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2部分阅读
镁x丝嵝蹋钪杖悦荒芮丝堑淖欤弈沃虏畔氤稣饷匆徽小?br />
从早上到中午,他在桌边坐了几个小时,桌上的酒菜热了又热,陈太平吃得肚子鼓成了球,可还是没人对这些食物表现出一点兴趣。他再也忍不住了,拖过一个游击队员要他吃饭。游击队员昂首不理,陈太平让匪兵将他按到桌边,捂住他的脸颊往他嘴里填饭菜。游击队员拒不住饥饿,突然疯狂地吞咽起来。风卷残云地吃了一碗饭之后,又要去盛,周春霞赶忙制止他说:
“你不能再吃了,会撑死的!”
游击队员不听,又连着吃了三碗。这时陆续有几个队员艰难地挪到桌前,开始吃东西。周春霞忍住眩晕,紧紧地握住青秧发烫的手,恨不得有个地缝钻进去。那些咀嚼的声音鼓似的在耳边炸响,引得她的肠胃快速蠕动并发出咕咕噜噜的鸣叫。
杜青秧的伤口感染了,烧得迷迷糊糊,干裂的唇不时开合着。周春霞听到她在说“我饿,我饿……”意志在刹那间塌陷下去,她摇晃着走到桌边,舀了碗鸡汤喂给青秧吃。所有能动弹的战士这时全走到了桌边,但人多饭少,得到的狼吞虎咽,没有得到的失望之极。这时有两个夹着公文包,穿着文明装、梳着油亮分头的男子走上来,其中一个手中还拿着件奇怪的家伙。周春霞一眼认出那是照相机,她也不知哪来的力气,突然狂吼起来:
“都给我坐回去,他们来照相了!”
那些伸在菜盘上的手迅速定格,几个拥挤在一起的躯体飞速闪开,与此同时,只见镁光灯强烈一闪,但拍到的只是一群散乱的背影。
“妈的,吃了还想装正经,没那么好的事!刚才我说了,你们吃了我的饭就是悔过自新,就是愿意给我陈太平卖命,来呀,拿印油来!”
陈太平一声令下,几个匪兵跑来,手上拿着一沓自新书、几盒印泥,要大家按手印。他们走到那个率先用餐的游击队员身边,要他先在悔过自新书上按手印。许是吃多了的缘故,这个队员正搂着肚子呻吟,匪兵一把拽住他的手,被他猛地甩开,然后他抢过那沓自新书,哗哗几下全撕了,边撕边大笑道:
“陈老狗,告诉你,没门!我们吃了你的东西还是红军,气死你!”
他说罢捂着肚子蹲了下去,面容因痛楚而扭歪。陈太平走过去,对准他的脑袋砰的一枪,战士倒在地上痛苦地蹬了几下,不动了。陈太平又从人群中拎出一个伤势较轻的游击队员,从墙上摘下把杀猪刀塞到他手里:
“把他的肚子剖开,我要看看他有没有良心,吃了不算数,什么屌男人。”
(www。。).
这位游击队员年纪还小,十七八岁的样子,他惊恐地看着陈太平强塞在他手中的尖刀,一步步向后退,嘴里喊道:
“不,我不干!”
说着,他反身要跑,一个匪兵立马用枪点住了他的脑壳。小游击队员求援似的看着身边的战友。大家垂着头,尽量避开他的视线。小游击队员从战友们的沉默中得到了支持,可这时又有把刺刀贴在了他脖子上,刀刃异常锋利,不一会儿他的脖子就被割了一道血线,一滴滴硕大的血珠在他细瘦、青黄的脖子上静静地往下流。
txt小说上传分享
红翻天 第三十四章(2)
小游击队员艰难地走到死去的战友面前,缓缓举起了刀,忽然间他深吸一口气,转身刺向身旁的匪兵。可惜刀还未完全送出,敌人的刺刀已经洞穿了他的颈部,小游击队员手中的刀“咣当”一声落下来。
“妈的,还想暗算我!”
小游击队员捂着脖子在地上翻滚,接着摇摇晃晃站起来,吐出几口血。他扫了眼悲愤的战友,稚嫩的脸上露出苍白的微笑。接着手一松,颈部两边的伤口蓦地射出两股热血,在空中画出两道优美的弧线。
“哇,射得好高啊!”
小游击队员的双目追着射向空中的血柱,惊异地叹道。而后他的眼珠定在半空中,大张着嘴往后倒去。陈太平端着一只精致的青瓷茶杯,踱到两具尸体前,用脚踢了踢,装出一副痛心疾首的表情:
“可惜呀可惜,枉费了两条命!这就是不识时务的下场!告诉你们,红军马上要灭亡了,你们再怎样挺着也没用。你们吃的苦谁晓得?命是谁的?说到底,还是你们自己的!弃暗投明的才是真英雄!我陈某人素来与人为善,也就不与你们为难,我现在提一个非常简单的条件,只要她能答应,就放了你们。”
陈太平将茶碗递到唇裂舌燥的周春霞面前。周春霞闭上眼睛往后退,陈太平紧跟着,等周春霞张口想喝了,他又猛地将茶碗一抽,呵呵笑道:
“春霞呀,他们还不晓得你的身份吧?喏,告诉你们,她是五堡周家的大小姐,她哥哥周春强是靖卫团团长,有名的剿匪功臣,杀光了好几座村庄,现在正在会昌那边清剿红军。她还是我没过门的老婆,收了我不少聘礼呢!”
十几双眼睛齐刷刷落在形容憔悴的周春霞身上,有敬佩,也有狐疑。陈太平重重地喝了口水,慢条斯理地说:
“你们不要把她想坏了,她是你们这里面最坚决的红军。饿了三天也没见她求饶。不过,她很心疼你们这些战友,是不是,春霞?”
陈太平又把茶杯递到了周春霞唇边,周春霞不顾三七二十一,低头猛吸了几大口。
“慢慢喝,慢慢喝,不要急,倒茶来!”
陈太平话没说完,周春霞一口水喷在他脸上。一丝愠怒掠过陈太平松弛、多褶的脸部,但转瞬便被阴狠的笑容替代了。
“春霞,现在我提个条件,你要当众答应嫁给我。同意了没得说,在场的人我全放掉;如果不答应,每过五分钟我杀一个人。”
陈太平说罢掏出手帕轻轻揩干了脸。
“不要答应他,他骗人!”
“不要上他的当!”
战友们高喊着,春霞高傲地笑了,把脸扭向一边。
“答应不答应,周大小姐?”
陈太平这回吸起了烟斗,看样子他也开始紧张了。春霞虚弱而坚决地摇了摇头:“见你的鬼去吧!”
“好,好,算你有骨气。”陈太平将烟斗从唇间抽出,做了个劈杀的动作。匪兵当即拉出一个游击队员,用枪顶着他的太阳穴。
“不要嫁给他!”
这个队员高大,威武,全身没有一块好肉,但身姿和表情仍然保持了一个战士应有的尊严,他吼道。
“啪”的一声闷响,游击队员倒下了。陈太平照例摇着头说可惜,然后开始看表。周春霞苗条的躯体开始摇晃。杜青秧虽说头晕眼花,瘫软无力,但拼尽全力顶住了周春霞。
陈太平转着眼珠,一把拽过青秧,狞笑着对周春霞说:
“我数到10,你要是还不答应,她这颗脑袋就保不住了。”
陈太平开始看表,杜青秧黄白的脸上净是汗,眼睛里闪过几丝恐惧,瘦弱的身体摇晃起来,但她决不开口求饶。
周春霞默默看了会儿杜青秧,目光转向其他战友。大家昂着头,既不看周春霞,也不看陈太平。现在他们能说什么呢?让周春霞接受条件救杜青秧?还是让她制止陈太平的屠杀行动?无论哪种选择,都是艰难的。周春霞知道自己必须马上做出决定。
红翻天 第三十四章(3)
“七、八、九——”
陈太平在九字上面拖长了音调,就在匪兵把枪口顶向杜青秧的后脑勺时,周春霞一个箭步挡在了杜青秧面前:
“我答应嫁给你,真的答应!你,你要说话算数,放了他们!”
陈太平满意地笑了。他提出让周春霞先签悔过书,被她严辞拒绝了:
“你先把他们送到三十里以外,去向由我们定。”
“好,好!我陈太平这样已经是徇私了!唉,谁叫我心肠软呢!”
不多会儿,几辆马车备好了。陈太平拽着周春霞坐在最前面的车厢里,后面的拖斗里坐着一起被捕的战友。
马车按照周春霞指定的路线驶出城。沿途碉堡成群,关卡无数,许多村庄一片焦黑,四野里飘散着死亡的气息。
到了指定地点,游击队员们下了车,四散而去。走之前,他们不约而同望了眼坐在车厢里的周春霞。
杜青秧走了几步,泪流满面地回首喊道:
“春霞姐,你多保重——!”
然后她哭着掩面而去。周春霞悬着的心落到了实处:这下陈太平没辙了,山这么深,地点又是临时定的,等他再派兵时人影也找不见一个。可她脸上的笑意还没退去,几辆马车忽啦啦从身边驰过。周春霞心中掠过一丝不祥,忙拽住陈太平:
“你这个骗子!我和你拼了!”
周春霞尖叫着朝陈太平撞去,陈太平扭住她,狞笑道:
“我本来就是个骗子,你哪里不晓得啊?怪只怪你眼珠不亮。不过你不要担心,我不会现在就把他们全部打死,我在放长线,钓大鱼,你等着瞧吧!”
不远处传来几道沉闷的枪声,周春霞愤怒了,挣扎着要往下跳。陈太平一个巴掌甩过来,把她打晕了:
“蠢女人!”
他的目光从周春霞脸上掠过,停在她小巧的胸脯上。不一会儿,周春霞醒过来,满是血丝的双目直直地瞪着肮脏的车篷,耳边响起凄厉的喊声和杂乱的枪声。她似乎看见青秧倒在地上,瘦小的躯体被子弹打成了马蜂窝,无数细小的血流从弹洞涌出,在日光下熠熠闪动,触目惊心。
她扭脸见陈太平歪着头在闭目养神,卫兵坐到了车夫旁边的位置上,她一咬牙,狠命地拽着陈太平往车下滚去。不料陈太平只是假寐,她刚一动手便被他搂了个正着。
“哈哈,你真的来这一手!告诉你,我是你肚里的蛔虫,你赢不了的。你呀回去好好洗个澡,吃些东西养几天,就等着做我的新娘吧!”
别看陈太平年纪不小,力气倒蛮大,他一只手卡得周春霞丝毫动弹不得。想到自己居然会相信这样一个人面兽心的家伙,白白牺牲了几个战友不说,只怕还会暴露其他同志,她急火攻心,猛咳起来,一口鲜血喷了陈太平满身。就在这时,她计上心来,索性继续干咳下去。
陈太平恐惧地将她推到旁边:
“你有痨病?”
周春霞狠狠地瞪他一眼,继续咳,一片潮红飞上面颊,憔悴的脸上带着几分凄切的美。陈太平惋惜地扫了她一眼,忽然喊停车。停车后,他和卫兵换了位置,看样子是怕被周春霞染上。不过他并没有完全相信周春霞,回到驻地后立即找来军医,让他诊断周春霞是否真的得了肺痨。
这几天周春霞一直发低烧,脸颊红晕,眼睛水汪汪,但她不咳嗽,也不盗汗,只是受了风寒而已。她之所以用肺痨来吓陈太平,是因为她相信自己如果真得了这种病,即便美如天仙陈太平也不会娶她,他是个爱惜狗命的家伙,如此便能逃过一劫。
(www。。).
给她看病的军医三十多岁年纪,面相和善,看到她美丽而虚弱,眼中露出同情。
周春霞那双会说话的眼睛这时派上了用场,她哀求地凝视着军医。军医不明就里,她瞄瞄军医身旁陈太平的卫兵,一字一句道:
“医生,我命真苦啊。本来你们营长想娶我的,让我享点福,可我得了肺痨,怎么能害他呢?求求你,给我弄些好药吧!”
红翻天 第三十四章(4)
周春霞趁卫兵不注意,飞快地朝军医做了个求助的动作。军医愣了愣,这时陈太平从外间走到门口,用手帕捂着鼻子瓮声道:
“朱医官,她是不是肺痨啊?”
朱医官犹豫地看了眼周春霞,重新用听诊器诊听她的肺部,然后一脸惶恐地脱下白手套,丢在地上,快步走了出去。陈太平立即退到了门外。
“……是肺痨,蛮严重了。”
陈太平久久没有做声,好一会儿才啪的一声,摔了手中的茶杯:
“妈的,这是老子没福了。嗯,这样吧,好歹你哥哥还得过我的聘礼,我看干脆给你成个家,也好让你哥满意!”
周春霞知道这老狗肚里没好货,谁晓得他给自己下什么套?明摆着陈太平是要用自己去敲诈她那个黑了心的哥哥。虽然她也恨哥哥周春强,但想到陈太平其实是把她当了那种恶心交易的人质和筹码,不由破口大骂起来。但毕竟几天粒米未进,刚骂几句便瘫倒了。
醒转时,她发现自己寸丝不挂地睡在一张床上。她尖叫着坐起来又马上钻入被窝,一个粗壮的中年妇女闻声麻利地走进来,手里端着碗鸡汤。
“喏,快喝吧!陈营长讲了,你好些就送你回家。”
周春霞本想伸手将碗打掉,可又觉得这样去送死太不值,倒不如趁机把身体养好,说不定还能伺机逃出去,于是一口气喝了那碗鸡汤。接着昏睡了一天两夜,让体内积蓄一些能量。
这天,朱医官怀着无限同情来给她头上的伤口上药。她央求朱医官帮她捎个口信给哥哥周春强:
“告诉他如果我死了,那一定是被陈太平害死的。”她把写有家庭地址和哥哥姓名的一张字条递给了朱医生。
朱医官劝她,一定要活下去:
“你这样死了谁最开心?还不是他?不要做仇者快亲者痛的事。说得不好听,你这样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