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我是男子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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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红？
钟梓晴被这个称呼累得外焦里嫩的。
“什么红红！”钟梓晴呲着牙，“我叫钟梓晴！”
“可是你穿着红衣服，所以叫红红啊，”穆子凡笑得一脸纯良，“我叫穆子凡，你可以叫我凡凡。”
钟梓晴有些抓狂，“谁说我穿红衣服就要叫红红了！”
穆子凡一脸纯良和迷茫，“可是，叫红红显得亲切啊。”
钟梓晴冷笑，“我还感觉叫你大白亲切呢。”
“为什么？”穆子凡长得好看，现下一副好奇宝宝的样子更是惹人怜爱，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眨巴着，已经有了往后娃娃脸的影子。
不难看出，穆子凡对钟梓晴的回答很期待。
然，钟梓晴在听过“红红”这个称呼之后，对穆子凡的‘卖萌’完全免疫，皮笑肉不笑地说着，“我们家以前养的狗就叫大白。”
钟梓晴本意是嘲讽他的，却不想，穆子凡一脸饶有兴致的看着她，问道：“红红，你们家还养狗了么？我能不能看看？”
听到穆子凡这个雷死人的称呼，钟梓晴刚准备发火，不过，不知道她想到了什么，目光看向某处空地，有些呆愣，很快又回过神，撇着嘴，不带感情地说道：“跑了。”
其实，不是跑了。
是过世了。
不过，钟梓晴始终坚信，她家大白是跑了。
至少，还活着。
死了，就是真的什么都没了。
穆子凡听不懂钟梓晴的潜台词，他有些奇怪，明明狗是最忠诚的动物，为什么会跑呢？
然，看到钟梓晴不复刚才明媚的双眸，穆子凡并没有追问，而是抬手，攥住钟梓晴的小拇指晃了晃，软软糯糯的声音响起，“红红，没关系，以后你就叫我小白吧，我不会跑的，会一直陪着你的。”
钟梓晴怔了怔，倒是忽略了穆子凡对她的称呼，所有的心思都放在了穆子凡跟他说的话上。
一直陪着她么？
钟梓晴抬头看了看天。
而后，才转过头，认真的看着穆子凡，道：“姐姐再告诉你一句话，”顿了顿，钟梓晴用着近乎冷漠，完全不似这个年纪会有的语气说道：“话别说太过，以后的事情，谁也不知道。”
穆子凡似懂非懂，歪着头，微微蹙眉，“红红，你不高兴么？”
不高兴？
钟梓晴轻嗤一声，白了他一眼，“我有什么好不高兴的？好啦，回去吧，我也要回家吃饭了，明天下午在这等我，姐姐带你去认认人。”
说着，钟梓晴起身，拍了拍裤子上的灰，背着穆子凡挥了挥手，往回家的方向走去。
既然说了要罩着他，钟梓晴自然不是说说而已。
钟梓晴仰头看着天。
晚霞刚出现，映着蓝天，橙红色明亮而又刺眼。
和记忆中一样。
钟梓晴揉了揉眼睛，加快脚步。
钟梓晴走到家门口，警惕地四处看了看，四下无人，连忙从裤子的内衬里拿出钥匙，飞快地开门，钻进屋子里。
关上门之后，还趴在猫眼的地方看了看，没有看到什么可疑的人，这才悄悄的松了口气。
家里一如往常，一个人都没有。
熟练地踩在凳子上淘米，做饭，切菜。
一系列的动作行云如水，明显是常做，熟能生巧。
开锁声传来，钟梓晴耳尖，连忙跑过去，看到熟悉的身影，脸上扬起一抹稚气的笑容。
“妈妈！”
“晴晴，”钟母抱住扑过来的钟梓晴，温柔地摸了摸她的头，“有没有乖乖的？”
“有，”钟梓晴点了点头，一脸的乖巧，完全没有平时大姐大的凶悍样子，就像每一个喜欢撒娇的小女生一样，“妈妈，今天好晚啊。”
“妈妈今天加班了，”钟母有些愧疚的道着歉，“对不起，晴晴，是害怕了么？”
“没有，”似是看出了钟母的愧疚，钟梓晴连连摇头，“不害怕，我还做好饭，切好菜了，妈妈只要炒熟就行了。”
钟梓晴会做饭，会切菜，但是唯独不会炒菜。
因为钟母担心她被油溅到。
不过，钟母不知道的是，钟梓晴偶尔也会偷偷摸摸的尝试炒菜，只是味道还不是很好罢了。
当然，这件事情，钟梓晴并没有告诉钟母。
她不想让钟母担心。
想来，谁也不知道，整个一副霸王样的大姐大钟梓晴，是单亲家庭。
与其说是单亲，不如说，是摊上了一个抛妻弃女的父亲。
钟梓晴小时候也是家庭美满的，然，变故途生。
也算不上是突生。
谁也没想到，钟梓晴的父亲看起来老实上进，却也受不住诱惑，和自己公司老板的女儿搅在了一起。
刚记事的时候，钟梓晴就知道，自己有一个只比自己小两个月的弟弟。
偷腥的结果。
对方年轻貌美，又有个好家世，能让钟梓晴的父亲少奋斗至少二十年不说，还生了个儿子。
种种加在一起，钟梓晴的父亲飞速抛弃了糟糠之妻。
那个时候，钟梓晴还不太懂事，天天哭着要爸爸。
后来她才知道，自己的爸爸出轨了。
当初，钟梓晴的爸爸是打算和钟母争夺抚养权的，但是钟母清楚，在那个家，有一个大小姐，有一个儿子，钟梓晴根本不可能过得好。
最后，离婚协议上，钟母什么都不要，这才夺得了钟梓晴的抚养权。
钟梓晴原本不姓钟，但是父母离婚之后，钟梓晴就随母姓了。
从小，钟梓晴就明白了两个道理。
第一个是，承诺是最没用的东西。
第二个是，只有自己厉害了，才不会被人欺负，才能保护她妈妈。
所以，钟梓晴永远都是大姐大，永远都是打架最凶，最狠，看起来最吓人的那个。
所以，她才会讨厌遇事只知道哭的人。
哭有什么用？
当初她眼睛都要哭瞎了，那个人还不是去过好日子，还不是不要她们了？
夜晚，钟梓晴躺在小床上，眨着眼睛，迟迟没有睡意。
莫名的，钟梓晴想起了穆子凡的话。
他的眼睛是深棕色的，不黑，但是很亮，泛着水光，像极了初生的小动物。
他说，可以叫他小白。
他说，他会一直陪着她。
钟梓晴咬了咬后牙。
想他干什么。
反正，除了她妈妈，谁都会有不要她的那一天。
……
现在正是暑假，不用上课，钟梓晴家也没有多余的钱让她上补课班，所以一整个假期，钟梓晴都没有事。
不过，她并没有因此而睡懒觉。
钟母每天早晨八点就要出门上班，晚上不加班的时候七点多会回家，加班的时候就不一定了。
所以，钟梓晴每天早晨都会早起，为了多和钟母待一会儿。
这天，钟梓晴和钟母吃过早饭，便乖乖地收拾碗筷洗碗。
钟母穿好鞋，听着厨房的水声，既欣慰又愧疚。
别人家孩子这么大的时候，还都是小公主，被人宠着的，偏偏她们家的女儿这么小就已经开始做家务，已经这么懂事了。
钟母叹了口气，又叮嘱了几句，听到钟梓晴的应声，这才离去。
照例把东西收拾好，钟梓晴这才闲下来，乖乖地伏在小桌子上写作业。
钟梓晴是个好学生，虽然她是公认的大姐大，是学校的“扛把子”，但是她也是全校成绩第一。
钟梓晴自控力很强，每天都给自己分配了任务，做完才会做别的。
钟梓晴把今天的任务做完，这才觉得脖子有些酸，一抬头才发现，现在已经快中午了。
难怪有些饿了。
钟梓晴把上午的饭热了一下，简单吃了点东西，收拾碗筷的时候才想起来，她昨天让那个小受气包等她来着。
当时，她突然被挑起了过往的思绪，也没告诉他下午几点。
钟梓晴看了看窗外的大太阳，心想，现在这么热，他应该不会傻傻的，去那么早才对。
想着，钟梓晴心安理得地坐到沙发上看电视去了。
一直到阳光弱了几分，不那么晒的时候，钟梓晴才换了身衣服，正准备出门，突然想到了什么似的，回房间拿了两根草莓味的棒棒糖放在兜里，这才换鞋，慢悠悠地往外走去。
隔了老远，钟梓晴就看到了一抹瘦弱的身影。
小小的，穿着一身和昨天不同的干净整洁的衣服，看到钟梓晴的时候扬着手。
钟梓晴看不到他的表情，但是猜也知道，他现在肯定是一脸的兴奋。
钟梓晴走近，只见穆子凡脸色有些红，似乎是被晒的，还泛着晶莹的汗水，一双眸子像初生的小鹿一样，湿漉漉的，泛着水光。
“红红！”
钟梓晴脸上的笑容一僵。
又是这个称呼！
“不许叫这个！”钟梓晴深吸了一口气，“你可以叫我老大！”
电视剧里都这么演的。
不得不说，钟梓晴小朋友确实是电视剧看多了。
深受荼毒。
穆子凡委屈地撇着嘴，不情不愿地应了一句。
“老大。”
而后，默默的接了一句，“老大，我可以叫你红红么？”
钟梓晴觉得，自己一定是脑子抽了才会找这么个小弟来气自己。
“为什么要叫我红红？”
“因为亲切啊。”
依旧是昨天的回答。
钟梓晴眼角跳了跳，决定不跟这个认死理的家伙一般计较。
“私下可以这么叫，”钟梓晴警告他，“但是有别人在的时候，要叫我老大，不然我的面子都没了，知道么！”
穆子凡乖巧地点头，“所以，以后只有我会这么叫你，对不对？”
别人都不知道这个称呼，所以穆子凡这句话说的也没毛病。
不过，钟梓晴却只想翻他白眼。
除了他，还有谁会用这么幼稚的称呼叫她？
“对对对！”钟梓晴不耐烦地挥了挥手，“你什么时候到的？”
钟梓晴只是想转移话题，随便说了点什么。毕竟这个称呼的问题，她实在是不像再跟穆子凡计较了。
却不想，穆子凡的回答出乎了她的意料。
“十二点零一。”
“什么？”钟梓晴张大了嘴，“你等了四个多小时？”
现在已经是下午四点多了，所以，这家伙在大太阳底下等了她这么久？
“你不是说下午么，”穆子凡一本正经地解释着，丝毫没有等了四个多小时的不耐和烦躁，“十二点之后就算下午了，我不知道你几点来，所以就早点过来了。”
一听这话，钟梓晴为数不多的愧疚心升了起来。
她在家吹着风扇看着电视的时候，这个小可怜在大太阳下等她？
难怪脸这么红，汗这么多。
想着，钟梓晴抿了抿嘴，从口袋中拿出面巾纸和棒棒糖递给他。
“喏，”钟梓晴有些不自在地晃了晃头发，“那个，是我没说清楚时间，我道歉，你先擦擦汗吧。”
穆子凡并没有接过面巾纸，而是直勾勾的看着钟梓晴。
“怎么了？”钟梓晴眨了眨眼，有些疑惑。
“你帮我擦，”穆子凡抬手，扯了扯钟梓晴的袖子，“像昨天一样。”
钟梓晴白了他一眼，却并没有拒绝他，而是顺手帮他擦了擦脸。
毕竟昨天就帮他擦过脸上的灰，也算是轻车熟路。
穆子凡享受地眯了眯眼，甚至还小幅度的蹭了蹭钟梓晴的手。
活像是恋母的小动物。
钟梓晴以为自己会觉得恶寒，却不想，不仅没有不舒服的感觉，反而还想揉一揉他毛茸茸的脑袋。
真像养了个宠物。
“走吧走吧，”钟梓晴把手中的纸扔到垃圾桶里，又把棒棒糖的包装撕开，塞到穆子凡嘴里，“小屁孩。”
穆子凡这次倒是有了反应，不满地嚷嚷着，“我不是小屁孩，是小男子汉！”
“算了吧，”钟梓晴笑出声，“小受气包。”
末了，又补充了一句，“还是小哭包。”
穆子凡脸红了红，不过亏得本就因为晒久了，脸色泛红，并不明显。
“我以后不哭了，”穆子凡小声抗议着，“所以以后不许说我是哭包，我是男子汉。”
“啧啧，”钟梓晴看着他，摇了摇头，“等你什么时候能把我打趴下，我就承认你是男子汉。”
闻言，刚刚还口口声声说自己是男子汉的穆子凡连连摇头，“不要，我不要打你，你是红红，不能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