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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07 部分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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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情,来来来,我给介绍一下。”沈希仪见我到来,俊朗的脸上露出一丝欣慰的笑容,拉着我的手,指着大帐里围坐在大地图旁边的六人道。

“这位是海宁卫副千户胡链胡大人,这是金山卫百户曾亮曾大人,这是…”

“末将杭州前卫百户乐茂盛参见行军参谋王大人!”

没等沈希仪知道,乐茂盛已然站起身来躬身施礼,只是他眼中炽热如火,显然他已经知道武舞即将下嫁于我的消息。

“别情是都司武大人的成龙快婿,乐老弟则是武都司的得意门生,两位日后要多亲近些。”沈希仪假装没看见,打着圆场道,又把另三位百户张禄,徐山,归有财介绍给我,然后指着我道:“这位就是此番我剿倭寇的行军参谋,苏州府推官,应天府新科解元王动王别情大人。”

互道久仰之后,沈希仪道:“别情,我们正在研究南京及浙闽二省各卫所汇集上来的情报,你这行军参谋也该给我们出出注意了,参谋参谋了。”

因为不是正式的军事会议,大帐的气氛还算轻松。

沈希仪指着桌子上摊开的地图道:“宗设的活动范围虽广,北到崇明,难道泉州,都曾发现他的踪迹,不过依目前情报推断,他的基地不外乎两地,不是在宁波府双屿岛一带,就是松江府大七小七一带。这个倭寇集团人数估计不足三百人,大小舰船有十余艘,主力战舰是一艘铁甲舰,据说在与宋素卿集团的火拼中被击成重伤,很可能已经失去战斗力…”

众人都松了口气,金山卫的曾亮是水军出身,闻言更是喜出望外,捻着胡须笑道:“奶奶的,这就叫螃蟹没了大鳌,乌贼断了触手哪,倭寇自伤爪牙,对我军可是大大的有利!”

此番征剿宗设,动用了金山卫的大明水军六艘“苍山铁”战船,但苍山铁的性能远不如倭寇的铁甲舰,故而当初剿讨宗设的方略也是以陆战为主,此番听宗设的主力战舰受损,曾亮不由得雄心再起。

“宗设尚有十余艘倭式战舰,不可小窥。”沈希仪提醒了一句,接着道:“宗设虽在我大明近海岛屿建有基地,可是这些岛屿物产都很匮乏,补给困难,加之他几乎垄断了东南沿海珠宝香料的还上走私,故而需要频繁与大陆内地贸易,其走私的货物虽然多是在还上与沿海富豪完成交易,但补给与修缮船只则大多需要停靠沿海港口码头,一小部分走私的货物也是在这时候与内陆下家完成交易的,我们的目标就是利用他们停靠码头的机会,一举将其消灭!”

“若真能将他们吸引到岸上,一千二对不足三百,不把这群兔崽子杀得一个不留,我们都该抹脖子上吊了!”

见徐山的手在脖子上一抹,众人都笑了起来,曾亮问道:“可浙闽海岸线一千余里长,我们怎么知道宗设究竟在什么时候,什么地方靠岸呢?”

“浙闽两省已籍贯彻皇上禁海旨意为名加强了海禁,并对拥有海上船队的松江沈家,太仓顾家,余姚谢家,宁海李家等沿海十三家大富豪加强了监控,严禁他们的船队出海,迫使宗设将交易改在陆路进行,我已请南京及浙闽两省重点监督松江府的南汇嘴,宁波府余姚,定海,象山和泉州府晋江,惠安几处平素宗设出没较多的港口,估计很快就会有情报传来。”

“将军所言极是,只是逼宗设上岸,不若主动设圈套吸引他上岸为佳,末将有一计。”乐茂盛沉思了一会儿,突然道。

见乐茂盛的眼光闪过一丝冷电,我心中竟隐约有些不安,果然听他道:“宗设作乱,说白了只为逐利,若是有一大票的生意勾引他,不怕他不上钩。”

他目光落在了我身上,笑道:“王大人是江东商界的名人,扬州沈园,苏州秦楼都是赚钱的买卖,原本用不着和倭寇打交道,只是新近成了宝大祥殷家的女婿,却让末将的计策有了根本。大家都知道宝大祥那桩案子吧?”

众人皆点头,曾亮抖着山羊胡笑道:“说书的都把它编成段子满大街地唱了,谁不知道?连我屋里都知道呢,才子陪佳人,老弟还要恭喜你哪!”

“王大人辩才天下无双,替宝大祥洗脱了罪名。不过,有句话王大人您可别介意,市井中可是有不少人认定宝大祥有走私的嫌疑哦!”

这我当然清楚,我也明白乐茂盛究竟想出一个什么样的计策想以宝大祥和我为诱饵引诱宗设,用心真是歹毒。且不说倭寇难以相信我,我轻入险地,很可能为倭寇所害,就算倭人相信我,日后他一旦得势,翻云覆雨可以籍此弄出很多花样来,交通倭寇,走私贩私,这样莫须有的罪名我现在就能想出一大串来。

一瞬间我心中顿起杀机,既然因为武舞的原因让我俩势不两立,那么和他就是你死我活的斗争,脑海中甚至立刻浮出了几套杀他于无形的方案。

乐茂盛果然提出了以我为诱饵的计策,胡链,张禄,徐山三人陷入了沉思,似乎颇有些心动,甚至沈希仪也投来询问的目光,倒是曾亮挠了挠头,想也没想道:“小乐,你小子真是裁缝的尺子,专量别人不量自己呀!倭寇是什么角色,生性多疑又心狠手辣,你让我老弟一个细皮嫩肉的书生和倭寇打交道,岂不是羊入虎口?”

“曾大哥你有所不知,说王大人是一介文弱书生那是天大的笑话呢,王大人文武双全,论起马上步下的功夫,就连末将都有所不如!”乐茂盛微笑道,眼睛似乎不经意地朝我腰间瞄了一眼,见我腰上挂的并不是以往的斩龙刃,却是一把普通的斩马刀,不由微微一怔。

胡链等人俱是动容,曾亮更是惊呼一声,不相信的道:“王老弟的武艺比你还高?不可能吧!小乐你可是杭州卫年轻将领中的头把交椅啊!”说话间,他看了我一眼,突然抡起斗大的拳头,呼地一声砸来,虽没什么章法,却是力道十足。

我尚未出手,对面的沈希仪生生拦了下来。

沈希仪在军中颇有威名,但他不是杭州卫的老人,众将并不太了解他的底细,眼下见有杭州卫第一力士之称的曾亮手上的力量都似有所不知,一时间众人再惊,不知道这个白面书生似的上司其实有着过人的武艺,就连乐茂盛脸上都露出了一丝讶色。

“别情练的是江湖功夫,单打独斗或许我们都不是他的对手,不过,此番征剿宗设,我挑的都是精兵强将,论弓箭别情赶不上你乐老弟,你可是军中的小李广,箭法通神;论水性别情赶不上你曾大头,你那‘黑泥鳅’的名头也不是白给的,大家不必妄自菲薄。再说两军交战,江湖功夫有多少施展的机会?”

木秀于林,风必摧之,沈希仪不愿让我一开始就锋芒毕露,自是为我打算,而他似乎也想到了乐茂盛计策的阴险之处:“乐老弟此计甚佳,只是人选有些问题。别情他钱权不缺,殷二姑娘又是嫁出去的姑娘,不管宝大祥的事务,他缺乏走私的理由,反倒容易引起宗设的怀疑,打草惊蛇。”

“不错不错,王老弟是财神爷戴着乌纱帽,奶奶的又有钱,又有权,犯不着走私嘛!”曾亮附和着,话里却透露着艳羡。

乐茂盛呵呵笑了两声,说自己考虑欠周了,只是眼珠一转,又道:“王大人与商贾联系紧密,像松江的沈百万的长子沈就是王大人府上的座上客,听说沈家暗中做着海上贸易,不如请他出面,引诱宗设如何?”

曾亮,徐山顿时就有些不快,两人金山卫的,乐茂盛的话几乎是等于指责金山卫失职一般,而他和曾徐二人又是分属两省,当官的最忌讳越界指手画脚。而我心中却是暗暗吃惊,乐茂盛这家伙不仅心思歹毒,而且脑筋也够灵活,倒是个难缠的对手。

乐茂盛见曾徐两人脸上不豫,似乎知道自己一时心急,口不择言,多说了一句沈家从事还上贸易,让两人起了芥蒂之心,连忙道歉,又道:“末将也是想一举剿灭宗设这群倭寇,大家挣了军功,封妻荫子的岂不快哉

第六章

当我向沈希仪提出申请一百把刀来武装辎兵的时候,他都吃了一惊,不过,对我始终充满信心的他还是只用了一个上午的时间就从松江府把刀买了回来。

“凑和着训练用吧!”

见我的新月一文字轻易地将一口斩马刀一刀两断,沈希仪不由得张大了嘴巴,曾经在战场上出生入死的他自然太明白神兵利刃的重要性了。

“苗刀已然锋利无比,可比起倭刀来,竟是天差地远!”

“唐佐你就别眼馋了,这新月一文字可是倭刀中的绝品,造价少说要一千二三百两银子,还要技艺绝佳的大师傅打造好几天,拿它来装备部队,一个百户没有十万两银子都下不来,任谁也装备不起。不过,”我掂量着手里的断刀,道:“这种粗工锻打的斩马刀也太脆了,竟不起几次击打,若是咱剿倭营用的都是这玩意,我看趁早换了,否则战场上要吃大亏。在苏州我认识一家兵器铺子叫谦字房,手艺还算好,一把好一点的斩马刀大约三四十两银子,不如就换他的刀吧!”

“那全营就要三万多两银子,我上哪儿筹这笔钱去?”

“宗设有啊!”我嘿嘿笑道:“先借你五万两银子,等剿灭了宗设,再拿他的所藏还我,不过,我可是要收利息的哦!”

借着负重拉练的当口,我把属下辎兵拉到了一处僻静的山坳。众人见身为长官的我背着同样的三十斤石头竟然还能健步如飞已经是吃惊的咋了舌,再看陆三川从马车里搬出一把把明晃晃的斩马刀,一个个都目瞪口呆起来。

“弟兄们——”

我站在一块大石头上,开始我的第一次训话。

“弟兄们,当你们加入到光荣伟大的大明军队的时候,你们的理想并不是当一名辎兵。高傲的骑兵、勇猛的步兵、机警的弓箭手,他们才是你们的目标。有朝一日,你们甚至要当上一名百户千户,从而光耀门楣。可是,你们现在却成了军中最下贱的辎兵!”

军士们鸦雀无声,可众人的脸上却渐渐有了不甘心的面容。

“为什么?!难道你们缺胳膊少腿吗?难道你们力气不如人家大,跑得不如人家快吗?不是,都不是!他们说,你们太笨了,无论教什么,你们都学不会,是朽木不可雕也!一旦你们上了战场,只有被杀的份儿,只有拖累友军的份儿!”

“可你们真是不可雕琢的朽木吗?错!天下没有教不好的弟子,只有不会教的老师,你们都是一块块上好的璞玉,需要绝世的匠师才能把你们雕琢成器,而我,正是你们的匠师!”

面对着那一双双充满渴望、野心或是迷茫、嘲笑的眼睛,斩马刀咆哮而出,毫无花俏的一道光芒闪过,我脚下的巨石竟然应声而裂!

“啊!”

众人都惊叫起来,目光全变成了惊讶与敬佩。

“这,才是我们大明的刀法,也是我要教给大家的刀法,或许你们永远无法练到我的境界,不过,就算你们再笨,难道还不如那些尚未开化的蛮夷倭寇吗?”

“倭人刀法,不外上中下左右五段,招式俱是直来直去,远不如我大明军中流行的罗汉刀法来得繁复深奥,唯如此,才极易掌握,招式精熟后对上无法掌握罗汉刀法奥意的我军士卒,自然大占上风。”

“我教你们的刀法,乃是由繁入简的刀法精华,甚至比倭人的刀法还要简洁。”

我双手握住斩马刀的刀柄,斜举向右肩上方,顺势斜劈下来,凛冽的刀锋甚至荡起了前排军卒的衣角,一声炸雷似的断喝“一刀两断!”顿时响彻整个山谷。

这些辎兵都是四肢发达头脑简单的军中残次品,就算是十分朴实的少林罗汉刀法在他们眼中都变得相当复杂,不过,正因为他们思想单纯,反倒容易接受那种简单却需要重复千万次练习的刀法,加上他们的臂力都相当强,我立刻就想到了连家的拔刀十字诀。

连家刀法是中土武林最重气势的刀法,与倭人刀法最是相近,不过,十字诀的变化再少也远远超过了倭人,而在大江盟经过了两次小规模战斗之后,我已然明白两军混战之际,那些繁复招式根本没有发挥的余地,便把十字诀简化为两招,去掉了竖劈横切之后的变化,而“一刀两断”正是其中之一。

从握刀的方式、提刀的姿势到手肘肩的发力、步法的配合,我都一一展示给军卒,之后又一一加以辅导,忙活了一上午,这一百辎兵使出的这一招“一刀两断”总算有些架势了。

“想留着性命寻欢作乐、升官发财的,就每天挥刀一万次吧!”

“好壮观喔!”

望着一百名辎兵在陆三川的号令下不停地作出整齐划一的斜劈动作,解雨不禁惊叹起来,唐门的弟子再多,恐怕也不会有这么多人一起练功,而在大江盟苏州根据地燕园的时候最多也只有五六十人而已,人数增加了一倍,气势立刻大不相同。

宋素卿却是面沉似水,她虽只是粗通武功,可也该看出来这“一刀两断”的招式正是对付倭人的利器,而她和宗设虽然杀得你死我活的,但毕竟都是倭人,此时她心中必是感慨万千。

“陆三川是个憨直的人,让他练兵,可以信赖。等我们从松江府回来,这些辎兵该有小成了。”冲山下一招手,三人打马如飞直奔松江府而去。

接到徐老公爷的手书,我心里踏实了许多,只半个时辰,三人便进了松江。只是还没等我想好行止,解雨已经问明白了城里最豪华客栈的方位,不一会儿,她已经出现在了“有间”客栈的老板面前,举着斩马刀问:“有上等客房吗?”

“喔,舒服死了。”

热腾腾的水蒸气虽然让大浴桶里的解雨看上去朦朦胧胧的,可拭去易容后她那张千娇百媚的笑颜和忽隐忽现的香肩雪|乳|还是让我一阵阵的心动,只是为了享受这美人出浴的美景,我只好按照自己的誓言老老实实的躺在榻上。

“人家都不知道军营里竟是这般辛苦,一连五天都没洗澡,臭都臭死了。”掬起一捧水撩到自己脸上,螓首轻轻晃动,晶莹的水珠四下飞舞,不少正落在了刚刚提着一桶热水进来的宋素卿脸上。

“比起海上,这还算好的呢!”宋素卿轻声笑道,跪在榻前脱去我的皮靴,将我的脚浸在热水中搓揉起来,热流从脚心泉涌上来,煞是舒爽。

“哼…”看到我一副享受的表情,解雨禁不住噘起嘴来,不满地轻哼了一声。虽然这几天两女的关系已经得到了显著改善,可解雨对宋素卿绝不像许诩那样大方,亲昵的举动一旦落在她眼里,立刻会遭到她的白眼。

宋素卿却噗哧笑了起来:“雨姑娘,公子身边已经有了名分的少奶奶就有七人之多,还有无数怀春少女排队等着嫁给他,若是为了这点小事,雨姑娘你就捻酸吃醋的话,气都要气死了。”

“你胡说!”解雨脸色一恼,“呼”的一声站了起来,瞪着宋素卿道:“人家才不会和玉姐姐萧潇姐姐她们争风吃醋呢!只有你,人家才不放心,谁让你、你…”

解雨毕竟是个未出阁的少女,虽然和我已经十分亲密,可她脸皮还是薄的很,那些羞人的话语可以偷偷和我说,可当着外人,她怎么也说不出口。

“是啊,雨姑娘,你说的没错,我就是公子的夜壶便桶,我们日本女人为了自己心爱的男人,就算是再下贱的事儿也甘之如饴,不像你们中土的女儿,明明已经爱死了公子,却还扭扭捏捏地死守着那道防线。”她上下打量着有如出水芙蓉一般的解雨,眼中闪过一丝赞赏和艳羡:“就算是雨姑娘你生的我见犹怜,神仙都要动心,可若不知道如何服侍公子…”

“宋素卿!”

听她话里竟隐隐有挑动解雨争宠的意思,我顿时火从心头起,立刻打断了她的话,猛一伸腿,右脚已从水中拔起,将她踢翻在地,脸上早已布满了冰霜。

解雨“呀”的一声惊叫后立刻捂住了自己的嘴巴,怯怯地望着我。她并不是没见过我责罚自己的女人,就连她自己也曾挨过三鞭子,可那都是因为犯了家法,或是在床第间增加乐趣的缘故,像眼下这样突如其来的震怒,她也是头一回看见,心中惴惴似乎都忘了自己依旧赤身裸体的站在那里。

“贱妾该死。”宋素卿脸上却毫无怨意,匍匐着爬到榻前,死命抱着我的大腿,一双勾魂细眼痴痴注视着我,腻声道:“其实,就算两个哥哥死而复生,贱妾现在也离不开公子了,杀了宗设,心愿一了,贱妾就一心服侍公子,那时候雨姑娘就是贱妾半个主子了。”

她声音渐转渐细,却依旧清晰可闻:“贱妾在中土人地两生,唯一熟悉的人就是雨姑娘,贱妾不向着她、盼着她得宠,又能向着谁去,依靠谁去?”

饶是我知道她多半是在演戏,心中也不禁一动,只是见解雨似乎都被感动了,才倏地一惊,此女心智俱是一流,可要小心应对了。

“素卿,既然你有心加入竹园,就该知我家法森严…”

正说话间,却听外屋传来敲门声,接着沈熠的声音便传了进来:“别情,在下沈熠,我可以进来吗?”

我微微一怔,这家伙消息好快呀,我刚进城不足半个时辰,他竟然连我住的地方都知道了,瞪了宋素卿一眼,低声道:“先饶你一回,日后再犯,定重重处罚不饶!”

“知道啦!”宋素卿低眉偷笑了一声,又道:“贱妾既然已下决心追随公子,外人就再也不见了,还请公子替贱妾保密行踪。”

我将沈熠请进了外屋,他一进来没等我开口就连声告罪,又说这有间客栈其实是沈家的产业,故而他很快就知道我到了松江。

“你倒闲的很,”我笑道:“怎么,是那批红货已经补齐了,还是有了它的下落?”

沈熠下意识地瞥了里屋一眼,欲言又止。我说里屋是拙荆解雨和她的陪嫁丫头,沈熠这才道:“别情,不瞒你说,我已经不再负责寒家海上交易了,眼下只是在打理寒家名下的几家客栈酒肆,所以我才来的这么快。”

我立刻明白了沈熠话里的意思,他在他爹沈百万面前已经失宠了。我心底顿生踌躇,原本来松江的目的就是想说服沈熠借口霁月斋、积古斋的价格太高而向宗设寻求购买原料,从而引蛇出洞的,却没想到几日间沈家就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沈熠在沈家的地位骤降,而和一个陌生的沈百万打交道,我可是一点把握都没有,若是他再怀疑我的用意,在他这一亩三分地上,我可能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谁接手海上交易了?”

“我二弟沈煌。”

沈熠声音所表达出来的情感相当奇特,嫉妒、羡慕、怨恨和无奈中竟然还有些许的疼爱。而沈煌这个名字对我来说并不陌生,他是我同科的举人,只是他行事相当低调,我也是在看到六娘传来的情报后才发现他竟是沈百万的二公子,沈熠同父异母的弟弟。

“伯南,恕我直言,难道只为红货一案,令尊就动了废立之心?”

沈熠苦笑道:“我素来行事荒唐,而二弟一心上进,家父自然疼爱二弟多一些。别情,且不说这些了,我这么着急来,是想告诉你,上次你给我开具的银票我已经上交了,沈家若还是我作主,什么事都不会有,可眼下我怕落在有心人手里对你不利。”顿了一下,又道:“现在想想,我真佩服你当初的小心谨慎!”

仔细品味沈熠的话,我大致揣测到了他的心,那些银票或许会给我造点小小的麻烦,不过大可轻松应付,倒是他想做沈家的主才是真的。

是想请我帮忙吧!我心中暗忖。其实我并不愿意介入他沈家的嫡庶之争,可眼下我却急于利用沈家将宗设吸引到岸上来,而和沈熠的配合显然比沈煌默契得太多了。

“伯南,我能帮上什么忙吗?”我欲擒故纵道。

沈熠眼睛一亮,道:“别情,有你这句话,我心里就有底了。”他沉思了一会儿,道:“若想让爹爹回心转意,首先要解决红货一事,可惜的是,此事已由二弟全权负责了。”

“那他是想继续从霁月斋、积古斋补货,还是另寻其它途径呢?”

“他?他竟然想和宗设联系做交易!”沈熠忿忿道。

我心中一喜,却装作不解道:“难道你没告诉家里人,宗设他是罪魁祸首吗?!”

“生意场上,没有永远的朋友,也没有永远的敌人,只有永远的利益。”沈熠感慨道:“何况,差点送命的只是我而已!”说着,他注视着我,缓缓道:“所以,别情,你永远别和我家做生意,否则,保不准哪天你一觉醒来,我们已经变成敌人了。”

看一向放浪不羁的沈熠面露沧桑,我一边暗叹金钱权利魔力之大的同时也暗自庆幸,师父不仅没有子嗣,连徒弟都只有我一个,让我有幸避开了人世间这丑恶的一幕。

不过,一个既可以帮助沈熠恢复家中地位,又可以让我完成剿灭宗设任务的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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