山林,而后很快的现出一身黄sè衣裙的依依,依依看着靠的已经很近的两个身影,掩口笑了笑,却很知趣的没有上前打扰。

翩舞最先反应过来,樱唇还没印到薛漾面上就飞速的收回,然后退了一步,拉开了和薛漾的距离,使薛漾原本环抱的腰肢的双手落了空,又满面通红的转头看向依依,低声称唤:“依依姐……”,就算不明白情爱的真谛,可翩舞也知道这样的情状落在这几位姐妹眼里,还不知要被她们怎样取笑呢,因此她又很害羞的低下头去。

“我是不是打扰你们了?”依依上前一步,笑的像是一只狡猾可爱的小狐狸。

翩舞偏过头,没好意思接话,薛漾愣怔了半晌,然后点点头:“是的。你就不能等我们亲完了再现身?”

翩舞忍不住又噗嗤一笑,不管怎么说,这个薛漾终归是个挺好玩的人儿。

依依只能很遗憾的做了个赔礼的姿势:“那可真是万分抱歉,打扰你们实属无意,还请薛公子见谅喽。”

薛漾咧开嘴,笑的憨态可掬:“哎,说顽话呢,依依姑娘可别当真。”

两下里嘻嘻一笑,依依才接着说正题:“翩舞,公子马上要在修玄谷中开始调理痊复之术了,需要我们几个和夫人一起助力。”

“这么快?”翩舞一怔,她本以为公孙复鞅初至乾家修玄谷,无论如何都要先宽缓几ri,叙契打理一番。

薛漾也很意外:“公子不是和灵泽上人饮酒叙旧去了么?怎么今晚就要开始回复养伤了?”

“此事耽搁不得,尤其是公子和灵泽老仙商议过后,贵派那预卜穿越的术法原需他们这两大仙圣全力施为方有可成之机,公子早一ri康复,便可早一ri施展,若能最终成功,也算是为贵派尽一份心力。所以,请薛公子代为禀上乾公子,自今晚起,公子与我们锦屏苑一众足不出户,潜心痊复,失礼之处,还请海涵。”

薛漾也是今天才听嵇蕤对他说了灵泽上人准备穿越时空,一睹《五方乾君志》的筹谋,心知这是乾家至关紧要的大事,听依依话里意思,那公孙复鞅也决定为此事助上一臂之力了,也正因为如此,是以公孙复鞅需要尽早的伤体痊愈,功力尽复。在修玄谷利用此处的清绝玄灵之气将养更是势在必行,公孙复鞅要在今晚就付诸实施,可谓郑重其事。薛漾不由甚是感动,深揖谢道:“这是公子厚意,乾家满门皆受福泽,这便多谢公子了。”又对翩舞道:“待公子痊愈,我再来见你,不妨事的。”

薛漾的笑容可感,翩舞羞涩回以致意,却没有再多说话,而是慢慢走到了依依身边。

“用不了多少时ri,你们很快就能相见。记得也向嫂子告个罪,许多家务事,我们这些ri子可就帮不上忙了,多多累了她。“依依向薛漾一点头,微笑着和翩舞一晃身,立刻化作了一道黄光和一道蓝光,眼看便要疾速飞去。

“哦,对了……”黄光中又传出依依的声音,“……龙虎山伏魔道共盟大会,公子也不会去参加,请贵派乾公子届时代为向诸位同道致歉。”

※※※

ri子一天天过去,似乎比奔腾的激流江涛还要快。百舸帮在长江一带势力极众,这一路全无阻碍,水手们又老于舟楫,顺风顺流,却是比寻常客渡还要加倍的快捷,不过一月有余,他们就到了长江下游的渡口,在池棠从百舸帮的船上踏入实地之后,却觉得这一段江上共行的时光极为短暂。每ri里总是骆祎和众人的欢剧饮,这几乎是池棠加入伏魔道后最为轻松快活的ri子,仿佛又回到了昔ri身为行侠江东,声名磊落的负剑士岁月。

出了渡口,在陆路上还要兼程加道,前往龙虎山还要十来天的ri程,终归可以卡在五月初一的大会之ri将将赶到。当然要达到这样的速度,不可能仅用双足步行跋涉。在渡口接应的百舸帮帮众早就准备了许多雄健骏马相候。

当先的是个身材颀长的jing瘦汉子,对着骆祎拱手为礼,恭敬的道声:“帮主,得了沿江传讯,已备下健马良驹。帮主是不是先回总舵憩息几ri?”这是百舸帮的云帆堂堂主毌丘彤,百舸帮人众数千,巡弋长江水路的主力却是由骆祎和刘骥共同辖领,此次全帮举众而出,只留下两堂三百余人不曾同往。一个是济海堂,济海堂掌控江道入海口,许多泛舟出海的事体正是由济海堂cāo持,驰援蜀地江道却在时ri上稍有不及,是故未能赶来,也错过了这一场与妖魔的恶战;还有一个就是云帆堂,全帮尽出,总舵本之地总要有人留守,而云帆堂向来负责百舸帮杂备细要,留守总舵自然名正言顺,云帆堂堂主毌丘彤亦是心思缜密,行事干练的帮中股肱。

骆祎接过帮众递上的汗巾,抹了抹风尘仆仆的面容,看着众多船只渐渐靠岸,帮众们正鱼贯而下,却摇了摇头:“路程太紧,不回总舵了,我和这几位英雄这便赶向龙虎山。”说着,指了指身后刚刚下船的池棠、陈嵩、邝雄等人,并没有再多介绍,“再带一百个兄弟与路同行,其他兄弟,你便接应着回总舵休息。”

毌丘彤已经注意到从舰船上走下的帮众比出发时少了很多人,但他很持重的没有发问,这是他一向的优点,甚至在看到池棠半黑半白的丑陋面容,以及陈嵩残断右腕的古怪形体都没有显示出丝毫的诧异,只是很低沉的向他们拱手一礼,然后向骆祎回禀道:“健马带来两百匹,请帮主选用。前往龙虎山的沿路关节皆已打点,帮主只管放心疾驰,不会有官府中人盘诘查问。”还是南国的规矩,对于马匹的控制非常严格,寻常人骑马上路多半便会被官府将马匹没收充公,不过百舸帮本是朝廷水师的出身,各路关卡衢道上也都有故交素识,所以毌丘彤预先打点齐备,却少了许多麻烦。

骆祎从怀中取出铜镜一照,汗巾揩拭之后已然显得容光焕发,又点点头,也不知是首肯毌丘彤的打点还是出于对颜容的满意。

“还有……二当家擒来的那两个贼徒还是不开口,如何处置?请帮主示下。”毌丘彤小声道。

这是在说祁山盗的黎嶷黎嶽两兄弟,自刘骥擒缚回总舵,却因这次全帮尽出的行动耽搁下来,骆祎还一直没顾上讯问,不过他也没有太在意:“关着,也不急杀,待我回来亲自问他们!顺便也告诉你此去巴蜀所遇的奇事,战死兄弟的后事你好生料理,此番总舵便只留你照应着。二当家与我同去龙虎山。”

毌丘彤躬身答应,骆祎大手一挥:“好啦,这便上路!详情回来后细说。”

毌丘彤让到一边,看着骆祎遴选马匹,不一时众人俱各翻身上马,有那面孔半黑半白的负剑汉子,有那残肢断腕的青衫男子,还有个似乎腿脚不便,却又满膀子豹纹的jing悍青年,二当家怎么还和绿裙的明丽少女相谈甚欢?这些都是什么人?哎,如何还有一只黄犬?

毌丘彤心中好奇,却终是没有出声,屈身长揖,听着蹄声纷沓,渐渐远去。

帮主和副帮主带着那些奇怪的客人以及一百名好汉已经离开了,其他的百舸帮兄弟正在下船,不知究竟经历了怎样的恶战,殉身了那么多人?毌丘彤没有问他们,而是立刻做出安排,自己带着云帆堂的兄弟们先行赶回总舵,要置办犒师酒宴,要安排船只入港,要核名计数,看看阵亡了那些兄弟,以备抚恤;要忙的事情还很多,好在这些事情对于毌丘彤来说,一向是轻车熟路。

留下了几个人与路接应相引重归的兄弟们,毌丘彤带着其他人快马赶回,百舸帮的总舵离这里大约十余里,倒也方便快捷。

总舵是依托在巍巍青山下,靠着粼粼江水的低坳处,这是长江的支流,却形成了一大片浅洼,正好方便船只停靠,数十进青砖黑瓦的庭院显得朴实无华,没有人会想到这里竟是赫赫大名的百舸帮总舵。

“吱嘎”,毌丘彤推开总舵厚重的木门,在准备迈步入内的时候却有股浓重的血腥味透鼻而入。

毌丘彤一凛,立时大喝:“有敌!”话音未落,两柄短刀已握在掌中,百舸帮久历江湖,遇事jing醒,与此同时,毌丘彤身后的所有百舸帮帮众都拔出兵刃,并且很快按照作战的队形翻身入内。

可是,在他们看到院内的情形后,都是一震。

满地的鲜血淋漓,血中浸染着抛落的兵刃,一绳索横穿过院落,高高的悬起,而在绳索上,却挂着十几个没有头颅的尸体,看服sè,正是留守总舵的百舸帮帮众,但见双足系而朝上,双手无力的垂而向下,颈腔还在滴着血水,有些尸体几乎断成两截,只薄薄一层血皮连着,似乎是被什么大开刃的兵器所伤,其状惨不忍睹,从坳下江上传来的江风吹过庭落,带着尸体在绳索上摇来荡去,只看得人头皮发麻。

庭院向里进去的正门处,摞着十几个首级,首级之间着一柄青sè旌帜,帜上一个猩红sè的骷髅之形分外显眼。

“是祁山盗!举讯传jing!”毌丘彤的声音如同猛禽的厉鸣,在院落间远远传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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