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9部分阅读
墨彻一直都知道,聂远之讨厌勾心斗角。
“你是他的皇叔。”远之忍不住开口,他想到当年那还是娃儿便登基称帝的孩子,在自己首次凯旋归国时,被墨彻牵着手,一同迎接自己回城。那时候,孩子的眼底清澈一片,还有着未退的稚气。
“是啊。我是他皇叔,所以这些年容他任性。”而如今,那人越来越放肆,竟敢阻挠自己去北国救人,还暗中设下对他的人设下埋伏。他一再再容忍放纵墨衡,看来是他错了。
远之深吸了口气,海青的这些事已与他无关了。以墨彻的手段,墨衡根本不是他的对手。他不也亲口说了么?是容他任性罢了。
他不想再牵扯在海青墨家的那些事里,不想再与墨家之人有过多的联系。
“王爷此番将远之找来不知所谓何事?又打算何时让远之回北国去?”
墨彻一听,心底的怒火终是没能忍住。他一言不发地猛挥马鞭,竟在城中飞驰起来。一路上也无人敢阻止,此城县太官早就被墨彻的手下招呼过,令城里的人这几日减少外出。故而这一路上,倒也没有受到多大阻碍。
到了客栈,墨彻一路拖一路拽地将远之带上二楼厢房,踢开门,大步走入房内,随手便将人仍上床榻。
远之身体没能撑得住,被甩上床榻后,忍不住吐出口血来。墨彻关了门回头,便看见榻上的人嘴角沾着血,胸前红了一大片。原本蒸腾的怒气瞬间灭了大半。他大步走到床边,心中端得是无比震惊,还有丝难以察觉的慌乱。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墨彻伸手替远之擦了唇角的血,他问了话,远之却没有回答。墨彻一皱眉,伸手拉过他的手就要把脉,奈何这一回远之挣扎了起来。
“聂远之,你别逼本王动手!”他知道聂远之没了武功,那一身武功是当着自己的面被他亲手废的。墨彻当时虽然不忍,但自己决不能容他带着一身武艺前往北国。何况,有没有武功不重要,他有那颗聪明的头脑,能懂得顺从自己便足够了。
可是如今怎地不同了?不过送去北国短短数月罢了,救回来的怎么就是个会与自己争、会怨自己、推拒自己的家伙了?
“我怎敢……怎敢逼王爷您。”远之喘着气,硬是不让墨彻替他把脉。凡练武者皆通晓些医理,墨彻自然亦是。他虽知道自己身子的情况瞒不过墨彻,但他就是不愿让墨彻太多碰触自己。不知怎地,如今墨彻的碰触,竟让他觉得恶心。而那日在山洞与琳琅之间发生的,却并未如此。
果真是不同了,不过数月而已。
“你!”墨彻也明白聂远之的脾气,此人过去虽然顺从,但骨子里却是倔强得很。他知道聂远之既然打定主意反抗,就不会放弃。可他越看对方的脸色,心里就越觉得不对劲。
最后,墨彻出手点了远之的穴位,迫使他静止了挣扎的动作。
“嘶拉——”一声,他将远之衣襟撕裂,猛地拉开他胸前的衬衣,黑色的印迹瞬间一览无遗。
只须臾,房内响起前所未有的怒吼声:“唐哲唐宣,你们给本王滚进来!”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晚上饭局出去了,回来晚了。所以只能一更。
明天还是一更,但是字数会多些。因为要存稿新文,所以这头的……大家懂的。
40、医治
唐哲与唐宣两兄弟跟着墨彻少说也有十年了;这还是他们第一次听见他们家王爷用如此大的声音吼人。俩人原先站的地方离厢房还有一段距离,正商量着日后该如何行事,不料墨彻这一声响吓得两个人脸色大变,不敢耽搁就进了屋去。
唐哲一进屋;这本就不好看的脸色更沉了。他拉着一脸呆滞的唐宣,也不说话,两个人就冲着墨彻跪了下去。
墨彻见状,心里的火烧得更旺。他从小善于隐藏情绪,也从未在任何人面前如此暴怒过。今儿个见了聂远之开始就不对劲,他一路忍着耐着,结果还是没能忍住。
此刻见自己两个心腹跪在地上垂着头一言不发;这模样分明是早就知道了聂远之身中七煞之毒,心中更是气极。
“你们俩个倒是给本王说说;这是怎么一回事!”他一手还拽着远之的衣摆,双眼怒视着地上的两人。
“王爷,如您所见。”唐哲无话可说,既然事情都被王爷发现了,还他还有什么好狡辩的?事实上,的确就是他们带回了身中七煞之毒的将军。
“唐哲,本王让你带人回来,你却给本王带个半死不活的。你走前,本王说了什么?”这回墨彻倒是冷静下来,只是口气冷冷的,带着几分阴恻。
“回王爷。王爷让属下带回聂将军,定要护得将军周全,将他平安带回海青。”唐哲的声音坚定,并未受墨彻的影响。他早就料到了王爷会动怒,只是没料到会来得那么快那么急。
谁道王爷不在乎将军?
“好,既然你认了那便该知道我的处事之道。”
唐哲双手一握拳,猛地伏身磕了个头:“是属下失职,属下难辞其咎。但是此次行动唐宣并未参与,还请王爷饶他一回。”
唐哲与唐宣两兄弟墨彻也颇为了解,但凡行军打仗出任何,唐哲决定的事,唐宣定然顺从。这回唐哲这么说,倒不会是假话。
墨彻挥了挥手,唐宣的事就这么作罢吧。何况,失了唐哲,他还需要唐宣跟着保护远之。
唐哲心中凄然,侧脸看了一脸愁苦地唐宣一眼。这傻瓜弟弟,看来还不明白是怎么回事呢。在他心里,只道王爷在动怒,却还不知王爷已对他们俩人动过一次杀念。
罢了,自己能护得弟弟安全也不枉这一回他们俩人同行。
唐哲又对墨彻磕了个头,“王爷,属下最后还有一事相求。”
“你有什么资格求本王?”墨彻讽刺地挑眉,对一个失职的属下,他根本无需听从对方的恳求。只不过念着唐宣还有些用处,故而不想将事情做绝罢了。“你先说来听听。”
“谢王爷。”唐哲又磕了头,额头上已沾了血。“属下恳求王爷能除了唐宣的官位,让唐宣守在将军身旁,保护聂将军。”唐宣为人太过老实,他根本不适合一个人在朝野打混。他往后都护不了唐宣,只能如此。
墨彻眼神闪烁,一径沉默。唐哲见状心急,又磕了几个头。直到墨彻背过身道:“你们俩起来吧。”
唐哲震惊地看着墨彻的背影,简直不敢相信自己听到了什么。
“本王让你们俩起来,是听不懂本王的话了吗?”
墨彻的声音又有些动怒的迹象,唐家兄弟连忙从地上站了起来。
墨彻半侧过脸,眼神锐利地看向身后两人。他刚才心中是真的怒极,也真想让唐哲以死谢罪。然而不知怎地,他最后还是收手了。
身前的人刚才主动握上了自己的手,那握上自己的手带着颤抖,却使出了全身的力气般越握越紧。即使墨彻听不见也未曾看,心中却似能明白对方的意图。
“这次的事,本王给你将功赎罪的机会。从此刻起,若远之再出了什么意外,那就别怪本王无情了。”言罢,回过头不再看身后两个:“出去。”
唐哲越过墨彻宽阔的肩看向床榻之上,眼中有着感激。他与唐宣默默地退出厢房,唐宣这时才敢放声喘息,他背后都湿透了,想起刚才王爷的样子,此刻还在后怕。
“哥,这……没事吧?”
唐哲明白唐宣在担心什么,安抚地笑了笑:“没事。放心,一切有大哥在。”他心中有苦难言,恐怕这事没那么简单了事。王爷之后定会找上自己,将情况问个明白。
墨彻让远之服下宫中的秘药,亦是抑制七煞之毒的药。远之服下后片刻,身体的冰冷之感才缓缓褪去些。
“感觉怎么样?”墨彻明白此时再多追问也是无用,一切还待对方身子转好了再慢慢问。他让远之靠在自己身上,用棉被裹着对方的身子,让对方暖和些。
远之感觉好受些后便睁开眼,近在咫尺的男人眼底有些担忧,再细细一看,哪里有半分担忧,唯有平静无波的深沉。
“这事并非唐哲的错。”刚才那情况,自己毒发根本无法开口。
“都现在这时候了,还在考虑别人?”墨彻不知该说他什么,这个人从过去就如此,担心别人远过自己。而他最讨厌的便是这种性子。分明是自己的人,不该是除了自己,谁都上不了心才对吗?那燕离就是个好例子。
然而除了那燕离,墨彻却发现自己棋错一着。非但未能让远之心中只有自己,反而在彼此之间烙下了隔阂。这的确是他的失策,故而此番,他懂了变通。
“我只不愿别人受我牵连罢了。”
“受牵连?”墨彻冷笑一声:“你身上的七煞之毒难不成北国还有?”他给了唐哲多少七煞他自己清楚的很。“倒是我的错,把你送去了北国。”这点他必须承认,他小看了聂远之对自己的影响。或许,他并不只是个棋子。所以他把人带回来,想找到答案。
“这毒不是他们下的,是我……”
远之的话还没说完,就被人捂了嘴截断了去。他抬头对上墨彻的眸,却依然看不透对方的丝毫想法。
“你莫要说,莫要在此时说。”他处于失控边缘,聂远之若是说了,自己怕是控制不能,此刻就将人在床榻上狠狠要了去。只是墨彻清楚,此刻对方的身子是绝对受不住的。
远之被墨彻抱得很紧,他看不清墨彻的表情,身体却在对方的怀中渐渐转暖。一股睡衣袭上头来,意识开始模糊起来。
“睡吧,等醒来了一切就会回到过去的模样。”
远之心头本就有些推拒此时的睡意,听闻墨彻如此说心中恐慌起来。他不知道墨彻到底想做什么,回到过去的模样,他要如何做?奈何他抵不住身体的本能,意识还是在最后一刻陷入黑暗。
墨彻在远之昏睡后,唤来了自己的影卫,令他找来自己的另一心腹桑梓辛。桑梓辛是随墨彻前来笠景城的,他随着墨彻这些年也知道有个聂远之聂将军,却从没见过面。此时被墨彻唤入厢房,见了他怀里沉睡的那个人,不禁多打量了几眼。
“看够了吗?”
墨彻的声音不温不火,桑梓辛闻言抬头,一脸嬉笑:“不够。王爷藏了这么些年的美人儿,臣不过是看几眼罢了,就惹得王爷不高兴了?”
“哼。”
“既然如此宝贝,何苦送到北国去受那么趟罪。”
“梓辛,我可不是让你来教训我的。”桑梓辛不是墨彻单纯的下属,他只是与墨彻有个五年之约。而那五年之约,其实是桑梓辛真正的主人与墨彻定下的。所以对桑梓辛此人,墨彻不能用自己的权势官位来约束。
“啧啧啧,可惜了那么个美人儿。”桑梓辛只消几眼就能看出远之一身的毛病,“这身子可拖不过开春啊。”
“所以本王才要你跟着来。”
桑梓辛指了指自己的鼻子,“你要我治他?”
墨彻挑眉:“有何不可?”
“你知道我不医人只毒人。”
“我自然是知道。不过我也知道你并非这能不能医人。”
“那是要付出代价的,王爷的意思是你来替他来还?”
墨彻冷笑,“桑梓辛,你不就是想快些回去你那主子身边吗?本王答应你便是。只要你解了他身上的毒,医好了他,本王便让你走。”
桑梓辛一听,瞬间来了精神。
“君子一言。”
“驷马难追。”
有了海青摄政王的亲口允诺,桑梓辛不怕他反悔。墨彻虽然为人阴险狠辣,心机深沉,但若是亲口许下的承诺,倒从没失约过。况且,人是他医的,他既能医活人,自然也能医死人。这一点,墨彻不会不明白。
“好好好,既然是王爷都这么说了,那么梓辛自然是会竭尽所能也要将聂将军如此海青栋梁给医好了。”
“包括他那身武艺?”
“这……”桑梓辛上前让墨彻让了位置,亲自探查了番远之身体的情况,随后苦着脸摇了摇头:“凭我一己之力,怕是不能。”
“那也就是说并非不可能?”墨彻心底有了希望,“你说说,还需要谁才能做到此事?”
桑梓辛却是摇头,“那是不可能的。”
他师承毒仙,他师父与那医圣向来是死敌,如何能让对方出手前来相助?
“你不说,怎知不可能?”墨彻眼中有些强硬,非要桑梓辛将话说出来。无奈之下,桑梓辛才将师门之间的恩怨隔阂简单道出。
“所以,此事绝无可能。”
墨彻沉默半饷,忽而问:“那医圣可有弟子?如今人在何处?”
桑梓辛皱了皱眉,想了会儿才回道:“若我没记错,医圣在江湖上还有个称号,天下第一药师。早些年他隐退江湖,后迁居北国,确有一得意门生得其真传,名曰白辞。”
北国?白