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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0部分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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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干事背着手慢慢踱到方梦袍跟前,上下打量了他一通,斯斯文文地道:

“方院长,党的政策你是清楚的,坦白从宽、抗拒从严,只要你把那次和杨之亮他们行动的事情说清楚,是不是叛徒我们自有分晓。”

方梦袍已料到他们会这样问,早在脑海中仔细梳理了那次行动的细节。他有条不紊地将事情经过叙述了一遍,说到陈队长和杨之亮牺牲处不禁潸然泪下。条桌后面那几个老同志受到感染,脸上也有了悲伤之色。不料苏干事却哼地冷笑了一声:

“方梦袍,你别装了。你说说看,为什么你要比那些赤卫队员晚一天回到瑞金?为什么杨科长、陈队长牺牲了,你偏偏能活了下来?你手无缚鸡之力,就那么有能耐?事情明摆着,要么你出卖了同志,要么你贪生怕死,自己躲到了一边,眼睁睁看着他们牺牲,这和叛徒有什么两样?告诉你,我们可是有证人的。”

苏干事说着拍了几下巴掌,小贾应声从侧门带出个后生出来。

后生穿着当地老俵常穿的黑色布褂,上面补丁缀补丁,破了道道口子,露出青紫嫣红的肉。下面穿着那条宽腿裤被撕成了缕,裸露的腿上满是血渍和淤青。最显眼的,是他端正的脸上鼓出几道血棱,左眼肿得睁不开。后生一拐一拐地走到方梦袍身边,单薄的身子打着哆嗦。

“唐狗仔,跪下!你说你为什么要当叛徒?”

唐狗仔开始不肯跪,被小贾推了一下才跪倒在地。对苏干事的审问他先是以沉默应对,后来见苏干事问得急了,才委屈地叫唤起来:

“各位领导,我冤枉!那天我脚受了伤,被白狗子抓了,但天地良心,我决没有出卖任何人,决没有当叛徒!”

唐狗仔说完,偷眼看了看在条桌后面坐着的那些人。他们正静静地看着他,无言中有种泰山压顶的威严。

苏干事不说话,他慢条斯理地从条桌上拿起一张纸。纸有些破败,但上面的字迹仍清晰可辨。苏干事把字条捅在唐狗仔面前,严厉地道:

“念。”

唐狗仔惶惑地摇摇头:“各位领导,我唐狗仔自小给地主老财打长工,没有念过书。参加赤卫队后上过几日夜校,只会写自己的名字。”

苏干事猛地推了他一把,扬手举起那张字条:

“看看这是什么?是你签的名字对吧?喏,下面我念给你听:‘我唐狗仔是下山窝人,今年19岁。前段时间被###洗了脑,参加了赤卫队,做了伤天害理的事,现在我改过自新,反水为国军效力,也希望其他的后生向我看齐。为国军效力的人每年可以多领三斗口粮,年终得架子猪一只。’这种纸条红白拉锯的乡镇都贴了,你瞒得过哪个?你说你是不是叛徒?”

唐狗仔听罢委屈地怪叫一声,转而争辩道:

(www。。).

“各位领导,我真的没出卖同志!当时他们说要割我的卵子,让我绝后,我这才签字的。他们告诉我这是领白米的条子,哪个晓得是在诓我呢?再说那次陈队长牺牲也不是我告的密啊!我是冤枉的,求求你们,让我回家。我娘守寡带大我,今年69岁了,是瞎眼佬,现在生病起不了床,我不回去她会饿死的。”

红翻天 第六章(5)

唐狗仔说着抹起了眼泪。苏干事一把揪住他的头发,扳起他的脸让他仔细看方梦袍。

“上次你讲有人和你一起当叛徒,看清楚些,是这个人吗?”

唐狗仔用那只好眼瞄了方梦袍几下,很困难地回答:“不是他,不是他!真的,我也没有反水……”

苏干事一听来气了,踹了他一脚,将他推到方梦袍跟前,用一种富含暗示的口吻逼道:

“再看仔细些,那天是不是他告的密?”

“我,我不晓得!……哎哟,哎哟,是,是他。”

唐狗仔说罢凄厉地喊叫起来,苏干事手一松,唐狗仔立即倒在地,捂着腿翻滚起来。

“朱部长,你们听见了吧?就是他告的密,不然他怎么能活命?”

苏干事请功似的跑到条桌前,对坐在中间那位中年汉子说。

这个朱部长负责白区工作部,常常会同政治保卫处查处变节分子。他的身体特别壮,很少去医院,起码没在方梦袍手上看过病,但方梦袍听说过,他是一个很有工作经验,也很有水平的同志。

苏干事审讯时朱部长等几位一直未插话,他们表情严肃地审视着现场的每一个细节,倾听每一句回答,一副铁面金刚的模样。

苏干事小声和他们说了几句,朱部长又和周围几位交换了意见,这时他道:“小方,我看这样吧,先委屈你在这里待几天,把事情经过写成一个详细的书面材料。记住,要如实写啊!小苏,你先送小方过去,对,安排在左跨院的东边小房间,决不能动他一个指头啊,尤其不能动他的右手,那是拿手术刀的手。”

朱部长这番话说得方梦袍嘤的一声哭了。他刚才一直挺着,保持着适度的冷静和尊严,可这会儿他再也抑制不住自己,泪水哗哗地涌出来。

泪眼中,他看见朱部长仔细审看那张字条,接着起身走到唐狗仔身边。唐狗仔以为要下令杀他,吓得失声尖叫,不一会儿他听见朱部长柔和的话音:

“唐狗仔,你再仔细讲一遍事情经过。”

唐狗仔像抓了根救命稻草,边哭边说,朱部长认真地核对着自己的笔记。方梦袍一颗悬着的心放了下来,他知道现在不比反ab团那阵子了,中央再不会随便把自己的同志推向敌人的阵营,更不会随随便便镇压。他相信自己的问题迟早能够得到正确解决。最后,朱部长又仔细地询问了一遍方梦袍,再让小贾把他带下去。

走到跨院的转角处,趁苏干事在墙角小解,方梦袍低声央求小贾给红云捎个话:“小贾,麻烦你了,就说我很好,让我妻子红云不要牵挂。”

小贾还没来得及表态,苏干事回来了,他不高兴地推了一把方梦袍:

“说什么哪?告诉你,不要以为朱部长给了你台阶就清白了,你想搞名堂?没门!我老苏干革命这么多年,最讨厌的就是叛徒了。快走!”

苏干事又推了方梦袍一把,方梦袍没站稳,一个趔趄往地上栽去,小贾眼疾手快地拽住了他,并捏了捏方梦袍的手,方梦袍知道这是他对自己的答复,心里不由一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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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翻天 第七章(1)

“姐,你说我们会被老狗发现吗?”昏暗、摇曳的火光中,紧靠着门板的牛牯喘了几口大气,亦正亦邪的眼中满是疑惧。穿着咖啡间米色柳条旗袍的房秋心,秀丽素净的脸上掠过抹近乎羞怯的表情。她淡淡地朝牛牯飞了个眼风,拽过他粗壮的胳膊轻抚着:

“放心,他不是我们肚子里的蛔虫,能知道什么?再说他在明处,我们在暗处,万一不行,我们还可以那个呀,咯咯……”

房秋心浮出一串轻笑,混合着芝兰芬芳的气息令牛牯沉醉。夜是那样安静,一弯疏月照不透围屋内的昏暗。牛牯用那双鹰目四下睃巡了一遍,见没有异样,便一躬腰将房秋心背起来,快步走进了那间陈设华丽的房间。

搂着强健的牛牯,房秋心眼前浮现出周国富衰老佝偻的躯体,不由得闭上了眼睛。有时她想,命运真是个奇怪、恶毒的巫婆,老是给人出乎意料的打击。上天赐予了她花容月貌,却让她幼年失身,流落烟花。自从13岁被人“破瓜”起,她美丽的胴体不知快活了多少男人。倘若体液有颜色的话,她觉得自己漂亮的肌肤早该斑驳不堪了。所幸老天爷有眼,给了她一副天使的模样,尽管已是残花败柳,但每每总让人以为是一朵新荷,否则周国富这样一个搓粉团朱的老手,怎么会光顾一次妓院就被她迷得三魂出窍,最后花巨资把她赎出?

初嫁周家时,她本以为此生找到了归宿,可以从良了,谁知天下乌鸦一般黑,周国富和其他有钱的男人并没什么不同,照样见异思迁,始乱终弃。她过门没几年,老东西便续娶了几房妾,平日里见到长得好的客女也一样不手软,偷摸成性。开始几年她沉浸在妒火中,不过后来想通了,古语不是说过吗?以事人,色衰则爱弛,她又怎能免俗?最好的办法是敛财。她无亲无故,这辈子能与她不离不弃的也只有金钱了,所以她想通后不但不再吃醋,反而主动帮周国富物色猎物。

(www。。).

周国富占有的女人虽多,奇怪的是那些女人被他霸占后躲着生下的孩子,无一例外都是女儿,把想崽想出痨病的周国富气得半死。房秋心想,这可是老天对他的惩罚,谁叫他不把别人的女儿当人?确切地说,除去春霞外,周国富确实不把自己的女儿当人,在他的指使下,那些生下的妹子全给丢进尿桶里浸死了。

每念及此,房秋心的心火便噌噌地烧起来。她猜周国富这样做,是因为他惧怕原配瑞玉和周春强与周春霞两个,这三人是房秋心嫁进周家后压在她心上的巨石。特别是那个瑞玉,别看她整日劳作,打扮也老实,似乎不懂男女之情,可她温和、从容的性格,却备受族人爱戴,就连老东西周国富对她也礼让三分。老东西不在她屋里留宿,但让她去收租、结账,这让房秋心气恼。她也曾和周国富提过这个要求,当时周国富摸摸她的肚子,摇摇头走了。

房秋心明白他是气自己生不下崽为他壮家声,所以留了一手,起码家中的实权没给她。为此她恨极了瑞玉,也恨对她从不正眼看的周春霞和周春强。

相比之下,她与周春强的关系还过得去。房秋心只比他略长几岁,刚嫁过来时还曾诱惑过他几回,使周春强对她有一种奇怪又复杂的感情,这些感情中有厌恶,也有非分之想。后来随着年龄渐长,非分之想明白地写在周春强的脸上,这让房秋心暗自得意。如果他后来不是去了军校,房秋心肯定会让他拜倒在自己的石榴裙下。周春强这个人胆子不小,也许还会为了她和父亲闹起来呢!正因为有了这一层关系,房秋心对周春强多少存了几分好感。

对周春霞她就不能容忍了。这妹子仗着父亲的宠爱,从不把她放在眼里,处处和她作对,那种蔑视的眼神和表情让房秋心恨得直咬牙。她时时祈祷菩萨显灵,让周春霞母女从这个世界上消失,可天不遂人愿,前不久周春霞竟带着马丽回到了五堡,而且是被周春强的贴身团丁护送回来的,明摆着要在家中常住!

女儿回来后,瑞玉苍白无华的脸便像水发的木耳,恢复了平润与光泽,老东西眼中也多了几分慈爱,便连这两年和她偷情,被她紧紧攥在手心里的牛牯,脸上也漾出了一片隐隐的春情,这更激起了房秋心的妒意,恨不能把周春霞扫地出门。好在她回来的当晚就因逃婚冒犯了周国富,老东西一气之下把她关了禁闭。

红翻天 第七章(2)

开始马丽并没有和周春霞一起吃禁闭,周国富总说她是故交陈查理的客人,不好失礼,其实醉翁之意不在酒,从男人堆里爬出的房秋心哪会不明白?她知道老东西看上了马丽,又动起了歪心思,便毫不犹豫地把马丽送到了周春霞身边,理由很简单:怕周春霞一个人关在里边闷不过,到时会寻死。

周国富平素蛮宝贝这个女儿,一听这话,自然不反对,恰巧他有事要去赣州,也就由得她作怪了。老东西的心思她知道,他是想等自己从赣州回来再慢慢地收拾马丽,文火熬汤才出味嘛。

死老狗,想得美!

那几天房秋心夜不能寐,除了切齿痛骂老东西外,便是不断使唤她从苏州来的王妈。王妈五十来岁年纪,一副苦瓜相,对她还说得过去,又炒得一手好菜,还会缝衣制裤,手巧得让她不忍辞退。

这王妈和她一样无亲无故,见她在周家逐渐有了一席之地,特别是近几年周国富禁不住房秋心的枕头风,在县上镇上新开了几家赌馆和烟馆,并偶尔让她收租之后,对她伺候得更是上紧。那几晚房秋心左唤王妈烧水,右唤王妈热酒,一会儿让她捶背,一会儿让她捏头,折腾她够戗,可王妈照样不见一丝愠色。

房秋心脸上温婉地笑着,嘴里甜甜地夸着,心下却咒王妈不得好死。她知道王妈其实一点儿也不老实,曾偷偷勾引过老东西,只是她太瘦又太丑,老东西对她没有兴趣罢了。还有她死要钱,手脚不干净,房秋心几次发现她私下里翻箱倒柜地找自己的私房钱,所以平日里挺防她。

前几年,她无意间在楼下的房子里发现一个活动的神龛,推开后里面有扇夹墙。据观察,周国富、瑞玉、周春霞兄妹都不知道这个秘密,于是她安心地把细软放进了夹墙中,从此她对这所巨大的围屋产生了浓厚的兴趣。

听人说,周国富祖上很有钱,埋了不少宝物在围子里,对这个传闻她可没有一笑置之。周家产业那么大,她相信这些传闻不是空穴来风,故而只要周国富不在,她便像蝙蝠似的出没于围屋各处,这里敲敲,那里摸摸,希望能发现新的秘密。如果有一天她捡到了满窖黄金,她会一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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