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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9部分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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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伤好些了吗?”该做的事都做的差不多了,夜语昊去看望日君,见他正一笔一划,辛辛苦苦地背着一百单八条的无名教规,旁边已堆了厚厚的一叠。

“帝座,你这不是猫哭老鼠?我伤成这样还得抄书,怎么好得了。”日君哀哀号着,希望能打动无帝的铁石心肠。可惜夜语昊有时硬起心肠来,实是天下第一狠心之人。

“还有力气诸多抱怨,想来是未曾受教。也罢,你再加上总舵的一份,慢慢来,总有一天会完全的。”

日君连哀嚎的力气都欠缺,只是埋头苦写。还好只是总舵的,人数说多不多,四百有余,五百不足,若再说一句,多加个东分舵西分舵又或是全教上下的,那怕是死也完不成。

眼神微带迷离地看着急急写字的日君,夜语昊心念中已转过无数的事,数次想要改变心意,数次想说出一些话,但到得最后,浮现的却是轩辕的一句话——没心没肝,忍人所不能忍!

真是好话啊……苦涩地笑笑,夜语昊转身离去。

“煌,我也是不得已的……”

日君放下笔,托着腮,室外光线斜斜照入,映得他的发都成浅褐色。眉目之间,隐隐有着伤心愤怒之色。

“你是不得已……好个不得已!”

自从今日去,当复相思否?

天下第一 天下第一·国士无双 第十回 变外生变

十一月十九,月后离京,神仙府财部小财门被破,疑为武圣庄所为。

十一月廿三,神仙府气部五使色部五色于齐鲁之境连伤十三世家,皆与武圣庄有关

十二月初二,京师群豪动身前往武圣庄参与依依小姐芳辰,本教人手流失。

十二月初七,武圣庄群豪闹事,毁了一座别院,两道回廊。

十二月十四,祈世子与官慈偶遇怜情坊,祈世子借故生事,双方激战,两败俱伤。

十二月二十,本教连侵神仙府酒部四舵,洛阳、大同、幽州三处形势大变。

十二月廿七,柳依依芳辰,不出意外,形成擂台赛,月后与侍女异男装混入,其余消息未得知。

十二月廿八,擂台形势在有心人挑拔下一触即发,却为一青年所阻,疑此人为宝亲王。

十二月廿九,上台争雄人益增,尤其在武圣庄宣布已有妻室之人也可上台之后,性质已转为争夺天下第一的名号。

正月初一,擂台小休一日,群豪在武圣庄喜过新年,月后发觉酒菜有异,但细察却无所发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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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月初四补,初二月后夜探武圣庄,被困四象八仙阵,费时两日方破阵而出。

正月初七,擂台已达十日之久,最终为一名不见经传之中年获胜,但柳依依日前便已失踪,估计是不满柳残梦的利用。

正月初十,在武圣庄过年的群豪体内毒素相和引发……

至此,天下告乱。

放下手中一系列的报告,无帝若有所思地倚阁望月。月上中天,风清云淡,万里一片莹光如雪,皎洁无尘。

避开太过的光线,低眉屈指暗数,心下,一声轻叹。

终于,要开始最后的步伐了……这一下,是满盘皆墨,又或是惊龙回天,实是茫茫难测之事。

但,也只不过是想补偿,那些在有意无意之间,被自己伤害了的人。

可是对煌而言,自己这番作为到底是补偿对他的伤害,还是增加对他的伤害?!

千古盈亏休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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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涎于香品中最贵重,出大食国西海之中,上有云气罩护,则下有龙蟠洋中大石,卧而吐涎,飘浮水面,为太阳所烁,凝结而坚,轻若浮石,用以和众香,焚之,能聚香烟,缕缕不散——《岭南杂记》

皇城·皇宫·养心殿

金猊内,清香袅袅飘扬,聚而不散,色呈灰紫,顺着炉边的朱柱蜿蜒而上,盘龙飞潜。

轩辕正在御桌后专注地看着奏章,一手拿着朱笔,不住圈点,门外有太监尖声启报:“万岁,祈世子求见。”

微讶地停下朱笔,轩辕伸了个懒腰,只觉得全身骨头都僵硬了。看看滴漏,已快二更,他有些奇怪这么晚了祈世子还有什么事情。

“宣。”

推开门,祈世子一身鹅黄公子衫,发束紫金冠,喝令四名侍卫留在门外之后,一人走了进来,掩上门。

“这么夜了,卿有何急报?”轩辕随手拿了本尚未批的奏章翻阅。

祈世子轻咳一声。“是关于无名教的事。”

轩辕闻言放下奏章,轻描淡写,森然不悦。“不是已教你莫管此事。”

祈世子再咳一声。“或者该说是关于无帝的事。”

“嗯?”

“无帝已潜入宫中,这是个大消息吧。”祈世子微哂。

轩辕一怔,抬头,终于将注意力由奏章上全数集中起来,看着祈世子。忽尔叹笑,却是笑容甚苦。“连朕的皇宫都能如覆平地,看来这天下没有昊去不得的地方了。”

“多谢夸奖,草民愧不敢当。”‘祈世子’笑得清清浅浅,谦虚谨慎的样子,望着轩辕的目光清明锐利一如往日,似是已将云山深处那一场迷乱秽淫的春境化为一梦,梦过无痕,全不曾在他心中留下半丝尘滞。连那见到文书后曾有的悲愤怨怒,也都被洗炼成灰,无法在他空明灵台上引动一丝无明。这种目下无尘,也是目中无人的态度,再次刺到了轩辕。明明觉得胜了,也应该是胜了,可是只要见着了他,再多的成就感都会变成挫败感,深深地,重重地,在心底拖锯着。

玩味一笑,轩辕是决计不会让夜语昊知道自己的失败。“听你自称草民,朕还真不敢轻受……帝座远道而来,不知有何贵干?”

“草民以为皇上该懂的。”祈世子的脸笑起来,却还是透着三分深,三分浅,三分的不可捉摸,却是四分的傲,眼熟得让人牙痒痒的。

“朕也以为朕知道。”轩辕笑眯眯地弯弓了眼,很有闲情地看了眼后进里的龙床。“可惜你一定不是来找朕共渡春宵。”

“有何不可。”轻飘飘的一句话,让被口水呛到轩辕庆幸自己没有喝水——不然他一定会成为历史上第一位被水呛死而大名永垂史载的帝王。

“此话当真?!”

“自然当真。”‘祈世子’笑吟吟地走了过来,“只要皇上一句话……”

“拜托你了。”轩辕苦着脸。“你先除下面具罢,朕一看到你这张脸,什么兴头都没有。”

夜语昊从善如流,小心地从脸上揭下一张薄若蝉翼的人皮面具,折叠起来,塞进袖袋。“这样可好?”

轩辕定定地看着他,好一会儿。“你脸上还有没有另一张面具?你真的是无帝?”

“皇上还真难伺候呀。这般也不对那般也不对的,倒教草民为难了。”夜语昊叹了口气。

“是你这般不对那般不对的。”轩辕还是满肚狐疑,一双狐狸眼也溜滴滴地动,笑。“你若是真的,过来让朕抱抱吧。”

夜语昊再叹一口气,右手一翻,七八根银针来自虚无,去自空灵,在肉眼未及看清之时,射向轩辕周身八处重穴,同时冷笑。“果然狗改不了吃屎。”

轩辕右手一动,也以肉眼看不清的手法一霎间便收去那八枚方位不一的银针,笑道:“让朕抱抱又不会少块肉,反正更亲密更清楚的事情都有过了,又有什么关系。”

夜语昊原不指望那八枚银针伤得了人,只是给个警告,但听他说来越不像样,当下连虚与委蛇的心情的都没有,收起笑脸。“轩辕,你是给脸不要脸,那我也没必要对你客气了。一句话,你应是不应?!”

两人之间不论是是孽是缘,也算是牵连了十年之久,虽是势不两立,但天下间相知最深的,也是彼此。只要对方一个毫无意义的举动,一句若无其事的废话,都能让另一个看出真正的心思、目的来。因此两人都没办法在另一人面前成功伪装,往往虚绕上半天,却发觉全是白费功夫。后来倒是省下这层虚伪,干脆直来直往。不过有重大事情时,两人总改不了毛病,明知没用,还是会习惯性地挂个假笑来哄人。

“好啦。”轩辕垂头一副委屈的样子,只差咬起拇指。唇际却是满意的微笑。“反正这事对朕也有利,朕应不应都一样的。”

“你果然明白。”夜语昊冷笑,移开桌上的奏章,取出一方白纸。“口说无凭,我不得不防小人。你金口玉言不如笔下一方。”

“朕是一国之君啊……”轩辕随意感概了一声。“不过你拿着这个,只要朕不承认,照样是无用之物。”

“有用无用端看个人用法如何,你可以让它无用,我自也能让它有用。”夜语昊剑眉微扬,拿起朱笔。“请!”

“用朱笔,太严重了吧。”轩辕咕哝了一声,又问。“要怎么写?”

夜语昊又自袖内取出一方写满字的纸。“请照这份。”

“原来你连你那份都准备好了,就算准朕一定答应吗?”含笑接下,笑看着那方纸条,轩辕的笑容却在目光扫过所有的字迹之后,渐渐消失。

“你到底想干什么?!”他的声音平静中潜伏着隐隐张力,冷酷与惋惜同时存在,帝家的威严不怒而现。

“你会告诉我你想干什么吗?”夜语昊不为所动,淡淡说着。心下却也暗惊轩辕的机敏,不过从那一方纸条,就看出自己的心思。

轩辕长眉皱起,看了看夜语昊,又看了看手中的纸条,思量片刻,眉毛渐渐松开。“大约是朕会错意了。不过你这誓言也发得太重,若非朕知你过深,只会当你在发牙痛咒。”

夜语昊小心地放松呼吸,细细地将不稳定的空气分节分段呼出。“白纸黑字,我又不是你。”

轩辕再看手中的纸条。“好,这事让朕考虑考虑。”

“不行。今晚就要!”夜语昊一语说出,发觉自己说得太急,忙转而解释。“过了今夜,我只怕不容易再混进来了。你自然该今夜给我个明确答案。”

轩辕奇怪的感觉更重,昊不是个好解释的人,这简直是越描越黑了。但也有可能是故布疑阵,好让自己深信不疑他将会有特别的行动……到底是哪种呢?

“你非要今晚的话,朕也可以答应你。”轩辕眼睛眯了起来,细细弯弯,只剩一道精华内敛的微光,心下尽是有些奇怪而混乱的感觉,夜语昊那一身鹅黄色的衣物,看起来也似是蒙蒙胧胧,随时会化于空气之中,离尘而去——他原来便有这种的气质的,只是数月不见,更形清明了些,看来几欲通透。一时间,原先不想说的话也都说了出来。“但你要陪朕一晚。”

“陪你一晚?!”夜语昊先是呆得一呆,脸上直觉反应地浮起了一层薄怒,在眉宇间流转半圈,隐入皮相之下。“轩辕……”

轩辕‘嗯’了一声,看着他。神色虽是闲闲无趣,似乎方才那话只是随口说出一般,但重瞳中暗光隐隐,是不容拒绝的幽深。夜语昊瞧着这不愿认输的倔强眼神,心中千百种想法跳过,长睫垂下。

“我可以答应你。”他笑了起来,轻轻淡淡的。

轩辕却是叹了口气,喃喃自语。“根据经验,这么干脆的但书一定不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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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但书,我只是想告诉你事实。”夜语昊轻吸口气,微笑,小心地控制着心理的平静,不要让双手的颤抖被轩辕看出来——有些事回忆起很难不愤怒的,但愤怒也不能被人知。“上次在温泉之事,我花了五天才将身子状态调整过来……当然,没有好好休息也是原因之一,但目前京师的情况与当时差不多,一日数变,是容不得我好好休息的。”

“也就是说你今晚留下陪我的话,你接下来五天就会不在状态?”轩辕笑了起来。“可是你跟我说这个干嘛?难道你不知你状态越糟我越开心吗?”

“我当然知道,可是,你也不得不答应。”夜语昊拿起桌上的镇纸,很稳很定地细细欣赏。“你一定会答应的。”

“哦?”

“这次之事,我成功,你得利,我失败,你也没什么损失。这么大好的机会,你不会只为了一时之欲而放弃的。”放下镇纸,拿起朱笔递前,夜语昊抬眉微笑。

“哦?”

“因为,你是君主,是帝王啊!”

朱笔已润满了墨,红彤彤的艳。

轩辕提笔,看着夜语昊的那张誓愿书,以及署名的无帝,总是有着说不出的奇怪之处。似乎纸上那些波磔有序的字会化成钢刀亮枪杀下来一般,银钩铁划地剌眼,耀得他双眸微微眯起。

眨了下眼,抛开乱七八糟的想法,再看一遍誓愿书,轩辕仿着内容写了满满一纸,连誓言也是一般的毒辣,最后再加个钤记,依次盖上玉玺,小印。

“可以了吧?”

夜语昊小心翼翼地拿起未干的墨迹,如欣赏着王右军兰亭真迹的神态丈量着这张薄薄的小纸,一字一字分开咀嚼,细细致致地品来,就怕哪一字漏看,成了终身之憾。

“可以了。”

轩辕默默看着他将纸小心叠好,纳入腰际锦襄。

“陪朕一晚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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