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1部分阅读
这架势让王佳雨也不禁正襟危坐起来。
“张柠的事，我跟你道歉。”
“诶？”王佳雨露出惊讶的表情，导演这剧本不对吧为什么黎舒河会说出这句台词！
“我很早就让人对泄露出去的《伏笔》做了鉴定。”
王佳雨沉默下来。
“我听从了小石的意见，没有告诉你，而是让你直接目睹张柠的行为。你会恨我，也是情有可原”
“等”
“但是我不希望你带着情绪跟我相处，这种心态对你并没有益处
“等等！”
黎舒河停下，疑惑地看着她。
“我没有恨你，你帮了我这么多，我怎么会恨你呢。张柠的事你提醒过我，是我不肯相信你，该道歉的是我才对啊。”
这下沉默的人成了黎舒河。他原本以为王佳雨是因为张柠的事才对他有心结，所以特意想要对此作出解释。
王佳雨低头，无声地笑了一下，“黎总，你不用担心我，我觉得现在这样真的没有什么不好的。不用再为我的愚蠢买单，相信你也觉得轻松了很多吧。”
黎舒河紧紧抿住嘴，沉默地看着王佳雨，试图从她的神情之中看出一点端倪。
王佳雨却没再说什么，重新拿起筷子，夹了一箸菜送入口中，然后心满意足地赞叹了一声。
黎舒河静静地看着她一系列的行为，再一次确定了自己越发看不懂王佳雨。显然她刚刚并没有说假话，却也没有讲出她内心深处最真实的想法。
愤怒、痛苦还是不甘？
他只能感觉到她不开心，并且学会了用越发精湛的演技来掩饰自己的内心。
这样说不上不好，起码少了一些人利用她的单纯和坦率。
但是为什么，他会觉得有一种说不出的烦躁。
生日那天，想要睡到自然醒的王佳雨却一大早就被小石喊起来，买衣服做造型。等她到叶红的酒吧时，她认识的人差不多都到了。
一贯臭脸的萧然却正围着沈熙各种献殷勤，王佳雨毫不怀疑如果是条狗，此刻萧然的尾巴一定摇得特别欢畅，林光佑则是对他各种冷嘲热讽。
何硕和文喆好像在聊一部什么电影，见她进来，文喆立即站起来，笑着递过礼物，说：“生日快乐，佳雨——你今天穿着很漂亮。”
王佳雨忙低头大量自己身上穿着的裙子，“真的吗？我总觉得好像有点紧。”
何硕嘿嘿一笑，“文喆现在是看你穿什么都漂亮。”
王佳雨大窘，立即去看文喆的表情。文喆却保持微笑，笑得坦荡，“现在的佳雨的确穿什么漂亮，不是吗？”
何硕自然不好说不是，伸手将文喆脖子一勾，“佳雨是我是师妹，当然不用多说！”
又聊了一会儿，王佳雨注意到黎舒河还没有到。她过去找正在和周续聊天的叶红，“红姐，黎总还没来吗？”
“哦，他去接小高了，应该不久之后就来了。”
王佳雨“嗯”了一声，注意到一旁的周续，忙打招呼：“师哥你好，我是王佳雨。”
周续看起来非常低调，单看他的衣着打扮绝对无法想象他曾经三次获得过金鹤奖提名，并且被诸多著名导演赞扬的实力派演员。
这次的田休选择他来饰演陶思郁从少年到老年横跨一个世纪故事，自然也是看重了他的妥帖与勤奋。
周续握了握她的手，“佳雨你好，你参加了白月清的试镜？”他不爱笑，因此显得有些严肃木讷。
白月清就是剧中陶思郁的初恋情人。
王佳雨点头，“不过结果要过几天才会出来。”
“希望可以和你合作。”
王佳雨点头，“我也是。”
各处都打过招呼之后，王佳雨加入了沈熙他们之间的对话。
“蛋糕挺大，黎舒河还算用心。”沈熙看着放在桌子正中的蛋糕。
“这哪里算大了沈熙姐，你过生我给你订个大十倍的！”
沈熙白了他一眼，“你负责吃完？”
“呃”
王佳雨忍不住扑哧一笑。
在沈熙那儿受到打击的萧然怎么会放过王佳雨这软柿子，“你别得意，黎舒河要是和高若贞复合了看你到哪儿哭去！”
没等王佳雨反应，沈熙立即给了萧然一拐子，“你来砸场的是吧——佳雨你别介意，这小屁孩就是缺根筋。”
萧然不干了，立即站起来表明心迹：“我还有一个月就满十八了！”
“姐我二十五了，小屁孩。”沈熙说得轻描淡写，然而萧然的表情却立刻垮下去。
王佳雨顿时想到上次黎舒河过生的时候萧然拉住她问沈熙的境况，她心里飞快地闪过一个念头，忙去看在一旁玩着手机的林光佑，林光佑一个眼神认可了她的猜测。
王佳雨忍不住心情大好，心想这个跩得二五八万的小子以后有的是好果子吃。
“你的卡还没解冻？”沈熙又问。
萧然苦着一张脸，“可不是，你知道我妈的性格，稍微不合她意她就来这招。”
“要我说，你妈这就是为民除害。”沈熙毫不留情。
王佳雨听得大乐，从来没见萧然这么吃瘪过。
“你外公那事是真的？”林光佑突然问。
这句话王佳雨没听懂，然而沈熙他们都是一副了然于心的神情。
“这半年来全是明着暗着送礼的人，估计是真的吧，”萧然满不在乎地说，“我不关心这些。”
沈熙却是一笑，“也只有小屁孩说得出这种话，你以为这些事由得了你。”
萧然好似无言以对，终于偃旗息鼓。
沈熙看他寂寥的神情，终究有些不忍，于是不再说这个话题，伸了个懒腰，看了看手机，“这都几点了，怎么黎舒河还不来。”
王佳雨站起来，“我去给他打个电话。”
她走到一个安静的角落，拨了好几遍都没人接，最后一遍，她要挂上电话的时候，那边终于有人应答，然而却不是黎舒河的声音，而是小石，“佳，佳雨，我们正在去医院的路上，你们先玩吧！”
王佳雨心里咯噔一跳，忙问：“怎么了？是谁生病了？”
“帕特里克，车开到一半的时候突然肚子疼，不知道是不是阑尾炎，反正得赶快去医院。”
在听到帕特里克的名字的一瞬间，王佳雨心里顿时一凉，然而她明白这种时候并不是耍小性子的时候，毕竟是人命关天的事，“没关系没关系，你你们赶快去医院吧，我这边没问题的。”
小石叹了口气，“佳雨，真的很对不起你。”
王佳雨忙笑着说：“不，不会！蛋糕很大，我很喜欢！”
“那我先挂了，黎总会补偿你的。”
王佳雨几不可闻地“嗯”了一声，慢慢的将电话拿下来。
虽然觉得不应当，心里还是觉得空空荡荡的，好像有一只手猛得将心脏掐了一把，补偿啊
“佳雨，”沈熙走过来，“什么情况？”
“哦，”王佳雨忙转过头，笑着说，“高姐的宝宝好像得阑尾炎了，正在去医院的路上，我们先不管他们了。”
沈熙的目光沉下去，“别对我来这招，这招还是我教你的。”
王佳雨脸上的笑容立即消失，她攥着手机，轻声说：“我觉得我不该小心眼，毕竟是因为帕特里克生病了”
“得了吧，别这么圣母，那可是你情敌的孩子。”
王佳雨摇头，“别这么说，高姐是个很好的人。”
沈熙没了脾气，揽住王佳雨的肩头，“你真是蠢得天赋异禀。”
“沈熙姐你别乱用成语。”
沈熙揽着她，去跟大家解释了一下情况。
王佳雨点蜡烛吹蜡烛切蛋糕，和大家一起聊天、跳舞、三国杀、真心话大冒险，不让自己的开心有一丝一毫的破绽。
结束时，王佳雨觉得非常疲累。
大家打过招呼之后，就三三两两地离开了，最后剩下沈熙、萧然和文喆。
“我送你回去？”沈熙问王佳雨。
“我来送吧，”文喆看着萧然像是渴望被主人宠幸的小狗，笑着说。
王佳雨自然也注意到了萧然的表情，“我和文哥一起回去，沈熙姐你和萧然一起回去吧。”
沈熙轻嗤一声，“谁要跟他回去，”她拍了拍王佳雨的肩，“有什么事随时找我。”
王佳雨点头，“嗯，我知道的。”
沈熙和萧然走了之后，文喆笑着问：“想不想去看海？”
43看你妹的海！
看海要去邻市，自驾过去需要两到三个小时。
王佳雨觉得非常累；几乎一上高速就睡着了；其间醒过一两次，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下雨了。车子平稳行驶；窗外是灰蒙蒙的景色；城市在很远的地方；建筑都隐在一片模糊的雨雾之中。
文喆对她微微一笑，然后看向前方继续认真驾车。她抵抗不住沉重的倦怠于是再次陷入深眠。
最后一次醒的时候车已经停了下来；雨也没下了。打开车门；迎面一阵清凉潮湿的风，带着雨后特有的气息。然后王佳雨看到了不远处腾起又落下的白色海浪，夹杂着激越低沉的鸣啸。她低呼一声，立即朝着海滩奔跑而去，文喆锁了车，双手□衣袋慢慢地跟上前去。
王佳雨脱了鞋子，脚踏在潮湿的沙滩上立即陷下去，身后留下一串轮廓清晰的足迹。她静静地看着面前一望无际的大海，海水在阴天变成了铅灰一般的颜色，却依然壮阔，气势恢宏。
“可惜天气不够好，”文喆站到了她身边，声音依然温和，像是三月初的细雨一般，他顿了顿，接着说，“你的心情也不够好。”
王佳雨听到这句话，突然觉得心里慢慢地升腾起了无法言说的涌动的情绪。
“其实除掉黎舒河和林光佑，我应该是这个圈子里最早看到你的表演的人。当时你拍的第一支mv，粗剪刚出来光佑就让我看过了。”
王佳雨听着，没有回头，也没有说话。
“然后很幸运地，你也参演了《七国传》，我还记得第一次见到你真人时的样子，你没有带助理，自己拎着一个大箱子，着急地找人问路，当时就觉得，你一点都不娇气。”文喆的声音带着浅淡的笑意。
“认识你越久，越觉得你和娱乐圈里的大多数人都不一样，甚至我觉得可以用‘闯入者’这个词来形容。你还没弄懂规则，就一头闯了进来，却又带着让人不得不折服的才华——你可能不知道当时光佑给我看粗剪时是怎么评价你的，他几乎用了他所能知道的任何赞誉之词。”
文喆似乎并不想要王佳雨的回应，自顾自地往下说：“这么说或许有些唐突，但是我很清楚你为什么会不开心。黎舒河是一个非常优秀的人，娱乐圈里找不出第二个如他一般的伯乐。但是，我一方面很庆幸他挖掘出了你的天赋，另一方面却又不那么高兴他把你带入了这个圈子”
“我想当导演。”王佳雨轻声说。
“我知道，这是你的选择，有选择就必然有牺牲。我只是希望普普通通的自己，可以遇到普普通通的你，带你去牛街吃年糕，北地胡同吃锅贴，西条口吃卤煮火烧，然后一起去帝都大学看一场露天电影”
话已至此，王佳雨再迟钝也明白了文喆的意思，她从来都觉得文喆是一个特别照顾她的前辈，但是从来没有想过
“有合作的时候，我很珍惜和你一起拍戏上节目的时间，其他的时间，也会关注关于你的报道”
文喆这样坦诚的自白，王佳雨震惊不已。她从来没有想过有一天，她会也会被这样一个优秀的男人温柔相待，“文哥，我”
“或许此前你的视线里只有黎舒河，你想得到他的认可。从今以后，你是不是可以试着看到其他的人呢？”文喆依然笑着，然而紧握的手却泄露了他的紧张，“有些事情或许我做不到，但是我能够做到的，是可以给你不会被亏待的生日——和每一个日子。”
王佳雨觉得自己的心脏好像被温暖的水包围了一般，那样熨帖而又伤感。她看着文喆的笑容，头发在海风中起起落落。耳畔是海浪的声音，天地突然显得如此辽阔，而在辽阔天地之间的她，却并不觉得孤独。
“我”心中是满涨的情绪，她觉得高兴又难过，因为从未想过有一天曾被全班男生都嘲笑过死胖子的自己，会听到这样让她几欲落泪的告白；而同时，难过的情绪，也并没有因此消退，她知道终其一生，她都不可能被黎舒河这样对待，他们永远只能是经纪人与艺人的关系，她决不会成为他第一个会想到的人，他对她只有作为导师的引导，和作为朋友的亏欠。
“你不用急着给我答案，”文喆再次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