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1部分阅读
重穿看了看他船上,问:“司徒大哥好,怎么只见你一个人,司空他们呢?”
慕少艾笑:“是啊,怎么不见纳南白他们?”凑近重穿,“你不好意思,我帮你问。”
司徒道:“我来这里找个故人,没想到听人唱了那么一首好曲,居然还是你们。”眼睛终是忍不住,往舱里张望。“千金姑娘是不是也在?”
重穿:“在的。”
慕少艾“格格”笑。
重千金还是老姿势斜靠着船壁,仿佛没听见。
那边司徒沉默地站了一会。苦笑。
“不愿意出来见我么?还在生气?”
重穿觉得有些古怪,又有些尴尬起来,也不好贸然邀请司徒上船,只能看看这个,看看那个。
慕少艾张嘴想说什么,被她拉住。
重千斤面无表情地看着。
半晌。
司徒突然笑了,带点无奈又带点忧伤。“我还以为,这次带了‘相思风雨’给你,你终于能感兴趣,是我太天真了。四大美人的眼大,碰了那么多次壁,也只有我这个傻瓜不死心。”默默转身。
此时重千金却突然坐起,问道:“相思风雨?”
低而不沉,富有磁性的声音有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司徒叹气。“万物谁蚀骨,相思风雨酥。”
重穿只觉眼前人影一晃,重千金已经跳到司徒船上。
乍舌。哇,不知道什么宝贝,让重千金激动成这样。估计这次司徒是下了血本的。
正要跟慕少艾交流下心得体会,回头却看那人面色灰白,眼皮沉重。不由大惊。
“少艾!”
下一秒,只听得“噗通”一声,慕少艾已经一头栽进了水里。
重穿想都没想,立刻跟着跳了下去。
一下水,却觉得不对劲。
没道理的,自己水性说不上特别好,但当年好歹曾在游泳队里混过。
自己跟韩东训练的时候,菲菲还在旁边加油羡慕。怎么一进水,竟觉得胳膊腿儿那么笨重,完全使唤不来,胸口闷,眼窝涨。显然是不会水的反应。这一惊非同小可,慌乱中立刻喝了几大口水。
耳里听到仿佛又有人下水。
只是神智已经不大清晰,挣扎一下,又觉得罢了,这么死了也好,虽然莫名其妙一点,但多少是种解脱。只是想到少艾,一阵辛酸。
下坠时,脑子里浮现出一张少年阳光灿烂的脸,还带点秀气。
是韩东。
他在笑,那么温暖,那眼睛像少艾一样,清泉流波,只是里面装满哀伤。
“非非,你是在怪我吧!你怪我。”
“是不是只要我死了,你就能原谅自己了。非非,答应我,别再折磨自己。”
他又笑一下,脸上全是不舍。“还以为可以一辈子……”回头,往马路跑去。
马路上那么多车。
少年被撞飞那一霎那,可以看到他的脸很平静,嘴角还有一丝笑。
“不要!”重穿张嘴欲喊,又灌进一大口水。
身子越来越沉,四肢渐不能动。
韩东,我来陪你了。等我,这次一定一辈子不分开。
似乎那笑容温暖的秀气少年就在眼前,冲他伸出了手。
去抓住。靠近,去抓。
差一点要碰到的时候,胳膊上传来一股大力。
身子被人拽起使劲往上拖。
不要,不要拉我。我要找韩东!
扭了几下,呼吸困难。
一个冰冷柔软的东西贴上嘴,往里渡气。
勉强睁开眼,看到一双狭长凤目,近在眼前。
这是谁?
被扔在岸上,有人在肚子上按压。一阵恶心,呕出一口水来。
那人一喜,凑过来看脸,背着光看不清样子。
迷迷糊糊的,只见一双眼洌艳无匹,比在水里光华百倍。
“是你救了我?”声音很哑。再看那眼睛,似乎在哪里见过。“我好像认识你?”
“是么?”那眼蕴笑,声音冷淡,又十分魅惑。
“头疼。”想睁大被水泡浑的眼睛。身上却一麻。
“头疼你睡会儿。”那个声音道,“我先解决个小麻烦。”
靠,救我又点我穴道。怪人。
良久,重穿醒来,一睁眼,天已经擦黑。
坐起身看看四周,大约还在那个湖心岛上。身上衣衫未干。
浑身乏力,艰难立起身,走不了几步,就被绊倒。
此时听到有人叫他的名字。
“重穿!重穿!”声音惶急沙哑,显然已经呼喊有一阵子。
是重千斤。
看到了。重千斤在离他十丈远的地方,左右张望,呼喊。
手里抱着一个人,小小面孔如雪苍白,如花娇嫩。是慕少艾。
身子软软的,少艾没死!
重穿心里狂喜,但同时,看到重千斤抱着少艾紧张温柔的样子,突然胸口莫名一窒,像被人狠狠抓了一把。
三少抱着少艾,是三少救了少艾。
那时候,少艾和自己都掉下水,三少救的,是少艾。
想到那个著名的傻b题目,“我跟xx同时落水,你救谁?”
忍不住笑,眼里却涩得厉害。
低头要站起来,看到地上绊倒自己的东西,傻了。
那是一个人。穿着红衣的青年男子。
她认识的人。
司徒。
作者有话要说:
☆、乐极哀情来
重穿倒抽一口冷气。
面朝下,姿势古怪,红衣上有深色的色块。
看着不像活人。
是睡着了。
重穿心里说,一面自己也不信。睡着了,谁没事跑这大泥地上来睡觉啊?
忍不住害怕。虽然进了江湖,还没见真过死人。还是个熟人。
前几个时辰还见他意气风发,英俊潇洒的青年。
呆了几秒,手轻轻戳下那身子。
貌似,略软。
胆子大些,把人翻过来。
原先的蜜色面庞苍白,沾了几块泥。眼睛紧闭,睫毛发青。
胸口衣襟烂成条状,皮肤上缕缕伤痕。像被怪物鸟抓过,还有半干的血迹。
颤着手摸去,竟然真的还有一点点心跳。
松口气,可是看到脸色,又知道不对。
那不是活人的脸,大概是有什么放不下,所以不舍得走吧。
重穿半抱住人,轻轻在耳边喊:“司徒大哥,司徒大哥?”
睫毛动了两下。
“司徒大哥?”
“千金……”那眼睛艰难地睁开,原先湛湛有神的瞳孔仿佛没了焦距。
司马家两兄弟论长相,就是这对眼睛生得好,特别有少年人的生气,可现在——
“司徒大哥,我是重穿,你怎么了?”声音有点哑。
不熟归不熟,看着这样,也不由难受。
“千金不在啊,”司徒的瞳孔更复黯然,“还以为,终于靠她近一点了。”
“你别说话了,我赶紧带你回客栈找医生。”
“不,不用了……”司徒勉强笑一下,“不行的了。”
重穿看他脸色,看那伤,知道他说的是真的,一时眉头死拧起来。
妈的,这生离死别的时候,叫她一个半熟不熟的人在这里,想说什么,都没台词。
司徒看她愁眉苦脸的样子,倒笑了。
“小重穿你,变成个包子了。”
“司徒大哥……”别说了,我,我不擅长煽情啊!
“没事,本来以为就这么,独个,死了,现在还有你,可以,听我说几句。”
重穿冻住。
别啊,大侠,不是有什么江湖大秘密要告诉我吧!然后说一半就挂了,然后我就莫名其妙被人追杀~
“小穿,你有,喜欢过什么人吗?”
重穿再冻。
大哥你有这精力咱就别死了啊!好歹先告诉我是谁害你这样,然后,我还可以跟司空他们交代一下。
没有回答。不过看司徒的样子也不是想她回答。
“我想着,只要在她身边,总有一天,她能看到我。后来想,实在不行,我还可以为她死。这样,她总能记得我。”司徒苦笑,眼神更涣散了。“现在,连这个机会都没了。有点,不甘心呢。”
重穿心里骂:你丫有病吧!白叫你一声大哥,这么幼稚!
眼泪却滚落下来。“司徒大哥……”
司徒伸手到半空,脸色温和,又像之前那个和气的邻家大哥,似乎想帮她擦眼泪。
“别哭……你告诉我,那个毛躁弟弟……”手颓然掉下。
“司徒大哥……”
这一声叫得大了点,有人来了。
重千斤抱着慕少艾。“重穿!”
不可置信地看着她和她怀里的司徒。
重穿抬头,满脸的泪。“他死了。”
那一个把慕少艾往地上一扔,蹲下抱住她。
“你没死,你还活着。你没死,你还活着。”整个人抖得不象话。“太好了,太好了。”
重穿:“他死了,司徒大哥死了。”
重千斤抱得更紧。“你没死,你没死。”你没死就好,他死,关我什么事?
重千里找到他们的时候,就看到这么诡异的一个场面。
重穿怀里抱着司徒,重千斤手里抱着重穿。
一个嘴里说:他死了。
一个嘴里说:你没死。
隔几步的地方躺着慕少艾,不知道死没死。
“千斤!小穿!”他蹿过去,着急地问,“发生了什么事?”
不就走开了这么一会么,就这样了?重千金呢?
看那两个根本没脑子回答他,把把司徒和慕少艾的脉门。
嗯,一个是死透了,一个好像中了迷药。
然后直接从重穿手里抱过司徒。“我抱着司徒,你们带上少艾。”
流金岁月。
屋中间摆了个木板床,铺了白布,擦干净脸面的司徒换了衣服躺在那里。
面色安详,好似只是睡着了一样。
重千里帮他处理的伤口,一路脸色阴晴不定,又叫人去鸡鸣客栈找司空过来。
那毕竟是他的正经亲人。
重穿和重千斤随便洗了洗,换了干衣服默默站在边上。
重千斤手紧紧抓着重穿的。
慕少艾还没醒,重穿给她擦了身子放在床上。
重千里细细地问下午到底发生了什么事,看着床上的慕少艾,“她吃了什么你们没吃的东西?”
重穿想了想,明白了。“是糖莲子。”
重千斤:“糖莲子,你也吃了啊?”
重穿低头。“我不爱吃,偷偷吐掉了。”
这么说,难道是那个小莲姑娘?她又为什么要喂他们吃迷药?
完全没有头绪。
还有,重千金呢?她去哪里了?她吃了那么多糖莲子,会不会有事?
当时跟她在一起的就是司徒,现在司徒死了……
重千斤估计也想到了,面色一变,“二姐她,她也吃了很多糖莲子,我们下水的时候她跟司徒在一起,难道……”
重穿脱口而出。“不会。”
另两个都看着他。“为什么这么肯定?”
重穿指指司徒。“司徒大哥告诉我的。我想他死的时候千金姐姐应该没跟他在一起。”
“他这么说的?”重千里问。
“嗯,差不多。”他虽然不是这么说的,但事实大概就是这样。
重穿没好意思重复他的话,也不想让太多人知道他无望的情感。
“那他有没有说是谁伤的他?”
“没有……”
“他没来得及说?”
“算吧……”因为要说别的他觉得更重要的话。
重千里疑惑地看着他。
重千斤头大。“什么叫算吧?”
“他说了些别的……”
“什么别的?跟他弟弟有关的?还是其他?”
重穿流汗了。大哥我就说你临终抒情害死人。
“没什么要紧的,就是随便说了些……”看看重千里,大少别逼我复啊。
重千里皱起眉头。“一个明知自己将死的人,把最后的精力用来跟人唠家常?”
虽然这句话听着很寒,但是重穿觉得他总结的不错。
重千里:“这很不正常。”
重千斤:“会不会是不想告诉重穿?”
重千里摇头。“不会,重穿是最后一个见他的人,他没有选择。应该是,他不想说是谁害了他。”
重穿:“也有可能,他不知道是谁害了他。”
重千里看着他,慢慢点了点头。
正要再说什么,门开了,重千金走了进来。
“呵呵,都回来了。”一瞥眼看到屋里躺着的司徒,人僵住。“这是……”笑,“司徒公子怎么跑这里睡觉来啦?”
重穿抽搐。“姐姐,司徒公子他死了。”又加问一句,“你去哪儿啦?有没有怎么样?”
“死了?”重千金皱着眉头走近,手指轻轻搭了一下司徒的手腕。
“死了。”重千里看着她,“表面伤在胸口,心肺俱裂。”
重千金看着司徒的胸口,人有片刻失神。
须臾退开,淡淡道:“死了不叫人来领走,搁这干嘛?等我们发丧啊?”
拿手帕擦擦手,走到桌边倒水喝。
重千里苦笑:“他对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