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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2部分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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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不过是句客气的说话,却令人听得有些难受。

要回答这句话更难,大家都在等着让别人说。

胡铁花忽然道:“你方才判断的那些事,难道都是用耳朵听出来的?”

原随云道:“正是。”

胡铁花叹了口气,道:“原公子目力虽不便,但却比我们这些有耳朵的人还要强多了。”

这句话他分了三次才说完,只因说话间他又喝了三杯。

座上若有个他很讨厌的人,他固然非喝酒解气不可,座中若有个他真佩服的人,他也要喝两杯的。

英万里忽然也说话了,含笑道:“在下本觉九城名捕英万里耳力之聪。已非人能及,今日一见公子,才知道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原随云道:“不敢,阁下莫非认得英老前辈?”

英万里居然能声色不动,道:“也不过只有数面之缘。”

原随云笑了笑,道:“英老前辈‘白衣神耳’前无古人,后无来者,在下早已想请示教益,他日若有机缘,还得烦阁下引见。”

英万里目光闪动,缓缓道:“他日若有机缘,在下定当效劳。”

两人这一番对答,表面上看来仿佛并没有什么意思分徊还*英万里在故弄玄虚,掩饰自己的身份而已。

但也不知为了什么,楚留香却觉得这番话里仿佛暗藏机锋,说话的两人也都别有居心。

只不过他们心里究竟在打着什么主意,楚留香一时间还未能猜透。

原随云话风一转,突然问道:“张三兄固乃水上之雄,香帅据说也久已浮宅海上,以两位之能,又怎会有些海难?”

张三和楚留香还没有说话,胡铁花已抢着道:“船若要沉,他两人又有什么法子?”

原随云道:“前两日海上并无风暴,各位的座船又怎会突然沉没?”

胡铁花揉了揉鼻子,道:“我们若知道它是为什么沉的,也就不会让它沉了。”

这句话回答得实在很绝,说了和没有说几乎完全一样,除了胡铁花这种人,谁也说不出这种活。

原随云笑了,慢慢的点着头道:“不错,灾变之生,多出不意,本是谁都无法预测的。”

胡铁花忽又发现这人还有样好处——无论别人说什么,他好像都觉得很有道理。

船己开始摇荡。

风暴显然已将来临。

英万里突又问道:“原公子久居关中,怎会远来海上?”

原随云沉吟着,道:“对别人说,在下是动了游兴,想来此一览海天之壮阔,但在各位面前,在下又怎敢以谎言相欺?”

胡铁花抢着道:“原公子是位诚实君子,大家早已看出来了。”

原随云道:“不敢……只不过,明人面前不说暗话,在下此行之目的,只怕也和各位一样。”

英万里动容道:“哦?原公子知道在下等要到哪里去么?”

原随云笑了笑,道:“这两天海上冠盖云集,群雄毕至,所去之处,也许都是同一个地方。”

英万里目光闪动,道:“是哪里?”

原随云笑道:“彼此心照不宣,阁下又何必定要在下说出来?”

胡铁花抢着道:“是不是那号称‘海上销会窝’的蝙蝠岛?”

原随云拊掌道:“毕竟还是胡大侠快人快语。”

胡铁花大喜道:“好极了,好极了……我们正好可以搭原公子的便船,那就省事多了。”

这人只要遇见他看得顺眼的人,肚子里就连半句也藏不住的。

张三忍不住瞪了他一眼,冷冷地道:“你先莫欢喜,原公子是否肯让我们同船而行,还不一定哩。”

胡铁花道:“我看原公子也是个好客的人,绝不会赶我们下船去的。”

原随云拊掌笑道:“在下与各位萍水相逢,不想竟能得交胡大侠这样的义气知己。”

他再次举杯,道:“请……各位请。”

这条船不但比海阔天的船大得多,船舱的陈设也更华丽。

原随云也比海阔天招待得更周到。

船舱里早已准备了干净的衣服,而且还有酒。

胡铁花倒在床上,叹了口气,道:“世家子毕竟是世家子,毕竟和别人不同。”

张三道:“有什么不同?难道他鼻子是长在耳朵上的?”

胡铁花道:“就算他没有鼻子,我也瞧着顺眼。你瞧人家,不但说话客气,对人有礼,而且又诚恳,又老实,至少比你强一百八十倍。”

张三冷笑道:“这就叫:王八瞧绿豆,对了眼。”

胡铁花摇着头,喃喃道:“这小子大概有毛病,说话就好像吃了辣椒炒狗屎似的,又冲又臭,也不知人家哪点惹了他。”

张三道:“他当然没有惹我,可是我却总觉得他有点讨厌。”

胡铁花跳了起来道:“讨厌?你说他讨厌?他哪点讨厌?”

张三道:“就凭他说话那种文皱皱、酸溜溜的样子,我就觉得讨厌,就觉得他说的并不是老实话。”

胡铁花瞪眼道:“人家什么地方骗了我们?你倒说说看!”

张三道:“我说不出来了。”

胡铁花眼睛瞪得就好像个鸡蛋,瞪了半天,突又笑了,摇着头笑道:“老臭虫,你看这人是不是有毛病?而且病还很重。”

每次这两人斗嘴的时候,楚留香部会忽然变成个聋子。

这时他才笑了笑,道:“原公子的确有很多非人能及之处,若非微有缺陷,今日江湖中只怕已没有人能和他争一日之长短。”

胡铁花膘了张三一眼,冷笑道:“小子,你听见了没有?”

张三道:“我不是说他没本事,只不过说他热心得过了度,老实得也过了度。”

胡铁花道:“热心和老实又有什么不好?”

张三道:“好是好,只不过一过了度,就变成假的了。”

他不让胡铁花说话,抢着又道:“像他这种人,城府本极深,对陌生人本不该如此坦白的;何况,他此行本来就很机密。”

胡铁花大声叫道:“那是因为人家瞧得起我们,把我们当朋友,你以为天下人都跟你一一样,既不懂好歹,也不分黑白。”

张三冷笑道:“至少我不会跟你一样,喝了人家几杯老酒,听了人家几句好话,就恨不得将自己的心肝五脏都掏出来给人了。”

胡铁花好像真的有点火了,道:“朋友之间,本就该以肺腑相见,肝胆相照;只有你这种小人,才会以小人之心去度君子之腹。”

张三道:“你以为人家会拿你当朋友?交朋友可不是捡豆子,哪有这么容易。”

胡铁花道:“这就叫:白首如新,倾盖如故。”

他自己刚学会这两句话,还生怕别人听不懂,又解释着道:“这句话就是说,有些人认识了一辈子,到头发都白了的时候,交情还是和刚见面时一样;有些人刚认识,就变成了知己。”

张三冷冷道:“想不到我们胡三爷真奇%^書*(网!&*收集整理的越来越有学问了。”

胡铁花道:“何况,骗人总是有目的,人家为什么要骗我们?论家世、论身份、论名声,我们哪点能比得上人家?人家要贪图我们什么?”

张三道:“也许……他跟我们其中的一个人有仇。”

胡铁花道:“他根本没有在江湖中混过,这些人他一个也不认得,会跟谁有仇?”

张三也开始摸鼻子了——这毛病就像是会传染的。

胡铁花忍不住,笑道:“你就算把鼻子都揉破,这道理还是一样说不通的。老臭虫,你说对不对?”

楚留香笑道:“这条船倒很规矩,既没有秘道,也没有复壁,我已经查过了。”

胡铁花笑道:“这小子总算说了句良心话。”

张三道:“可是,有件事我还是觉得很奇怪。”

胡铁花道:“什么事?”

张三道:“每条髂咐匣5摹!?

突听一人冷笑着道:“母老虎配酒鬼,倒真是无生的一对儿。”

船舷的门,是朝外开的。

门背后有个阴影。

这冷笑声正是从门后的阴影中发出来的。

金灵芝猝然转身,挥手,手里的空酒瓶箭一般打了出去。

阴影中也伸出只芋,只轻轻的一抄,就已将这只酒瓶接住。

星光之下看来,这只手也很白,五指纤纤,柔若无骨。

但手的动作却极快,也很巧妙。

胡铁花身形已展开,大鸟般扑了过去。

酒瓶飞回,直打他面门。

胡铁花挥拳,“波”的,瓶粉碎,他身形已穿过,扑向阴影。

阴影中也闪出了条人影。

胡铁花本可截住她的,但也不知为什么,他的人似乎突然怔住。

人影再一闪,已不见。

金灵芝赶过去,胡铁花还怔在那里,眼睛直勾勾的向前瞪着,目中充满了惊奇之色,就好像突然见到了鬼似的。

船稍后当值掌舵的水手,什么人也没有瞧见。

那人影到哪里去了?莫非躲入了船舱?

金灵芝转一圈,再折回。

胡铁花还是呆呆的怔在那里,连动都没有动过。

金灵芝忍不住道:“你看到那个人了,是不是?”

胡铁花道:“嗯。”

金灵芝道:“她是谁?”

胡铁花摇了摇头。

金灵芝道:“你一定认得她的,是不是?”

胡铁花道:“好像……”

他只说了两个字,文刻又改口,道:“我也没有看清。”

金灵芝瞪着他,良久良久,才淡淡道:“她说话的声音倒不难听,只可惜不是女人应该说的话。”

胡铁花道:“哦,是么?”

第十四章 人 鱼

天已亮了。

那四间舱房的门,始终是关着,既没有人走进去,也没有人走出来,更听不到说话的声音。

胡铁花一直坐在楼梯口,盯着这四扇门。

他整个人都仿佛变得有些痴了,有时会微笑着,像是想到了什么很开心的事,有时忽又会皱起眉,哺哺自语:“会不会是她?……她看到了什么?”

第一个走出门的,是张三。

在水上生活的人,就好像是鱼一样,活动的时候多,休息的时候少,所以起得总是比别人早。

他看到胡铁花一个人坐要楼梯上,也怔了怔,瞬即笑道:“我还以为又不知道到哪里去偷酒喝了,想不到你还这么清醒,难得难得。”

胡铁花道:“哼。”

张三道:“但你一个人坐在这里发什么怔?”

胡铁花正一肚子气,几乎又要叫了起来,大声道:“你打起鼾来简直就像条死猪,而我又不是聋子,怎么受得了?”

张三上上下下瞧了他两眼,哺哺道,“这人只怕是吃错药了……有些女人听不到我打鼾的声音还睡不着觉哩。”

他手里提着脸盆,现在就用脸盆作盾牌,挡在面前,仿佛生怕胡铁花忽然跳起来咬他一口似的。

胡铁花横了他一眼,冷冷道:“你挡错地方了,为什么不用脸盆挡着屁股?我对你的脸实在连一点兴趣也没有。”

张三道:“你倒应该找样东西来把脸盖住才对,你的脸简直比屁股还难看。”

话未说完,他已一溜烟逃了上去。

跟着走出来的是楚留香。

他看到胡铁花一个人坐在那里,也觉得惊讶,皱着眉打量了几眼,才道:“你的脸色怎么会这么难看?”

胡铁花本已经火大了,这句话更无异火上加油,脸拉得更长,道:“你的脸好看?你真他妈的是个小白脸。”

楚留香反而笑了,摇着头笑道:“看起来我刚好又做了你的出气筒,却不知是谁又得罪了你,还是张三?”

胡铁花冷笑道:“我才犯不着为那条疯狗生气,他反正是见人就咬的。”

楚留香又上上下下瞧了他两眼,沉声道:“昨天晚上莫非出了什么事?”

胡铁花用力咬着嘴唇,发了好一会儿呆,忽然拉着楚留香跑上甲板,跑到船舱后,目光不停的四下搜索,像是生怕有人来偷听。

胡铁花说话一向很少如此神秘的。

楚留香不住又问道:“昨天晚上你究竟瞧见了什么事?”

胡铁花叹了口气,道:“什么也没有瞧见,只不过瞧见了个鬼而已。”

他一脸失魂落魄的样子,倒真像是撞见了鬼。

楚留香皱眉道:“鬼?什么鬼?”

胡铁花道:“大头鬼,女鬼……女大头鬼。”

楚留香忍不住要摸鼻子了,苦笑道:“你好像每隔两天要撞见一次女鬼,看上你的女鬼倒真不少。”

胡铁花道:“但这次我撞见的女鬼是谁,你一辈子也猜不到。”

楚留香沉吟着道:“那女鬼难道我也见过?”

胡铁花道:“你当然见过,而且还是很好的老朋友哩。”

楚留香笑了笑道:“总不会是高亚男吧?”

朝铁花道:“一点也不错,就是高亚男。”

楚留香反倒怔住了,喃喃迟:“她怎会在这条船上?你会不会看错人?”

胡铁花叫了起来,道:“我会认错她?别的人也许我还会看错,可是她……她就算烧成灰,我也认得的。”

楚留香沉吟着,道:“她若真的在这条船上,枯梅大师想必也在。”

胡铁花道:“我想了很久,也觉得这很有可能,因为她们的船也沉了,说不定也都被原随云救上来的。”

楚留香道:“而且,她们的目的也正和原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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