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7部分阅读
殉情,花清羽死了(1)
“那皇上的意思是?”
“我和禁卫军会固守云宫,龙临渊下了圣谕,桑平的大军攻进大都,他会下降书。”
他伸手,摸着幼小的儿子,他是这孩子的父亲,他不会让自己的孩子长大了被别人骂作懦夫的儿子。
龙临渊会投降,他秦杨不会投降!死也不!
他来带走爹娘,已经想好了说法:“桑平大军攻进大都,免不了生灵涂炭,我带你们进宫我会挡在你们前面保护你们,爹娘跟着孩儿一起进宫。”
“秦杨”梅朵轻轻唤他,她抱着他的手臂,给他最大的安慰,“别放弃你还有我,我们还有公主,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但愿”他只怕龙沫醒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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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是一夜过去。
秦杨带着一家老小进宫,正像秦夫人说的宫里有太监和宫女陆陆续续背着整理好的包袱,和他们走着相反的方向。
他们进宫,他们出宫——都是各走各的活路,只是没有人知道到底是留在宫里安全呢,还是出宫流亡能保住一条贱命。
未到中宫,他们和两路人聚到了一起。
一路是卫明远卫国丈,另一路,是白玄卿。
站在同一点上,秦杨面前挤出一丝笑容:都来了?都是龙沫身边最亲的人不知道这一次,能不能把她叫醒。
成败,在此一举。
宫里的残破,和几天前不能相提并论。
偏偏昔日的冷宫,有了越来越多的人。
破晓的光亮洒在苍茫大地,照亮故宫的屋顶——
有一声凄厉的叫喊声划破了苍穹,惊起天边一片黑蒙蒙的鸦雀。秦夫人抱着的孩子呜咽一声,像是被吓到了。
梅朵一惊,她辨得出这声音:“是公主!是龙沫!”
她和秦杨最先跑入了中宫!
正想往龙沫的寝宫去,偏院里的宫女跌跌撞撞跑了出来
殉情,花清羽死了(2)
“怎么了?!”秦杨拽住了泣不成声的宫女。
宫女颤颤地指着屋里,里面还有被吓坏的宫女相继爬出来。
“清羽、清羽姑娘她她割腕死了血,好多的血”
“清羽?!”梅朵低呼,她匆匆跑进去。
屋里弥漫刺鼻的血腥味不相干的宫女跑了出去,只剩下筱夫人在床前拉着什么。
“公主公主你别这样,清羽姑娘去了您放手吧”
公主?!
梅朵和秦杨相继进去。
龙沫跪在花清羽的床前,她半身沾着花清羽的血,一手紧紧握着清羽手腕上破开的血口子,血还在泊泊钻透她的指缝。无论筱夫人怎么拽她,她就是不动。
“公主”梅朵过去唤她。
龙沫苍白的脸上沾着血污,一点点的声音惊了她。
她的眼中没有焦距,循着梅朵的声音,龙沫恼着皱眉,悄声道:“嘘别说话,清羽在睡觉”
“公主”梅朵看了看床头没有血色的脸。
筱夫人在她耳边说起,昨夜她和宫女们守着花清羽睡的,大家累了很久,等今早起来一看,血留了一地,花清羽早就没了气息,也不知道龙沫是什么时候来的,她一手紧紧堵着花清羽的伤口,这副模样太恐怖。
龙沫倚身,她贴着清羽冰凉的手臂轻笑:“清羽哭累了她睡了,不许吵她”
秦杨眼见这一幕,心情愈发沉重。
龙涎死了,花清羽殉情
生死相许,生死相随。
“龙沫。”他不能眼睁睁看着龙沫低靡不振,他强行逼她起身,“她死了!她死了!”
“死了”她默默念着,“跟着皇兄一起去了”
“是”梅朵噙着泪水,她忍不住落泪,“公主,清羽她跟着太子去了,您就放他们在一起吧你还有梅朵,梅朵跟着你呢”
她只瞥她一眼,目光灰暗。
殉情,花清羽死了(3)
“你你不是我的,我把你给了秦杨”
梅朵哭着摇头:“不梅朵是秦杨的,但也是公主的!”
“你不是我的我也不是我的”
“公主,你在说什么”
“梅朵我好累”
“公主”
“龙沫!”苍老的声音,打破了屋里诡异的气息,卫明远挤进了这间狭小的屋子,连着几日他已经看到了云洲的天翻地覆!
绸缪半生,他为卫雪鸢和卫鸢风精心策划的一切都成了泡影。
权力地位,后位王权都成了崩塌的砂石碉堡。
龙沫的死气沉沉,他看不下去
眼下,他只想做一件事。
“国丈大人!!”在众人的惊呼声中,年迈的他屈下了双膝,跪在龙沫身边,苍老的手抚着龙沫脸颊上的血污。
他是来忏悔的:“国丈爷爷错了国丈爷爷不该布这个局,老夫只想让龙涎战败,老夫只想让沫儿重获新生离开云宫的冷宫。没想到老夫的一念之差,害了龙涎太子,害了花清羽还害了云洲的百姓,沫儿是国丈爷爷对不起你们都是国丈爷爷的错”
“哼”浅浅的一声气息,是龙沫嗤之以鼻的哼气,紧接着是她的轻笑,哈哈哈哈哈
谁在给她下跪?
她看不见。
谁在向她忏悔?
她听不见。
秦杨和梅朵搀扶着老国丈起身,龙沫却从他们的身边经过,离开偏屋的刹那男人温暖的大掌拉住了她的手。
玄卿说:“龙沫,我是玄卿”
掌心、指腹、手心。
她脱离他的手,一步一晃地径自往寝宫那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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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回到了原点。
她带着衣服上的血污,蜷在自己的床第,不说话。
无论谁对着她说什么,她都听不见。
自己在自己的世界里兀自回忆属于她自己的回忆——
龙涎最爱的,是你(1)
秦杨安顿好了父母和儿子,他回来看到龙沫这样,他歇斯底里地爆发了:“龙沫!你这样到底算什么意思!你想眼睁睁看着龙涎打下的大半江山毁于一旦吗?战不战?你一句话!你若不战,我会担起所有!你是我们大家的希望,你现在的样子,只会害死我在你身上白白浪费时间!”
他气恼地一推手,重重砸上了门。
门扉的一动,龙沫的耳朵也跟着轻轻一动
又是关门的声音。
心扉的门,一扇一扇又一扇紧紧地合上她找不到自己了,她把自己关在了最里面!
都是因为她,现在的这一切——都是因为她!
龙涎死了,玄卿是个阉人,飞翼死了,烈焰重伤,花清羽死了,国丈爷爷布下的局到头来,都是因为她。
父王说得没错她是多余的,她生来就是多余的,活着一天,就会害死很多人——所以,龙临渊废了她的手,随她老死在冷宫里。
她颤颤地坐着,很冷
没有人给她温暖,她被囚禁在最冰冷的地方。
手心里突然塞来了一样东西,也是冷冰冰的。
她听到交错在一起的说话声:
梅朵的声音:“烈焰将军?!”
烈焰的声音:“公主,这是太子随身的玉佩,烈焰无能只把这个带了回来。”
陌生的声音:“秦将军!!大势不妙!桑平联军已在大都之外,看情形明日天亮就会攻进大都!”
秦杨的声音:“不可能这么快!”
“秦杨”她倏的开口说话,她唤秦杨,也让屋里所有的人不敢呼吸!
龙沫醒了?
他们又惊又喜地等着她继续说话紧张得不敢呼吸。
龙沫握紧了指尖的冷玉
她仿佛听到了孩子们的欢笑,那个男孩子说:你是我的妹妹啊,喏,龙涎香送给你,这块玉佩是我的。
耳边轰鸣了一个挥之不去的声音,还有落在唇上的柔软
龙涎最爱的,是你(2)
她蜷缩在那里,嘟哝着什么。
秦杨凑过去,好不容易才听清龙沫在问什么。
他回眸看了看屋里坐着的人。
龙沫要的答案,他不敢大声说,因为这是龙涎求他保密的。
他凑到龙沫的耳边,一次次的重复:
是你——是你——是你——龙涎爱的是你——龙涎最爱的是你——你打败他的那一夜,他就爱上了你,他最爱的是你,是你只有你!
他给了她答案,龙沫却没有半点动静。
秦杨想要的希望,龙沫没有给他分毫——
他不敢再留在中宫耽搁,前殿需要他,他必须走了!
“秦杨!”梅朵起身抱住她,她低泣,“不要死为了我和孩子,求你活下去”
“我答应你。”他笑得很自然。
谁都知道,这是谎话——最善意的谎言。
男人死在疆场,剩下孤儿寡母,都是千百年来不变的循环。
送走了秦杨,梅朵接手照顾龙沫,筱夫人打来了清水,梅朵浸湿帕子,她问起:“公主哭了多久?”她的眼睛一定很痛吧?
四周静悄悄的。
梅朵诧异地回头:卫国丈、白玄卿、萱妃、雪鸢皇后都在,后面两位突然间站起了身,因为梅朵问到了一个很可怕的问题。
雪鸢皇后说:“她没哭,那天回来之后,我没见沫儿哭。她只是这么坐着——”
白萱坐到床前,轻轻地晃她:“沫儿,哭出来会好受些你没有了皇兄,我们都还在,母妃错了我不该抛弃你,再给母妃一个机会,从今往后,我会好好照顾你的。”
“公主!”梅朵抱上了她的肩头,她凑在她肩头低泣。
一个人,要把所有的眼泪往肚子里咽,那会多痛苦?!
她突然说话了,就说了一句:“不能哭,不能做傻事。”
她在自言自语?
紧接着,她挣脱梅朵,赤着双脚下床,龙沫焦急地在屋里转着。
龙涎最爱的,是你(3)
“沫儿想要什么?”卫国丈小心翼翼地问起孩子。
龙沫麻木地说:“吃的。”
吃的?她要吃的?
筱夫人连连道:“我去,我去给公主准备吃的。”
龙沫突然站定,她垂眸看着身上带血的衣服。梅朵马上会意:“公主要沐浴吗?”
她点头,不应答。
龙沫的一系列举动说明什么?
她醒了?
众人高兴之余只管按她吩咐的来,吃的用的,还有沐浴更衣。
他们单纯的以为,龙沫做完这一些,她会带上她的刀剑离开中宫——
她给了他们瞠目结舌的下一步动作:吃饱喝足,她又躺回了床上,是躺——躺下,卷起被子,睡觉。
玄卿看着这一幕,他俯身走到床边,听着龙沫的呼吸吐纳。
“她睡了。”睡得很安静。
雪鸢皇后提着的心放下了:“睡了就好,她几夜没合眼了,能睡下就说明沫儿没事了?”她回眸去看父亲,卫明远只是冗长的叹息,他还在自责。
白萱的话到了嘴边,又不愿说出来
她不想打破大家的高兴劲儿,龙沫有了正常人的反应。
可是,她怎么觉得哪里不对劲儿呢?
敌军明日就要攻入大都,龙沫还能睡得着——这不像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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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祈山,又是一夜。
慕容司漠看到山道上小童子奔来的身影——真是难为这孩子下山帮他们去买吃的。
一个有点冷的烧饼递到了轩辕文杰面前。
慕容司漠问:“吃么?”
“谢了。”几天的相处,他和这位药王谷的传人算是“不聊不相识”的朋友。
三天三夜,他们坐在一起盯着神战榜,一起闲话家常,慕容司漠说起来药王谷求医的一些无聊莽夫,而轩辕文杰的话匣子一开,他数落最多的就是自家那位风流成性的三皇兄还有唠唠叨叨的丞相大人。
脱衣捂捂,我来我来(1)
三天三夜,慕容司漠说的变化没有出现,神战榜上的排名还是轩辕夜晓离开后的那样——
烈焰将军的名字还在,只是名字有些黯淡。
慕容司漠说,那是烈焰捡回了一条命,还能留在榜上,可是这眼色又是不祥之兆,万一弄不好,就会变成黑色,消失在神祈山的石壁上。
这几日,来神祈山凑热闹剑客侠士趋之若鹜,有些来看过了榜单,叹息龙涎变黑的名字,转头离开了。只有为数不多的好奇者还留在这里,他们奇怪龙涎黑名之后的诡异,他们像慕容司漠一样留在这里等着会上演怎样的奇迹。
龙涎的名字,会被谁替代吧?不然,一个死人早就消失在榜单上了。
夜里的风,有点凉。
慕容司漠解开衣褂子,抱着自家的小童子取暖。
轩辕文杰看在眼里,他解自己的衣扣子:“我来我来”
来什么?
慕容司漠眨眼看他。
文杰脱下了外套递给他们:“喏,拿去披着,取暖。”神祈山的天气,昼夜温差很大。
“多谢将军了。”慕容司漠这个人不懂什么是推却,有人给他好处,他会先想到自己,与自己有用的,他是不会拒绝的。
接过了轩辕文杰的衣服,慕容司漠罩在小童子身上。
小男孩儿甜甜的笑,也担心地问起:“大哥哥不冷吗?”
“我?我身子结实,不像你们不会武功的。”文杰抱起双臂得意地笑,在小孩子面前——逞英雄很威风。
慕容司漠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