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九章 我热爱这个行业
第八十九章我热爱这个行业
(只对音乐有兴趣的朋友,这一章依旧可以跳着看。下一章就不能了哟~)
“师父……你说完了?”
见毕文谦皱了皱眉毛,继续埋头一口接一口地刨起饭来,黎华才弱弱地问。
毕文谦抬头看了看她:“会不会继续说下去,也许取决于你们的看法?”
见他继续把筷子奔向盘子里的白菜,黎华偏头看向万鹏——他正盯着毕文谦,却更像是在沉思。
“万鹏,你怎么看?”
万鹏没有立即回答,只支起一只手,五指轻摇。过了一会儿,他忽然叹了一口气:“华华,我终于相信,你会愿意叫他师父了。”
毕文谦听到,抬眼微妙地望着他。但万鹏此时的眼神已经看向了黎华:“毕文谦说的不少细节,我虽然记得不牢,但的确好像听说过。”说着,他的手掌不觉握成了拳,“那些资料我分明也看过不少,我却压根儿分析不出……不,我压根儿没有过这么去分析的想法!先不论分析的结果是否正确,但是看问题的思路,从金融角度来解释两次世界大战,从围棋的思维去看待冷战……”万鹏那沙沙的声音顿了顿,“毕文谦,你参加青歌赛、和华华一起搞唱片公司玩儿……也许是一种浪费。”
“我热爱着这个行业。在前线时就有将军问我想不想参军,我当时就没答应。”
毕文谦抢答着万鹏的问题,眼睛则看向黎华。
他并不清楚万鹏是否如他自己所说的那样,看过那些资料,但他清楚,自己究竟有多少斤两。从下游回溯看问题,有拨云见日的眼光并不奇怪,但穿越者本身就是蝴蝶效应的引者,随着自己的影响力越来越大,世界格局也会逐渐量变而终有一日酿成质变,到那个时候,坐在仿佛靠背答案而得来的地位上,说好听点儿,也许会江郎才尽,说难听点儿,也许就是尸位素餐了。
自己不想也不能去亲身参与大级别的博弈,这是穿越到江州的头几个月深思熟虑后的认知。把有限的历史脉络告诉有可能影响格局的人,也许更适合。
“我说过,这些只是我的一家之,对不对,不仅需要更多的资料来引证,还需要更专业的人来剖析。”毕文谦对着正抿嘴不语的黎华,认真地说,“国家大事不是儿戏,亲身参与的人必须实事求是。我之所以对你们说这些想法,不是想博你们青眼什么的,而是因为,我认为,流行音乐虽然本身属于文化产业,但也正因如此,它是生长与第一、第二产业的基础之上的。一个国家,一个时代的文化长期繁荣,必然是建立在大规模源源不断的投身其中的从业者的基础之上,像李白、苏轼那种天才中的天才虽然也能凭一己之力做到,但那样的人总是可遇而不可求的。所以,中国的不断展与强盛,是我能够安心于流行音乐事业的保障。现在有些人喜欢诟病前些年的什么‘八个样板戏’,我不知道他们用脑子想过没有——‘八个样板戏’一一列举起来,真的只有八个吗?样板戏的质量,究竟好还是不好?以那个时候的国力,能够供养的脱产从业者,换成别的创作模式,兼顾创作作品的质量和数量,真的能够做得更好吗?至少,我不是那种端起碗吃饭,放下碗骂娘的人。”
“然而,一个人可以重理想而轻生死,一群人却必须先谈活着太谈理想,所谓仓廪实而知礼节,一个逼迫人饿着肚子搞创作的行业,只会最终一潭死水。”
“所以,黎华,万鹏,我刚才说的那些,请你们不要当耳旁风,也不要盲目相信。实事求是地思考,才是王道。”
也许是因为最后那一句“王道”,黎华忍不住笑了。她拍拍手招呼起来:“先别说了,赶紧吃饭,再不吃,菜都凉了。”
“不,汤都已经凉了。”毕文谦弱弱地提醒道。
“所以更该赶紧消灭掉!”
轻轻的欢声笑语中,三个人麻利地吃了起来。之后,黎华主动收拾碗筷,万鹏却抢着装回了食盒,准备拿回去洗。
“华华你就别抢了。倒是晚上,你去不去看青歌赛?要不要我下午来接你?”
黎华放了手,看着默默回到床边翻书的毕文谦:“师父,你怎么想?”
“有车坐就坐吧!反正又不是经常的事儿。”
万鹏愣了愣:“毕文谦,你也要去看?”
“嗯,我对日本那个河合奈宝子有些兴趣。”毕文谦微微点头。
“兴趣?”
万鹏看向黎华,黎华却微妙地笑:“这个你就不必打听了。赶紧回去吧!”
当天下午,毕文谦继续静静地看书,黎华回到自己的房间,没有过来。
直到太阳开始落山,万鹏又来了。
黎华离开时没有关门,万鹏径直就进来了,他左右瞧瞧:“华华不在?”
毕文谦依旧低头看书:“大概在隔壁。”
“哦。”万鹏听了,也没有折身出去,反而走到毕文谦近前,小声道,“毕文谦,中午的事,我回去想了想,有点儿疑问。”
“说吧。”毕文谦合上书,还是没有抬头。
“你的意思里,我们中国的态度,是冷战的胜负的关键。如果这是对的,那么以我们的立场,在这样的历史机遇下,怎么做好?”
机遇,历史机遇……毕文谦终于正视起他来:“道路是选择出来的。同样一个结果,不同理想的人,很可能会有不同的看法。比如你的问题……也许应该先明确一点,你是一个什么主义者?”
万鹏不假思索:“当然是……”
毕文谦却微笑着打断了他的话:“伍豪曾说,‘我先是民族主义者’。”
万鹏一时间哑了口。毕文谦只是轻叹一声,继续说着。
“都说战争是政治的延续,而政治则是经济的集中表现。人类社会的一切问题,归根结底都是经济问题。什么道德,什么主义,都可以看作是以经济可持续良性维持和展为目的的理想诉求。姬旦提倡并确立的宗法制度和井田,战国七雄各自的改革,汉代开始的以孝治天下,以至更后来直到今天的各个时代提倡的道德标准和实施的国家政策,都是如此。不过,在理想之前的,是现实。什么是现实?现实就是当代的实际生产力。举个例子,在生产力只能保证人均寿命30几岁的古代中国,让女人十三、四岁就结婚,生孩子多多益善,就是正确的道德;而在人均寿命早已超过60岁的今天,晚婚晚育、优生优育,就是正确的道德。”
“换句话说,所谓的正确,不过是具体生产力下相对适合的。它从来不是一成不变的对错,甚至,一个具体的时代里,几种不尽相同的理想是可以模糊共存的。然而,无论怎么模糊,怎么共存,具体到一个人时,都会有一个最本质的理想——如果始终没有,那这个人最终会沦为盲从的一员。”
“那么,在而今的生产力下,而今中国的生产力下,你会认为什么主义是相对‘最正确’的呢?”毕文谦看向门口,“黎华,你怎么看?”
早已悄悄倚在门口的黎华思索了一阵,忽然关上门,笑着走了进来。
“也许,我先也是一个民族主义者?”
“相比你是什么主义者,你认真思考过这个问题,也许更重要。”
把书放在床上,毕文谦站起来,走向黎华,轻轻拉着她的手:“我个人认为,自从工业革命开始,科学技术就是第一生产力了,一个国家的生产力水平的上限,取决于其科技水平,而科学研究的投入比例上限,取决于社会制度。需要注意一点,除非生灭绝性或者人为的灾难,不然,一个国家的科技水平只会不断积累上升,而不会倒退。”
“无论是相比苏联还是相比美国,此刻的中国还很弱小。苏联实行着他们认为的共·产主义,中国实践着社·会主义初级阶段,美国实行着国家资·本主义。单从而今的科技水平来说,我觉得,美国是下午三、四点钟的太阳,苏联却还在冉冉升起。”
“如果美国先于苏联倒下了,那么中国会面对一个实力远强于自己,但不会从根本上敌视自己的,长远潜力却更大的苏联;如果苏联先于美国倒下了,那么中国会面对一个实力远强于自己,并且会对从根本上敌视自己的,但却渐渐日薄西山的美国。”
毕文谦对黎华点了点头,又偏头看了看万鹏。
“这是我的个人看法,你们可以信,也可以不信。你们将会有什么选择,我无法左右。我只能去相信,你们都是中国人。”
“我喜欢流行音乐,我热爱着这个行业。我希望有一个蒸蒸日上的时代背景。如此而已。”(话说,昨天ti5真精彩啊!maybe火猫一战成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