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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1.继夫人说辅国之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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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月薇妮之小甜点系列, 美的人都要正版订阅哦~  正那报信丫头随着跑了出来, 望着锦宜半是惊奇地随口说道:“姑娘知道听风楼在这边儿?快随我来。”

两个人一前一后, 跑不多时, 果然见一座亭子翼然立在湖畔,又有许多柳树沿着湖边婆娑,因是冬日, 枯枝随风摇曳, 显得有些寂寥萧然。

但是湖畔却赫然丝毫也不寂寥,相反,热闹非凡。

或近或远地围绕站着许多人, 指指点点,窃窃私语, 其中一个孩子的叫声尤为突出, 他嚷道:“他打我,哪里来的小无赖!敢这么欺负人,呜呜呜!”

这声音稚嫩,带着哭腔, 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锦宜听的分明,知道“被打被欺负的”这位,不是子邈,所以那颗心微微放下, 但突然一想, 是子邈跟那什么小八爷打架, 若子邈没有被欺负, 吃亏的自然是桓府的这位小爷……这好像也不是什么好事,于是她的心又陡然一沉。

锦宜的心起起伏伏这瞬间,前方的人已经发现她来了,大家自动让出一条路,用看好戏的目光热烈欢迎锦宜通过。

锦宜的视线开阔,她畅通无阻地越过人群,果然看一个孩子滚坐在地上,身材矮小,看似六七岁的模样,衣着鲜亮,只是现在浑身上下沾满了泥尘草屑,小脸上也沾泥带睡,显得面目全非,凄惨狼狈。

有个丫头站在身旁,满脸焦急地想拉他起来,一边劝道:“小八爷,快起来吧,让紫鸢看看打坏了哪里?”

锦宜提心吊胆地寻找子邈,却发现子邈站在这孩子对面不远,愣愣地动也不动。锦宜叫道:“子邈!”

因先入为主地看清了那小八爷的凄惨模样,锦宜大为不安,知道子邈欺负了人家,她扑过去想要训斥,却发现子邈的衣裳微微地有些散乱,当然,比起那小八爷现在的样子,可是好的太多了。

锦宜一怔之下,跺脚道:“子邈你做什么了?你怎么、怎么跟人打架呢?”

还把人打成这个模样,他们是来做客的,自古以来虽然有“客大欺店”的说法,但是他们这些客人,偏偏至为渺小,居然也作出这种匪夷所思有违常理之举,怪不得雪松之前百般叮嘱,可自己还是没好好看住人。

子邈本满面错愕,抬头看锦宜来了,才忙叫道:“姐姐,不是这样的!是他、是他打我!”

地上那小八爷抽噎道:“你还不认,我要告诉三叔,你等着!”

锦宜听见三叔,危机感嗖地便升了起来,整个桓府,还有哪一个“三叔”?只怕就是那了不得的桓辅国大人。

锦宜见子邈愣愣地不动,忙回过身道:“我是子邈的姐姐,动手打人是他的不对,我本该好生看管着他的,我代他向小八爷赔礼了。”

子邈在身后叫道:“姐姐,不是的!”

那小八爷一愣,泪汪汪地眼睛乌溜溜地看着锦宜。

锦宜见他满脸满身的泥尘,人又比子邈矮小瘦弱,心里越发过意不去,便走到小八爷身旁,从怀中掏出一方帕子,蹲下身子给他擦拭脸上的泥:“抱歉的很。”

小八爷眨了眨眼,忽然乖巧地说道:“我自己来,谢谢姐姐。”他举手,是想接过锦宜的帕子。

锦宜见这孩子如此懂事,越发怜惜,便将手帕递给了他,又问:“打伤了哪里么?”

小八爷擦了擦脸,还未回答,身后子邈大叫:“姐姐!”声音里似乎有些气愤。

锦宜大为惊诧,子邈虽然在家里横行,但并不是没有分寸的孩子,何况他也知道这是在桓府,不该出手伤人不说,更加不该这样不懂事,伤了人还不知悔改似的。

锦宜有些生气,正要训斥子邈,突然听见有个声音问道:“这里是怎么了?”

那些原本等看好戏的丫头婆子们,纷纷退后,却见桓素舸同几个姊妹迤逦而来。

锦宜越发无地自容,正要替子邈遮掩,桓素舸走到跟前儿,不待锦宜开口,就笑看着小八爷,和颜悦色地说道:“八纪,是不是跟子邈玩耍呢?”

小八爷见了她,捏着锦宜的帕子一言不发,把头撇了开去。

锦宜道:“夫人,其实……”

桓素舸一抬手,笑吟吟地对锦宜说道:“你才来府里,有所不知,八纪虽然年纪小,但他是跟着你三叔公学习武功的,听说十来岁的孩子还比不过他的好身手呢,子邈又不习武,他又怎会在子邈手里吃亏呢,你放心就是了。”

锦宜听得一头雾水,对桓素舸的话似懂非懂,似信非信,她回头看向小八爷,小八爷却撅着嘴,哼了声,拔腿跑了。那叫紫鸢的丫头面有难色,向着桓素舸行了个礼,转身追了过去。

桓素舸又淡淡地扫视周围在场的众人,道:“孩子们玩耍罢了,他们这个年纪,少不了你打我一拳,我踢你一脚,这也值得闹得惊天动地的。”

那些丫头婆子们,纷纷地低垂着头,口中称是。

桓素舸转头对锦宜道:“带了子邈回房,替他整理整理,不必把这件事放在心上。”

锦宜见她言笑晏晏,全不当回事,心里忐忑之余颇为感激,便答应着,牵着子邈的手去了。只听身后桓素舸又对众姊妹道:“好了,没什么大事,不过这样一闹,少不了又有些闲人嚼舌……罢了,不去管他们了。”

***

只说锦宜带了子邈回房,自有丫鬟打水进来,让她给子邈打理。

子邈见屋里无人,着急地控诉道:“姐姐,真的不是我的错,你给那小子骗了!”

原来先前子邈在院子里闲逛,正觉无聊,就见到一个小孩子在前方,手里捏着根树枝,像模像样地挥来舞去。

子邈看的新奇,便跳过去道:“你在玩什么?”

那孩子正是桓府的“小八爷”,名唤八纪的,他见子邈出现,便停了动作,有些戒备地问道:“你是谁?”

子邈道:“我姓郦,叫郦子邈。你呢?”

“郦?”八纪不答,脸上露出奇异的神情,然后他哼了声:“我以为呢,原来是桓素舸找的那老鳏夫家的孩子。”

子邈本看他跟自己年貌相当,想跟他一块儿玩耍来着,突然听了这句,脸色大变:“你说什么?”

八纪道:“你耳朵聋了吗?连小爷的话都听不见?”

子邈见他如此无礼,不禁气道:“你再说一次!”

“你想怎么样,想打架吗?”八纪眼珠一转,呵呵笑道:“跟桓素舸一伙的,想必也不是什么好人,你来啊!”

子邈虽然生气,但也顾念这是在桓府,何况对方看着比自己小,他便忍着气:“我不跟你打,我也不跟你玩了。”

他转身要走,冷不防背上刷地一疼,子邈回头,却见是八纪一树枝打在自己的后背,他喝道:“你干什么?”一把攥住树枝,扯了过来。

八纪顺势往前,小拳头握起,“咚”地一拳打中了子邈胸口,动作竟然极为快速。

子邈身不由己,噔噔后退两步,被打的地方隐隐作痛。子邈再也无法忍受,把树枝一扔,向着八纪扑了过去!

锦宜听到事出有因,一怔之下问道:“所以你才把他打成那样了?”

“那哪是我呀!”子邈大叫,又对锦宜说道:“我被他又打了几拳,还没等报仇呢,就有人来了,那小混蛋看见人来,突然不知怎么就一翻身倒在地上,撒泼打滚,叫的惊天动地,好像是我打了他一样!”

子邈在家里虽然横行霸道,但第一次见识到这种小小年纪就演技爆发的货色,简直惊世奇才,诧异的他一时站在那里看的如痴如醉,无法置信。

莫说子邈,锦宜也听得如痴如醉,想到方才那个眼泪汪汪的小可怜模样,简直不敢相信。

可是……这会儿回味桓素舸在亭子外说的那几句话,再联系子邈所说,倒是有些明白了几分了。

锦宜不禁失笑:“这小八爷……”

子邈则咬牙切齿道:“姐姐,这小混蛋是什么人?”

***

是日,桓府南书房。

这书房地在花园一侧,环境清幽,犹如世外桃源,乃是三爷桓玹专用之地,家里的人若无传唤,不得擅入。

书房中,“小八爷”八纪站在长桌之前,他已经好好地洗漱整理过,换了一身衣裳,重梳了头发,不再是先前那个可怜泥猴的模样,一张圆润粉嫩的小脸,两只眼睛乌黑晶亮,竟是个极俊俏贵气的小孩子。

此刻,八纪正伸长脖子,张望书桌后那人,圆圆的眼睛里满是渴盼,似乎想那人看一看自己。

那人却不理他,只是正襟危坐,面无表情地在写什么东西。

八纪终于按捺不住,嘟囔道:“三叔,我知道我错啦。”

沉默,桌后的人淡淡道:“错在哪?”

八纪道:“我、我不该跟郦家的孩子打架。”

“哦?”

八纪一阵心虚,小声道:“呃、是我不该……不该捉弄他。”

直到此刻,桓玹才停笔,他抬眸扫了一眼面前的小娃儿,小家伙立刻像是得到许可般,迫不及待往前走了两步。

他踮起脚尖,小手扒在桌子边上,讨好似的说道:“三叔,我只是看他好玩……没有恶意的。”

桓玹淡然地瞥他一眼,丝毫并不为他这幅可怜兮兮的模样所动。

八纪放平双脚,垂头丧气道:“哼,我知道了,你不是怪我跟那孩子打架,你是怪我不给桓素舸面子嘛!”

“住口。”桓玹的声音仍是很淡。

八纪撅着嘴道:“我有说错吗?哼……郦家本就穷酸,那什么郦子邈,居然一点武功都不会,笨的要死,那个什么郦姑娘,也丝毫没看出来我是骗她们的。”

他自顾自说着,举手到怀里掏出一块白色的手帕。

桓玹目光微动,不由脱口道:“这是……”

“三叔看不出来吧?是那个郦家的女孩子给我的,”八纪没留意桓玹变化的脸色,自顾自将手帕提起来在眼前,嫌弃地啧啧说道:“这是什么烂东西,我擦脚的也比这个好!”

桓玹陡然色变,厉声道:“住口!”

就算是方才提到桓素舸,桓玹都是淡然冷漠的口吻,可是此刻,竟透出了震怒之意,这对向来得宠的八纪而言是极为少见的,他吓得浑身一哆嗦,那帕子从小手里滑落,飘飘荡荡落在地上。

酒楼之中,店伙计吃了一惊,正要赶出来扶着,脸颊边却有一阵冷风掠过,有道人影闪了出去,将地上的锦宜拦腰抱了起来,这动作,小心温柔的像是正好儿捡到了天降的宝贝。

是个极高挑的男子,他外罩黑色的大氅,头脸被帽子兜着大半,口鼻也被风兜遮着,只露出一双威严的双眸。

锦宜身子腾空,不知发生何事,她挣了挣,双足却只悬空轻轻地摇晃。

双眸里有方才遗留的伤,以及伤后随之而来的迷惘茫然,被泪跟雪迷了眼,一时看不清抱起自己的是谁。

也许……是子远吧,迷迷糊糊冒出这个念头,锦宜心里的各种感觉交集在一起,让她疲惫困顿的不想理会更多。

又或者这个怀抱甚是稳妥可靠,对现在仿佛被抛弃的她来说,最需要这样一个宽广踏实的怀抱了,所以等锦宜反应过来之后,人已经在马车之中。

***

马车有条不紊地缓缓往前,马蹄在雪地上踩出一个又一个踏实的印子,雪把长街都铺的满满当当十分均匀,看起来就像车行在旷野雪原上,在走一条从无人走过的新路。

锦宜好不容易才爬了起来。

那黑袍人抱着双臂,盘膝而坐,垂眸无声。

车厢里很温暖,锦宜觉着自己像是树上被冻僵的雀鸟,在暖气的熏裹下终于有了些还活着的迹象。

她抖了抖羽毛,大着胆子看了他半晌,用蚊呐般的声音低低道:“你……你是辅国大人吗?”

这人端坐跟前,全身上下,只露出一双眼睛跟手,且又并未说过一句话,没想到这么快就被认了出来。

桓玹抬眸,眼底掠过一道精光。

“你怎么知道是我?”他终于开口,声音也同样的威严淡漠。

锦宜之前以为是不明身份的人把自己抱到车上,心里惊怕,突然确认是桓玹,心底那份惊怕却并未消散,反像是蓬松的棉花球遇到暖风,刷地又膨胀扩大了几分。

“我、我闻到……”锦宜低头,“你身上的味道……”

桓玹挑了挑眉:“味道?”

“是……那天在你的书房里,一样的气味。”锦宜的声音越来越低,像是无奈的叹息。

那天误闯南书房,开门后闻到的气息,似麝似兰,乍冷而暖,绝非寻常的熏香可比。

从此这气息萦绕在锦宜心底,奇异而鲜明,以至于纵然此刻桓玹身上染着浓烈的酒气,但方才靠近他胸前的时候,从领口沁出的若有似无的一抹,仍是即刻唤醒了那日的记忆。

桓玹愣怔之余,举手将遮住口鼻的风兜摘下,露出底下极为完美的轮廓。

“你的鼻子倒是很灵。”他突然玩笑般说了这句。

锦宜瞥了一眼他放在膝上的手,傲慢的手指君无声地睥睨着她。

当然,除了气息之外,还有一个原因锦宜并没有说:那就是桓玹的手。

如果说桓玹身上有一个地方是锦宜无比熟悉的……那就是这曾在她额头上自由纵横过的手指君了。

先前被桓玹抱起来,慌乱中锦宜瞧见他露在外头的手,又嗅到他怀中那股独特的气息,这才起了大胆的猜测。

***

虽然桓玹仿佛开了个玩笑,锦宜却并没有真的敢当这是玩笑。

定了定神后,她心虚地喏喏问:“辅国大人……怎么会在那里?难道……”她有个不好的揣测,难道桓玹也在酒楼里?怎么会这么凑巧?

“路过。”桓玹淡漠地回答,又反问:“你又怎么会在那里?”

“我……”锦宜听说他只是路过,稍微宽心,“我也是路过。”

他的双眸眯了眯:“我看见你从楼里出来。”

“我、路过楼里。”脸热。

这是个极为敷衍、而且敷衍到明目张胆的回答。简直放肆。

桓玹沉默,他的手指君蠢蠢欲动,想要再在面前这低头应答自己的人的眉心再来那么一下子,但只能强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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