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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33部分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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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穿打量她,笑:“莫非伊丽要嫁人了?这是给自己绣嫁衣呢!”

伊丽再次扎上了自己的手。

“你胡说什么呀!再过半个月就过年了,这是为节庆准备的。”

重穿张大嘴,啊,怪不得,这满寨子人都忙得跟小蜜蜂似的。

这岛上气候四季如一,自己又过得逍遥,竟没注意要过春节了。

伊丽这时才想起问。“今天来是为做什么呢?可不得空陪你。”

重穿掏出包裹里的点心和茶叶。

“昨儿我二师兄来,带了些中原的茶叶,想着给你们送些过来。”

伊丽高兴地接过。“说吧,你想要什么?你这个家伙,断不肯白给好东西。”

重穿嘻嘻一笑,也不脸红,掏出陶罐:“正是想问你讨罐子羊奶呢。”

“哦,”伊丽点头,“这简单,羊在寨子西面栓着呢,要我帮你么?”

重穿怕耽误她绣花,又想着挤个奶能有何难,自己大步去了。

到那羊跟前,才发现事情不是那么简单。

虽然奶就在那里,可是奶妈并不友好,只管拿角对着她。

重穿苦笑着冲它行个礼。

“羊奶奶,我就要你一碗奶,虽然你吃的是草,我也没想要你吐血。配合一下啊。”

奈何那羊外语没过四级,根本不为所动,以她为圆心转起圈来。

重穿被它转得一头汗,只恨这羊奶奶为啥不长在背上,方便人挤取。

(羊:……)

一气之下,上脚把它掀翻在地,没料到羊蹄子比她脚厉害,一下蹬回在小腿。

嗷,还挺痛。

这回重穿真气了。“看来我是太温和了啊。”

再次把它掀翻,两手死死把它摁在地上不得翻转。

很好,攻击目标已经成功暴露在眼前,现在的问题是,她两个手都用来摁住这头护奶为命的羊了,又拿什么来挤奶呢?

嗯,能动的只剩嘴,难不成,用嘴吸出来?

重穿正张嘴凑在羊胸前苦思冥想,浑不知自己已经被一群嘴张得可以塞鸡蛋的寨民围观了。

等她看到这些人的表情时,才省起目前这个姿势有多暧昧。

赶紧笑笑,跟周围解释:“你们误会了,误会了。我只是,对它的奶感兴趣。”

说完,围观人的面色更青了。

重穿话出口,自己也冒汗了。这还不如不解释呢。

那羊也不知是否听懂了她的话,跟疯了似的挣扎起来,一不留神,还真反败为胜,差点把她践踏在脚下。

重穿气得直想笑:“你放心,我回头一定在寨子里给你立个牌坊!”

正说着,就听到伊丽叽叽呱呱地尖叫,却是她听到热闹过来了。

她狠狠瞪了重穿几眼,蹲下安抚那可怜的山羊。

然后轻轻松松地,三下两下就给她挤来了一罐奶。

死要面子活受罪,重穿想自己真是何苦呢。

在寨民古怪的目光礼下,告别了伊丽,重穿走到寨子的西南方向。

奶有了,现在要对付的是下一个目标。

跟rpg游戏一样,敌人越来越强大。

她一早注意到那边住着一窝子野蜂。以前也想过搞点蜂蜜来尝尝,但是再想到可能付出的代价就又算了。今日为了师傅,说不得要试一试了。

拿出包里的厚棉布,把自己裹得只露出两个眼睛,另一块则把右手裹了个严实,拣了根粗细合适的树枝,咬咬牙,就朝低处的一个蜂窝捅去。

之后场景,有词云:

嘤嘤嗡嗡,咿咿呀呀,凄凄惨惨戚戚;

野蜂被惹时候,

最难将息,

三块两片棉布,

怎敌它,

股里针毒。

扎过也,

正钻心,

却是今日新知!

重穿未料有蜂趁机袭上眼来,吓得只得扯了手上棉布,舞得滴水不漏,拧成一个布棍后把蜂都赶到一边,脸上手上几处刺痛,知道多少中招,心想绝不能白白被扎了去,一咬牙,把那蜂窝整个打了下来,用布囫囵兜起,然后撒腿狂奔,直抵海边,将那蜂窝连布一起浸入水里,估摸着剩余的虫子差不多也该浸傻了,方捞起打开。

正在擀面的十八听到门响,抬起头就放不下了。

看眼前这人披头散发,衣衫褴褛,沿路滴水,身上青紫斑斑,面上红点团团,嘴张得都能塞进去两个鸡蛋都。

“你,你,你,搞什么呢?”

“嘘,”重穿摇头,“十八,等我有力气,再跟你细说。你只要知道,我,幸不辱命。”

说罢,重壮士把战利品往桌上一扔,就去清洗上药换衣服了。

把自己收拾停当后,重穿就去厨房收拾辛苦得来的食材。

羊奶加了蛋白和糖,用筷子均匀用力,朝着一个方向打,坚持一段就可以发起奶油;

这在以前是很辛苦的步骤,对练了功夫的她来说,却是小菜一碟;

蜂窝就直接倒架在空碗上,让蜜汁自己滴下来。

用温水、羊奶、蜂蜜、油、盐和糖一起和面,这个过程比较慢,也最考功夫,水是要一点点加的,揉的力道也有讲究,然后还得把面擀薄了,裹进奶油,再折几次,再摊薄,如此重复……总之是个很需要技术的水磨功夫。

中途来探场的十八透过厨房窗子,看到重穿的小鼻头上有一层细细的油汗,眼神专注,表情难得认真,嘴巴紧抿,脸上除了莫名的红点还粘了面粉。

这一刻,十八突然觉得,小师妹,原来是个很漂亮的小姑娘。

他站了一会儿,并没有出声打搅。

重穿把填了榴莲肉和奶油的酥点轻轻炸了塑形,然后裹了湿面;扔进炉子烘烤。

等了约莫两刻钟,把外面干透的焦面敲掉;尝到第一口榴莲酥时,忍不住眼泪滚了下来。

一是因为烫,二是因为味道,真好,就跟菲菲亲手做得一样好。

兴冲冲端了榴莲酥去找十八,却见十八黯然站在门口。

“怎么了?”

“师傅刚才回来过,我叫他吃面,他说没胃口,独自出门去了。”

重穿沉吟一会。“就他一个人?二师兄呢?”

“不知道。”十八突然坐倒在地上。“胡师傅,看着很累的样子……”

重穿想了想,回厨房拿食盒装了一半的榴莲酥,几步出门去。

“你去哪里?”十八喊他。

“我找师傅。”重穿头也不回,“我知道他在哪里。”

她其实不知道师傅在哪里,她只是猜想。

这个岛她早已走遍。

一个人心情不好的时候会去哪里呢?如果是她,就会选西面的那片沙滩。

对的,就是她的老地方。

那是适合一个人想事情,消解情绪的地方。

但是今天,重穿不希望师傅是一个人。

远远地,果然就看见那个青色的身影。

以前看到师傅,总会想到诸如猥琐、轻快这样的形容;

从不曾想过他的背影,也可以如此萧索。

百年孤独。

风中传来细细乐音。

慢慢走近,可以看到师傅手里拿着个小小的物事,在嘴边吹奏着。

那乐声里有胡风浩浩、冰霜凛凛,有原野萧条、流水呜咽。

悲伤里带了苍凉不舍。

一忽儿,一个清越激昂的声音唱起:

我不负天兮天何配我殊匹?

我不负神兮神何殛我越荒州?

重穿不是文学少年,但她已经猜到师傅在唱什么。

《胡笳十八拍》。

大才子蔡邕之女蔡文姬,年少被掳至胡地,嫁于匈奴左贤王,十二年颠沛流离,不得归故土,后终得曹操念及其父师恩,派周近做使者,携黄金千两,白壁一双,将其赎回。此时蔡文姬已为左贤王育有两子,归国之喜与骨肉分离之痛两相煎熬,复念及十二年家国恨、胡风泪,感怀而作此诗曲。

重穿能猜到,不光是胡笳和十八的名字,也因为这曲子里浩浩汤汤的激扬愁绪。

当然,师傅手里,还拿着芦叶卷的胡笳。

重穿还记得,“猛浪叔”的船上,就刻有一片芦叶。

“师傅!”重穿小跑过去。

胡笳顿住,转过身:“小徒儿,你怎么来了?”

重穿亮了亮手里的食盒。“我做了特别好吃的点心,但是不多,本想找个没人地方偷偷吃了,没想到你也在这里。”假意叹口气,“是福还是祸,师傅躲不过啊!”

胡笳自然知道她说的不是真话,见她如此,倒也不好讲什么,只是眯着眼笑,手起指落,给了她脑门一记。

重穿嗷嗷两声,手里却递过榴莲酥。“师傅,既然撞上了,也是师傅有口福,赏脸尝一个吧。”

胡笳摆手。“我今日没胃口,你自己吃吧。”

重穿撅嘴:“师傅,你不吃,徒儿很没面子,而且,好吃的东西,都是抢来最美味。”

心里祈祷,师傅你就从了徒儿吧,这种少女腔调,实在不适合我啊!

胡笳笑笑,摸摸她脑袋,不说话。

重穿见状,把盒子放下,拉了胡笳并排坐了。

“师傅,我以前独个在这里,有时候也会唱歌,可比你刚才那公鸭嗓子强多了,你想不想听啊?”

胡笳拍拍她肩膀。“你还母鸭嗓呢!敢嘲笑师傅。”

重穿“唉呦”一声。“师傅,您能偶尔也让事实发个言么?”

胡笳忍不住笑。“想唱就唱吧。”

重穿清清嗓子。

生日快乐祝你生日快乐

握着我的手,跟我一起唱这首生日快乐歌

生日快乐祝你生日快乐

有生的日子天天快乐

别在意生日怎么过

啦啦啦啦啦啦啦啦啦

啦啦啦啦啦啦啦啦啦

这歌旋律单调,歌词也很直白,他这个小徒弟偶尔机灵,偶尔迷糊,这拙劣的安抚就跟她唱的歌一样,看着有几分可笑,但是胡笳的眼眶,就这样湿了。

他十七岁生日那天,曾逢大变,从此骨肉分离,故土远隔,最后伶仃江湖。

所以每年的生辰,从来都不是庆祝,但是他也不允许自己忘记。

今日在戚东篱那里,又受了情绪,发了脾气回来,备觉郁闷。正以曲叙怀,没料重穿会跟来。

胡笳一面压抑着情绪,一面努力维持自己的英明形象,

考,堂堂七尺老男儿,被一首这么没水平的歌激得对海飙泪,若是被人,尤其是姓戚那个知道,他还用做人吗?

却听他小徒儿继续说:“师傅,其实你徒弟我是个孤儿,自小被人收养,所以都不知道自己的生辰是哪天。不过我觉得这是好事,因为我乐意在哪天过生日,就可以选哪天。反正最要紧的,是把手头的日子过好了。”偏过头看胡笳:“师傅,原来你是水瓶座的,怪不得古里古怪的。”

胡笳抬手又是一脑刮子。“古里古怪的是谁啊!”

重穿想,今日为了哄师傅,绝对是劳我筋骨,不知道可不可以申请工伤。

一面打开食盒:“师傅,这点心趁热吃才好,拿一个吧。”

胡笳此时心情平复很多,闻到香味,立刻有了食欲,抓起一个扔到嘴里,不由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这是,榴莲做的?”再一看重穿满怀期待的脸,刚才心里有事没留意,此时看清了着实吓一跳,“小徒儿你怎么了?莫不是出天花?”

却听一个人笑答:“不是天花,是蜂花。”

正是重千里翩翩走近。

胡笳哼一声:“现在舍得出来啦?怕点心被吃完吧?”

重千里笑,眼看着重穿。“刚才听小师妹唱歌,甚是……动人,不想打搅而已。”

胡笳转头问重穿:“对了,你的歌怪里怪气的,里面还那么多啦啦啦是干嘛的?”

重穿脸红。为什么所有人都不会觉得那是歌里的语气助词呢?

期期艾艾地,“徒儿,记性不大好。”

胡笳哈哈大笑。

重千里咳嗽一下,忍住笑说:“师傅和小师妹速速跟我回去吧。十八巴巴的做了面,虽然没有小师妹的易牙圣手,好歹是份心意,不吃的话,只怕他今日不能让我们安宁。”

胡笳笑,抓起一个榴莲酥,说:“想我们吃他的面,简单,他肯吃榴莲就行!”

此时,重穿开始后悔自己为什么要挑了榴莲酥做礼物,不然,可以看十八生吞榴莲,怎么都是乐事一桩啊!

陶陶居里,十八对着面前的大碗打了个喷嚏,唾沫星子飞溅。

愣了一下,把这一碗挪开,准备一会儿专门留给重穿师妹吃。

作者有话要说:  写得手抽筋了……靠,6000字,劳模呀劳模!

☆、流光正徘徊

十八伸手拿过第二个榴莲酥,面不改色地几口吃完。

胡笳此时的脸已经不再有期待的表情,甚至可以用心痛来形容。

等十八试图去抓第三个榴莲酥时,他终于忍无可忍,把那鬼爪打了回去。

“你还来劲了啊!”

十八瞪:“不是师傅逼我吃的么?”

“行了,你这不是连吃两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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